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本章節 1995 字
更新於: 2019-07-05
要說悠生跟吾彥熟識也行，但讓他們熟稔的原因，從來不是三年的同窗情誼，而是為了相同目的聚集在一塊。
能幫上吾彥，起初悠生也是很樂意，漸漸的，他發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如果只是偷偷文件或許還有辦法繼續，現在的目標，可是長寬約若二十厘米的模擬機具，所謂的想出辦法，只有製造完全相同的構件一途。
他設想過一些可能，在測試完畢對國防部報告之前，原型會鎖入保險櫃，挑選這段期間下手，成功機率將大大提升，再積極點，爭取負責報告展示的演講者，接觸原型更不會引人懷疑，但也等同對大家表明，自己就是一連串竊密的關鍵人物。
晚間十點二十六分，吾彥開車載上悠生，相當隨興地亂晃，不須明說，他倆都心知肚明此行的目的。
普通餐廳在這時候皆已熄燈，換上深夜另一幅七彩斑斕的景緻，上一個街區唯有路燈勉強照亮道路輪廓，此處卻明亮得像忽而躍入白晝。縱然人聲鼎沸跟白日一般熱鬧，人在黑夜中似乎能隱去自身形體、遮斷他人視野的想像幾乎烙印於生理時鐘而跟外在環境了無關係，大白天見不著的醜態一一上演，放縱於狂歡、酒醉鬧事的人們被踢出店家，站在門口咆嘯之後，搖晃身軀物色下一家酒館；即便閃耀亮眼的人造光源，人們不知是被暗夜遮掩一切的成見支配或害怕給絢爛的燈光比了下去，各個換上鮮豔奪目的服裝，又竭盡所能地搭配金屬飾品，務必讓自己更顯突出。
悠生在梵斯帝待了頗多年，電視上給出的大學生印象他一項都沒體驗過，和性感美女在夜店大跳熱舞、喝酒喝到掛被人丟入泳池……學業的壓力是理由之一，同時他懷疑是否物以類聚，因為同學或同事就連聊天也從未提過類似的玩樂概念。
隨處可及的酒館、五顏六色的招牌，樸素的衣著確實與此地氛圍格外不搭，雖說店家不會因此禁止兩人進入，可是悠生早在吾彥開口之前便說了句「不用了」；吾彥胸口立刻竄升尷尬的火苗，並不為了手段太容易被看穿而困窘，只是忽然意識——悠生似乎真把他當成朋友。
這情況早已預料，他憑那段淺薄的過去成功說服悠生，但真正感受悠生的意念又是另一回事，正因如此，更應該拿捏好分寸，絕對不能陷入彼此的關係中。
霓虹燈在眼前如同星輝一般閃滅，映到車內兩人身上，把面容陰影照得益發深邃而孤寂。
「國防部幹員蒞臨柏勒岡之前，是拿出原型的最後機會，你說過，在那之後原型將由國防部帶回。」
聽見公事公辦的語調，悠生暗想他的決定果然正確，既然吾彥為了正事和他見面，就別做出請喝酒的舉動，他不想把這段關係帶上利益交換的色彩。
「會議結論，是要你抓緊時間，在國防部抵達前偷出原型。」
「我給你資料，有辦法做出一模一樣的複製品嗎？」悠生冷淡地說。
「撇除技術面問題，時間上太趕了。」
悠生早知道吾彥會這麼說，「我很可能被當場逮捕，這要是給國防部知道了……」
「你不會被逮捕的，國際刑警一定協助你，不過在細節決定之前，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悠生冷眼看著吾彥。
「你約懷特出來，說出即將執行的計畫，要他當天給予協助。這要求合情合理，懷特肯定也知道，憑一人之力拿出原型太困難。」
