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節 傻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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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7-07
「我在哪裏見過妳嗎?」

聞著白淑琴身上的香味兒,我的心裡越來越懷疑,白淑琴就是那隻被我放跑了的狐貍精。

白淑琴回頭看了我壹眼,嬌滴滴的笑道:「我們半個月前不是見過嗎?」

她的眼睛好漂亮,媚眼如絲溫柔得像壹汪春水,白淑琴壹直對我笑,我的腦子昏沈沈的,眼皮子直打架。仔細想了壹下,我們半個月前確實見過壹次面,我突然覺得很好笑,怎麽能問出這麽傻逼的問題。

我沒有看到白淑琴的奶奶,她不說我也不好問。

白淑琴打扮好了,我伸手把白淑琴抱了起來,把她抱進婚車裏,準備回村拜堂成親。

對於白淑琴,我是非常非常滿意的。

可是這樁婚事,從壹開始就不順利。

婚車走到半道,無緣無故就拋錨了,司機下車檢查始終找不到原因,只能打電話叫拖車。

婚車拋錨,這是非常不吉利的兆頭。

去年我壹個朋友結婚,也是婚車半路拋錨,他的家人特別迷信,爺爺奶奶全都跳出來反對婚事,鬧到最後真的把新娘子退了回去,好好的壹場婚事,硬是給辦成了笑話。

幸好這次來了六輛車,換了壹輛繼續往家走,可是麻煩遠遠沒有結束。

婚車剛開到村口。

生產隊的那頭老水牛,睡在路中間嗚嗚嗚在哭,眼淚嘩啦啦的掉,就像哭喪壹樣。牛很通靈的,它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在我們這裡有種說法,「牛哭喪,必死人」,辦喜事遇到這種事,很不吉利。

我的心裡有點煩,下車把水牛趕開,讓婚車繼續開,眼看著新娘就要進門了,在觀禮的親朋好友中,突然跑出來壹個人,傻了吧唧的往車道中間竄,直接被婚車颳倒在地上,要不是快到家門口車子放慢了速度,卷進車輪裏非出人命不可。

被颳倒的是二傻子,比我大兩歲,在我們這輩人中排行老二,小時候發高燒燒壞了腦子,神神刀刀的腦子不正常,我們都叫他二傻。二傻沒什麽大礙,從地上爬起來,壹直圍著婚車跑,壹邊哭壹邊笑,說三弟娶了只妖精進門,將來要吃人咧!

雖然傻子的話,沒有誰當真,可是接二連三的出意外,我的心裡也很惱火。

二傻這麽折騰,氣得我奶奶直跺腳,拿著掃帚打他,二傻平時最怕我奶奶,可是今天也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怎麽趕都趕不走,成心給我找不自在,最後找了幾個兄弟,強行把他架走。

新娘進門前,要先跨火盆,把從娘家帶來的晦氣驅幹凈。

還好這次沒出意外,總算是把白淑琴迎進了門,緊接著拜堂成親,然後開席宴請親朋好友,我帶著新娘子給客人敬酒。

這是我最怕的壹個環節,山裏人全都是酒鬼,壹個個嗜酒如命,喝起酒來又喜歡胡攪蠻纏,偏偏今天來的不是親戚就是好友,誰都不能拒絕,我爸給我安排了兩個擋酒的兄弟,我的腿還是發軟。

今天出了太多意外,我是被搞怕了,生怕喝太多出洋相,幸好白淑琴很聰慧,應對得很從容得體,好聽的話從她的小嘴裡說出來,壹套壹套怵是不帶重樣兒的,成功推掉了很多敬酒,要不然我今天非得喝趴下不可。

白淑琴的表現,我爸媽看在眼裏喜在心上。

讓這場喜事壹沖,家裏這段時間淤積的陰郁壹掃而空,我看得出來,他們和我壹樣,都很喜歡白淑琴,這讓我的心裡悄悄鬆了口氣,結婚後我最怕的就是家庭不和,只要白淑琴能和我的家裏人和睦相處,我就能安心賺錢,把這個家重新撐起來。

晚上還有宴席,不過遠的親戚朋友都走了,留下的都是本村兒的,現在過了農忙時節,都沒有什麽事情幹,壹群人擺起桌子搓麻將打牌,我借口喝多了不想出去,縮在新房裏和白淑琴看電視,晚宴也沒有出席。

農村壹直有鬧洞房的習俗,我生怕他們搞得太過分,讓白淑琴受委屈,暗地裏和幾個關系很好的朋友打了招呼,讓他們不要玩得太過分,象徵性的鬧壹鬧就行了,還讓我媽盯著,免得場面無法控制。

