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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6-18
午餐結束之後

  炎舞已先前往皇都查詢補給資料,似乎是關於火藥補給量的問題。

  若不是因為緊急召見的命令導致現在這種情況,還真希望能讓她好好休息一下,畢竟她也是個女孩子啊……

  烏雲遮蔽著午後的天空,但從雲中還能看到些許潔淨的光芒。

  從接近皇都開始,雨則是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冰冷的空氣就如同日益緊張的局勢般,漸漸的透入軍服。

  通往皇都的道路早已久年失修,雜亂無章的雜草佈滿在道路的石縫中,同時也因雨後而顯得濕滑,若是稍有不慎可能就會滑倒。

  一路上,偶爾會看到有些人在泥濘中呆坐著,即使到了皇都南城門,這種現象也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很難想像數個世紀之前這裡曾經是繁榮一時的皇都。

  城裡的情況和西線軍團的情形完全顛倒,巡邏衛兵們眼神渙散,衣著不整,毫無紀律可言,要是在西線,他們可能早已成為艾因比雅人的血祭品……

  當我思考著這些事情時,不知不覺已來到皇都-科加沃法近郊,雨水一滴一滴的從帽沿落下,同時被風吹打到臉上,冰涼的雨水讓我回過神來,仔細觀察四周。

  附近有巡邏隊似乎正要闖進民房裡,老婦人雖苦苦哀求著身穿藍色制服的士官請他們別帶走家裡的食物和財產,但卻被一把推開,並且用長矛指著她。

  重心不穩的老婦人就此跌進路旁的泥坑裡,士官完全無視老婦人的苦苦哀求,下令讓士兵進入民房內掠奪糧食和貴重物品。

  怯,克萊斯特家的軍隊已經這樣目無法紀了嗎?濫用巡邏隊的職權去搜刮平民?什麼時候梅帝達希亞帝國的軍隊已經腐敗到這種程度了……

  但現在也不好出手干預,畢竟皇都是個勢力複雜的地方,暫時也只能當作沒看到了。

  越是接近皇宮,道路越是整齊,巡邏兵出現的頻率也逐漸頻繁,這其中也包括著克萊斯特和佛拉索夫家族的士兵們。

  當我逐漸接近南門,映入眼中的是整齊的石磚堆砌成的南門城牆,而城牆後,莊嚴壯麗的宮廷就聳立其中。

  依照規定,除了宮廷的馬以外,其餘的馬匹一概只能寄放在近衛軍那,所以我便在此下了馬,並稍作歇息。

  南門的鐵門正緊閉著,門口則是由穿著搶眼制服的皇室近衛軍負責看守,只見近衛軍士兵們個個眼神堅定沉著,和剛才看見的那些雜牌巡邏隊有著天壤之別。

  鑲金邊的暗紅色制服上衣搭配著黑色長褲和長靴、整齊的裝備與銳氣的紅披肩,高傲而莊重的姿態,不愧為保護皇室的近衛軍。


  「特雷納特上校。」

  正當我打量著近衛軍們的制服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了我,我回過頭,只見炎舞嘴裡正咬著看似花朵的點心,並且在她走近時,她便伸手從牛皮的背袋中拿出了一個紙袋,裡面似乎是裝著相同的點心。

  「甜甜圈?」我指著炎舞手中的甜點問道。

  「花朵甜甜圈,很好吃。」炎舞邊說邊吃著手中的小點心,並且把紙袋遞給我。

  「啊……謝謝妳。」我接過紙袋並向炎舞道謝。

  不過中午燉肉吃多了,就算是甜點也實在是沒什麼胃口……我接著就把紙袋塞進馬背上的鞍袋裡。

  此時我注意到炎舞並沒有穿著斗篷和軍帽,甚至連長大衣都沒穿,僅只是穿了軍官制服在身上。

  「炎舞妳的制服……」炎舞的衣服因吸了雨水而變得貼身,且隱約可看見女孩子所穿著的貼身衣物。

  「身為軍人怎麼能怕下雨。」炎舞一臉正經的回應我。

  在炎舞說話的時候帶動身體的起伏,讓人目光實在不知道放在哪才好。

  「不……我想……應該不是那個問題……」我發現四周的巡邏兵都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炎舞的身上瞧。

