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奔馳的未來-6
本章節 3268 字
更新於: 2019-07-16
暖洋洋的夕日揮灑著最後的餘曛，告知人們不久後夜幕即將來臨，是時候該帶著今日的疲累回家休息，然而還是有些人聚在放學後的籃球場打球；或是坐在校園中的石椅談天說笑；待在社辦玩社團；抑或待在教室因段考將近而讀書。
至於奕娟呢？她跟其他為了運動會而練習的人一樣，拔腿於PU跑道，只為了在比賽中拿取更好的名次，不過她並不是要讓自己得名，而是──
「來，最後一圈了，加速加速！」奕娟一邊緊跟在新程身後，一邊對前方步伐穩定的他打氣。
現在的新程步伐和呼吸都比之前穩定許多，就算跑了七圈表情也十分平穩，沒有一絲痛苦的樣子。奕娟對此十分滿意。
奕娟在第一個彎道後開始加速，與他並肩齊跑，接著慢慢超前，而新程也不甘示弱，一邊追逐她的馬尾一邊慢慢加快，她瞥了眼後方的新程，游刃有餘的拍拍手。
「你跟得上嗎？」
語落，奕娟開始衝刺，將新程拋諸腦後，轉過最後一個彎道，進入最後的直線，享受秋風的吹拂，然後直達終點。
奕娟愜意的在終點原地抬腿，等著被遠遠甩在身後的新程，約莫過了十秒他才通過終點線，接著兩人便開始一起走操場，一方面為了緩和呼吸，另一方面為了舒緩肌肉。
「不錯嘛！進步很多了，不過還是有個缺點，就是你在跑的時候都不理我，害我好無聊。」
「沒辦法......體育課還能聊，但現在跑的是千六，我怕要是分心了呼吸會亂，然後就會跑得很痛苦。」
的確，新程一路上都很專心，雙眼從沒從前方移開過。
「好吧，反正比賽也不需要說話。現在跑的時候感覺如何？會難受嗎？」
「難受是不至於，但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體內的空氣過飽和了。」
「不錯啊，這代表你氧氣十分充足，這樣下次你可以試著加快腳步。」
和以前相比真是天差地遠，才練習十幾次而已新程就能怡然自得地跑完八圈，或許他有這方面的天分也說不定，只是一直以來都用錯方法了。
「加快腳步嗎......？說到這個，最後一圈妳那樣衝沒問題嗎？妳不是不能跑太快？」
「可以啊，那樣算慢了。」
「原來那算慢啊......」
新程嘆了口氣，因為他們之間的差距。
奕娟他們走回休息處，打開水壺補充水分，在這之後奕娟跑去蹲在草中觀察微不足道的事物，而新程則是坐在石椅上滑手機。
「感覺你最近滿常用手機的，是在玩遊戲還是回訊息？」奕娟刻意讓小蟲子爬上手背，想像自己是那隻蟲，意外闖入了一片未知的皮膚色區域。
「回訊息喔。」
「欸？真意外，和誰呢？」
「王芷晴。」
他所說的話清楚地傳進奕娟耳裡，但大腦一時當機沒辦法反應。
......芷晴？
奕娟粗魯的將正在探索這塊土地的蟲子甩開，驅逐出境。
「你......認識她？」
「嗯。」
為什麼新程會認識芷晴？為什麼新程有她好友？為什麼我不知道？是哪時候的事？他們在聊些什麼？
問題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奕娟站起身朝新程走去。
「你們在聊什麼？」
「沒什麼，就一些沒營養的話題。」
奕娟特別在意他說的「沒營養」，一般朋友不會用這個詞形容彼此的聊天內容，甚至不會說些沒營養的話，除非......特別要好。
「聊、聊什麼？」
「不是說了嗎？沒營養的話題。」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奕娟不知該如何開口，心裡亂糟糟的。
「怎麼了？感覺妳很在意。」
──廢話我當然在意啊！
「沒、沒什麼......」
新程不以為意的瞥了她一眼，隨後拿起書包。
「我要回家了。」
「啊！好。」
有點不太對勁，新程平時都會說「回家吧」，並不會說什麼「我要回家了」。儘管如此奕娟還是跟以往一樣，慌忙地回去收拾書包。
「不，今天沒有要跟妳走。」
「欸？」
原來不對勁的地方在這裡，奕娟想出聲詢問，但被喉中的異物哽住而發不出聲音，最終只能無力地說聲「好」。
雖然他們兩人的家是反方向，但自從他們開始一起讀書、跑步後，新程就會陪奕娟走到她家附近才往回走，然而今天卻......
