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５．外宿

　　我背著極簡單的行李跟碧洋琦站在澤田家門口。

　　所謂級簡單的行李，嘛、簡單來說就是我從３Ｄ世界壓到只剩２Ｄ的時候所攜帶的物品外加幾件——我試圖制止過——奈奈替我買的衣物。

　　簡簡單單全部一包，看我多會收拾……咳、偶爾自戀才不傷身。



　　奈奈非常擔心，一再跟碧洋琦確認著，令我再次有了好人不難尋的念頭……啊啊不行不行，你要知道這是因為好人基本上都集中在並盛的緣故啊我。

　　當奈奈問到為什麼不跟阿綱讀同一所學校而碧洋琦一臉嚴肅地回說要讓我學會獨立、不能老是依靠人時，我大概猜到我要去讀那一所會死人的學校了——原本的二選一被解答了。

　　說到跟主人公讀不同學校、並在外租宿，往壞處想就是這兩位殺手完完全全還在懷疑我的身份，於是決定遠距離觀察；往好處想的話就是——好吧，有人要提議嗎？——反正他們好像也沒有表明出來。

　　順便提一下昨天那大混亂的追逐之後——啊、說起來獄寺山本小春外加一隻藍波真的一起回來了，我對此表示不愧是漫畫定律……的樣子——在我忍著肌肉痠痛準備行李時，里包恩貌似在跟我開玩笑地說記得幫蠢綱找些家庭成員候補。我先是抬頭愣了一下，直覺性地決定跟著他開玩笑：『相親對象嗎？』我頭低回去看我的行李邊說。

　　結果你知道那傢伙回我什麼嗎？他冷笑了聲便說：『妳要這麼想也可以，男女不拘喔。』然後就離開了，留我一臉迷惘：一個方嘴加汗顏。






　　拜離了澤田家，我目前有些駝背地背著書包走在碧洋琦一旁，驗證了這是羞恥Ｐｌａｙ的一種。先不說碧洋琦異國面貌吸引了多數人的注意，碧洋琦無意地將長髮向後撥去整理時貌似增加了她受關注的表面積。依照碧洋琦的個性肯定不在乎，但請想想我這臉皮薄到不行的人吧啊啊啊！嗚、漫畫人物都長那麼好看做什麼啦！……這句話貌似有些矛盾。

　　我漸漸放慢腳步，走在碧洋琦的左邊有一點距離的後方。頭平視前方，嘗試一臉平靜。

　　——於是我決定當個路人。

　　好景不長地不到幾分鐘就被碧洋琦叫回來了。她揚起眉回頭：「鷹醬，妳離那麼遠做什麼？」接著向我招手讓我有一種叫小動物的錯覺，「過來一點，小心迷路。」



　　不——不要阻撓我的路人甲乙丙丁αβγ雖然γ不是路人的路人之路啊啊啊啊——！



　　結果碧洋琦一路拉我拉到目的地，而我一路上僵著臉不斷催眠我自己『我不在這裡』冒著不存在的陰鬱鬼火。

　　就著樣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鐘左右，碧洋琦停下了腳步，不知為何讓我有種生命財產危機的錯覺——好吧，我承認我漫畫看太多。



　　……啊，這裡就是漫畫。





　　她朝我跨進一步——呃，也許真的不是錯覺。





　　她的手伸向我——我應該現在、馬上就轉身逃了吧？





　　她的雙手捏住我的臉並向上拉去——欸？



　　「給我笑。」欸欸欸欸欸？「妳這樣沈著一張臉是想嚇死多少人？」

　　「呃……」……那可以先不要把我的臉拉來拉去的可以嗎……？

　　她鬆手，於是我縮到一旁按摩我的臉。「不管是對誰，第一映像都是很重要的。所以笑——」她說，貌似看到我那不協調並僵硬的笑臉便改口了，「——算了，裝呆起碼比『你欠我好幾億』的臉來得好。好，嘴角別下沈，眼睛睜大點，面部放鬆——不準駝背！」嗚嗚我就是不擅長當笑臉貓因為那樣很累嘛……

