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堂課(1/2)

「所有學科中，我最愛的是歷史學。猶如聽故事，了解自己錯失的時代；體認到當下發生的種種，將會是過往雲煙。」──桑˙桐雪《碧海史話》

今天是葵初次上「刻石用具理論」，那是每一位學生都要修習的基礎理論之一，由於是自己排課，在這堂開在早上八點的課程，人數少之又少，現在杜依朵還在床上呼呼大睡。葵坐在階梯型教室的後方，前面的後腦杓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完。
不知道都是剛起床還是不熟悉彼此，每個人都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動也不動，安靜地坐著自己的事，或繼續趴著補眠。
葵是不懂在早上睡覺的用意啦，望向佔教室左半部一整面牆的窗戶，秋季陽光不是太刺眼，還有許許的涼風吹過。她舒服地瞇著眼睛，啊，多麼爽快的天氣啊。
小幅度深了懶腰，葵注意到有名穿著寬大深黃袍子的女性進了教室，左看右看，最後直直朝葵的方向過來。
她亞麻色的辮子纏在頭上兩球，露出精靈特有的尖耳，左看右看，最後挑了中葵旁邊的位子，彎著嘴問:「妳好，請問這有人坐嗎?」
葵搖了搖頭，回:「妳好。」
「妳是精靈嗎?」她褐色的眼睛眨了眨。
葵把頭髮撩在耳後，有些困惑道:「不是。」
「真是奇怪，在妳身邊有個很舒服的感覺。」她笑著說，朝葵伸了手，「我是六葉˙冬華。」
葵握住她的手，「我叫葵。」
六葉正要說點什麼，突然閉上嘴看門外。
一名身材矮小的人進入教室，站在講台上，手上拿著一本不厚的書。他一眼掃過班上的學生，啟口道:「刻石用具理論是指......」
「葵，我記住了。」六葉轉過頭面對講台，悄悄地說:「新生吧?對學校有任何問題儘管找我，知無不答!」
葵以為這是結束對話的意思，沒想到這「悄悄話」竟然延續了接近一整堂課。
英露塔學院採主學分制副年級制，在修滿指定學分和基礎課程後，通過「學院最終考核」便可以畢業；另一種方法是，直接在學院就讀滿十年，再通過「學院最終考核」才畢業。
一般來說，大家都是修了一定的學分，完成考核後，拿了畢業證書立即飛奔到世界各地，再也不想碰書。所以，大部分的人只在學院待了四年多。
而六葉今年是第六年。
「呵呵，沒辦法想睡的時候多，想偷懶的時候也多，想回家的時候更多。」她望天，順便和葵透漏台上老師的信息:「加爾頓˙更，矮人族，身高一三二公分，主要教授刻石學、魔礦學、魔具學......基本製造相關的都有涉略。」
比她矮呀。葵直盯著更先生的頭頂瞧，不怕會被發現，畢竟他一進來，便拿著手上的書念個不停，一點眼光也不施捨給學生。念得有氣無力，呆板毫無起伏。
葵強忍住搔頭的動作。找不到重點啊!如果這是學院老師的作風，葵覺得自己有必要收拾包袱走人了!
更先生聲音軟糯糯的，配上他的身高，看起來就像是還沒變聲的孩童。他也有一張與孩童相仿的圓臉，齊瀏海加上和耳垂齊平的褐色短髮，簡直圓中帶圓。帶著可愛的臉卻念著比教科書還生硬的話:「簡易的刻石，所需材料有魔礦、刻刀、工匠、魔法師......」
「妳別看他柔柔弱弱的樣子，」六葉湊近道:「傳聞他是學院不能惹的人物之一。」
說到這，低沉的叮叮咚咚聲傳來，是伊斯塔夫鐘樓上金鐘敲響響徹全院。
「下課。」更先生說了全堂說得最清楚的一句話，如得到解脫迅速離開教室。
葵:「......」果斷、豪邁，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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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星期後，葵大致習慣學院生活。
「碧海曆時更替乃與當時發生的大事件相關，距今一千六百年前，最後一頭龍伊斯塔夫喪身，為表哀痛，各族之長商議隔年為殤曆元年......」
葵耳聽八方低著頭，拿著筆，盯著書本神情專注。
初級飛盈水製作方式:將羞羞草碾碎加入依賽斯泉水，三小時後，再加入奇異飛特種子和濃縮劑，有讓食用者在天空滯留的功效，持續時間十秒。
「獸人族當時並未將......」
初級歡樂丸製作方式:將呵呵達泉水煮沸後，加入大量的黑皮蟲粉末，曝曬於陽光下，直到水份確實蒸發完全，再以每公克搓成圓──畏苦者可適量添加蜂蜜。
「葵小姐。」
初級營養劑製作方式:將五公斤的......
