025-領主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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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7-27
  藍綠色的綿密草地,整理得美輪美奐的花圃與夜界木,在莊園裡勾勒出暗色調的夜界裡難得一見的繽紛景緻。人造池裡,形形色色不曾見過的水生及兩棲生物時而冒出頭來,山水造景當中,小橋流水之間,演奏著樂器的侍女們悠然自得,聚在一起享受著閒散時光。

  約莫十多棟雕飾華麗的夜界石造屋,雄偉座落在這片看起來明顯出自行家之手的庭園裡。如果沒有跟緊離音所在的卡迦籠車,在這個規模大得誇張的莊園理,沒有地圖恐怕就要迷路了。

  幸虧我利用精確提取的靈力,催動「突風」在空中匿蹤飛行,因此整片莊園的所有地勢與卡迦籠車的動向,能夠輕鬆盡收眼底。一般的夜祭很難做到飛行,但我擁有「真神」的神性「超精密」,讓我能夠精準地以風系靈術飛行。

  第一次用突風飛來飛去的時候,連夜祭三尖塔首席的刑餘都看得嘖嘖稱奇。他曾試著模仿我的方式進行飛行,結果據說摔得很慘。

  畢竟一般夜人只能開啟一種脈門,如果不使用三個系統的靈術互相搭配,使用肉身飛行事實上是很危險的。無論是失去意識墜落,或甚至在半空中遭到生物撞擊,對肉身飛行者而言都可能造成致命傷,但這對於能同時使用殺祭靈術「剛體」的我並不是問題。

  在俯瞰角度下觀察,整個大莊園的地形和建築物分佈大致一目了然。先不提內部造景華麗程度,莊園裡無論防禦工事還是生活機能皆一應俱全。私人的衛士營、織造坊,以及大小十分鋪張的倉庫與廚房,都有大量的夜人僕役在這裡忙進忙出,莊園內守衛森嚴,同時也打理得有條不紊。

  剛回到莊園的卡迦籠車由衛士隊員親自操駕,不多久之後,便在整座莊園的正中心高丘上,一座大得像是城堡般的宅邸前停了下來。

  這個石造宅邸較之其他建築物而言更為富麗堂皇,位處高地使得它同時享有最好的景色以及最佳的戰術位置。精緻的浮雕石柱座落在主宅邸的屋簷下,將奢華浮誇的高牆安穩地支撐住,看來這個明顯有挖過紮實地基的穩固大宅,正是化奇領主樂東池的居所。

  離音從籠車上被恭敬地扶了下來,衛士隊與僕役的態度看起來並不像是在面對一個罪人或俘虜,反而更像是在服侍主人似的。與不久之前在中央市集發生的種種相比,充滿違和感的反差,讓我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不安。

  往主宅邸的門口看去,一位手執短杖,身著黃綠色長袍,身段凹凸有致,散發著成熟魅力的女性,正在蓋住面孔的斗蓬之下注視著卡迦籠車下來的離音。

  「奉法閣下,我們奉領主大人之命令,將此女送至主閣。」

  「又來嗎……」名叫奉法的女性嘆了一口氣。

  「把她帶進去好好安頓一下吧,瞧她一身髒的,異人就是這種德行,叫人來打理打理。洗澡水、適當的衣服和香水都別少了。」

  「是的,閣下。」衛士隊的隊士恭敬地說道,隨即將離音領進了屋內。

  這樣一來,為了就近探查一些情報,也為了保護離音,我得要找幾個能鑽進屋裡的入口才行。然而正當我準備要往樓頂的平台搜尋時,奉法抬起頭,往我的方向看了過來,正好和我對上眼。

  情急之下,我解除了飛行,落在一叢矮灌木旁,壓低了靈力的氣息。

  只見奉法舉起手中的短杖,小聲地詠唱道:
  「火器之靈,服膺術者之意。」

  於短杖的尖端凝聚起火紅色的火球,射向我剛剛所在的半空中位置,「轟」一聲炫麗地爆炸開來。殘焰與火屑從半空中燃燒著墜落,一股熱浪隨即排空而至。

  「……是我多心了嗎?」名叫奉法的女性喃喃自語著,隨即走進了滿是花草的大莊園當中,黃綠色長袍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當中。

  嚇我一跳……剛剛那個瞬間,我還以為我的秘影和消形術失效了,幸好並不是那麼回事。這女人能夠靈活運用與我們神道眾不同的靈術體系,而且具備敏銳的觀察力,有這樣的人存在倒是十分出乎我的意料。

  在夜界大地上,除了我們神道眾以外,其他的靈術使用者流傳的「潘查」術法體系和我們有根本性的不同,這種需要「詠唱」的靈術體系,有空真應該回去好好請教一下屠貞才是。

  這個女人很危險……得要雪風和刑餘他們也多加註意才行。

  我再度運起了隱藏蹤跡的靈力,不著痕跡地溜進了主要宅邸的內部。由於擔心可能還有其他厲害的靈術師存在,我還同時使用了英祭的「凝神」,以強化的視力徹底檢查過各個明顯的出入口有沒有什麼靈力陷阱。

  然而不管我掃掠過幾次,都沒有發現類似預留的靈力陷阱或者陣術的蹤跡。會是我太過敏感嗎?不過在不清楚對方的實力之前,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的。

