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歌姬
本章節 5544 字
更新於: 2019-06-11
「妳為何會來參加徵選？」
「因為我想賣歌，賣很多很多首的歌。」
少女的回答讓甄選人員低聲竊語，「她的意思該不會是說，她想靠唱歌賺錢吧？」
「一般不會這麼說吧，通常都是說想成為偶像，或想讓更多人聽到自己的歌聲。」
「她應該在第三輪選拔就會被刷掉了吧。」
第三輪選拔賽，評審中一位戴著眼鏡翹著腿的評審特別引人注目。
「喂！那位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那位捧紅許多歌姬的鬼才作曲家島本弘，就連某些暢銷的電影和動畫的音樂都是他寫的，他本身也是位MV導演。」
島本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推了推眼鏡，「四號，其他的隨便你們。」
「等等，還有其他人未評選。」
「不需要，這八位第二輪的試聽帶，我都已聽過了，今天我只是來確認四號的聲音而已。」
島本弘轉頭就走，工作人員只能私下抱怨。
「怎麼那麼任性啊？」
「沒辦法，據說他只幫他看上的人和作品寫歌，他的理由是，沒有才能的人和差勁的劇本只會糟蹋他的音樂。」
日前福山的事件以畏罪自殺處理，以一個未遂犯來說反應實在過大，但在相關證物都被大火焚毀的狀況下，警方也只能如此處理。
響子檢查過福山在研究所所使用的電腦，並沒有發現能使茆月短暫癱瘓的資料。
即使威脅茆月的事物可能已經消失，風翔這幾日仍保持著些許的緊戒狀態，就算出門買個東西也會立刻回到家中。
打開玄關的門進到屋內，悠揚的音樂聲在室內迴響，走進裡面一看，電視正撥放著最近迅速走紅歌姬的歌曲。
茆月正隨著音樂起舞，陽光從落地窗灑落在茆月的身上，照耀著她動人的容貌及身軀。
「茆月。」
「翔……」風翔的聲音令茆月回過神來。
「這首是最近很紅的『天空之音』吧，這首歌很能感動人的心靈。」
「我看到電視正播出這首歌的MV，身體不知道為什麼就自己動了起來……」
「妳喜歡這首歌嗎？」
茆月點了點頭。
見茆月除了提拉米蘇還增加了另一項喜歡的事物，風翔不禁有些喜悅，連日緊繃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下來。
風翔教茆月如何上網購買歌曲，再下載到行動終端中。
茆月戴上耳機，耳邊傳來剛剛那首「天空之音」，向來毫無表情的茆月再次展現柔和的笑顏。
茆月連續好幾天反覆的聽著「天空之音」，就連在攝影棚等待拍攝的同時亦戴上耳機聽歌。
茆月靠著牆，腳板打著拍子，輕聲唱起歌來。
「是我的『天空之音』啊。」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紅棕色長髮，外表開朗的十六歲少女，卻是茆月的「同類」。
「阿薩爾(Asael)……」
「許久不見了，阿尼埃爾，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替數位雜誌拍攝照片。」
「真巧，我也是呢，我剛剛聽到有人叫妳茆月，現在的我則叫帩綾。」
「帩綾？」
「是藝名啦，經紀公司說我的外貌不像日本人，對外宣傳說我是美國人和台灣人的混血兒，一切都是商業宣傳手法。」
「茆月，要準備拍攝了。」風翔走了過來告知茆月。
「是。」
