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救贖的訊息──前往精靈奪還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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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7-07
因為天色已晚,我和銀先生從城頭離開後,便決定回去宮殿內維朵拉為我們安排的寢室休息。不用說,寢室自然是分開的。
盡管我曾希望在城內的普通旅館投宿就好,可是現在那些居民們一看到我,不是畢恭畢敬的把我當成貴族對待,就是用看著珍稀動物的眼神望著我,讓我有些不自在。
於是我就接受維朵拉的好意,在宮殿裡住了下來。
「呼……塞拉大人當初也是像這樣子嗎?」
我到馬廄去探望完葛洛特,回到房間後,便將背上的斬馬刀卸下放置床邊,並嘆息著癱倒在鬆軟的床鋪上。
煩躁的翻了幾次身之後,我側躺著將視線停在身旁的斬馬刀上。
「銀先生,這把刀究竟是什麼……?」
我今天在城頭時本來想要和銀先生問出這個問題,但最後卻又忍住了。

──『我將這把刀加工成類似於開關、或著說控制閥的東西,讓妳可以藉由它來驅使聖女之力。』

真的是那樣嗎,銀先生?
那天,布洛伊接觸到這柄斬馬刀的瞬間,做出了以神來說相當過激的反應。那也使我開始懷疑,這把刀中是否還藏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祕密。
我至今都對銀先生的解釋深信不疑,可是若重新思考的話,就會發現『聖劍使做出了屬於聖女的武器』這件事情其實是很不自然的。
是銀先生真的具備這樣的能力?還是他……

「不好意思,聖女大人,請問您睡著了嗎?」

這時短促的敲門聲響起。
盡管隔著門板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但似乎是尤利烏斯先生。
他由於在這場戰爭中做出了許多關鍵性的貢獻,因此沒有被維朵拉問罪,只要求他立即停止在洛爾菲恩做的神臨者實驗。
題外話,那些神性被剝奪的神臨者們有些回到了故鄉,有些無處可去的則留了下來協助維朵拉重建城市。
「我還沒睡,請進吧。」
如此回應了之後,門扉悄悄被推開。
尤利烏斯帶著一貫的溫和微笑走了進來,雖然知道他現在並非敵人,可我還是下意識將手輕輕地放在了斬馬刀上。
「很抱歉這麼晚還過來叨擾您──我是來向您道謝的。」
「道謝?」
「正是,作為現代的魔法師,竟然能親眼目睹神話時代的威光降臨,我不可能不向您致上我最崇敬的謝意。」
尤利烏斯先生流暢的向我行禮,不過完全不認為自己有做什麼事的我只是愣愣的點頭回應。
「做為回報,還請讓我為您獻上這個。」
彷彿前面的致謝只是個開場白,笑容燦爛的尤利烏斯先生輕輕拂袖,一尊小巧玲瓏的白鴿雕像驀地出現在他的掌心。
那尊雕像不僅極其精緻,甚至還隱約散發著某種與神性似是而非的氣息。
「這是……?」
被那股異樣的氣息吸引,我情不自禁的接過,將它捧在手中端詳。
「請將它當作是護身符吧,我想和你們兩位分別的日子也差不多快到了,畢竟為了世界好,聖女與聖劍使可不該一直待在某個地方。」
「分別……對了,尤利烏斯先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嗎?可能會暫時留下來協助妮娜公主善後吧。畢竟我也在這做了七年的研究,多少有點感情,更何況也有不少研究資料都還在這裡。至於之後的事……我大概也有個方向了。」
說到這裡時,尤利烏斯先生的眼中掠過詭譎的光芒。
「這樣啊......雖然時間不長,但真的很感謝您的幫助。不過,可千萬不要再做人體實驗之類的事了喔。」
「謹遵聖命。」他罕見的苦笑了一下,接著又說:「話說回來,妮娜公主那邊好像也有事情想要找您的樣子,有空的話還望移動尊駕。」
「維朵拉?他找我有什麼事?」
「這點我自然是無從知曉,那麼,我就先行告退了。」
話音未落,尤利烏斯先生的身影便瞬間與窗外的月光同化,隨後消失在寢室之中。
重新打量著手中的白鴿雕像一陣子,我決定將它收進行李中,接著離開房間前往維朵拉所在的書房。
她最近白天到城內跟居民一同重建城市,晚上則在書房批改公文,都不知道她有沒有好好睡覺。