  但是她完全沒有發覺衣服因為雨水的關係而變的貼身誘人,於是我把自己的斗篷拆下,準備替炎舞圍上,蓋住她身上淋濕的變得貼身的制服。

  「上校,您的制服會弄濕的。」炎舞此時推託著,身上的制服也因為她的動作而顯得更加貼身,似乎讓四周的巡邏兵的眼神更加齷齪了。

  「身為軍人怎麼能怕下雨呢?」我模仿剛才炎舞的語氣對她說道,她這才停下動作,乖乖地讓我披上斗篷。

  「……」

  當我們走近南門時,南門內的廣場聳立著一座古老的大雕像,一名騎士右手拿著長劍,左手高舉著泰格爾王頭顱,宣告著700多年前泰格爾戰爭的結局。

  此時南門口手持長矛的近衛軍士官舉手示意我停下,我正要拿出文件袋中的通行證明給他檢查時,一旁的年輕軍官卻示意他退下,並命令士兵們整齊的列隊。

  「敬禮!」

  年輕的軍官突然喊道,只見負責守衛南門的近衛軍們整齊的行了軍禮。

  「長官好!能夠在今日親眼見到傳說中的沙漠死神,實為在下此生榮幸!」他說話的同時也向我敬禮。

  我對那名軍官回禮後,便將軍馬交給他們看管,接著近衛兵則是將他們身後的鐵柵門打開並放行。

  當我們進入南門內部繞過立有騎士雕像的廣場之後,看見的景像和外面殘破髒亂的平民區截然不同,一條用石磚整齊堆砌的的步道,步道兩側有著廣闊的林園,而步道則直通到北宮前。

  兩旁整齊掛著的煤油燈,加上陰天的緣故,使得步道顯得幽暗深鎖,穿透積雲的光影,在此當中又顯得如此渺小,如同當今政局一般的令人感到灰暗。

  在步道底端的北宮門前豎立著兩個人影,雖然從這距離看不太清楚,但還能看出是一男一女正在交談著。

  就算在陰暗的雨天裡,那男人制服上的軍穗繩與勳章卻比油燈的光芒還更加閃爍。

  然而,此時我卻想到,以往要進入皇宮之前都要先通報和紀錄,這點即使是貴族也一樣是不可通融的規定。

  但剛剛卻被南門的衛兵直接放行?想到這我立刻叫住炎舞。

  「炎舞,進皇宮以前應該要讓門衛通報宮廷和紀錄身份對吧?」

  「……」

  「炎舞?」

  「……」

  叫了兩聲之後,見炎舞沒有任何回應,我則伸手摸向炎舞的額頭。

  「怎麼了,不舒服嗎?」

  或許是因為陰冷的雨天讓我的手變得冰涼,當我的手碰到炎舞時,感覺炎舞的身子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沒有的事,剛剛說到什麼?喔,紀錄。是的,進宮前都該紀錄,我們只要詢問守衛就知道了。」炎舞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回應我。

  「嗯……那麼我們應該往前繼續走呢?還是回去南門口呢……?」我望向炎舞並問道。

  「如果是我,我會選擇繼續往前走。」

  我看了看炎舞,再看向南門的方向,南門和這確實有點距離,我也懶得多走那一趟路,我對炎舞開口:「嗯,那就聽炎舞的吧。」

  「您沒有自己的意見嗎?或許往南門口走才會比較好……」

  「我是無所謂啊……等到被守衛抓了再拿皇女命令出來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您這樣的心態不是很好啊。」炎舞一臉正經的說道。