新程沒有等她，逕自往校門口走去，而奕娟只是待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走過草地、爬上石階、穿越長廊，直到新程消失在大樓裡才無力的坐回原位，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沒有他就沒有回家的動力。
她抬頭仰望天空，看著它慢慢轉暗，就和現在的心情一樣。
新程他......和芷晴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今天不陪我回家？
他是不是......覺得比起我，和芷晴相處比較開心？
也對，芷晴比我可愛多了。
但是......好不甘心。
這是報復嗎？因為我不理她，所以她想搶走新程。
該不會新程說要自己回去其實是跑去找他了吧？
丟下我一人......兩人開心的待在一起......
奕娟不曉得為什麼前好友和現任好友愉快的相處在一塊，竟然會讓自己感到不悅。
她心煩的拉扯頭髮，打開手機點開訊息，盯著芷晴頭貼旁的粗體訊息，那代表未讀的粗體字，當然建明也是一樣。
奕娟盯著她的頭像，那是他們三人一起出去玩的合照，而建明則是放他和自己的合照，唯獨自己......回復成沒有任何溫度的預設頭像。
點擊，打開訊息。
『身體好點了嗎？』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為什麼不接電話？』
『連讀訊息都沒讀......明明就在線上。』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發生什麼事了？』
『我知道妳看的到，只是沒點開而已。』
『拜託不要不理我......』
『連建明也不理，為什麼？』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們好嗎？』
『為什麼伯父伯母不讓我們進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拜託......奕娟求妳了。』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開學後妳死定了！』
沒了......這是她的最後一則訊息。然而剛開學時她並沒做些什麼，只是一直被自己無視、避開而已。
而到最後芷晴似乎放棄了，從此便斷了聯繫。
奕娟嘆了口氣關掉訊息欄，可正要關掉螢幕時芷晴的頭像就跳了出來，讓奕娟不禁倒抽一口氣。
『讀了！』
太快知道了吧......她該不會每天都在看訊息有沒有被已讀吧？
奕娟使力搖頭，連她自己也覺得這個猜測太不切實際了，她開始盯著那則訊息思考自己該怎麼做......
算了，就裝作沒看到就好了。
『別裝作沒看到！』
......
不行，不能和她有任何交集，奕娟這麼告訴自己，以安撫自己動搖的心，可是......
──「親密的人離開身邊當然會難過，但和那個人之間有個無法解開的結那才更令人痛苦。」
芷晴她......是否和新程說的一樣？
奕娟盯著那則訊息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是要繼續逃避？還是重修舊好？
『已讀已讀一直已讀，夠了吧？』
現在......還不行。得出結論的奕娟直接關掉螢幕，將手機丟進書包，緊咬下唇，將快要湧出的胃液吞回去。
什麼都不要看，什麼都不要想。
她提起書包快步走向門口想趕緊回家，躲在棉被裡讓自己一個人清靜清靜。
奕娟沿著新程走過的路快步趕路，走進大樓後又越過中庭、踏上穿堂，而後來到校門口，一踏出大門旁的高柱便向右轉，可沒走幾步雙眼就突然被人蒙住，她嚇得想用手肘肘擊身後那個不懷好意的人，但一聽到他說「猜猜我是誰」便放棄這個念頭，因為那個人是──
「新程......？」
奕娟撥開他的手，轉過身一把抱住他──之前，她壓下這份衝動，只是單純地問幾個問題。
「你不是先走了......？」
「對啊，但後來想想還是陪妳回家好了。」
天色已暗，氣溫轉涼，但新程的燦笑卻讓奕娟覺得好耀眼、好溫暖。
「你該不會一直在等我吧？」
「沒有，我走到一半然後就走回來，接著就碰到妳了。」