抵達書房之後,我還沒推開門就聽見裡面大吵大鬧的聲音。
對此習以為常的我嘆了口氣,然後推開門踏入房內。

「──羅倫斯!這份報告是怎麼回事?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批准了戴帕哈王國跟奧茲曼帝國的商人以這種低得要死的通行稅跟關稅過來斯德蘭做生意啊!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現在財政緊缺嗎?」
一敞開門,我就看見一腳跨在桌子上,手裡抓著一份文件咆哮的維朵拉。
而在雜亂到幾乎讓人以為是管理不善的儲藏室的另一端,手上被堅固鐐銬給鎖住的羅倫斯先生連頭都沒抬,一臉平靜的繼續提筆書寫著。
「目光短淺,那份降低關稅的協議只批准到明年春天為止,加上今年那兩個國家糧食過量生產,許多小麥都滯銷,即使斯德蘭局勢未穩,他們也肯定會冒險抓準機會過來交易,藉此才能帶動經濟流動。」
「那我再問你,另外這一份報告上寫你給了奧茲曼帝國抵押品,向他們借了二十萬金幣和軍餉是怎麼回事?你拿什麼做抵押啊?」
「國庫裡面,你老爸以前很喜歡的那個克洛維時代的花瓶。」
「不要隨便拿別人的家產去抵押啊渾蛋!」
維朵拉終於憤怒的抓起一本厚重的紀錄簿擲向羅倫斯先生的腦袋,但輕易的被羅倫斯先生躲開了。
羅倫斯先生盡管是囚犯,但由於也同時在參與國政,為了方便溝通於是採取了白天待在牢房、晚上則來到維朵拉的書房的形式繼續工作。
雖然看這兩人現在的互動方式,真的很難想像他們十天前才經歷過一場大戰.....
「安娜!妳明天帶著女武神衛隊去把這死老頭的家抄了!他這種大逆不道的傢伙肯定會把國庫的錢中飽私囊,最好再順便把他的老婆小孩抓過來一起批改公文!」
也許是這幾天累積的壓力太大,維朵拉偶爾會像這樣毫無形象的將壓力發洩在羅倫斯先生身上。
只是這就苦了被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的安娜小姐了。
可是經過這幾天的洗禮她似乎也學會了去無視他們兩人的爭吵,像現在,她就對維朵拉的發言充耳不聞,專注於眼前的資料上。
「很抱歉,敝人羅倫斯‧維多,今年五十三歲,孑然一身、兩袖清風,唯一的性幻想對象是公文還有布洛伊大人的肖像畫。」
「我才不想要知道這種情報!」
「比起我,您自己才該好好考慮婚嫁的事情,等到斯德蘭局勢穩定,也差不多該開始培育王儲了。」
「我、我才不想要結什麼婚!」
一提到這個,維朵拉的表情立即漲紅。
「真要什麼繼承人的話,去找銀借個種不就好了。」
「不──不行!」
這次換我滿面飛紅的大喊出聲,帶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向前衝了幾步。
在此時,他們才終於發現了我的存在。
「妳、妳來了啊,柯蕾特……不,我剛才那個就是隨口說說,妳別介意。」
維朵拉尷尬的笑了笑,坐回到位子上。
我還沒精明到能辨別出一個人是不是在說謊,只好暫時將這事拋到腦後。
「所以,找我要做什麼呢?」
「其實呢,這件事本來應該在戰爭結束後就該和妳說,結果一忙起來都讓我給忘了......當初在進行『神降』時,布洛伊大人在臨走之前,有要我向妳轉達一句話。」
維朵拉抓了抓頭,像是在對自己感到懊惱。
我則是繃著臉,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
「布洛伊的……話?她說了什麼?」

「──到『常闇之地』去吧,也許通向答案的線索就埋藏在那個地方。」

常闇之地。
大陸最北邊的黑暗地帶,不死者與魔物的樂土。
假如我和銀先生必須討伐的『巨惡』就在那裡也不奇怪,可是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有需要布洛伊特地親口提醒嗎?
又或著是,那句話中其實還帶有別的含義?
我本想繼續追問下去,沒料到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
接著沒過多久,一名衛兵的成員匆匆的跑進書房。
「報、報告!」
「怎麼回事?外頭鬧哄哄的是想要給聖女看我們斯德蘭的笑話嗎?」
維朵拉柳眉橫豎,氣勢洶洶的對著那名成員大吼道。
「不是的,是聖女大人的馬突然失控了,我們想攔也攔不住!」
「葛洛特失控了?」
我詫異的瞪大眼,正想出去看看,沒想到葛洛特居然自己衝了進來。
以牠的身軀擠進這不算寬敞的書房,自然頓時鬧得雞飛狗跳,不少書本跟紙張被撞的四處飛散。
「葛洛特!你這是怎麼了?」
我不解的想安撫牠,但牠卻咬著我的裙襬不肯放,似是急著想把我拉到什麼地方去一樣。
我正不知所措的時候,葛洛特竟又突然毫無預警的昏睡,倒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可真是少見。」
「尤利烏斯先生!」
替我解圍的,正是剛才見過面的尤利烏斯先生。
應該是施展了什麼魔法的他,正蹲在地面上撫摸著葛洛特的驅體。
我也在此刻察覺到,葛洛特的整個馬身,幾乎浮現著淡淡的、由螢綠光輝形成的藤蔓花紋。
「尤利烏斯先生,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這是精靈族的魔法,可以影響到曾經接受過他們魔力的所有物種。至於這個魔法的目的,一言以蔽之……就是求救信號。是精靈在面臨生命威脅時常用來呼喚同伴的魔法。」
「求救……信號?」
曾經祝福過葛洛特的精靈,也就是那位和我們共進午餐,並告知自己要去商業都市‧伊斯之後就分別的維多利亞。
換句話說──


「──維多利亞現在有生命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