  「哈哈,有什麼關係嘛~」我轉身便向北宮的方向繼續前進。

  「那就聽您的吧。」語畢,炎舞隨即跟上腳步。

  「不過我還是認為應該改一改啊……」炎舞用細微的聲音說著。

  「嗯?剛剛炎舞有說什麼嗎?」我轉頭望向炎舞。

  「沒什麼,不過是自言自語罷了。」炎舞搖搖頭並回應道。

  到達北宮門前的階梯時,方才的細雨已變成傾盆大雨,少了斗篷的保護,冰涼的雨水不斷的拍打在我身上。

  北宮門前,明顯駐立著一名宮廷官員,她身邊的近衛軍身上輝煌的勳章也不如其華麗圖紋的服飾耀眼。

  當我與炎舞逐步走近北宮門前時,那名官員的容貌就顯得相當清晰,是一名處於花容時期的少女。

  在其手腕上戴著一只光芒十分閃耀的黃金手鐲,上面刻著漂亮的東南民族圖紋,由此可知,她是天樂來的貴族。
 
  但其白湛的肌膚與銳利的眼神卻不禁令我打了冷顫,尤其是在這陰暗的天氣之中,這感覺更是格外令人難受。

※天樂城(念做音樂的樂)-日江家族首都 位於帝國東南方海岸。

  「看來我們是不必擔心被抓了,我想她們早就打點好了。」我輕鬆的對炎舞說道。

  「但有種不祥的感覺。」炎舞輕聲回應我。

  「嗯……」我看了看炎舞,點頭回應。

  當我們踏上北宮階梯上的平台時,少女禮貌的鞠躬後說道:「安凱爾閣下以及……旁邊這位……小動物?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你們了,請跟我來。」

  那少女看了炎舞後的反應甚是新奇,不過這種情況我也早已習慣。

  接著我注意到那少女腰際掛著的金質皇徽吊飾,那是僅有宮廷執政官們才有資格配戴的身份象徵,想必這個人的來頭不小。

  「勞駕近衛軍和執政官前來迎接,想必等很久了吧?有勞妳帶路了。」我向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隨我來,我們已準備好替換的服裝,這一身裝扮恐怕不太適合接下來的行程。」少女打量了我後說道。

  斗篷給炎舞披上後,我的制服自然是淋濕了,但若是穿著淋溼的制服晉見皇女也有些失禮,這樣的安排還算是週到。

  接著少女則是引領我們往宮殿前進。

  到了宮殿的大門前,負責看守的近衛軍隨即上前,我和炎舞也配合的繳出槍和佩劍。

  此時我注意到跟在少女身旁的年輕近衛軍官的神色有些異樣,若是在王城外,看到這種神色就知道肯定不懷好意,但是在宮殿裡,即使真想做些什麼,只怕也搞不出什麼花樣來。

  在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可能影響帝國的命運,就如同我代表著特雷納特家前來,若是我在這被殺,會將掀起多大的風波呢?或是像沒事發生一般?這都有可能,宮廷的政治陰謀遠遠比我們所想的還要複雜。

  但我留在城外的部隊也不是好惹的,要是我和炎舞莫名的失蹤,只怕他們會把整個皇都掀了來找人。

  所以我只是看了那年輕軍官一眼,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跟著那少女走,並伸手示意炎舞跟上,別有動作。

  步入宮殿大廳,首先看到的即是打磨過的大理石地板及宏偉的石柱,這時那近衛軍官在我前方始終維持著離我約五步遠的距離,只見他不時的往石柱後的方向看去,顯然有詐。

  正當我們準備經過石柱時,我望見石柱後方有著光線折射到牆上,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但明顯的是刀身所折射出的光暈。

  這時只見炎舞向前迅速躍出,接著動作流利的將那近衛軍官腰際的手槍拔出,並且趁其不備的往他右腳後小腿踢下,讓他失去重心後再補上一腳踢倒他。

  看見這情況我則在心中大嘆不妙。

  接著只見炎舞迅速的做好將手槍上的燧發裝置向後一扳,並擺出射擊姿態,將上膛的手槍瞄準了那貴族少女的後腦。

  這些動作僅僅是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內完成。

  「炎舞!等等!」我連忙喊道,並伸手阻止炎舞。

  咔。

  在此同時我則聽見扣下板機的聲響,接著即是一陣刺痛感從左手傳來,我不免皺了皺眉。

  「……?!」

  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只見事先埋伏好的近衛軍們衝出,並將上有刺刀的步槍對準了我和炎舞。