茆月拍攝的同時，帩綾走到風翔身旁，以一副不認識茆月的口吻說：「那位茆月很可愛呢，你是她的朋友嗎？」
「是……妳是帩綾？」
「你認得我，好高興。」
「現在應該沒有人不認識帩綾吧。」
「我才出道沒多久，目前還不算很有名氣，不過總算能在武道館開演唱會了。」
「恭喜妳了。」
「可以打開你的行動終端嗎?」
「這是……」風翔打開行動終端，有兩張電子票券傳了過來。
「演唱會門票，可以帶那位茆月一起來聽我的演唱會。」
「這……我們才剛認識，就送我演唱會門票，帩綾的演唱會門票目前應該很搶手吧。」
帩綾眨著眼睛指著風翔的鼻子悄聲說：「沒關係，沒關係，不過不能告訴別人喔。」
「帩綾，妳在幹嘛，要趕去下一個通告會場了。」
在女經紀人催促下，帩綾快步離去的同時仍回身說：「記得一定要來喔。」
結束拍攝，用過晚餐的茆月坐在沙發上，拿著行動終端猶豫著是否要撥號。
「之前從電視上的MV還不能確定，現在已經確定是阿薩爾了，不過之前並沒有下達要向上面回報的命令。」
剛把餐後的碗盤放進洗碗機的風翔從廚房走出，「茆月。」
「翔。」
「今天和妳聊天的那位帩綾送了我兩張門票，我們下周末一起去聽她的演唱會吧。」
「演唱會……」
「是啊，可以聽到帩綾本人唱天空之音喔。」
「嗯。」茆月點頭答應，將手上的行動終端收起。
「還是等演唱會結束後再說吧。」
演唱會當天下午武道館外早已擠滿了排隊的歌迷。
「嗯……帩綾給的是VIP門票，VIP是在哪邊排隊呢？」
「茆月，走這邊。」風翔拉著茆月的手繞過擁擠的人潮。
風翔牽著茆月，手上傳來的觸感卻和想像不同，風翔不禁回頭看了茆月一眼。
好……好柔軟……聽響子說，墮天使的肌肉密度是人類的數倍，所以才能發揮超乎尋常的力量，可是茆月的手摸起來卻很柔軟。
「怎麼了？」
臉紅的風翔趕緊把頭轉向前方，「沒……沒什麼，小心別走散了。」
「是。」
總算到了指定區域，VIP區。
黑暗的舞台，隨著舞台燈光的開啟，帩綾華麗的現身。
帩綾拿起架上的麥克風，以充滿氣勢的動人口吻。
「今晚就讓我用音樂來撼動世界。」
阿薩爾(Asael)，「神所造的」，墮天使十一號阿薩爾基因工程所製造的就是「聲音」，她的聲音頻率是人類最感悅耳最舒適的音頻，擁有煽動人心的魔力。
阿薩爾動人的歌聲，觀眾熱情的反應，茆月從沒見過這種景象。
「茆月，來聽演唱會的決定沒錯吧……茆月……」
風翔發覺茆月根本沒聽到自己說的話，她的目光深深被台上的帩綾所吸引住。
在研究機構的日子，規律的生活作息，每日的例行訓練，每個墮天使都像是一具機器。
阿薩爾比自己還早出生半年，已完成所有調整和訓練，那時她的表情就和自己一樣，冰冷毫無變化。
如今舞台上的她，充滿著生命力，似乎散發著光芒，她已再不是從前的墮天使阿薩爾，而是歌姬帩綾。
舞台上的帩綾已注意到茆月他們的到來，趁下一首歌換裝的時間交代工作人員幾句。
當演唱會即將進入尾聲時，一名工作人員來到茆月的位置，「是茆月同學吧，帩綾小姐請妳來一下。」
「有什麼事嗎？」
「別擔心，帩綾有特別節目演出，風同學請待在這裡安心地欣賞就行了。」
茆月被帶到後台，工作人員迅速幫她換上表演服裝。
「感謝各位今晚的到來，所以我請了一位來賓上來跟我一起唱最後一首。」
茆月在工作人員的簇擁下，走上了舞台來到帩綾身邊。
「阿薩爾，請說明情況，我並沒有這種『任務』的資料。」
「沒事的，就只是唱歌而已，妳會唱吧，就是那首天空之音，來吧。」
帩綾牽著茆月的手，走到舞台的前方。
「疑？茆月，究竟……」不只風翔疑惑，觀眾席的歌迷也議論起來。
「她是誰啊？很可愛耶。」
