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如嫩芽般翠綠的秀髮散落在空中，女子有著一張挑不出毛病的容顏，一身華麗的襦裙由深淺不同的綠色組成，雙腳赤足，腳踝上勾勒著綠藤，身旁伴隨著被陽光折射的玻璃碎片，那是如畫般的畫面，空氣凝結，沒有人開口打斷，無不是痴迷的看著她。

女子落地了，纖細的手指勾起眼前人略長的髮絲，「抱歉，本尊來遲了。」

關景逸愣愣的看著對方手中的髮絲，不自覺的後退一步，髮絲滑落，空氣凝結了一陣子，他抿下唇問道，「你是十二前救了我的人嗎？」

女子勾起一抹淡笑，微抬起頭道，「是。」

關景逸道，「你……是誰？」

女子道，「我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漣返打斷，他憤恨的說，「你是誰！竟敢打斷神族齊聚一堂的神議！」

「漣返，住口！」元灼皺緊眉頭喝斥道。

「漣返，不要說了。」天鳶咬緊下唇，臉上十分緊張。

漣返不解的問，「哥哥，姐姐，她是誰？為什麼會讓汝等如此慌張。」

天鳶微微閉起雙眸，有點抗拒的說，「她是吾等都認識的人……」

元灼緊盯著女子，嚴肅的說，「她是最古老的存在……」

緊接著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她是碧月。」

話一出，全場震撼，因為祂們所熟知的碧月是幼童體，而不是眼前這風華絕代的女子。

漣返愣愣的說，「她是……姐姐？」

關景逸一臉愕然的說，「你是碧月？」

女子……碧月勾起一抹邪笑，冷冽的眼神環顧四周，在眾人的注視下，她開口道，「沒錯。」

在眾人呆愣之際她冷下臉，眼中散發著銳氣，「本尊……一點也不喜歡被人俯視，尤其是被本尊看不上眼的人，所以……萬有引力。」

剎那間眾神被一股力迅速的往下拉，直到臉完全貼合地板，臉上無不是痛苦、咬牙，似乎下降的力量還未消失，不斷把人往下拉，唯一幸運的是沒有人玩疊疊樂。

地面被密密麻麻的人覆蓋，倖存的只有以碧月為中心半徑一公尺以內的圓。

關景逸看著眼前的景象瞪大著眼，傳聞中碧月是很強沒有錯，但……竟然強到所有神族都無法抗衡的地步，就連火、風、水三元素的神族都無法制衡，未免強的太變態了吧！？

神族的悲鳴、辱罵迴盪在整個空間中，而碧月像是無視般輕輕抬起手，隨著動作，有一人慢慢浮起，她微微偏過頭，面容平淡的說，「漣返，你多次觸犯本尊，這帳你要怎麼還？」

漣返直立在空中，手連伸出都沒有辦法，完全被一股看不到的力向下拉扯，他咬緊牙關，瞪著對方，語句不順的說，「本尊……沒有……做錯任何……事……」

「連懺悔之心都沒有嗎？真是愚蠢的可笑。那麼，請你回爐重造。」碧月狠淚的目光讓人膽戰心驚。

「碧月！求汝放過漣返吧！」天鳶拼盡全力的吼道，「他不過是懵懂無知罷了，求汝……放過他吧！」

元灼一個咬牙，也放聲大喊，「碧月！水之元素的聚成費了一千年，求汝不要讓這位置再次空缺多年啊！」

關景逸看著竭盡心力的兩位神族，輕嘆了口氣，就算漣返是毀了他故鄉的罪魁禍首，但碧月好像要做出抹殺的舉動，這……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太過了，「碧月……沒有必要到抹殺存在那麼嚴重吧……」

「人族！本尊不需要你的憐……嗚！」話還沒說完，漣返只感覺到喉嚨一緊，痛苦的掙扎著。

碧月冷冷的看著關景逸說，「就算他殺了你的家人，你也要為他求情？」

關景逸有些尷尬的搔搔頭，「也不是，只是……不至於抹消存吧……」

碧月沒有回話，只是一直看著他，看到他都不自覺冒冷汗了。

「對了！芊月呢？你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關景逸硬生生的逃避了話題，在左右來回觀望著，但都沒有看到那活潑的身影，疑惑了起來。

碧月緩緩開口，「芊月，就在你的眼前。」

關景逸道，「眼前？可是眼前不是只有碧月……」

碧月道，「芊月就是本尊，她是本尊力量限制的鑰匙。」

關景逸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什麼意思……」

碧月望著上方，慢慢訴說，「本尊是天元大陸第一個生命體，所擁有的力量比現在所有生命體的綜合都還要大，因此本尊在身體裡設下了禁制，壓制到外表有如幼童，而芊月就是解除禁制的鑰匙，也是從本尊這分離出的另一個身份。」

第一個生命體……光是這一句話就足以在所有人的心中投下一顆震撼彈，這是多麼古老、原始且強大的存在，難怪外頭的百層結界對她無效，因為她完全凌駕那些力量之上啊！

「所以……」碧月的眼神散發著利光，兇狠的令人不禁屏息，「膽敢違抗本尊的，都得付出最高的代價來償還。況且，漣返，本尊在十二年前就已經提出警告了，視而不見，與本尊何干？綠煌麒麟。」

