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航在名為夢想的道路上

與昨天相同的舞台，與昨日不同的心境。

昏暗的階梯上每踏出一步，我的心境更加確定，這是我選擇的道路，即使被我搞砸了，也必須負起責任走完它。

走進燈光閃爍的舞台舞台上的七彩燈光便隨著我的腳步越加豐富。

最後一絲的黑暗退到背後，我踏上舞台。

舞台下，浩大的觀眾盯著我。

場地是戶外的舞台，現在又是晚上，很難看清台下到底有多少人，我感覺得出，這是我至今為止，見過最多的觀眾。

燈光掃過他們臉上，我看不清楚他們的臉，鎂光燈全聚集在我身上，像是檢視我這個人一般，將我攤在大家面前。

手握麥克風，穿著藍白相間，象徵啟航的水手概念表演服，我微笑著看著台下的觀眾。

最後一場，要好好表演。

幸好今天沒有紅布條、沒有抗議民眾，讓台下看來乾淨許多。

或許在台下的並不是期待我的觀眾、或許他們只是路過、或許他們是看了新聞媒體慕名而來，想看看是哪個偶像團體這麼混亂、或許他們只是來看一場笑話。

這都沒關係。

我今天會好好表演。

為了我、為了文青偶像，也為了那些因為我的堅持人生有所改變的人。

我會好好努力，堅持到最後一刻。

「很高興大家能在此看我的表演。」先是一鞠躬，「相信大家有看到媒體報導，我明白那些負面的新聞影響到大家，在此我深深的表示歉意。」

「同時，我也對我昨天的失態感到抱歉，更對我曾經過往支持我的朋友感到內疚，我做錯了事，是我太衝動，總是說些傷害你們的話，對不起。」

再一次的鞠躬，這一次我的腰成九十度的彎曲。

真心的覺得對不起。

同時也真心慶幸，這一次的我，好好地說了對不起。

我的頭持續低著，直到有人在台下喊道：「喂！大明星，要道歉到甚麼時候，還不快點開始表演！」

這熟悉的嗓音，讓我抬起頭。

小胖笑臉盈盈地對我大喊，手上還抱著小小，一旁還牽著老婆。

他的身邊圍著一群人，其中有些人穿西裝打領帶手裡拿著公事包，很明顯是做業務的，他們跟小胖勾肩搭背，感情很好的樣子。

「對啊！還不快開始表演！期待很久！」阿二、熊熊，他們身旁也是一票朋友，對我大喊。

我的眼眶好熱。

我……我不知道我現在該說些甚麼。

顫抖著聲音，我將麥克風靠到嘴邊。

「接下來的，請大家欣賞文青偶像的最後一場表演，現在為各位演唱，由我的作品改編的『紙飛機』。」

我將瀏海撥向後方，露出發紅的眼眶。

為這場表演，撥下第一個音符。

表演開始。

「在夢想的路上，我獨自一人。」

麥克風傳來我的歌聲，有些沙啞、有顫抖，因為我哽咽到快發不出聲。

曾經有人說我的歌聲清澈宏亮、染力很強，那是幾年前的稱讚了，那時我年輕氣盛、充滿夢想與衝勁。

幾年後的現在仍是嗎？

有人說，隨著個人的成長，聲音會變得成熟、滄桑。

過了十年的歲月，我的聲音在旁人聽來是如何的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時此刻台下的觀眾正全神貫注地聽著我的歌聲。

「黑暗的未來，無人伴在我身旁。」

紙飛機，寫的是我的故事、我的人生，主角只是換了名字。這是一本關於『我』追尋夢想的心路歷程。

當時我覺得這本書真是如史詩般壯烈，現在回過頭去才發現──難怪這本書賣不出去。

我的人生簡直糟糕透頂，我這人的個性也偏執徹底，有誰會想買這本書回去看？

「我等著，等待理解我的人出現。」

我唱著歌詞寫的某一段，忽然，一聲貝斯的低沉琴音出現。

「或許有、或許沒有、或許路過、或許相伴。」冷冽和帶著兔子毛帽的花兔握著麥克風，手牽著手，由舞台一旁的台階走上來。

「你們……」

她們望了我一眼，溫柔的笑了下，繼續唱。

「我們都寂寞，才需要彼此相伴。」

我聽得出來，除了花兔與冷冽真實的聲音以外，還有愛琳、老闆的聲音參雜在其中。

「我們都珍惜，彼此的緣分。」沙啞到幾乎發不出的聲音，我努力擠壓肺部發出聲音。

「或許不合、或許劣等、或許不夠完美。」中低音的男性聲音，突然出現。

轉過頭，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對我揮了揮手──幸福肥手握麥克風，緩緩走了上台。

音樂依舊持續，從未停過。

我的歌聲卻在此停住。

「喂！阿魯！」

台下突然有隻突兀的手伸起，他手上拿著一個發光的物體。

仔細一看，那是一本書，封面周圍被貼滿了ＬＥＤ光條，就連書名也閃閃發光。

那書名寫著「紙飛機」，而拿著他的人，是礫。

隨著他的起頭，台下的觀眾逐漸舉起他們的手。

台下星光閃爍，手上拿的不是螢光棒，而是一本本，旁邊貼著光條的我們出版社的書籍。

冷冽的、花兔的、幸福肥的，以及我的書，被他們高舉在手上搖晃著。

看向旁邊的販書攤位，上面被貼上大大的四個完售。

為什麼你們……要這樣挺我？

我啜泣到無法繼續歌唱。

「我等待，等待著相伴的人出現。」一開始單薄的礫的聲音，再加上阿二、熊熊、小胖，逐漸地擴大到他們身邊的朋友，最後變成台下所有高舉著書的人，一同唱著。

台下的聲勢浩大，浩大到讓我感受到心臟跳動的速率。

他們一同唱著。

「我的等待、我的努力、我的堅持，你們不懂。」

文青偶像的團員們牽起我的手，與我一起向前走。

音樂持續，卻沒有人唱出最後一句。

冷冽推了推我的背。

我看看她、看看花兔、看看幸福肥，眼光在掃過後台躲在陰暗處的老闆與愛琳，再望向人群中的小胖、阿二、礫，以及人山人海的觀眾們。

緩緩地，我將麥克風靠近嘴邊，顫抖著嗓音唱著。

「雖然你們不懂，卻總是支持著我。」

揮灑淚水，我沉靜在星光點點的演唱會中。

身旁的文青偶像成員們，大家與我一同享受掌聲。

謝謝，真的……非常謝謝你們。


這是個美好的夜晚，燈光閃爍於黑暗中，像一片閃著星星的書海，我與在場的所有人，隨著一點一點的星光啟航在名為夢想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