「她也是藝人嗎？身上穿著和帩綾一樣的表演服裝。」
「是追加的特別演出嗎？」
帩綾優美的聲音從喉嚨傳出，黑暗的四周只有螢光棒形成的光海，茆月本來還有些猶疑，瞥眼見到風翔正望著她，忽然她也有種想像帩綾般綻放光芒的感覺。
隨著節奏聲，茆月不自覺的唱了起來。
如果能夠在空中翱翔，就能飛到你的身旁。
如果能夠像明月發光，就能永遠照耀著你。
就讓淚墜向大海，映照出兩人的未來。
就讓歌響徹大地，歌頌著兩人的未來。
那怕天空灰黯只剩憂傷悲哀。
當兩顆心相互依偎時，不論是多大的痛苦都能飛越一切。
揚起羽翼朝著光的方向，飛向遠方那璀燦的晨曦。
「安可！」
「安可！」
「安可……」
帩綾的演唱會在安可聲中順利落幕，風翔和茆月則被請到帩綾的休息室，一進門帩綾就張開雙臂熱烈的歡迎茆月的到來。
「我好感動啊，茆月，歌迷的反應從沒這麼熱烈過，要不要跟我組成雙人團體啊？」
「雙人團體？」
「沒錯，沒錯，如果是茆月的話一定沒問題的，雖然妳的聲音不像我那麼充滿『力量』，卻很柔和悅耳，外型更比我可愛漂亮，一定會受到歡迎的。」
對於突如其來的提議，風翔大感意外，「等等，太突然了，帩綾很受歡迎啊，為什麼要找茆月組成雙人團體？」
「現今單人偶像是很難吸引更多視線的，畢竟每個人的喜好不可能相同，唯有不同類型的偶像才能吸引不同的歌迷，所以跟我組成雙人組合吧。」
莫非一開始就是打這種主意，才給我們演唱會門票。
「茆月和SG有簽約，恐怕不行吧？」
「沒問題的，那種網路模特兒合約，多半是限制不能穿其他品牌的衣服，出道成為偶像多半沒有限制。」
對於帩綾的單方面意見，經紀人也趕忙阻止，「等等，帩綾，這種事情還是要先跟公司商量。」
「妳剛剛不是也看到歌迷的反應了，不如把剛剛那段放上網站，測試看看歌迷的反應度。」
「嗯……這也是個方法，如果效果不錯的話，雙人組合的確是個不錯的決定。」
茆月和帩綾合唱的片段放上網路後，立刻在歌迷間造成話題，只隔一天，中村小姐就約我們在咖啡廳見面，一同前來的還有她的助理。
「那個影片是這麼回事啊？帩綾可是海帝的代言人啊。」
「可是在合約上並沒有問題啊，而且我們也沒有進行任何商業行為。」
演唱會確實是商業演出，不過茆月並沒有收取利益，在沒有危害SG利益的情形下，只能算是模特兒個人替自己打響的知名度的活動。
「既然如此，SG旗下也有專門的經紀公司，茆月若有意思的話，我可以推薦妳。」
「我喜歡天空之音這首歌。」
「啊啊啊啊啊啊……」聽到茆月的回答，中村小姐幾乎快抓狂。
茆月當然不知道歌曲是有版權的，若茆月成為藝人想唱「天空之音」，就只能加入帩綾的組合。
中村小姐拿起咖啡廳提供的冰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中村小姐放下見底的杯子喘了口氣。
「妳身上的香水味是我們公司的Fairy吧，不如明天到公司來拍一支網路廣告。」
「中村小姐，我明白妳不想輸給競爭對手的心情，不過茆月的客層是高中到大學生的年紀， Fairy售價偏高，所以只適合粉領族吧。」
「你說的沒錯，Fairy明明是款很不錯的香水，可是銷售狀況卻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當初那位專櫃小姐真是高手。
「而且對手太強大了。」風翔指著對面大樓的巨型電子螢幕。
帩綾和四名舞者身穿水手服般的服裝，洗腦的歌曲加上動感的熱舞，充滿著青春洋溢的氣息，推銷著海帝一款淡紅色的香水。
「這廣告到底是在賣歌還是賣香水啊？」
