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本章節 2903 字
更新於: 2019-06-15
司令台的階梯只有五階。
走在最後一個，我緊盯著腳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突然有種這短短五個台階走起來卻比我想像的還要漫長的感覺。
待其他四人站在樂器後面後，我走到前方主麥的位置。為了裝神祕我的頭上蓋了一塊透視的黑色紗布。
五、四、三、二、一。
前奏的音樂響起，我拉下紗布，露出方才精心裝扮的面容。一瞬間，我聽到第一排的同學傳來的笑聲和周遭的搖滾配樂混和在一起。
本來還有點緊張，但聽到那聲音後，我心裡的緊張感也消失了。
我沒有特別準備什麼，只是想著和之前一樣隨機發揮。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加上時間有限，我想利用這短暫的時間盡可能的讓現場的氣氛熱絡一點。
我抽起架在麥克風架的麥克風，用自己最大的聲音講話，透過麥克風傳出的迴音，幾乎整個校園都迴盪著我的聲音。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們是二年三班！給我一點掌聲和尖叫聲！」我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腦中只記得自己還身負為攤位宣傳的使命，我趕緊說道，「大家如果有什麼心願，都可以到Ｂ棟前面的許願池來許願唷！」
語落，我緊握著麥克風開始擺動四肢，台下同學也十分配合，給了非常猛烈的回應。
跳著跳著，不知怎麼地，思緒忽然抽離，腦袋突然竄起了幼稚園畢業那天的事。
忽然，我聽見穆嵐預定進入主場的鼓聲。我回了神，望見她對我比了個手勢，我一邊擺動身軀，一邊朝司令台另一邊的階梯走。當靠近階梯時，曹乙倩的低沉的ＲＡＰ聲伴隨著猛烈的鼓聲、吉他的伴奏迴盪在整個校園。
沒有人發現我走下了台，大家只專注於台上的表演。
功成身退了－－
我吁了口氣，將麥克風將還給後台的輔助活動的工作人員，緩緩地退離這熱鬧的氣氛。
卸下這份責任後，突如其來的空虛感襲來。
我也說不清這股感受從何而來，只是在感受過剛剛的熱鬧和瘋狂後，此時此刻反而顯得自己如此寂寥。
現在大家幾乎都聚集在操場，頓時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又覺得現在回去很突兀，只好直接走進司令台後方的大樓中廊。低垂著頭凝視著腳尖，當我注意到對方的影子時，已經和來人撞在一起。
「啊──」輕柔的女聲從我耳畔邊拂過。
我注意到散落在地面的書本，驚覺不妙，我蹲下身撿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沒關係，是我剛剛恍神。」對方也蹲了下來，我將撿起的書本遞給她，卻撞入一雙水亮的眼。
「妳是……」直覺的話語吐出，學姊一臉茫然的瞇了瞇眼，突然噗哧的笑了出來。
「妳剛剛上台表演啊？」她接過我手上的書後站起身，「這造型犧牲很大耶！」
我這才想起自己現在這身打扮多詭異，無奈的搔了搔頭，「嗯，剛結束。」想來對方也認不出我，應該也不用打招呼了。
正想朝她禮貌性的點頭，她卻忽然問：「妳是曜儒的同學吧？我們之前見過。」
我驚訝的看著她，「學姊還認得出我？」
約莫是我反應太大，學姊忽然笑出聲。「我還是有眼睛的好嗎？再怎麼化妝也看得出來本質。」
「單曜儒剛剛就沒認出來……。」我愣愣地說。
「他沒戴眼鏡吧？」
被學姊一說，我不禁感嘆他們果然是認識很久的關係啊。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有點微妙。
我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她笑了笑，望向操場的位置，「不過還真懷念啊，這種氣氛。」
猜想應該是因為考試的關係才會有這種反應。有耳聞學校對三年級的考生特別嚴苛，園遊會這天他們還是要照常上課，就連平常升旗好像也都在自修或考試。
