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莫名其妙的處境】

鹿彌翻了個身，持續的高燒讓她徹底沒了人樣，家破人亡和暴雨的洗禮將她擊垮。前幾天閔繁沒有怎麼去管她，通過檔案的了解閔繁大致能夠掌握鹿彌的情況，卻沒料到鹿彌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

「你不用去上班嗎？」鹿彌咳嗽了幾聲，接過閔繁遞過來的早餐。

「我請假了。」閔繁打開衣櫥，抓了幾件衣服丟在鹿彌的床上，「吃完和我去醫院。」

「哎？那個，真的不需要……」

「再不吃飯，別逼我喂你。」閔繁指著鹿彌手裡的盤子，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在鹿彌的眼裡，閔繁並不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各個方面能看出她關心許多東西，但是冷漠的表態異於他人，不苟言笑沒有一絲波動的神色，纖細的手指擁有著健康的膚色，鹿彌想象著她手拿解剖刀的樣子，很搭配。

閔繁挑起一邊眉毛，不明白鹿彌在胡思亂想著什麼，她搖搖頭，準備著出門的各項事宜，等著鹿彌磨磨蹭蹭起床。鹿彌一直都沒有回過成為兇案現場的家，在閔繁這裡住著，生活上的用品都是閔繁提供的，就連身上的衣服，只有幾件能數過來的是她自己出去買的。閔繁似乎不介意的樣子，她整天窩在警局，毫無戒心的給了鹿彌一把鑰匙，將家裡的事情全權交給了鹿彌。

鹿彌一頭凌亂的出來，閔繁讓她站著，自己回房間拿梳子，將她的頭髮梳理整齊，看著鹿彌滿面病容，閔繁沒有心思讓她梳妝打扮了，簡單的整理一下，系好圍巾，穿上厚外套，就拖她出了門。開車到醫院，直到鹿彌掛上點滴，閔繁的眉宇才舒展開，她站在鹿彌的前面，抱著手臂，像是在想什麼一樣。鹿彌睡著了，醫院裡的溫度還算好，閔繁還是脫下自己的外套給鹿彌蓋上，稍微調慢了點滴的速度。輸液室內人滿為患，閔繁只能站在鹿彌的前面看著，因為天氣的忽然轉冷，先病倒的大部分都是孩子和老人，輸液室內有些吵鬧，可是，在閔繁的感官內，感覺到的，卻不是這樣。

孩子、老人以及他們的家屬，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氣息，混雜著一絲與眾不同的觸感，刺激到了閔繁敏感的嗅覺細胞。身材高挑的男人無意識的與閔繁對上了目光，便意味深長的露出了微笑，面容的輪廓讓閔繁想到了一個人。

「鹿幽……」閔繁說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並目送他走出輸液室。

閔繁已經將鹿彌的檔案全部熟記於心，她的親友圈已經大致了解，作為鹿彌的表兄，鹿幽的樣子自然早就被閔繁收入記憶。只不過，那意味深長的笑，蘊含著太多閔繁看不透的內容，她有一種自己被跟蹤的感覺。

鹿彌醒過來，看到閔繁聚精會神的眺望遠處，她便叫了一聲閔繁的名字。閔繁收回目光，深邃的垂下，面對鹿彌臉上泛起的血色，她的眼神稍微好了一些，彎下腰用手試探了一下鹿彌額頭的溫度，感覺到溫度的下降，閔繁的眼神頓時軟化了。

「你向警官說過你和死去獨身女子的確切關係么？」閔繁沒有起身，反而在鹿彌的耳邊低語，「在她生前，你們已經同居很久了不是么？」

鹿彌的身子顫了一下，不正常的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閔繁直起身，嘴角微弱的弧度在她的意料之中，察言觀色是她的強項，通過表面她可以探知到別人的真實本性。

「我……」鹿彌低下頭，「我沒辦法說出口。」

「我理解。」閔繁將目光轉向她感覺不自然的地方，「我之前說過，我也是。」

鹿彌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閔繁懶得去更詳細說明，身處公共場合，她更在意的是自己所處的環境。把鹿彌運回家后，安頓好她睡下，閔繁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在開門的那面牆上，神色凝重下來。閔繁拿出手機，來自陌生號碼的簡訊在屏幕上醒目刺眼：

希望很快就能見到你，這樣我就可以給你獻上我的畫作。

閔繁將手機丟到床上，端來水，關上門，將之前凝視的牆面浸濕，將牆紙陸續撕下。支離破碎的牆面立刻展示出一副血紅的梅花圖，傲血開放，在閔繁的瞳孔中，盤桓交錯。

很美，不是嗎？

在床上的手機又震動了，閔繁回頭看了一眼沒有拉上窗帘的窗戶，以及遠處深深淺淺的樓宇。

「當然，很美了……」閔繁陰下面容，用指尖在空氣中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