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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6024 字
更新於: 2019-07-12
  咯咯咯……

  木門被推開時傳出聲響,彷彿此門早已使用許久,當門被推開的同時,光線也隨之照進原來黑暗的房間之中,接著便有幾個人影從光線來源的位置走進了房間,當木門再次被關上時,房內則又陷入了黑暗。

  唰…唰……

  劃火柴的聲響同時劃破了寧靜,而火柴的火光彷彿夜空中閃爍的星晨一般,為在黑暗中迷途的旅人帶來希望,拿著火柴的是一雙戴著皮質手套的手,當那雙手小心地將火柴移動至一旁的油燈座時,火苗則在油燈上迅速的蔓延開來。

  一個、兩個、三個……當油燈被盡數點燃之時,房間才顯現了它原有的樣貌。

  房內的空間並不大,但因為除了幾支油燈架外就只有桌椅的簡單擺設,因此看來並不擁擠,房間雖然說不上乾淨,但明顯是有人使用過的痕跡,並且除了入口處的木門外,入口的對向則還有著另一扇木門緊閉著。

  「大人,就是這裡了。」

  聲音來自剛才點燃火柴那雙手的主人。

  一名身著深灰色軍官制服,看來約十七、八歲的金髮少年,正在為另外幾人指引方向,並且從少年衣領上的單十字星領章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少尉。

  而在少尉的身後,除了另一名同樣是少尉的短髮軍官外,則分別是安凱爾、炎舞和初日。

  「應該有好好招待他吧?這可是我重要的客人呢。」

  「畢竟他還給我送了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來。」

  安凱爾說話的同時則用手背輕撫著初日的臉頰。

  「與其說是客人……倒不如說他是把自己當成大爺了。」少尉面有難色的說道,看來是見識過那位『客人』令人討厭的一面。

  「這就對了,很好。」

  「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得交給軍官去辦,要是找士官的話,搞不好現在把人都打瘸了。」安凱爾表情無奈地攤了攤手。

  「他那態度簡直可惡,要不是大人先說過不能打他的話,我們早就……」

  一旁的少尉不滿的說道,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凱爾出聲打斷:

  「沒關係,待會自然會幫你們出口氣。」說話的同時,安凱爾則用手勢示意軍官們冷靜。

  那兩名少尉聽完之後對視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大人剛剛說的軍官和士官,有什麼分別呢?」初日此時在炎舞身旁不解地發問。

  炎舞聽完後,望了望初日,幾秒後便對她回應:

  「軍官們大多數是由受過正規教育的貴族們所擔任的,士官則是由老練或曾受過教育的士兵訓練而成,而士兵們幾乎是沒受過正規教育,所以士官和士兵在教育水準和禮儀上通常是不及軍官的。」

  炎舞用簡單明瞭的方式向初日說明,語氣和平時相比則是溫和許多。

  「原來如此,所以大人和炎舞姐姐才會那麼溫柔嗎……」

  「不過,要怎麼知道誰是軍官誰又是士官?」

  初日聽完炎舞的說明後,接著又發問。

  「最簡單的區分方式就是從服裝來分辨,雖然帝國內各個軍首家族的服裝都不同,但還是有幾個通用的方法來分辨,首先是軍官,軍官的服裝一定會有鑲邊或裝飾,而且是較好的布料量身訂做的,通常越高級的軍官服裝越是華麗,越能彰顯身份……」言至此,炎舞則是轉而望向安凱爾的方向,安凱爾則是向炎舞示意繼續說下去。

  當炎舞將視線轉回初日時,才又開口:「但那是一般的情況,像大人這樣不在服裝上多加裝飾的貴族軍官則是極為稀少。」

  當炎舞話說完時,又再次望向了安凱爾,安凱爾則是點了點頭繼續說:

  「那是因為衣服越華麗,在戰場上越容易被優先識別,就越容易被當作目標,雖然戰爭中刻意射殺敵方軍官對正規軍來說是很失禮的行為,但是在交戰中優先殺掉敵方軍官則是會讓對方的部隊陷入一片混亂,況且和我們交戰的也不一定是正規軍,所以失不失禮的問題反而就沒那麼重要了,關於這點,以前在艾因比雅芬沙漠的時候我可是有深刻的體驗啊。」