「學姐不去逛逛攤位嗎？」
她搖了搖頭，流露出倦容，「沒什麼興致。」
站了半晌，一時也不知道再說什麼，我指了指左側廁所的方向，「那我先去廁所了。」
她輕點了下頭，在我轉過身後，她忽然問，「妳叫什麼名字？」
我回過頭，沒想到她會問起我名字，沒多想就回了。
「我叫方淨俞。」她指了指胸口的名字，笑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應該和妳介紹一下。」
學姊的笑容很溫柔、很親切，但不道為什麼，我覺得心裡有種說不上的怪異感。
此時此刻，我想起的竟然是開學那天單曜儒對她顯露出的笑容的畫面。
走進廁所，我對著鏡子拿下假髮，也將髮網拿了下來。
戴過假髮的頭髮有些凌亂，我用手順了順自己的頭髮，頭髮不長的好處就是整理得很快。
接著，我從隨身的包包拿出方才蕭珈利給我號稱只要一張就能卸得乾淨的隨身包卸妝紙巾。抽出一張擦拭臉頰，但我足足用了三張擦完原有的膚色才浮現。
雖然看起來是沒問題，但我還是不安心的再抽出一張卸妝巾，再次擦上才一點殘妝都沒有。
果然號稱就只是號稱，我還是用了三張才卸乾淨。
用清水潑了潑臉頰，確認已經沒問題後我才走出廁所。
走至中廊，操場傳來那吵雜的人聲。我突然想起還沒看到暉毓的表演，也不知道順序過了沒，想到此我就加快腳步。
不料，我才剛經過司令台，一道聲音急匆匆的響起，「秦喬穎，妳死去哪了？」
我偏頭一看，徐葶一臉氣急敗壞的跺腳，「齁──妳怎麼把妝卸掉了，我還沒拍大合照耶！」
「妳剛不是拍了一堆？」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剛剛一化完妝在教室她就不知道拍了幾張照了，現在還拍？
「我說全班的！」徐葶雙手抱著胸，「妳幹麼這麼迫不及待？一下台就卸掉。」
「我覺得臉癢癢的啊。」我摳了摳臉頰，第一次覺得皮膚這麼透氣。
徐葶認真的端詳起我臉，「妳臉真的有點紅紅的耶，我剛還以為是腮紅。」她轉身招了招手，我這才注意到後方站了幾個我們班的人。「珈利，妳那化妝品有沒有問題呀？」
蕭珈利走了過來，「怎麼了？」
「沒什麼啦，只是有點癢。」我擺了擺手，不想小題大作。畢竟也不是真的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只是臉頰有點癢而已。
蕭珈利看了下我的臉頰，「該不會那成分有什麼不適合妳的東西吧？」
我連忙說：「我沒事啦！妳們不要太大驚小怪。」不想讓大家把焦點放在我的臉，我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一年級四班的表演結束了嗎？」
「早就結束了。現在都倒數第二組了。」徐葶翻了個白眼。
我詫異的瞪大眼，「不是吧？我有去那麼久嗎？」
「妳才知道妳消失多久。」像想起什麼，我彷彿望見她的眼閃過一道光，「妳知道剛剛小鮮肉在台上穿比基尼跳草裙舞嗎？」
「穿比基尼跳草裙舞？」我不敢相信的問。「妳說一年四班嗎？」
「對啊，就妳那個鮮肉弟弟那班啊！他也在台上呢！」徐葶拿出手機，滑開螢幕點出一張照片，一臉得意，「雖然妳不在，但我還是幫妳拍了照片。」
接過她的手機，看到螢幕的畫面，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還真的給我穿比基尼跳草裙舞。」
難怪剛剛暉毓和他同學全身包得緊緊的，原來是不想讓人看見他們的穿著。
我不禁感到可惜，如果待久一點就能看到了。
「放心啦，一定有人錄影。」徐葶說。
「包租婆！妳快來看我們錄的影片！」回過頭，陳學峻一臉興奮地朝我們招了招手。
「我不想看。」我對自己在台上的演出一點想看的慾望都沒有。
話一說完，我看到陳學峻點開手機，對身旁的人問：「對了，單子，你沒看過去年包租婆的影片吧？」
我愣愣地看著他，奇異的感覺從胸口衍生而出。
「沒看過。」
「哈哈！剛好是我錄的，賞你看。」
幾個人在那邊看著我扮醜的影片，說不上來的彆扭感襲來，我別過頭，不發一語。
「陳學峻你超煩的，剛剛不就看過了。」蕭珈利皺了皺眉，一臉不齒。
「超白痴的吧？」陳學峻興奮地問。
「是滿白痴的。」
聽到他這麼回，我按耐不住轉頭望向那，一股複雜的心緒在胸口蔓延。