「好像有合作呢，只要買帩綾限定的新專輯，就會送一瓶試用的香水。」
「風同學，你還真清楚。」
「因為班上的女同學有在使用啊，甜甜的香味，很好聞，價格也很實惠。」
茆月望向風翔，「我比較喜歡Fairy。」
「啊……我也比較喜歡Fairy，茆月很適合這款香味。」
「啊啊……身為女性時尚數位雜誌的總編輯，雜誌上的商品卻賣不好，再這樣下去不只客層會逐漸流失，就連廣告商也會跟著離開啊。」市佔正一點一滴的流失，中村小姐壓力大到幾乎快被壓垮了。
「中村小姐，妳還好吧？」
中村向身旁的助理問道：「等等，我記得島本先生並不屬於任何藝能事務所。」
「是的，島本先生三十五歲離開所屬的藝能事務所後，之後的歌曲版權就沒賣給特定的某家公司，而是和他看上的藝人簽下合作契約。」
中村小姐立刻致電認識的友人，安排和島本弘的見面事宜。
「島本先生，您應該看過她和帩綾合唱的影片了吧，您覺得如何呢？」
「所以你們希望我幫忙寫一首適合她形象的廣告音樂。」
島本拿起Fairy的香水吸了一口，接著低頭端詳茆月的容貌，「和帩綾是不同類型啊，比起適合舞曲的帩綾，她似乎更適合天空之音這類抒情的歌曲。」
「妳有什麼特別的興趣嗎？」
「提拉米蘇。」
「提拉米蘇？」
風翔趕忙替茆月解釋，「啊……不，茆月是說她喜歡吃提拉米蘇，她的興趣是聽音樂和唱歌。」
「妳可以再唱一次天空之音讓我聽聽看嗎？」
茆月輕輕吸了一口氣，清唱起來，島本先生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捕抓茆月的神韻，雙手在行動終端的面板敲彈著，作曲程式立刻譜寫出曲風相似的樂曲。
當茆月唱完整首天空之音，島本先生已擬好樂譜的草稿。
島本先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推了一下眼鏡，「中村小姐，咱們來談談MV的拍攝時間。」
「島本先生願意親自執導MV？」
「沒錯，畢竟SG近年的廣告實在差強人意，不若在我的MV中放入香水，以置入式行銷的方式做宣傳。」
「是……」島本先生直白的說法，令中村小姐有些尷尬。
島本先生似乎不用睡覺似的，即使現今已有AI的輔助可大幅縮短工作時間，從整首樂曲的完稿，錄音室錄音，到MV的拍攝，所有工作竟然在短短三天內完成。
實在令人不得不佩服島本先生，即使那些演唱他的歌曲的歌姬不能永遠走紅，至少也曾風光一時。
風翔用行動終端看著網站上撥放的MV，茆月就如只存在於這四方形空間的妖精。
看到拍攝成果的茆月亦露出驚豔的表情，「好漂亮……」
置入式MV在網路上撥放後，Fairy的銷售和詢問度明顯上升不少，為了表示感謝，中村小姐請兩人到燒烤店用餐。
「盡量吃，別客氣，今天我請客。」
一整盤雪花分佈均勻的牛肉，實在令人垂涎三尺，「真的可以嗎？這不是霜降牛肉嗎？」
「沒關係，自從茆月成為SG的模特兒後，她代言的相關服飾銷售都有逐漸上升的趨勢，Fairy香水更是多了不少學生客群。」
「Fairy的售價對一般女高中生來說貴了點吧，真的有那麼多人買嗎？」
「別小看女高中生的消費力啊，就算援交，也要掏錢出來買啊。」
「中村小姐，妳剛剛說出很危險的話喔。」
牛肉由紅轉褐散發出陣陣香氣，灑上一點鹽放進嘴裡，霜降牛肉美味的油脂立刻充滿口中。
「呼……呼……好燙……」
看著茆月吃著烤肉一臉滿足的表情，就如時下一般的女高中生，令風翔早已忘卻她原本的身份。
夜晚，染血的黑匣，倒於血泊中的男性，茆月冰冷的眼神，風翔再次想起她的真正身份。