  我快速的環視了四周,人數至少在二十人以上……

  只見近衛軍們每人眼神凝重沉著,有些人臉上留有曾經戰鬥過無數次的勳章,更有不少人臉上早已佈滿皺紋,但身手依舊俐落,彷彿從中透漏出他們過往的榮耀。

  這些人是……老近衛軍……?

  傳聞中為了守護皇帝即使戰到最後一人也絕不投降,誓死效忠皇帝的精銳部隊……

  要是真打起來只怕我們還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是在此等不利的情況下……

  但負責皇帝安全的老近衛軍為何會出現在此……?

  「我說……妳在幹什麼啊……」我看著那些近衛軍槍口前的刺刀並對炎舞低語道。

  「履行副官的職責。」炎舞的語氣平淡的回應。

  我把視線轉到炎舞臉上,直盯著她,並將炎舞緊握住的手槍拿下。

  「我知道。」

  「那麼,有什麼問題嗎?」炎舞將臉側過來望著我。

  「首先,這裡是宮殿。」

  說話的同時我伸手將夾住食指的擊鐵搬開,雖沒在手上留下外傷,但回去之後肯定得痛不少天。

  「嗯。」

  「第二,妳搶了近衛軍的槍,然後踢倒他。」

  我伸手指向倒地後爬起的近衛軍官,並將手槍丟還給他。

  「是。」

  「第三,妳想殺執政官。」我在炎舞面前指向那少女。

  「癱瘓部隊最好的方法就是殺掉指揮官。」炎舞理所當然的回應道。

  「……」

  按照軍事常理來說,雖然炎舞的話說的是沒錯……不過眼下的情況可不是用軍事常理就能帶過的。

  「為什麼要阻止我,我妨礙到您了嗎?」炎舞不解的問道。

  我看了看炎舞認真的神情,只是開口回應:「不,但要是槍響了之後可是會很麻煩的。」

  老皇帝剛被暗殺沒多久,要是現在皇宮又傳出槍響的話,只怕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嚴重錯誤……

  況且要是真的讓炎舞打中她,那接下來即使被步槍打成馬蜂窩也不會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接著我則往瞄準著我們的老近衛軍看了看。

  「……」

  「此意為何?執政官。」我將視線轉向執政官少女。

  「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既然如此只好失禮了。」

  「拿下他們!」執政官少女舉起手命令近衛軍。

  我無奈的笑了笑,並半舉雙手示意不抵抗。

  「接下來呢?要矇眼?還是要綁……」但話才說了一半,立刻被從後方矇上布條,眼前隨即一黑。

  「哈哈哈哈,想不到西邊的人那麼有趣,上校就不必了,倒是那位小動物可得要好好綁起來唷。」

  小動物……是嗎……

  可真是危險的小動物啊。

  接著我就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情況下被推著走了一段路,在經過樓梯時,好幾次還因為看不見路而踩空或踢到樓梯台階,所幸是被推著我的近衛軍扶正而沒摔倒。

  當我們走了約5分鐘後,便聽見老舊的木門開啟聲。

  門一開,便感覺到一股涼風吹過,空氣中還帶有霉味,看來應該是到地下室了,此時又被推著繼續前進了一段距離。

  地下室……是打算玩什麼監禁嗎?但從沒綁住我這點看來應該不是,那麼,到底是想玩什麼花樣?那少女究竟有什麼目的?

  正當我心中充滿著疑問,此時卻突然被拉住停了下來,但還是能聽見周圍的腳步聲繼續在移動,接著則是聽見石塊被推開的摩擦聲,然後又被往前推了幾步。

  空氣中的霉味變得更重了,而且在周圍的空氣中能感受到凝重的氣氛,看來是到達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