……怎麼偏偏不想讓他看到呢？
走在最後一個，我緊盯著腳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突然有種這短短五個台階走起來卻比我想像的還要漫長的感覺。
待其他四人站在樂器後面後，我走到前方主麥的位置。為了裝神祕我的頭上蓋了一塊透視的黑色紗布。
五、四、三、二、一。
前奏的音樂響起，我拉下紗布，露出方才精心裝扮的面容。一瞬間，我聽到第一排的同學傳來的笑聲和周遭的搖滾配樂混和在一起。
本來還有點緊張，但聽到那聲音後，我心裡的緊張感也消失了。
我沒有特別準備什麼，只是想著和之前一樣隨機發揮。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加上時間有限，我想利用這短暫的時間盡可能的讓現場的氣氛熱絡一點。
我抽起架在麥克風架的麥克風，用自己最大的聲音講話，透過麥克風傳出的迴音，幾乎整個校園都迴盪著我的聲音。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們是二年三班！給我一點掌聲和尖叫聲！」我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腦中只記得自己還身負為攤位宣傳的使命，我趕緊說道，「大家如果有什麼心願，都可以到Ｂ棟前面的許願池來許願唷！」
語落，我緊握著麥克風開始擺動四肢，台下同學也十分配合，給了非常猛烈的回應。
跳著跳著，不知怎麼地，思緒忽然抽離，腦袋突然竄起了幼稚園畢業那天的事。
忽然，我聽見穆嵐預定進入主場的鼓聲。我回了神，望見她對我比了個手勢，我一邊擺動身軀，一邊朝司令台另一邊的階梯走。當靠近階梯時，曹乙倩的低沉的ＲＡＰ聲伴隨著猛烈的鼓聲、吉他的伴奏迴盪在整個校園。
沒有人發現我走下了台，大家只專注於台上的表演。
功成身退了－－
我吁了口氣，將麥克風將還給後台的輔助活動的工作人員，緩緩地退離這熱鬧的氣氛。
卸下這份責任後，突如其來的空虛感襲來。
我也說不清這股感受從何而來，只是在感受過剛剛的熱鬧和瘋狂後，此時此刻反而顯得自己如此寂寥。
現在大家幾乎都聚集在操場，頓時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又覺得現在回去很突兀，只好直接走進司令台後方的大樓中廊。低垂著頭凝視著腳尖，當我注意到對方的影子時，已經和來人撞在一起。
「啊──」輕柔的女聲從我耳畔邊拂過。
我注意到散落在地面的書本，驚覺不妙，我蹲下身撿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沒關係，是我剛剛恍神。」對方也蹲了下來，我將撿起的書本遞給她，卻撞入一雙水亮的眼。
「妳是……」直覺的話語吐出，學姊一臉茫然的瞇了瞇眼，突然噗哧的笑了出來。
「妳剛剛上台表演啊？」她接過我手上的書後站起身，「這造型犧牲很大耶！」
我這才想起自己現在這身打扮多詭異，無奈的搔了搔頭，「嗯，剛結束。」想來對方也認不出我，應該也不用打招呼了。
正想朝她禮貌性的點頭，她卻忽然問：「妳是曜儒的同學吧？我們之前見過。」
我驚訝的看著她，「學姊還認得出我？」
約莫是我反應太大，學姊忽然笑出聲。「我還是有眼睛的好嗎？再怎麼化妝也看得出來本質。」
「單曜儒剛剛就沒認出來……。」我愣愣地說。
「他沒戴眼鏡吧？」
被學姊一說，我不禁感嘆他們果然是認識很久的關係啊。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有點微妙。
我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她笑了笑，望向操場的位置，「不過還真懷念啊，這種氣氛。」
猜想應該是因為考試的關係才會有這種反應。有耳聞學校對三年級的考生特別嚴苛，園遊會這天他們還是要照常上課，就連平常升旗好像也都在自修或考試。
「學姐不去逛逛攤位嗎？」
她搖了搖頭，流露出倦容，「沒什麼興致。」
站了半晌，一時也不知道再說什麼，我指了指左側廁所的方向，「那我先去廁所了。」