戰鬥兵器——墮天使。
「因為我想賣歌，賣很多很多首的歌。」
少女的回答讓甄選人員低聲竊語，「她的意思該不會是說，她想靠唱歌賺錢吧？」
「一般不會這麼說吧，通常都是說想成為偶像，或想讓更多人聽到自己的歌聲。」
「她應該在第三輪選拔就會被刷掉了吧。」
第三輪選拔賽，評審中一位戴著眼鏡翹著腿的評審特別引人注目。
「喂！那位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那位捧紅許多歌姬的鬼才作曲家島本弘，就連某些暢銷的電影和動畫的音樂都是他寫的，他本身也是位MV導演。」
島本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推了推眼鏡，「四號，其他的隨便你們。」
「等等，還有其他人未評選。」
「不需要，這八位第二輪的試聽帶，我都已聽過了，今天我只是來確認四號的聲音而已。」
島本弘轉頭就走，工作人員只能私下抱怨。
「怎麼那麼任性啊？」
「沒辦法，據說他只幫他看上的人和作品寫歌，他的理由是，沒有才能的人和差勁的劇本只會糟蹋他的音樂。」
日前福山的事件以畏罪自殺處理，以一個未遂犯來說反應實在過大，但在相關證物都被大火焚毀的狀況下，警方也只能如此處理。
響子檢查過福山在研究所所使用的電腦，並沒有發現能使茆月短暫癱瘓的資料。
即使威脅茆月的事物可能已經消失，風翔這幾日仍保持著些許的緊戒狀態，就算出門買個東西也會立刻回到家中。
打開玄關的門進到屋內，悠揚的音樂聲在室內迴響，走進裡面一看，電視正撥放著最近迅速走紅歌姬的歌曲。
茆月正隨著音樂起舞，陽光從落地窗灑落在茆月的身上，照耀著她動人的容貌及身軀。
「茆月。」
「翔……」風翔的聲音令茆月回過神來。
「這首是最近很紅的『天空之音』吧，這首歌很能感動人的心靈。」
「我看到電視正播出這首歌的MV，身體不知道為什麼就自己動了起來……」
「妳喜歡這首歌嗎？」
茆月點了點頭。
見茆月除了提拉米蘇還增加了另一項喜歡的事物，風翔不禁有些喜悅，連日緊繃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下來。
風翔教茆月如何上網購買歌曲，再下載到行動終端中。
茆月戴上耳機，耳邊傳來剛剛那首「天空之音」，向來毫無表情的茆月再次展現柔和的笑顏。
茆月連續好幾天反覆的聽著「天空之音」，就連在攝影棚等待拍攝的同時亦戴上耳機聽歌。
茆月靠著牆，腳板打著拍子，輕聲唱起歌來。
「是我的『天空之音』啊。」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紅棕色長髮，外表開朗的十六歲少女，卻是茆月的「同類」。
「阿薩爾(Asael)……」
「許久不見了，阿尼埃爾，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替數位雜誌拍攝照片。」
「真巧，我也是呢，我剛剛聽到有人叫妳茆月，現在的我則叫帩綾。」
「帩綾？」
「是藝名啦，經紀公司說我的外貌不像日本人，對外宣傳說我是美國人和台灣人的混血兒，一切都是商業宣傳手法。」
「茆月，要準備拍攝了。」風翔走了過來告知茆月。
「是。」
茆月拍攝的同時，帩綾走到風翔身旁，以一副不認識茆月的口吻說：「那位茆月很可愛呢，你是她的朋友嗎？」
「是……妳是帩綾？」
「你認得我，好高興。」
「現在應該沒有人不認識帩綾吧。」