  語畢,安凱爾則是攤了攤手,接著並示意炎舞繼續說下去。

  「接著就是士官了,士官的服裝上不一定有鑲邊和裝飾,但是在左手的手臂或袖口都會縫有白色的菱形圖樣,而且服裝和士兵比起來也比較整齊,通常士官也會拿著長矛用來作識別,在戰場上讓士兵容易辨認士官的方向,和方便整隊,至於士兵則是服裝上不會有裝飾和鑲邊,只會是樸素的服裝,通常不會太合身,畢竟不是量身訂製的。」  

  「另外,還有領章可以更細分高低階級,不過沒有圖表光用說的一時之間也難以理解,那就等有機會再教妳。」

  「既然要效忠大人,那麼多學一些相關的知識也是應當的,有不懂的問題都可以問,可別讓大人在外面丟臉了。」

  炎舞語氣溫和的對初日說道,給旁人的感覺彷彿是在教導妹妹的姐姐一般。

  「是!炎舞姐姐--」初日回應炎舞時,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初日,接下來妳就待在門外別進去了。」安凱爾說話的同時伸手示意她待在門邊。

  當初日靠往門邊時,安凱爾則示意先前點燈的那名少尉把門打開。
  
  少尉抓起腰際的鑰匙串時發出的金屬聲響則是引起了門的另一端的回應:

  「喂,我的早餐怎麼這麼慢!你們想把我活活餓死啊!」

  當少尉正要將鑰匙插入鎖孔時,卻因為這句話突然失手,接著並盯著鑰匙孔喃喃自語:「要是他長那樣子還能餓死的話,我看我們全都是營養不良的難民了。」

  語畢,少尉則是繼續開鎖的動作。

  當鑰匙打開鎖的聲音傳出後,門內的聲音則是繼續說著:「而且這麼一間房間居然只有桌子沒有床,房間裡的燈也沒油了,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你們的大人到底是誰……」

  待木門完全打開後,出現在眾人眼中的即是昨日那名身著睡袍睡帽,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看見開門的少尉後,則是用一副使喚人的口氣的對著他喊道:「喂,你們知道我可是弗拉索夫家族底下的人嗎?你們太怠慢……」

  但話還沒說完,開門的少尉便敷衍的打斷他:「是是是,你不是要見我們大人嗎,有什麼話你留著跟他慢慢說。」

  「我不管你是誰,你聽好了!快點把我放了,我就不跟你們計……」

  中年男子的話才說了一半,卻停了下來,但他的視線卻直盯著安凱爾瞧,莫約幾秒後才緩緩開口:「你……沙…沙漠死神?」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札雷夫先生。」語畢,安凱爾禮貌的笑了笑。

  那中年男子聽了卻在原地愣了一會,而安凱爾則是和炎舞徑直的往房間裡走去,在他們進入房間後,門外的人隨即把門給關上。

  房間內的空間並不大,但在角落處則有一個木質的方桌,並且在方桌的兩側各放有一張有靠背的木椅,炎舞則是將早已點燃的媒油燈放在方桌中央,並退向安凱爾身後。

  「佐皇派為何會這麼快盯上我……難道是……不…這不可能……」中年男子呆站在門邊喃喃自語著。

  「我就想看看是誰給那個老女人襲擊帝國軍官的膽量,請坐?」安凱爾說話的同時則對中年男子做了請的手勢。

  「什麼?可惡的女人!我早就警告過她……」中年男子說話的同時則往桌子的方向走去。

  「現在想那些也於事無補,就不要在意那些小細節了吧。」安凱爾坐下後對中年男子輕鬆的說道。

  「房子被燒的可不是你,當然不必在意,但好歹我也要知道我的房子為何被燒吧?」中年男子神情無奈的看著安凱爾,並在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可是在幫你擺脫累贅啊,要是讓那老女人繼續亂搞下去,很快的,不只是你,要是把你上面的大人也扯出來的時候,再來擔心可就太晚了,這樣的說法你能接受嗎?」語畢.安凱爾則是攤了攤手。

  「克雷斯大人特別交代過我要注意,我還特別挑了小女孩去的…那可惡的女人……」中年男子右手緊握著,神情不滿的盯著桌邊的油燈。

  「計畫有時很容易會在實行時的一些小環節上出錯的,所以才要掃除一切阻礙……你不會想成為兩派鬥爭下的棄子吧?」

  「我可是在皇都負責軍首派各式雜貨的中間人,要是少了我……」

  沒等那中年男子說完,安凱爾便出聲打斷:「我想想,如果我夠聰明的話或許會等你死了以後再好好利用這件事來打擊佐皇派呢……還是你認為軍首派的人不會做到這一步?」
  
  「找個人補上這個位置,我想這對軍首派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更何況這還是個肥缺……皇都雜貨總理,想必能撈到不少好處……」

