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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6-14
  不是大庭廣眾的地點又能有那裡,樂樂屋悠生再也不想踏進去,想來想去,只有他家勉強可堪一用。

  悠生倒了一杯水,「你不必麻煩。」吾彥說,可悠生又往另一個茶杯倒滿水。他拿了兩杯水,一杯放到吾彥桌上,總覺得只有自己喝而對方沒有,實在太沒禮貌了。

  「總之,謝謝了。」吾彥意思性喝了一小口,他說:「國際刑警一直致力追查擾亂和平的反動團體,今年暑假,我來到梵斯帝支部,從沒想過我們會因此見面。」像所有故事都有引言一般,吾彥先丟出一小段楔子,讓談話進入正題之前不至於轉換得太突兀。

  不過對悠生而言,引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只需要一個直指核心的緣由,說明吾彥為什麼找上他。

  「就像進入組織之前,我也從未想過現今的和平是很脆弱的存在。」吾彥平淡訴說,卻壓抑不住言詞背後,似有陰謀蠢蠢欲動的邏輯思維,「我們追查嫌疑人卻斷了線索,直到現在,有足夠的理由令我們相信,覬覦電轉魔技術的主使者與原追查的嫌疑人有極大牽連。」

  「你說的嫌疑人想破壞和平?」悠生見吾彥點了點頭,便直接了當地發問:「究竟是為什麼?」

  「根據最重要的一條情報,莫特西亞地區恐怕掀起第二次戰爭。」

  「是這樣嗎?」悠生很疑惑,「要我透漏情報的是深遠動力的人,你說深遠動力意圖掀起戰事?」

  「和你見面的,是這個人嗎?」吾彥從懷裡拿出一張相片。

  那名眼窩深陷的男人悠生想忘也忘不掉,與之見過兩次面,又被說服去接受危及道德底線的提議;縱使認人的眼光不好,面對此人,悠生依然有辦法信誓旦旦地指認,「是他沒錯。」

  吾彥聳肩,「不,上田,他不是深遠的人,充其量只是依命行事的走狗。」

  再度慶幸推辭了包裹糖衣的毒藥,吾彥找上門的理由同時迴盪腦海,悠生不免低下頭,話還未說出口就對吾彥默默地感到抱歉,「我說過,我已經拒絕了。」故意這麼說,就想掩飾沒有真正拒絕,吾彥當初的問句悠生總算聽明白,他沒有回絕,只是相應不理……

  「上田,有次在出雲高中被襲擊,是因為你與今川家有濃於血脈的羈絆。」吾彥不明所以重提往事,沒打算在現下把話講開,「況且,只要牽扯上聖人節之役,今川家便與之脫離不了關係。」

  「你不能因為一次事件就驟下定論。」悠生語調有些激動,十多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感念今川家的培育之恩,就因為今川他才有現在的成就,質疑那樣好的的人可是一種污辱,他無法忍受恩人遭受這般對待,「認真說來,莫特西亞所有人民都與聖人節之役脫不了關係。」

  「我確實說了不得體的話。」吾彥退讓著說,卻依然堅持己見,「但為什麼獨獨找上今川家的人?這次和那時太像了,我沒辦法不多做聯想。」

  吾彥的說法雖有其道理,但悠生自然不可能接受那觀點,他現在也不想和吾彥做無謂的爭論。少了對談沉寂下來的空間,冷清到氣溫彷彿驟降了十幾度。

  「不想知道為什麼電轉魔技術和聖人節之役有關連?」吾彥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很浪費聽者的腦力,現在直白的問句無非想把背後原由強行推銷給悠生。

  悠生只看著吾彥還不做回答,就聽見吾彥滔滔訴說道:「大約三十年前的戰役,莫特西亞政府利用魔法操控人造人軍隊席捲全球,它們不具生命,不會感到痛楚恐懼,更不會死亡,只要有魔法之力,便能持續永無止盡的戰鬥,造就背後的原理便是……」

  「元素鉎。」悠生接話,他還是不想對吾彥太冷漠。

  不知情的人或許以為悠生對話題感興趣,吾彥當然明白悠生的心思,就是那種性格讓這場會面還未執行便得以預知結果。「沒錯,我之所以重提這段歷史,是電轉魔原理發明之後,再也不需要這類稀有元素了,利用電力產生魔力流,屆時,製造比不死軍團更強悍的武器也不是問題。」

  悠生聯想到國防武器,那同時是目前的研發課題,偶爾,他也為這些想法感到遺憾,造福人類的發明,卻總被應用於戰爭之上。悠生發問道:「即便得知這門技術,那團體有多大?資金有多雄厚?才有能力依此創造戰爭武器?」