「我才出道沒多久，目前還不算很有名氣，不過總算能在武道館開演唱會了。」
「恭喜妳了。」
「可以打開你的行動終端嗎?」
「這是……」風翔打開行動終端，有兩張電子票券傳了過來。
「演唱會門票，可以帶那位茆月一起來聽我的演唱會。」
「這……我們才剛認識，就送我演唱會門票，帩綾的演唱會門票目前應該很搶手吧。」
帩綾眨著眼睛指著風翔的鼻子悄聲說：「沒關係，沒關係，不過不能告訴別人喔。」
「帩綾，妳在幹嘛，要趕去下一個通告會場了。」
在女經紀人催促下，帩綾快步離去的同時仍回身說：「記得一定要來喔。」
結束拍攝，用過晚餐的茆月坐在沙發上，拿著行動終端猶豫著是否要撥號。
「之前從電視上的MV還不能確定，現在已經確定是阿薩爾了，不過之前並沒有下達要向上面回報的命令。」
剛把餐後的碗盤放進洗碗機的風翔從廚房走出，「茆月。」
「翔。」
「今天和妳聊天的那位帩綾送了我兩張門票，我們下周末一起去聽她的演唱會吧。」
「演唱會……」
「是啊，可以聽到帩綾本人唱天空之音喔。」
「嗯。」茆月點頭答應，將手上的行動終端收起。
「還是等演唱會結束後再說吧。」
演唱會當天下午武道館外早已擠滿了排隊的歌迷。
「嗯……帩綾給的是VIP門票，VIP是在哪邊排隊呢？」
「茆月，走這邊。」風翔拉著茆月的手繞過擁擠的人潮。
風翔牽著茆月，手上傳來的觸感卻和想像不同，風翔不禁回頭看了茆月一眼。
好……好柔軟……聽響子說，墮天使的肌肉密度是人類的數倍，所以才能發揮超乎尋常的力量，可是茆月的手摸起來卻很柔軟。
「怎麼了？」
臉紅的風翔趕緊把頭轉向前方，「沒……沒什麼，小心別走散了。」
「是。」
總算到了指定區域，VIP區。
黑暗的舞台，隨著舞台燈光的開啟，帩綾華麗的現身。
帩綾拿起架上的麥克風，以充滿氣勢的動人口吻。
「今晚就讓我用音樂來撼動世界。」
阿薩爾(Asael)，「神所造的」，墮天使十一號阿薩爾基因工程所製造的就是「聲音」，她的聲音頻率是人類最感悅耳最舒適的音頻，擁有煽動人心的魔力。
阿薩爾動人的歌聲，觀眾熱情的反應，茆月從沒見過這種景象。
「茆月，來聽演唱會的決定沒錯吧……茆月……」
風翔發覺茆月根本沒聽到自己說的話，她的目光深深被台上的帩綾所吸引住。
在研究機構的日子，規律的生活作息，每日的例行訓練，每個墮天使都像是一具機器。
阿薩爾比自己還早出生半年，已完成所有調整和訓練，那時她的表情就和自己一樣，冰冷毫無變化。
如今舞台上的她，充滿著生命力，似乎散發著光芒，她已再不是從前的墮天使阿薩爾，而是歌姬帩綾。
舞台上的帩綾已注意到茆月他們的到來，趁下一首歌換裝的時間交代工作人員幾句。
當演唱會即將進入尾聲時，一名工作人員來到茆月的位置，「是茆月同學吧，帩綾小姐請妳來一下。」
「有什麼事嗎？」
「別擔心，帩綾有特別節目演出，風同學請待在這裡安心地欣賞就行了。」
茆月被帶到後台，工作人員迅速幫她換上表演服裝。
「感謝各位今晚的到來，所以我請了一位來賓上來跟我一起唱最後一首。」
茆月在工作人員的簇擁下，走上了舞台來到帩綾身邊。
「阿薩爾，請說明情況，我並沒有這種『任務』的資料。」
「沒事的，就只是唱歌而已，妳會唱吧，就是那首天空之音，來吧。」
帩綾牽著茆月的手，走到舞台的前方。
「疑？茆月，究竟……」不只風翔疑惑，觀眾席的歌迷也議論起來。
「她是誰啊？很可愛耶。」
「她也是藝人嗎？身上穿著和帩綾一樣的表演服裝。」
「是追加的特別演出嗎？」
帩綾優美的聲音從喉嚨傳出，黑暗的四周只有螢光棒形成的光海，茆月本來還有些猶疑，瞥眼見到風翔正望著她，忽然她也有種想像帩綾般綻放光芒的感覺。
