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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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7-07


  地球上僅存的最後一種人類,是渺小至極,卻無比狂妄的生物。
  過度繁殖、殘殺同類、毀壞生態鏈、汙染自然環境,這群無毛的猿猴,並不比實驗室裡的大鼠「成功」,人類會有這樣志得意滿的錯覺,單純來自於生物演算法,基於殺害與被殺害的關係,而歸納出的優位意識而已。
  等待著被解剖的大鼠,每當牠在籠子裡剛上好油的滾輪內奔跑,科學的齒輪也隨之轉動,無數的「其他生物」遭遇到絕滅的命運,小小的飼養箱,沾滿了孤獨的血漬。
  縱使習慣或樂於變本加厲的殘忍,人類卻也同時畏懼著面對理性,矛盾地轉向不可知的虛構的神祇,尋求毫無證據的救贖。一滴石像上的水珠、一顆死後痙攣的頭顱、甚至自然現象所產生的電漿或熔岩,在無毛大猿們不協調,卻弄假成真的腦識中,編織起想像的網,成為凌駕於演算法之外的靈性存在。
  模仿智人被創造出來的我們,深陷入這張密布著無數死屍的蛛網,同樣地抱持著數據模擬而成的想像,手握刀劍銃矛,同樣地以可悲的姿態粉碎在渺茫的雪景疏寥中。
  有時候,我會這麼問自己,如果抱持著懺悔便能得救的想像,是否我也是能夠得到拯救的存在呢?我不知道,機械是不會禱告的,正如螳螂不曾祈禱過,交錯的前足只是牠進化來獵食的構造,生存本身,便已經是生存的全部過程、目標,甚至最佳的結果。
  為什麼要幻想自己是被製造出來,遂行某種不可知的「天運」抑或「神意」而活?被人類製造出來的我們,若抱持同樣矯揉的想像,是否也會如人類信奉神祇一般,無交換條件且狂熱地實行那神祕不可測知的「宿命」之想像?
  或許,或許人類已經在演化的路上走了太遠,終究到達的將是自我毀滅的高度,於是開始追尋遙遠且不可知的「最終解答」:處置人口問題的最適方案、毫無副作用的長生靈藥、以一敵萬的英雄、超越舊有社會框架的心智、完美無瑕的藝術人造物。
  結論是殘酷的,M.O.E.不會是人類的最終解答。
  我們距離那片虛幻的天空,早已背離得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