  「一個國家的大小,足夠了嗎?」

  悠生驚訝不已,「如果真有那樣大規模的團體,不要說引發戰爭,或許還牽扯更多的國家涉入。」

  「這是基於情資的推測,至於細節,很抱歉,我沒有權限告訴你太深入的事。」吾彥相當老實地承認。

  對話至此打了個句號。言語字句一幕幕浮現於悠生腦海,聖人節之役、今川家、懷特找上門的原因……

  「上田,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盜取機密的事跟今川家有關,但你認為有那麼巧合的事嗎?」

  悠生與吾彥對望,他還不能確信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答應對方的要求吧,然後以此為線索追蹤回去,對我、對你而言都有好處。」吾彥握住悠生的手,一如雙眼透露出的信息那般堅定,「上田,和我一起阻止事態往最糟的方向去,相信我,這件事只有你做得到。」

  §

  自從悠生接受吾彥的請託,為避免情事洩漏,刑警組織曾派出探員隱密監察悠生四周有無可疑份子;對方似乎非常信任他們找上的人,竟不對悠生的忠實度做任何測試,表面看來,就像一起單純的商業竊密案,但若機密流入對手企業就好太多,流入檯面上看不見的地方才叫人擔憂。

  竄改公司公用電腦的程式,再利用此漏洞入侵實驗室電腦,從外部駭入的作法一方面受限進出實驗室的安全程序,另一方面是為了降低自己的嫌疑,當內部發現電腦系統有異常,能誤導公司往駭客竊取情報這方面著手,而非想成內鬼所為。悠生做這些事情一直戰戰兢兢的,即使現在還原了公用電腦的設定值,卻不能肯定這些紀錄能永遠隱藏不被人發現,到時候就算有國際刑警的背書,難保業界人士不會以有色眼光看待他。


  鑽石神采奕奕,對於自身處境全然無感,比照悠生的愁容好似正露齒嘲諷:天真也不等同無憂。既然如此,更突顯這景況荒謬且不堪。

  長時間的積壓,悠生做出這決定沒有花太久的時間,當日,他往外跑到公用電話亭,撥出一通電話。


  與吾彥的會面地點同樣在悠生家中。悠生的住所除了公用空間還有兩房臥室,原本預計找人分租,成為雙方臥底之後這事再也不合時宜,便擱置下來從此遙遙無期。

  悠生將今天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按往常,確實只要把吩咐任務的紙條塞入指定地點,可是今天不一樣,不只有來自懷特的要求,悠生也有自己想說的話,「你知道,這次的指令太超過了,無論能不能達成,我這輩子,將永遠被柏勒岡屏除在外。」

  「你不應該擔心這個,國際刑警有權介入各國重大刑事案件,更何況,你是我們最重要的線索來源,相關的保護和後續自有一套規劃。」

  吾彥平板的語調在悠生看來比無視更糟糕,原本以為見面了就能心懷希望,結果居然對他這麼冷淡嗎?「我之前說過,研究室有嚴格的保密措施,電子產品禁止進入,也禁止移轉檔案,為了帶出資料我花上不少心思,但這次不比以前,原型失蹤絕對會被發現的,柏勒岡沒有製造任何複製品。」

  「我明白這件事的困難之處。」吾彥說:「請給我們一點時間,針對這個問題提出解決方式,如果有必要,國際刑警絕對提供協助。」

  果然不會讓他輕言退出。悠生失落一陣,雖然預感吾彥不會認真看待他的問題,但還是說道:「你應該聽明白懷特的本意,他說得相當明顯,拿出原型之後應諾我進公司,代表這場戲到此結束,在那之後,你們要用什麼方法繼續追緝犯人?」

  「這些都不是你應該考慮的。」吾彥低聲道:「國際刑警並非你想像的無能,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

  「我每次都提心吊膽,害怕失手的後果,吾彥,如果這是最後一次我可以忍受,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次指令結束後,我就不必再替你們工作?」

  「上田,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

  又隱隱感受地面有某種程度的傾斜,應該高興吾彥說真話嗎?可是現在,悠生只想聽見他想要的答案,即便是謊話也無妨。

  見悠生沉默好一陣子,又是明顯失落的模樣,吾彥此次開口的話語多了點暖度,以近乎安慰的語調說:「先別擔心,我會向小組稟告今天的事,該怎麼做還不一定,總之,不會讓你遭遇危險,徹底隱藏你私下身分是我們的最高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