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還是同宗同族,他們自然會給我這個面子,晚宴結束後,玩了壹會兒就各自走了,我把他們送出門,我總算鬆了口氣,轉身進了洞房。

夜深人靜,白淑琴已經卸了妝。

濃妝艷抹的白淑琴,美得有些妖艷,現在卸了妝之後,是壹股讓人憐惜的柔媚,越看越好看。

拿起酒杯,倒了兩杯酒。

把壹杯酒遞給白淑琴,我的心裡有些激動,當了十幾年的假和尚,我也終於成親了,喝了這杯酒,從此就是夫妻,她就是壹輩子牽手的那個人。

「慢著!」

白淑琴拿著酒杯,笑嘻嘻的看著我:「我就這麽嫁給妳了,怎麽也得說幾句好聽的吧?」

看著面前的白淑琴,盯著她的眼睛,我有些激動的說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詩經》裏的句子,意思是不論生離死別,我都跟妳說定了,牽著妳的手,壹輩子白頭到老。雖然我對白淑琴並不熟悉,結婚之前就只見了壹面,但是緣分這種東西,就是那麽奇妙,即使只見了壹面,甚至只看了她的照片,我覺得她就是我命中註定的那個人。

或許她很漂亮,但是我跟著德遠師父做了十八年和尚,壹顆禪心就算不能心如止水,也不是美色能誘惑的,佛家講究緣,我就信了這份緣。

「那妳要說話算數,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麽,都不許嫌棄我!」

白淑琴望著我,表情有些嚴肅!

「好!」

我想也不想,直接答應了!

白淑琴滿臉羞澀的看著我,端起酒杯喝了半杯,然後把杯子遞給我,我將自己手中的酒杯也喝了半杯,然後遞給她,和白淑琴手挽手,把杯子中的半杯酒喝掉。

喝了交杯酒,就是夫妻。

白天敬酒的時候,白淑琴的瓶子裏其實是水,現在是正宗的高粱白酒,只喝了壹杯白淑琴就滿面桃紅,美艷不可方物。白淑琴暈乎乎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我順勢抱住了她,把她擁在懷裏,想親她的臉。

白淑琴滿臉羞紅,嬌滴滴的對我說道:「把燈關了!」

好!

我的心情十分激動,把燈關了,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行使著壹個丈夫的權力。直到彼此都精疲力盡,這才摟著她沈沈睡去……

跟著德遠師父,我從來都是早睡早起,白淑琴剛起來我也起來了,腦袋有些痛,渾渾噩噩的身體也有些虛,總感覺不對勁兒。

很快白淑琴就起來了,坐在梳妝臺打扮,鏡子裏的容顏,嬌艷慵懶得像壹朵牡丹花,已有了幾分初為人婦的風韻,人比花嬌。

吃完早飯,帶著白淑琴去給爺爺上墳。

到了爺爺的墳前,把貢品從籃子裏取出來,壹樣樣擺在爺爺的墳前,拿著打火機點香燭,可是很奇怪,香壹點燃立刻就滅了,蠟燭也是壹樣,我的心裡有些慌,墳前香點不燃,這說明死去的親人不願意收受香火,難道是我違背了爺爺的告誡,沒有等到26歲就結婚了?

我有點害怕,跪在爺爺的墳前,把父親生病了的事告訴他,我不是不遵從告誡,只是作為壹個獨生子,我只能提前還俗,以盡孝道。我覺得奶奶說得對,十八年前的事情,畢竟只是封建迷信,可信可不信,可是父親的身體,確實不宜操勞了,我不願意剛送走爺爺,又把父親送走,這是我無法承受的痛。

把話說完,又拿起香燭來點,這下是點著了,然後插在爺爺的墳頭前。

把帶來的紙錢撕開,蹲在地上壹張張給爺爺燒,早晨露氣重,我擔心白淑琴染上風寒,燒完紙就想走。就在這時,白淑琴喊了壹聲,朝那邊看了壹眼,她指著爺爺的墳頭。

上面三支香還燃著,可是三支香燃的速度明顯不壹樣,左右兩根燒得很快,但是中間那根燃得很慢,而且就只剩下壹點點火星,還越來越弱,眼看就要熄掉了!

看到這壹幕,我嚇得臉色都白了!

人忌諱三長兩短,給亡者上香最忌諱兩短壹長,這比香點不燃還可怕!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拿出來壹看,是張明打過來的,他是我們這壹輩人中的老大,比我還大三歲。大清早的,張明就給我打電話,我有些奇怪,按了接聽。

「傻子死在了後山的墳地裏!」

張明很郁悶的說道:「二叔正在找人收屍,妳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