隨著節奏聲，茆月不自覺的唱了起來。
如果能夠在空中翱翔，就能飛到你的身旁。
如果能夠像明月發光，就能永遠照耀著你。
就讓淚墜向大海，映照出兩人的未來。
就讓歌響徹大地，歌頌著兩人的未來。
那怕天空灰黯只剩憂傷悲哀。
當兩顆心相互依偎時，不論是多大的痛苦都能飛越一切。
揚起羽翼朝著光的方向，飛向遠方那璀燦的晨曦。
「安可！」
「安可！」
「安可……」
帩綾的演唱會在安可聲中順利落幕，風翔和茆月則被請到帩綾的休息室，一進門帩綾就張開雙臂熱烈的歡迎茆月的到來。
「我好感動啊，茆月，歌迷的反應從沒這麼熱烈過，要不要跟我組成雙人團體啊？」
「雙人團體？」
「沒錯，沒錯，如果是茆月的話一定沒問題的，雖然妳的聲音不像我那麼充滿『力量』，卻很柔和悅耳，外型更比我可愛漂亮，一定會受到歡迎的。」
對於突如其來的提議，風翔大感意外，「等等，太突然了，帩綾很受歡迎啊，為什麼要找茆月組成雙人團體？」
「現今單人偶像是很難吸引更多視線的，畢竟每個人的喜好不可能相同，唯有不同類型的偶像才能吸引不同的歌迷，所以跟我組成雙人組合吧。」
莫非一開始就是打這種主意，才給我們演唱會門票。
「茆月和SG有簽約，恐怕不行吧？」
「沒問題的，那種網路模特兒合約，多半是限制不能穿其他品牌的衣服，出道成為偶像多半沒有限制。」
對於帩綾的單方面意見，經紀人也趕忙阻止，「等等，帩綾，這種事情還是要先跟公司商量。」
「妳剛剛不是也看到歌迷的反應了，不如把剛剛那段放上網站，測試看看歌迷的反應度。」
「嗯……這也是個方法，如果效果不錯的話，雙人組合的確是個不錯的決定。」
茆月和帩綾合唱的片段放上網路後，立刻在歌迷間造成話題，只隔一天，中村小姐就約我們在咖啡廳見面，一同前來的還有她的助理。
「那個影片是這麼回事啊？帩綾可是海帝的代言人啊。」
「可是在合約上並沒有問題啊，而且我們也沒有進行任何商業行為。」
演唱會確實是商業演出，不過茆月並沒有收取利益，在沒有危害SG利益的情形下，只能算是模特兒個人替自己打響的知名度的活動。
「既然如此，SG旗下也有專門的經紀公司，茆月若有意思的話，我可以推薦妳。」
「我喜歡天空之音這首歌。」
「啊啊啊啊啊啊……」聽到茆月的回答，中村小姐幾乎快抓狂。
茆月當然不知道歌曲是有版權的，若茆月成為藝人想唱「天空之音」，就只能加入帩綾的組合。
中村小姐拿起咖啡廳提供的冰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中村小姐放下見底的杯子喘了口氣。
「妳身上的香水味是我們公司的Fairy吧，不如明天到公司來拍一支網路廣告。」
「中村小姐，我明白妳不想輸給競爭對手的心情，不過茆月的客層是高中到大學生的年紀， Fairy售價偏高，所以只適合粉領族吧。」
「你說的沒錯，Fairy明明是款很不錯的香水，可是銷售狀況卻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當初那位專櫃小姐真是高手。
「而且對手太強大了。」風翔指著對面大樓的巨型電子螢幕。
帩綾和四名舞者身穿水手服般的服裝，洗腦的歌曲加上動感的熱舞，充滿著青春洋溢的氣息，推銷著海帝一款淡紅色的香水。
「這廣告到底是在賣歌還是賣香水啊？」
「好像有合作呢，只要買帩綾限定的新專輯，就會送一瓶試用的香水。」
「風同學，你還真清楚。」
「因為班上的女同學有在使用啊，甜甜的香味，很好聞，價格也很實惠。」