  「像是有閒錢去買300科倫一個的古董花瓶和重裝騎士鎧甲?」語畢,安凱爾冷冷一笑。

  「你…你怎麼……」中年男子一臉難以置信的盯著安凱爾。

  「那麼,你打算和我們合作嗎?」

  「別開玩笑了!要是被軍首派知道了我哪還有機會活命!」中年男子神情激動地喊道,緊張的情緒在話語間表露無遺。

  「機會是自己創造的,如果你願意說點什麼的話我倒是樂意給你活命的機會…不過你要是什麼都不說,高興的人可會是她呢?」語畢,安凱爾則是指了一旁的炎舞向那中年男子示意。

  炎舞聽了便望向安凱爾:「大人,如果他都不說的話,這次可以讓我試試鼠刑嗎?」

  「什…什麼鼠刑…?」中年男子吞了口口水,語帶結巴的問道。

  「讓人看著自己被老鼠咬死。」炎舞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後淡淡的回應他。

  安凱爾想了想,接著看向炎舞:「我記得是放隻老鼠在鐵桶裡,再用鐵筒蓋住人的肚子加熱的那個吧?」

  「是的。」

  「其實可以也砍掉一條腿,讓傷口腐爛,然後丟進鼠籠裡讓老鼠咬,會很刺激。」

  炎舞像是察覺到安凱爾對此也略有研究,隨即補充了自己的想法。

  「這樣不太好吧,傷口腐爛了以後可是又臭又髒,況且要是腿砍下來人就死了的話,那就看不到了吧,那可不行。」安凱爾皺了皺眉,隨即搖頭否定。

  「如果鼠刑不可以的話,那麼還有一個叫做碎輪的。」

  見安凱爾否定後,炎舞隨即又提出了不同的方式,彷彿早有準備一般。

  「這我就沒聽過了,說來聽聽?」安凱爾表現的很有興趣一般,伸手示意炎舞繼續講下去。

  「首先把人綁在一個類似於水車的轉輪上,接著在下方固定上尖刺,等到開始轉動的時候,人就會被一層一層刨掉。」炎舞說話的同時也用手做了動作示意,可以讓人想見實際執行的模樣。

  「但是皮和肉都會黏在尖刺上吧,轉的時候血如果四處亂濺也很討厭。」安凱爾說話的同時伸出雙手模仿噴濺的模樣。

  「仔細想想確實不好,多刨掉幾層以後內臟和腸子就會流的滿地都是,清理也挺麻煩。」語畢,炎舞用左手輕托住下巴,擺出一副在思考的模樣。

  「有沒有什麼不弄髒房間的方法啊?」安凱爾攤了攤手並問道。

  「如果要不弄髒的話,也只能烤了吧。」炎舞說話的同時伸出了左手的食指。

  「烤?什麼烤?」在一旁彷彿早已被兩人遺忘的中年男子出聲發問。

  「有種鐵製的容器,形狀是馬或牛的鐵盒。」

  「把人關進去,然後烤。」

  「據說人哀嚎的聲音透過隙縫傳出來會很像牛或馬的聲音喔。」炎舞再次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但這一次的語氣卻明顯的和先前不同,彷彿是在討論什麼開心的事情一般。

  「……」

  中年男子此刻早因炎舞的話嚇得合不上嘴,安凱爾卻彷彿無視他一般,隨即又開口:「這方法不錯,我們……」

  但話才說了一半,中年男子隨即出聲打斷:「慢…慢著……!沙漠死神,你想知道什麼!」

  「我現在想看看到底該怎麼烤會……」

  「不…!我通通都說…!我全都會老實交代的……!」

  中年男子此刻直冒冷汗,汗水猶如湧泉一般迅速浸濕了他的衣領,原本寬鬆的睡袍此刻卻因為吸收了汗水漸漸變的貼身。

  安凱爾此時卻只冷冷一笑,隨即伸出右手向炎舞示意。

  「炎舞,紀錄。」

  「是。」

  炎舞回應後,隨即拿出紙筆。

  中年男子此刻雙手抱頭,將手肘靠在方桌上,顯然是受了很大的打擊,過了幾秒後才緩緩開口:「克雷斯大人他……」

  「……」



  「……」





同一時間的小房間外。

  初日和另外兩名少年軍官正圍繞在門邊討論著什麼的樣子。
  
  「伊凡諾維奇中尉還真是和她的外表一樣冷漠無情耶…」

  「鼠刑、碎輪還有那個什麼烤的…」

  「這就是所謂的冰山美人嗎?或者應該說是蛇蠍美人?不過要是和她在一起都要聽這些酷刑的話我可沒辦法接受……」先前替安凱爾開門的那名金髮少尉連忙搖頭,神情明顯表現的很抗拒。