「要是懷特揣摩出了什麼，當天得不到外援的我只有一種結局，而且，這件事成功與否，柏勒岡都是最大的受害者，拿不到這份合同，幾千萬的研發經費就此付諸流水。」
「也不一定由柏勒岡拿到合約，相較之下，能逮捕圖謀不軌的恐怖分子不是更重要？」
悠生深吸一口氣，似乎想平穩心情，他現在忽地想喝個爛醉，至少迷糊之中能忘記自己還是感覺得到悲哀，難道為了一個結果不知為何的崇高目的，就能輕易犧牲研究員自始自終集結起來的努力？再製成一個原型太困難，但國際刑警有設想其他辦法嗎？「不能帶仿冒品給懷特嗎？再者，都這麼久還掌握不了對方行蹤，你真的認為此次行動有其必要？」
悠生確實講到重點，那是國際刑警最著急的部分，追緝許久還對主謀毫無頭緒，單憑此次交易就想抓出幕後主使的機率微乎其微。
「對方既已拿到設計圖，有極大機率看穿這是仿冒品，計畫只差臨門一腳，在這之前別打草驚蛇。」吾彥絕不可能老實承認，他毫無遲疑地反駁道：「國際刑警自有考量，就按我告訴你的計畫行動，必要時你會得知真相的。」
那感覺簡直像繞著圈轉，跟上回一模一樣，總是要人聽命行事，缺乏對未來的掌控性，沒什麼比這情況更讓人惶惶不安了。「如果到時還是決定交付原型，請容我拒絕這個任務。」
「上田。」吾彥不經意地嘆息，想說卻有所顧忌，在悠生以為吾彥決定沉默之際，只見後者露出淺笑說：「你覺得這任務能夠輕易退出嗎？」
那幅不曾受過傷的神態確實刺著了悠生。
「你這是在逼迫我。」悠生厭惡地說，他多不希望看見這個嘴角往上鉤的表情，獨自承擔著壓力和痛苦，在他人眼中，竟然是能夠一笑置之的旁枝末節！
「並非是我逼迫你。」吾彥斂起笑容，一潭深淵似的眼眸望向悠生，「懷特說得沒錯，中途退出的話，賠償金及官司要怎麼辦呢？」
在此之前，悠生正緩緩陷落，可是現在，吾彥的話令他徹底落入黑暗中。
能幫上吾彥，起初悠生也是很樂意，漸漸的，他發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如果只是偷偷文件或許還有辦法繼續，現在的目標，可是長寬約若二十厘米的模擬機具，所謂的想出辦法，只有製造完全相同的構件一途。
他設想過一些可能，在測試完畢對國防部報告之前，原型會鎖入保險櫃，挑選這段期間下手，成功機率將大大提升，再積極點，爭取負責報告展示的演講者，接觸原型更不會引人懷疑，但也等同對大家表明，自己就是一連串竊密的關鍵人物。
晚間十點二十六分，吾彥開車載上悠生，相當隨興地亂晃，不須明說，他倆都心知肚明此行的目的。
普通餐廳在這時候皆已熄燈，換上深夜另一幅七彩斑斕的景緻，上一個街區唯有路燈勉強照亮道路輪廓，此處卻明亮得像忽而躍入白晝。縱然人聲鼎沸跟白日一般熱鬧，人在黑夜中似乎能隱去自身形體、遮斷他人視野的想像幾乎烙印於生理時鐘而跟外在環境了無關係，大白天見不著的醜態一一上演，放縱於狂歡、酒醉鬧事的人們被踢出店家，站在門口咆嘯之後，搖晃身軀物色下一家酒館；即便閃耀亮眼的人造光源，人們不知是被暗夜遮掩一切的成見支配或害怕給絢爛的燈光比了下去，各個換上鮮豔奪目的服裝，又竭盡所能地搭配金屬飾品，務必讓自己更顯突出。
悠生在梵斯帝待了頗多年，電視上給出的大學生印象他一項都沒體驗過，和性感美女在夜店大跳熱舞、喝酒喝到掛被人丟入泳池……學業的壓力是理由之一，同時他懷疑是否物以類聚，因為同學或同事就連聊天也從未提過類似的玩樂概念。