「是、是這樣啊......」
奕娟難掩這份失落感，但隨即發現不對勁。
新程是以自己還在學校為前提而走回來的，那麼他是怎麼知道自己還在學校？從他離開後可是過了二十幾分欸，怎麼可能這麼剛好？
「要是我不在學校怎麼辦？」
「別提實際沒發生的事好嗎？」
新程轉過身往奕娟家走去，而奕娟則是在暗自竊笑後跟上他的腳步，腦中不禁響起祭典那晚他說的話──「沒關係，我會陪妳。」
果然......他其實一直在等我。
至於奕娟呢？她跟其他為了運動會而練習的人一樣，拔腿於PU跑道，只為了在比賽中拿取更好的名次，不過她並不是要讓自己得名，而是──
「來，最後一圈了，加速加速！」奕娟一邊緊跟在新程身後，一邊對前方步伐穩定的他打氣。
現在的新程步伐和呼吸都比之前穩定許多，就算跑了七圈表情也十分平穩，沒有一絲痛苦的樣子。奕娟對此十分滿意。
奕娟在第一個彎道後開始加速，與他並肩齊跑，接著慢慢超前，而新程也不甘示弱，一邊追逐她的馬尾一邊慢慢加快，她瞥了眼後方的新程，游刃有餘的拍拍手。
「你跟得上嗎？」
語落，奕娟開始衝刺，將新程拋諸腦後，轉過最後一個彎道，進入最後的直線，享受秋風的吹拂，然後直達終點。
奕娟愜意的在終點原地抬腿，等著被遠遠甩在身後的新程，約莫過了十秒他才通過終點線，接著兩人便開始一起走操場，一方面為了緩和呼吸，另一方面為了舒緩肌肉。
「不錯嘛！進步很多了，不過還是有個缺點，就是你在跑的時候都不理我，害我好無聊。」
「沒辦法......體育課還能聊，但現在跑的是千六，我怕要是分心了呼吸會亂，然後就會跑得很痛苦。」
的確，新程一路上都很專心，雙眼從沒從前方移開過。
「好吧，反正比賽也不需要說話。現在跑的時候感覺如何？會難受嗎？」
「難受是不至於，但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體內的空氣過飽和了。」
「不錯啊，這代表你氧氣十分充足，這樣下次你可以試著加快腳步。」
和以前相比真是天差地遠，才練習十幾次而已新程就能怡然自得地跑完八圈，或許他有這方面的天分也說不定，只是一直以來都用錯方法了。
「加快腳步嗎......？說到這個，最後一圈妳那樣衝沒問題嗎？妳不是不能跑太快？」
「可以啊，那樣算慢了。」
「原來那算慢啊......」
新程嘆了口氣，因為他們之間的差距。
奕娟他們走回休息處，打開水壺補充水分，在這之後奕娟跑去蹲在草中觀察微不足道的事物，而新程則是坐在石椅上滑手機。
「感覺你最近滿常用手機的，是在玩遊戲還是回訊息？」奕娟刻意讓小蟲子爬上手背，想像自己是那隻蟲，意外闖入了一片未知的皮膚色區域。
「回訊息喔。」
「欸？真意外，和誰呢？」
「王芷晴。」
他所說的話清楚地傳進奕娟耳裡，但大腦一時當機沒辦法反應。
......芷晴？
奕娟粗魯的將正在探索這塊土地的蟲子甩開，驅逐出境。
「你......認識她？」
「嗯。」
為什麼新程會認識芷晴？為什麼新程有她好友？為什麼我不知道？是哪時候的事？他們在聊些什麼？
問題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奕娟站起身朝新程走去。
「你們在聊什麼？」
「沒什麼，就一些沒營養的話題。」
奕娟特別在意他說的「沒營養」，一般朋友不會用這個詞形容彼此的聊天內容，甚至不會說些沒營養的話，除非......特別要好。
「聊、聊什麼？」
「不是說了嗎？沒營養的話題。」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奕娟不知該如何開口，心裡亂糟糟的。
「怎麼了？感覺妳很在意。」
──廢話我當然在意啊！
「沒、沒什麼......」
新程不以為意的瞥了她一眼，隨後拿起書包。
「我要回家了。」
「啊！好。」
有點不太對勁，新程平時都會說「回家吧」，並不會說什麼「我要回家了」。儘管如此奕娟還是跟以往一樣，慌忙地回去收拾書包。
「不，今天沒有要跟妳走。」
「欸？」
原來不對勁的地方在這裡，奕娟想出聲詢問，但被喉中的異物哽住而發不出聲音，最終只能無力地說聲「好」。
雖然他們兩人的家是反方向，但自從他們開始一起讀書、跑步後，新程就會陪奕娟走到她家附近才往回走，然而今天卻......