從碧月的身上綠色的光輝聚集成麒麟，栩栩如生的踩踏著地，煙雲繚繞，散發出的氣息高傲的不可一世，它的身後有著個法陣緩慢的轉動著，更為它添了抹神秘。

碧月伸手輕拂著麒麟上的鬃毛，輕笑著說，「哪，去死。」

音落的剎那麒麟衝了出去，化作為綠色的彗星直直的朝漣返射去。

關景逸看著眼前，腦裡不停思考著，漣返是毀了他家鄉的罪魁禍首沒錯，但……灰飛煙滅是唯一的方法嗎？這樣碧月不就跟其他神族沒兩樣了，因為自己的高興隨意抹殺別人的存在……

他開口意志堅定的說，「碧月，住手吧，這麼做你跟其他神族又有何區別？」

碧月手一頓，抿下唇，只見她手一揮，麒麟在要觸碰到漣返的瞬間消失了，不止如此，連引力似乎也無效了，她嘆口氣說，「本尊永遠也搞不懂人族你們的思維，明明神族不停的殘害你們，為何不以牙還牙？」

關景逸苦笑一下說，「我想或許是人比其他種族更具有同情心吧！」

「同情心？日後本尊再來好好理解。」碧月舉起手指向漣返道，「那你說他要怎麼處置？」

「這個……我也不知道呢！」關景逸想了想說，「難得諸神齊聚，我想問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如此鄙視人族？」

眾神們面面相覷，不知要不要開口，見此碧月擺弄著秀髮慢悠悠的說，「不回答者一律視同反抗本尊。」

話一出眾人爭先恐後的說了起來，但答案大多都是——因為人族很礙眼。

關景逸一陣無語，真是傲慢的答案啊，「碧月你呢？不過碧月你有殺害過人族嗎？」

碧月想了想說，「有，而且是殺了一整個國家，那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關景逸道，「那你為什麼現在不再做了呢？」

碧月似是懷念的說，「因為有一位人族跟本尊說每一個種族的外表都是以人為基礎，其中只有神族可以自由決定外貌，那為什麼要選擇人族呢？神族不是非常歧視人嗎？」

關景逸道，「碧月怎麼回答？」

碧月說，「本尊思考了一下，覺得十分有道理，因此本尊決定想好好來觀察一下人族，人族雖然什麼力量都沒有，但是卻很努力活著，本尊想看看你們究竟可以努力到什麼地步。」

關景逸道，「那殺了一個國家是怎麼回事？」

碧月道，「因為那個國家傷害了本尊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本尊只是討回來而已。哪，關景逸，你會害怕本尊嗎？」

「你會害我嗎？」關景逸笑了下說，「如果你真的跟其他神族一樣的話，就不會壓制自己的力量了吧！所以我不會害怕的，碧月。」

碧月嫣然一笑，「嗯。」

「那為什麼……你始終都不願意看我呢？碧月姐姐。」此時的漣返像一個孩子般怯生生的問。

「本尊說過，弟弟，本尊沒有。神族的誕生是由元素或者信仰，是獨立個體，從頭到尾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關係，所以姐姐什麼的，不要給本尊亂套。」碧月雙手環胸，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元灼嘆口氣，低聲的說，「碧月，你不把漣返當弟弟可以，但可以請你好好正視他嗎？不要再把他當空氣了，好嗎？」

天鳶也一臉懇求道，「碧月，求你了。」

碧月玩弄著髮絲，對於兩人的話絲毫不理。

關景逸輕嘆口氣，「碧月，你就接受吧！就算暫時也行，不然……好像怪可憐的。」

碧月挑個眉，「你站在他們那邊？」

關景逸道，「不，我只是在維護人族以後和平，順便讓你體驗人族所謂的親情。」

「親情？」碧月沉默一會，走到漣返的面前說，「本尊不會當你的姐姐，但跟你說話什麼的還是可以的，前提是你不準再傷害本尊身邊的人。」

漣返雙眼放光的說，「那可以叫你碧月姐姐嗎？」

碧月偏頭想了想，「隨便你。」

「耶！碧月姐姐！碧月姐姐！」漣返歡天喜地的高喊著。

碧月冷下臉，手指輕動，「吵死了，閉嘴。」

瞬間漣返臉朝下的在原地打出了一個洞，看來就很痛，當他抬起頭卻是滿臉的笑意，呵呵笑的樣子讓人有點害怕。

碧月走回原地看著關景逸說，「走了。本尊還要跟你拿今天的午茶。」

在被綠光包圍的瞬間，關景逸瞬間想起他只做完前置作業，什麼東西都還沒做出來啊！「等等！碧月，我們、我們再多待一陣子吧！不要那麼快回去啊！……」

「姐姐，等等我啊！」漣返隨手一揮，藍光閃逝，跟隨著碧月他們一同消失在原地。

看著這情況的元灼不確定的問道，「這樣算結束了嗎？」

天鳶笑了笑說，「嗯，結束了。這場神議真有趣呢！是吧？」

元灼嘆口氣，苦笑的說，「吾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啊！走嗎？」

天鳶道，「去哪？看戲嗎？好啊！」

紅光閃逝，兩人一同離開了。

這場神議最後成了神族裡唯一沒有判定的議會，也沒有神會無聊到去討個結果，畢竟這只是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