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再次出現的現場】

閔繁做完了傷情鑒定，難得喘口氣，每日這些沒完沒了的檢驗，讓她的耐性越來越好了。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可以讓她稍微放鬆一下。

和走過來的那麼多日子一樣，稀鬆平常，等到下班，只要沒有問題便可以好好的讓自己休息一下。同事送來了一杯咖啡，閔繁可以一邊胡亂翻著電腦里儲存的照片一邊配著咖啡消磨時間。

不過，閔繁一直都是人品值不足的存在，想著清閑下班那是不可能的，剛剛準備收拾東西回家挺屍，就被揪出去出現場。閔繁嘆氣，作為能夠出現場的女性，雖然見怪不怪，但是她還是想休息。坐在警車上，夜晚的城市相貌從自己的眼眸前急促閃過，一個個路燈被拉成線，光怪陸離。

普通的小區，還算嶄新的外表，以及燈光明亮的樓道，看似是回家的溫馨道路，卻屢屢是通向死亡的橋樑。對戶的兩家全部大門敞開，門口全部有警戒線攔著，聽說兩家人是親戚，報案者是其中一家人的女兒，下班回家打開家門，看到一番血海，本想去對面求救，結果，一直沒有人應門，她才自己報了警。

閔繁看了一眼坐在樓梯上驚魂未定的報案人，帶上了手套現場簡單檢驗一下，剩下的留到局裡在進一步檢驗。

「現場初步勘查的結果是什麼？」閔繁問了一句。

「煤氣中毒。」薛警官說道，他長時間來都是和閔繁搭檔的民警，和閔繁一起出現場已經很久了。

閔繁不答話，在她的眼裡，除了必要數據的測量，最重要的還是細節發現，任何細節都有可能將整個案件轉到另外的方向。一切表象都是煤氣中毒所擁有的，閔繁也知道這一點，只不過，對門的兩家人會在幾乎同一時間遇害，這樣的幾率又會存在多少。閔繁感覺自己現在有明顯的疲憊，檢驗的效率各種低下，雖然薛警官一直在勸說自己可以先回家休息，可以讓晚上輪班的過來幫忙，但是閔繁還是謝絕了他的好意，她不喜歡在自己當班的時間內，讓自己有絲毫的馬虎，哪怕是加班。

薛警官便閉口不再提出讓閔繁回家休息的話，只是安靜的蹲在她的身旁，看著她有沒有什麼新發現。閔繁是發現了一些東西，死者的嘴角有出血的現象，這引起了她的注意，如果真是煤氣中毒死亡，是不會有這個現象的。閔繁起身，繞過死者，長絨地毯踩上去很柔棉，看起來細心打理過，可是，閔繁還是看出了端倪。

「死者為女性，死在靠近玄關的地方，死亡現象符合煤氣中毒，但是，死者倒地的姿勢卻有著問題，整個姿勢無論怎麼分析都像是有意識的躺倒一樣，而這裡的地毯，近期打理過，可是仍舊有雜亂的地方，並向一個方向倒伏。」閔繁抓起沙發上唯一的靠枕，亮給薛警官，「如果回去檢驗的話，你會發現，這個靠枕上不易察覺的血跡是死者的，而血跡的來源符合死者嘴角出血的原因。」

閔繁將靠枕裝入證物袋，囑咐薛警官做好他應該做的事情后，便去對面繼續了。中途，她不禁將目光落在報案人身上，柔弱的女子，忽然失去了世界上能依靠的一切，對她而言，說是人間地獄並不為過。閔繁沉下目光，拎著箱子踏進了另一戶的大門，入目的血紅讓她瞬間愣在原地。在閔繁剛剛入行的時候，見過同樣的場景，用死者的鮮血作畫的連環殺手，也在她家的牆面上留下了一副潑墨山水畫。失蹤多年的殺手，竟然又出現了。

在感知薛警官走到身旁時，閔繁定了定神，走進房屋，無視牆上那似曾相識的畫面，專心將一切注意力放在被害者身上。割喉，放血，然後蘸著在牆上作畫，熟練而老道，所有的步驟一氣呵成。閔繁視而無睹，只不過那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懸案，有了破案的可能，自己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家屬，連著眼前的受害者一起，如果能夠破案，會有很多人可以瞑目。

薛警官沒有看到閔繁神情的變化，但是他深知閔繁也是受害者，便仍舊極力勸說她回家休息，閔繁抿著嘴，脫掉手套，勉強答應了他，薛警官不無道理，作為連環殺手的倖存者之一，面前的景象多少都會影響她的一些判斷。薛警官準備送閔繁回家，閔繁弱弱的答應了，回家梳理一下明天好能正常工作。

出門的時候，坐在台階上的女子起身拉住了閔繁，問她有什麼結果沒有。閔繁皺了皺眉，根本沒有頭緒的案件，毫無證據的現場，這次想破案，依舊是無比艱難。

「對不起，我只是法醫。」閔繁握住她的手，慢慢讓她鬆開自己的衣服，那份傳遞過來的絕望，閔繁絕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