茆月望向風翔，「我比較喜歡Fairy。」
「啊……我也比較喜歡Fairy，茆月很適合這款香味。」
「啊啊……身為女性時尚數位雜誌的總編輯，雜誌上的商品卻賣不好，再這樣下去不只客層會逐漸流失，就連廣告商也會跟著離開啊。」市佔正一點一滴的流失，中村小姐壓力大到幾乎快被壓垮了。
「中村小姐，妳還好吧？」
中村向身旁的助理問道：「等等，我記得島本先生並不屬於任何藝能事務所。」
「是的，島本先生三十五歲離開所屬的藝能事務所後，之後的歌曲版權就沒賣給特定的某家公司，而是和他看上的藝人簽下合作契約。」
中村小姐立刻致電認識的友人，安排和島本弘的見面事宜。
「島本先生，您應該看過她和帩綾合唱的影片了吧，您覺得如何呢？」
「所以你們希望我幫忙寫一首適合她形象的廣告音樂。」
島本拿起Fairy的香水吸了一口，接著低頭端詳茆月的容貌，「和帩綾是不同類型啊，比起適合舞曲的帩綾，她似乎更適合天空之音這類抒情的歌曲。」
「妳有什麼特別的興趣嗎？」
「提拉米蘇。」
「提拉米蘇？」
風翔趕忙替茆月解釋，「啊……不，茆月是說她喜歡吃提拉米蘇，她的興趣是聽音樂和唱歌。」
「妳可以再唱一次天空之音讓我聽聽看嗎？」
茆月輕輕吸了一口氣，清唱起來，島本先生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捕抓茆月的神韻，雙手在行動終端的面板敲彈著，作曲程式立刻譜寫出曲風相似的樂曲。
當茆月唱完整首天空之音，島本先生已擬好樂譜的草稿。
島本先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推了一下眼鏡，「中村小姐，咱們來談談MV的拍攝時間。」
「島本先生願意親自執導MV？」
「沒錯，畢竟SG近年的廣告實在差強人意，不若在我的MV中放入香水，以置入式行銷的方式做宣傳。」
「是……」島本先生直白的說法，令中村小姐有些尷尬。
島本先生似乎不用睡覺似的，即使現今已有AI的輔助可大幅縮短工作時間，從整首樂曲的完稿，錄音室錄音，到MV的拍攝，所有工作竟然在短短三天內完成。
實在令人不得不佩服島本先生，即使那些演唱他的歌曲的歌姬不能永遠走紅，至少也曾風光一時。
風翔用行動終端看著網站上撥放的MV，茆月就如只存在於這四方形空間的妖精。
看到拍攝成果的茆月亦露出驚豔的表情，「好漂亮……」
置入式MV在網路上撥放後，Fairy的銷售和詢問度明顯上升不少，為了表示感謝，中村小姐請兩人到燒烤店用餐。
「盡量吃，別客氣，今天我請客。」
一整盤雪花分佈均勻的牛肉，實在令人垂涎三尺，「真的可以嗎？這不是霜降牛肉嗎？」
「沒關係，自從茆月成為SG的模特兒後，她代言的相關服飾銷售都有逐漸上升的趨勢，Fairy香水更是多了不少學生客群。」
「Fairy的售價對一般女高中生來說貴了點吧，真的有那麼多人買嗎？」
「別小看女高中生的消費力啊，就算援交，也要掏錢出來買啊。」
「中村小姐，妳剛剛說出很危險的話喔。」
牛肉由紅轉褐散發出陣陣香氣，灑上一點鹽放進嘴裡，霜降牛肉美味的油脂立刻充滿口中。
「呼……呼……好燙……」
看著茆月吃著烤肉一臉滿足的表情，就如時下一般的女高中生，令風翔早已忘卻她原本的身份。
夜晚，染血的黑匣，倒於血泊中的男性，茆月冰冷的眼神，風翔再次想起她的真正身份。
戰鬥兵器——墮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