新程沒有等她，逕自往校門口走去，而奕娟只是待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走過草地、爬上石階、穿越長廊，直到新程消失在大樓裡才無力的坐回原位，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沒有他就沒有回家的動力。
她抬頭仰望天空，看著它慢慢轉暗，就和現在的心情一樣。
新程他......和芷晴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今天不陪我回家？
他是不是......覺得比起我，和芷晴相處比較開心？
也對，芷晴比我可愛多了。
但是......好不甘心。
這是報復嗎？因為我不理她，所以她想搶走新程。
該不會新程說要自己回去其實是跑去找他了吧？
丟下我一人......兩人開心的待在一起......
奕娟不曉得為什麼前好友和現任好友愉快的相處在一塊，竟然會讓自己感到不悅。
她心煩的拉扯頭髮，打開手機點開訊息，盯著芷晴頭貼旁的粗體訊息，那代表未讀的粗體字，當然建明也是一樣。
奕娟盯著她的頭像，那是他們三人一起出去玩的合照，而建明則是放他和自己的合照，唯獨自己......回復成沒有任何溫度的預設頭像。
點擊，打開訊息。
『身體好點了嗎？』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為什麼不接電話？』
『連讀訊息都沒讀......明明就在線上。』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發生什麼事了？』
『我知道妳看的到，只是沒點開而已。』
『拜託不要不理我......』
『連建明也不理，為什麼？』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們好嗎？』
『為什麼伯父伯母不讓我們進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拜託......奕娟求妳了。』
『妳有一通王芷晴的未接來電。』
『開學後妳死定了！』
沒了......這是她的最後一則訊息。然而剛開學時她並沒做些什麼，只是一直被自己無視、避開而已。
而到最後芷晴似乎放棄了，從此便斷了聯繫。
奕娟嘆了口氣關掉訊息欄，可正要關掉螢幕時芷晴的頭像就跳了出來，讓奕娟不禁倒抽一口氣。
『讀了！』
太快知道了吧......她該不會每天都在看訊息有沒有被已讀吧？
奕娟使力搖頭，連她自己也覺得這個猜測太不切實際了，她開始盯著那則訊息思考自己該怎麼做......
算了，就裝作沒看到就好了。
『別裝作沒看到！』
......
不行，不能和她有任何交集，奕娟這麼告訴自己，以安撫自己動搖的心，可是......
──「親密的人離開身邊當然會難過，但和那個人之間有個無法解開的結那才更令人痛苦。」
芷晴她......是否和新程說的一樣？
奕娟盯著那則訊息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是要繼續逃避？還是重修舊好？
『已讀已讀一直已讀，夠了吧？』
現在......還不行。得出結論的奕娟直接關掉螢幕，將手機丟進書包，緊咬下唇，將快要湧出的胃液吞回去。
什麼都不要看，什麼都不要想。
她提起書包快步走向門口想趕緊回家，躲在棉被裡讓自己一個人清靜清靜。
奕娟沿著新程走過的路快步趕路，走進大樓後又越過中庭、踏上穿堂，而後來到校門口，一踏出大門旁的高柱便向右轉，可沒走幾步雙眼就突然被人蒙住，她嚇得想用手肘肘擊身後那個不懷好意的人，但一聽到他說「猜猜我是誰」便放棄這個念頭，因為那個人是──
「新程......？」
奕娟撥開他的手，轉過身一把抱住他──之前，她壓下這份衝動，只是單純地問幾個問題。
「你不是先走了......？」
「對啊，但後來想想還是陪妳回家好了。」
天色已暗，氣溫轉涼，但新程的燦笑卻讓奕娟覺得好耀眼、好溫暖。
「你該不會一直在等我吧？」
「沒有，我走到一半然後就走回來，接著就碰到妳了。」
「是、是這樣啊......」
奕娟難掩這份失落感，但隨即發現不對勁。
新程是以自己還在學校為前提而走回來的，那麼他是怎麼知道自己還在學校？從他離開後可是過了二十幾分欸，怎麼可能這麼剛好？
「要是我不在學校怎麼辦？」
「別提實際沒發生的事好嗎？」
新程轉過身往奕娟家走去，而奕娟則是在暗自竊笑後跟上他的腳步，腦中不禁響起祭典那晚他說的話──「沒關係，我會陪妳。」
果然......他其實一直在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