  溜進宅邸內部之後,透過戰術頭盔的熱感應檢視,追蹤到離音的附近……看她和身邊幫忙的侍女們的動作,是正在幫離音脫衣服啊……

  「真神大人,不可以偷看喔!」

  離音透過英祭的念傳術對我宣告著。

  「那當然了,我不會潛進沐浴場的……再怎麼樣這也有點過份吧,別擔心。」我苦笑著,「有什麼事情的話,記得立刻用念傳通知我,我就在附近。」

  話雖這麼說,但其實從熱顯像的畫面上還是隱約看得到離音逐漸變得一絲不掛的輪廓……

  隨著她身上的衣服逐漸減少,隔著一扇裝飾華麗的木門,聽得見夜人侍女們的驚呼與讚嘆。

  「蓮音妹妹呀,這是多麼細緻的肌膚?妳在異人區是怎麼保養的,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肌膚呢?」

  「我……因為我常常運動……?」離音帶著尷尬的語氣,蒙受著周遭女性夜人的注視,看樣子就算同為女人,離音還是滿滿的不自在。

  「我的天哪,這如同絲綢一樣細滑的手感,姐姐們可要摸個痛快了呀!」

  「啊……不……請不要這樣摸……啊!」

  「有什麼關係呢?蓮音妹妹,不要擔心,我們全都是女人呢,妳瞧,姐姐們不也全是『坦誠相見』的嗎?」

  「蓮音妹妹啊,妳胸前雖然不很『偉大』,但那形狀可美了呢,姐姐好羨慕啊,有什麼保養的秘訣嗎?唉唷!這彈性!」

  從熱顯像儀上看起來,這些女性夜人們正很不得了地在探索著離音身上每一處地方,不時發出相當耐人尋味的讚嘆。

  「啊……啊啊!姐姐們請不要……亂碰那些地方啊!」

  「小蓮音真的是太可愛了,我們以後也會好好疼愛妳的喔!」

  再這樣看下去可大事不妙,雖然我並不是在室內,但透過熱顯像儀的剪影看見這些模糊畫面,本來只是想確保她的安全而已,就怕想法要慢慢歪掉……

  「小莫……暫時把熱顯像給關了吧……」

  「判斷:罪惡感大過好奇心,使用者因為道德譴責,關閉熱顯像儀。請問要開啟靈力感測模式繼續觀賞嗎?」

  「不要!」

  我都不知道頭盔語音助理的小莫還會開玩笑,莫英這傢伙,這個語音精靈的AI會不會也太小惡魔了一些?

  經過不知多長時間的鬧騰,離音始終沒有透過念傳來向我求助。這麼看來,也許這些夜人侍女們是真的單純在為離音服侍。。

  竟然會有異人的少女在外面受到嚴重的歧視,被樂東池挑選「入宅」就搖身一變成為夫人般存在的道理嗎?由此也可想而知,在這個化奇鎮裡面,無論在檯面上還是檯面下,不良領主的影響力確實無遠弗屆,扭曲著化奇鎮的日常生活百景。

  沐浴完畢並換上由夜人侍女們準備的華貴服裝,離音從不久之前既骯髒又潦倒的模樣脫胎換骨,看上去像是優雅高貴的伶人。

  雖然和祭司袍一樣屬於黑、白色系的搭配,但這套衣服無論是在胸口和腰際適當露出的肌膚、合身緊致的剪裁,以及大方展露的玉腿,令人難以忽視的美妙女性魅力透過這套撩人的衣裝,毫不保留地發散。

  難以想像身材嬌小,能夠假扮成十三歲女孩的離音,竟能被妝點成這般模樣。

  看來這個樂東池對少女的興趣與研究,甚至是審美,都到了不容小覷的地步。這應該可以稱得上是「少女控」了吧……?

  「啊呀,蓮音妹妹實在太可愛了,姐姐們好喜歡妳哪!」夜人侍女一邊整理離音的衣襟與裙擺,一面不住地讚嘆著。

  從夜人女子們的眼神和表情當中看不出任何嫉妒和厭惡,難以想像這個邊境城鎮裡面是因奉行種族隔離主義而產生嚴重種族歧視的地方。

  雖說,也許也是因為離音的非凡親和力和難以忽視的可愛樣貌所致,不過夜人竟然對異人表現出如此友善的態度,在化奇鎮上簡直能算是奇觀了。

  看著這個情形,我開始漸漸相信雪風說的「可愛就是正義」了。

  正當我胡思亂想間,另一位異人少女推開了更衣室的大門,帶著略顯冷漠的表情進來。

  「妳,就是新來的嗎?」

  「妳好,我的名字是蓮音。」離音急急忙忙回應著。

  「原來是舒印小姐。」原本正在繼續幫離音梳理打扮的夜人侍女們轉頭微笑著對來者打招呼,但態度明顯與對待離音有別。

  同時間,我和離音因為救援目標突如其來的出現,給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暗紅褐色長髮,灰藍色皮膚的異人少女,也穿著和離音類似款式的衣服。雖然她也被妝點得非常美麗動人,但和喬裝為黑髮異人的離相比,仍舊是相形失色。

  舒印黑著一張臉,望向正被侍女們環繞的離音,隨即冷哼一聲,從更衣室退了出去。

  這個態度,可真讓人難以想像是一個等待救援的異人少女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