她輕點了下頭，在我轉過身後，她忽然問，「妳叫什麼名字？」
我回過頭，沒想到她會問起我名字，沒多想就回了。
「我叫方淨俞。」她指了指胸口的名字，笑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應該和妳介紹一下。」
學姊的笑容很溫柔、很親切，但不道為什麼，我覺得心裡有種說不上的怪異感。
此時此刻，我想起的竟然是開學那天單曜儒對她顯露出的笑容的畫面。
走進廁所，我對著鏡子拿下假髮，也將髮網拿了下來。
戴過假髮的頭髮有些凌亂，我用手順了順自己的頭髮，頭髮不長的好處就是整理得很快。
接著，我從隨身的包包拿出方才蕭珈利給我號稱只要一張就能卸得乾淨的隨身包卸妝紙巾。抽出一張擦拭臉頰，但我足足用了三張擦完原有的膚色才浮現。
雖然看起來是沒問題，但我還是不安心的再抽出一張卸妝巾，再次擦上才一點殘妝都沒有。
果然號稱就只是號稱，我還是用了三張才卸乾淨。
用清水潑了潑臉頰，確認已經沒問題後我才走出廁所。
走至中廊，操場傳來那吵雜的人聲。我突然想起還沒看到暉毓的表演，也不知道順序過了沒，想到此我就加快腳步。
不料，我才剛經過司令台，一道聲音急匆匆的響起，「秦喬穎，妳死去哪了？」
我偏頭一看，徐葶一臉氣急敗壞的跺腳，「齁──妳怎麼把妝卸掉了，我還沒拍大合照耶！」
「妳剛不是拍了一堆？」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剛剛一化完妝在教室她就不知道拍了幾張照了，現在還拍？
「我說全班的！」徐葶雙手抱著胸，「妳幹麼這麼迫不及待？一下台就卸掉。」
「我覺得臉癢癢的啊。」我摳了摳臉頰，第一次覺得皮膚這麼透氣。
徐葶認真的端詳起我臉，「妳臉真的有點紅紅的耶，我剛還以為是腮紅。」她轉身招了招手，我這才注意到後方站了幾個我們班的人。「珈利，妳那化妝品有沒有問題呀？」
蕭珈利走了過來，「怎麼了？」
「沒什麼啦，只是有點癢。」我擺了擺手，不想小題大作。畢竟也不是真的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只是臉頰有點癢而已。
蕭珈利看了下我的臉頰，「該不會那成分有什麼不適合妳的東西吧？」
我連忙說：「我沒事啦！妳們不要太大驚小怪。」不想讓大家把焦點放在我的臉，我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一年級四班的表演結束了嗎？」
「早就結束了。現在都倒數第二組了。」徐葶翻了個白眼。
我詫異的瞪大眼，「不是吧？我有去那麼久嗎？」
「妳才知道妳消失多久。」像想起什麼，我彷彿望見她的眼閃過一道光，「妳知道剛剛小鮮肉在台上穿比基尼跳草裙舞嗎？」
「穿比基尼跳草裙舞？」我不敢相信的問。「妳說一年四班嗎？」
「對啊，就妳那個鮮肉弟弟那班啊！他也在台上呢！」徐葶拿出手機，滑開螢幕點出一張照片，一臉得意，「雖然妳不在，但我還是幫妳拍了照片。」
接過她的手機，看到螢幕的畫面，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還真的給我穿比基尼跳草裙舞。」
難怪剛剛暉毓和他同學全身包得緊緊的，原來是不想讓人看見他們的穿著。
我不禁感到可惜，如果待久一點就能看到了。
「放心啦，一定有人錄影。」徐葶說。
「包租婆！妳快來看我們錄的影片！」回過頭，陳學峻一臉興奮地朝我們招了招手。
「我不想看。」我對自己在台上的演出一點想看的慾望都沒有。
話一說完，我看到陳學峻點開手機，對身旁的人問：「對了，單子，你沒看過去年包租婆的影片吧？」
我愣愣地看著他，奇異的感覺從胸口衍生而出。
「沒看過。」
「哈哈！剛好是我錄的，賞你看。」
幾個人在那邊看著我扮醜的影片，說不上來的彆扭感襲來，我別過頭，不發一語。
「陳學峻你超煩的，剛剛不就看過了。」蕭珈利皺了皺眉，一臉不齒。
「超白痴的吧？」陳學峻興奮地問。
「是滿白痴的。」
聽到他這麼回，我按耐不住轉頭望向那，一股複雜的心緒在胸口蔓延。
……怎麼偏偏不想讓他看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