  「你想得美吧,聽說中尉從8年前開始就只跟著特雷納特大人一個人,而且幾乎是形影不離,他們倆的關係肯定不是那麼簡單……」另一名褐色短髮的少尉對著面前的兩人說著,從他的話中聽來,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炎舞姐姐和大人在一起那麼久了嗎?」聽完褐髮少尉的話後,初日臉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這件事我是之前從團裡的士官長那聽來的,說是8年前老皇帝派人組建了一個考察團,去艾因比雅芬考察他們國內情況的,考察團回國的時候,當時還是少尉的特雷納特大人就從艾因比雅芬帶了本國的一個小女孩回來,沒錯的話,那個小女孩應該就是現在的伊凡諾維奇中尉了。」

  「而且啊,聽說有人看到他們獨處的時候,中尉的語氣和神情都跟平常我們看到的中尉不一樣呢。」褐髮少尉說話時的神情相當有自信,彷彿這些傳聞都是有根據的事實一般。

  「你這樣一說,我好像也有聽過特雷納特大人說過中尉以後會是個好太太之類的話……果然他們是『那種關係』嗎?」

  金髮少尉說話的同時,則是對著面前的兩人將自己的雙手緊貼在一起。

  「欸--騙人--」
  
  「炎舞姐姐和我說話的時候也很溫柔啊!一定是你們哪裡弄錯了!」

  初日說話時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直盯著兩名少尉看。

  兩名少尉聽完後便對看了一眼,褐髮少尉便輕嘆了口氣:

  「唉,什麼好事都讓大人佔盡了。」

  「帝國英雄的稱號、冷豔的中尉和可愛的女僕……」

  「哪時候也輪到我們啊……」

  語畢,兩名少尉便低下頭,此刻的兩人彷彿被陰影籠罩一般。

  「所以你們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對吧?炎舞姐姐和大人……」

  當初日話說到一半時,褐髮少尉隨即抬起頭來望著初日並開口:

  「不過,女僕小妹啊,妳可得多當心中尉喔。」
  
  「唔?為什麼?」

  初日側過頭,不解的問道。

  「妳有聽說過嗎?女人的忌妒心可是很可怕的……」

  「要是被她認為妳想搶她親愛的大人的話……」

  「鼠刑、碎輪或是烤…還是其他什麼可怕的刑罰……」

  「可能就不只是內臟流出來或是丟去餵老鼠那麼簡單了喔--」
  
  兩名少尉一搭一唱地對初日說道,雖然語氣聽來相當認真,但表情卻誇張的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初日聽完兩人的話後則是表現的很困惑,兩人口中所言,和親切對待自己的炎舞明顯的不同。
  
  「可是……」

  正當初日想說什麼的時候,一旁的房間門卻打開了,而初日身前的兩名少尉也不知為何突然的立正站好。

  當初日回過頭時,只見炎舞正冷漠的盯著她們三人的方向看,接著便不發一語的往出口離開。

  待炎舞離開後,初日彷彿受驚嚇的小貓一般迅速的退到打開的門後方。
  
  幾秒後,安凱爾從房間裡出現時隨即示意兩名少尉靠近,當兩人湊近時,安凱爾則是在他們耳邊低語了幾句,兩名少尉把話聽完便後行了軍禮,褐髮少尉隨即離開了房間,剩下的那名金髮少尉則是往一旁拉了張椅子坐下。

  此時初日才離開門邊,緩緩的走近安凱爾身後並拉了拉他的衣角。

  「安凱爾大人……」

  「炎舞姐姐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初日用幾乎是小到旁人聽不見的聲音向安凱爾發問。

  安凱爾聽完後則做出思考的表情,幾秒後才回應初日:「我想都是吧?妳是指哪種方法?」

  初日聽完便緊緊的抓住安凱爾長大衣的衣角,久久不發一語。

  而坐在一旁的少尉則是努力忍住笑意,以致於表情看來有些詭異。

  安凱爾卻是一臉疑惑,顯然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