「葵小姐!」
葵的沉思剎那間被打斷，抬頭一看，台上的人直盯著自己。
她冷靜地從座位中起身，恭敬道:「阮曲女士。」
阮曲女士身著一套身黑色洋裝，頭上戴頂同色系的圓帽，和藹的面容露出慈祥的笑道:「我想問妳......」
葵吞了吞口水。阮曲女士，英露塔學院副院長，歷史學教師，更是入學測驗第二關卡的提問者之一!想起當時她五秒鐘內那一連串的問題，葵一整個頭大。
果然，阮曲女士同樣深吸了一口氣，笑容可掬:「妳說說我剛剛都講了些什麼?」
「曆時......」她簡單二要回答:「殤曆來自於一頭龍的去世。」
阮曲女士點點頭，道:「還有?」
葵瞄了瞄坐在右手邊的杜依朵，後者立即領會在筆記空白處畫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貓?
她頭又稍稍彎了左邊，綠葉的筆記上大大寫著四個字「勢不兩立」!
「葵小姐我在等妳。」阮曲女士幽幽地說。
「勢不兩立。」葵小心翼翼地開口:「......和貓。」
阮曲女士聽完了前半段還想點點頭，哪知對方接下來的話，讓她的修養差點丟回母親肚子裡。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我在說精靈和獸人的紛爭!這是很重要的地方，葵小姐。」
英露塔學院學生餐廳。
「哈哈哈，和貓勢不兩立!」六葉用力拍桌子，笑哭了。
「這不是貓嗎!」葵攤開杜依朵的筆記本。全身毛茸茸、長尾、頭上有對尖耳、臉上長鬚，還有明顯的粉紅肉爪。
「對，貓。而且畫得真好、真像。」綠葉正經點評。
「但，葵要仔細看，我這貓是兩腳站著的。」杜依朵認真指著那隻貓，「妳看!」
「要仔細看什麼啦!超級明顯!」六葉的笑聲持續迴盪。
「欺負我沒看過獸人啊!」葵吼。
不想再提獸人，綠葉問:「妳們決定好要選哪部了嗎?」
新生在入學三個星期後，得自行決定未來幾年的走向。葵在這段期間上了一些課程後，已經決定要加入藥劑學部。第一次試著自己混合溶液時，葵便想到銀夕，盤古巨蜘蛛總共擁有六十七種毒液，是否也會透過類似的方式變化呢。她無法阻止自己，想要多一點了解銀夕。
得知三人都要去藥劑學部，六葉失望道:「可惜我在武技學部。」
「妳當初為何不去專職的武技學院?英露塔武技學部只是附設，聽說......很一般?」後桌的同學好奇問。
沒想到六葉神情激動重重拍了桌面，杯碗瓢盆騰空一瞬再直直落下，翻滾的湯水讓碗盆劇烈搖晃。她站起身說:「我相信英露塔武技學部不輸給其他學院，不就是缺人才嗎?我就是人才!」
這段慷慨激昂的話，讓整個餐廳一時間寂靜無聲。神色各異的眼光道道追尋他們這桌而來，而六葉敏銳地一個個瞪回去。
杜依朵臉上帶著笑，低聲說:「氣質。」
此時六葉心中氣焰高漲，從不知氣質為何物的她自動忽略，正和另一桌的人眼神廝殺。
「六葉一定有個遠大的夢想。」葵握拳道。
六葉乾笑，老實說:「武技學院一定滿是只帶拳頭不帶腦子的粗陋獸人，誰會想去啊!」
「覆議。」綠葉冷冷說。
葵汗顏，這是什麼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