隨處可及的酒館、五顏六色的招牌，樸素的衣著確實與此地氛圍格外不搭，雖說店家不會因此禁止兩人進入，可是悠生早在吾彥開口之前便說了句「不用了」；吾彥胸口立刻竄升尷尬的火苗，並不為了手段太容易被看穿而困窘，只是忽然意識——悠生似乎真把他當成朋友。
這情況早已預料，他憑那段淺薄的過去成功說服悠生，但真正感受悠生的意念又是另一回事，正因如此，更應該拿捏好分寸，絕對不能陷入彼此的關係中。
霓虹燈在眼前如同星輝一般閃滅，映到車內兩人身上，把面容陰影照得益發深邃而孤寂。
「國防部幹員蒞臨柏勒岡之前，是拿出原型的最後機會，你說過，在那之後原型將由國防部帶回。」
聽見公事公辦的語調，悠生暗想他的決定果然正確，既然吾彥為了正事和他見面，就別做出請喝酒的舉動，他不想把這段關係帶上利益交換的色彩。
「會議結論，是要你抓緊時間，在國防部抵達前偷出原型。」
「我給你資料，有辦法做出一模一樣的複製品嗎？」悠生冷淡地說。
「撇除技術面問題，時間上太趕了。」
悠生早知道吾彥會這麼說，「我很可能被當場逮捕，這要是給國防部知道了……」
「你不會被逮捕的，國際刑警一定協助你，不過在細節決定之前，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悠生冷眼看著吾彥。
「你約懷特出來，說出即將執行的計畫，要他當天給予協助。這要求合情合理，懷特肯定也知道，憑一人之力拿出原型太困難。」
「要是懷特揣摩出了什麼，當天得不到外援的我只有一種結局，而且，這件事成功與否，柏勒岡都是最大的受害者，拿不到這份合同，幾千萬的研發經費就此付諸流水。」
「也不一定由柏勒岡拿到合約，相較之下，能逮捕圖謀不軌的恐怖分子不是更重要？」
悠生深吸一口氣，似乎想平穩心情，他現在忽地想喝個爛醉，至少迷糊之中能忘記自己還是感覺得到悲哀，難道為了一個結果不知為何的崇高目的，就能輕易犧牲研究員自始自終集結起來的努力？再製成一個原型太困難，但國際刑警有設想其他辦法嗎？「不能帶仿冒品給懷特嗎？再者，都這麼久還掌握不了對方行蹤，你真的認為此次行動有其必要？」
悠生確實講到重點，那是國際刑警最著急的部分，追緝許久還對主謀毫無頭緒，單憑此次交易就想抓出幕後主使的機率微乎其微。
「對方既已拿到設計圖，有極大機率看穿這是仿冒品，計畫只差臨門一腳，在這之前別打草驚蛇。」吾彥絕不可能老實承認，他毫無遲疑地反駁道：「國際刑警自有考量，就按我告訴你的計畫行動，必要時你會得知真相的。」
那感覺簡直像繞著圈轉，跟上回一模一樣，總是要人聽命行事，缺乏對未來的掌控性，沒什麼比這情況更讓人惶惶不安了。「如果到時還是決定交付原型，請容我拒絕這個任務。」
「上田。」吾彥不經意地嘆息，想說卻有所顧忌，在悠生以為吾彥決定沉默之際，只見後者露出淺笑說：「你覺得這任務能夠輕易退出嗎？」
那幅不曾受過傷的神態確實刺著了悠生。
「你這是在逼迫我。」悠生厭惡地說，他多不希望看見這個嘴角往上鉤的表情，獨自承擔著壓力和痛苦，在他人眼中，竟然是能夠一笑置之的旁枝末節！
「並非是我逼迫你。」吾彥斂起笑容，一潭深淵似的眼眸望向悠生，「懷特說得沒錯，中途退出的話，賠償金及官司要怎麼辦呢？」
在此之前，悠生正緩緩陷落，可是現在，吾彥的話令他徹底落入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