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野性

「特爾，你不需要護著你的食物，也不用吃的這麼急，不會有人跟你搶的。」

特爾一邊用左手護住自己餐盤裡的食物，一邊注視著四周，嘴巴還不忘記享用，這些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的美食。皇帝陛下溫柔地想要提醒特爾，卻被用一聲低吼制止，就像是狼警告其他動物，不準靠近他的食物一樣。

「這個人是誰啊？怎麼那麼沒有水準。」
對於眼前這位無禮之徒，小小年紀的艾菈秉持著高傲不屑的態度說著。

「艾菈，這位是你的哥哥喔，他是我從諾爾城堡返回帝國的途中收養的。」

「這位連吃飯禮儀都沒有的人，竟然是我們的新哥哥，父親大人，您別開玩笑了。」

「你們的特爾哥哥在被我發現的時候，渾身是傷，飢寒交迫的樣子，回程的路途上，也沒有吃過什麼美食。第一次看到如此豐盛的食物，才會變得緊張兮兮的樣子吧。」

面對艾菈跟艾德蒙的問題，皇帝陛下雖然也是相當無奈，但還是盡量幫特爾詭異的行為打圓場。

「賽特，皇后陛下呢？」
看到餐桌上少一位人影，皇帝陛下便向一旁的管家詢問，雖然他大概知道正確的答案了。

「皇后陛下依然將自己關在的房間裡面，不過在女僕們的哄騙下，稍早有喝了一些湯品類的食物。」
賽特無奈地搖著頭。

「我去看一下。」

「陛下，您還沒用餐呢！」

「我看一下就回來了。」

不顧在一旁慌張的賽特，皇帝陛下立刻走向特別替皇后陛下準備的房間。

皇帝陛下來到房間門口，負責守衛皇后陛下門口的兩位武裝女僕，立刻行禮並告知陛下，皇後殿下方才大哭一場後，終於累到睡著的消息。

十分擔心皇後身體狀況的陛下，堅持想要進入房間，查看皇后的狀態，他輕輕地將門打開一道縫隙，隨後便關上門防止太多的光進到房間裡面，驚醒了皇后。

房間因為窗簾都被緊緊拉上的關係，變得有些幽暗，只有一盞蠟燭在桌子上燃燒，還有微微從窗簾縫隙透出來的悠悠月光。

負責照顧皇後生活起居的兩位女僕，想要向皇帝行禮，但是卻被拒絕了。皇帝陛下緩緩走向皇后陛下的床邊，並且時時留意不要發出任何聲響。

皇帝陛下哀傷地看著皇后陛下，那眼角有些紅腫，淚痕還尚未乾掉的臉龐，突然之間，有一道聲音響起，讓所有人受到驚嚇。

「好漂亮的人喔。」

看向聲音的來源；衣櫃上方，大家無法相信，眼前這位入侵者到底如何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出現在那個地方。

「匈人！是匈人！你們是不是又要搶走我的艾力克了！」

聽到聲音的皇后立刻驚醒，看到站在衣櫃上方的黃褐色皮膚男子，立刻發狂似地對著男子咆哮，並且將放置在一旁的艾力克娃娃緊緊抱住。

「特爾，你趕快出去！」

情急之下，就連皇帝陛下也慌了手腳，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用帶點怒氣且近似命令的方式，對著特爾大吼。

聽見騷亂的兩位武裝女僕，趕緊打開房門，而特爾便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離了房間。突然有道黑影從自己的身旁飛過，兩位女僕立刻向後看，卻看不到任何東西，整個人傻站在那邊，直到皇后陛下那抓狂的哭聲，才讓他們回過神。

「艾力克平安無事的，老婆，你冷靜一點！」

「真的嗎？」

「沒事的，沒事的。」

皇帝陛下做到了床邊，右手順著皇后的頭髮，輕柔地往下梳滑，並用他認為最令皇后陛下安心的語調說話，想要安撫受到驚嚇的皇后。

慢慢地，皇帝的安撫起了作用，皇后陛下靠在他的肩膀上，隨著摸頭的次數增加
，皇后臉上的皺眉也漸漸舒展開來，然後便安穩的睡著了。

皇帝陛下看著眼前這位面頰消瘦的美麗女子，內心有如千刀萬剮，昔日躺在他的身旁，那面帶幸福的臉龐，竟然憔悴了這麼多。

愛麗莎，你要振作起來，我真的好擔心你。以前我因為國事繁忙，總是將眉頭緊鎖，煩惱到睡不著覺，多虧有你在一旁的支持，我才能睡得安穩，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的心真的好捨不得。

將皇后安置在床上，皇帝陛下看了兩位貼身女僕，示意他們好好照顧好皇后，了解陛下意思的兩位女僕，點了點頭並恭送陛下離開。

「特爾，你在附近吧。」
走出房門感受到特爾氣息的皇帝，恢復到平時跟特爾說話的口吻；溫柔的就像要寵壞孩子般，只是這次帶了一點無奈。

聽見皇帝陛下的話，特爾便從天花板上下來，如同做錯事情的幼犬，垂著頭站到陛下前面。

陛下向特爾伸出右手，本以為要受到責罵的他，立刻縮了一下，沒想到皇帝陛下只是在他的頭頂輕輕地撫摸著。

「你是怎麼無聲無息地進入房間的啊？」

「剛才陛……爸爸打開門的時候，我就順勢跟了進去。」

對於特爾剛才的表現，皇帝陛下抱持著佩服的態度想要誇獎他，但是認為自己做錯事情，卻得到溫柔的對待，特爾不敢鬆懈，反而將神經繃到最緊，一說出陛下的「陛」字，特爾立刻察覺皇帝的臉有些變化，趕緊改口稱呼爸爸。

皇帝露出驚訝的表情，對於特爾能在他開關門僅僅一瞬間，就進到房間而且還沒有被他察覺，同時也對眼前這位小男孩驚人的才能感到畏懼，因為這份才能非常適合用在暗殺。

「是嗎？吃飽飯了沒？」

「還沒……，因為不知道為什麼，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爸爸走了，感覺不能離開爸爸太遠。」

「是嗎？原來特爾這麼喜歡爸爸呀，爸爸我好開心。」

雖然很想反駁皇帝陛下，但是特爾的確說的是實話，他自己也完全不曉得，剛才那一連串的本能行為，究竟是從何而來？還有在剛才那間房間裡，無意識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爸爸，剛才在房間裡的那個女生到底是誰呢？」
基於好奇，特爾向皇帝陛下問了這個問題。

「那位是你的媽媽，不過因為媽媽生病了，所以特爾以後不能隨便接近那間房間喔。」

「我明白了。」

「乖孩子，我們回去吃晚餐吧，明天早上我想要讓你認識一個人。」

皇帝陛下將左手靠在特爾的左肩上，兩個人就向是真的父子一樣，一同走向飯廳。此時的皇帝陛下心裡正想著，若要留著這個兒子，得先屏除掉他的野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