　　接下來碧洋琦花了一小段時間督促我的表情——應該說不斷地換表情直到她高興。

　　「很好，就這樣。」

　　我無語地捏了捏自己的右臉頰。

　　……。

　　……除了修正駝背之外好像什麼都沒有變了吧⁉其實你只是想要玩我對吧？是吧大姊？



　　＃



　　忠犬的跟屁蟲性格，我正忠實地呈現在碧洋琪身後。

　　……。

　　好吧，忠犬跟我毫無關係，只是不想自己一個人待坐在陌生的地方而已。

　　現在所在地是一家雜貨店的、後面。

　　目前還看不出來這裡的目的。



　　先不管正在跟碧洋琪說話的婆婆，因為看起來她自己也能聊得很開心。

　　她從招呼碧洋琪這許久不見的房客（從婆婆所說的話來看，碧洋琪搬進阿綱家之前就是住這兒的，表示驚訝）又莫名地聊到了鄰居的鄰居家的帝森菲伊傑克森第五世(Tyson Fay Jackson the Fifth)——貌似是一隻鬥牛犬——又把兩條街外的小索恩弄哭了——索恩是一個七歲的混美日裔，媽媽是個崇尚日本文化的咖啡波浪（應該是指頭髮）綠眼美女但卻不喜歡日本名字（於是孩子的名字就這麼來了……？），爸爸是個地位挺高的日本業務員最近似乎有了小三但老婆貌似不在意的樣子——對了，婆婆還抱怨了那隻鬥牛犬的名字難念，沒幾天還會隨便吠個幾聲但幸好不是在睡覺時間她因此鬆了一口氣，然後她最近風濕又犯了於是……我非常自然地把自己扮成日文不太好的外國人，對付八卦的老太婆還是交給見過世面的美女殺手吧。

　　因為無聊，我開始環顧這一家的裝潢。

　　這裡只有一部份地板鋪了幾片榻榻米（我們坐的地方），榻榻米中間放了張小桌，靠墻的地方放了個五層櫃，下面墊了幾本雜誌——我看到JUMP了——我身後是一台非液晶電視，置於一個小斗櫃上面，就婆婆坐的位置來看她大概常常坐在這裡邊啃餅乾邊看電視。幾乎沒有做間隔，所以一轉頭就可以看到通往二樓的樓梯，樓梯旁有條小走道，我猜廁所大概就在那邊。隔著小走道終於有個間隔了，以那大小不太可能是儲藏室，有可能是婆婆的房間。

　　頭在那邊慢慢亂轉亂看，我正試圖睜大眼睛裝呆裝傻裝無辜，然後我看到了，邊上的榻榻米上沾了醬油，顏色偏淡，應該是試圖清掉但放棄了。

　　……好吧，這裡也是餐桌。

　　老婆婆把話題轉來我這邊了，於是我禮貌性地點頭示意——我想我應該有微笑——然後繼續我的神遊。

　　啦啦啦碧洋琪大姊剩下的就交給妳了沒辦法人家不會說日語嘛——。

　　不過神遊到一半我的注意力又被拉回來了。



　　「啊啦討厭、真可惜，不過這麼看來真是一個可愛的男孩子，這習俗日本也很常見呢——」應該是試圖當媒人的老人家裝模作樣地一手捂嘴一手向下揮。我後悔沒注意聽她們剛剛在說什麼了。

　　我忍不住往下看了眼胸口。

　　……嗯，我家的書包應該是Ｆ ｃｕｐ以上，然後再加上我的……親愛的書包，你要不要去記錄個金氏世界紀錄？……啊，對不起，但我想你得先換個主人。

　　……Okay, it』s not funny.

　　很顯然地，七旬老婦人對我的興趣就此打住，話題轉到了幾個路口外的學生混黑道了她非常擔心阿健會學壞——阿健是她的孫子，今年十四歲，生日是在九月（她說上個月剛過了生日但是阿健通宵沒回家令她擔心得不得了）然後他十歲的時候……。

　　……。

　　那個，小名為阿健的孩子我對不起你，雖然還沒見過面但我卻覺得我抓到了你不少的小把柄……啊，她好像要去拿照片了……


　　「混——賬——老太婆——！」急促的腳步聲（最後一聲特大）外加撕聲的大吼。

　　「哎呀，阿健你回來啦。」婆婆非常淡定地笑臉迎人，然後優雅地啜了口茶。

　　喔喔，傳說中的阿健出現了，本尊耶，咱們給他拍拍手。

　　「跟妳說多少次了不要把我小時候的事情翻出來到處講！現在連公園的小鬼們都知道我小學三年級時尿——」阿健的聲音漸弱，他接下來的話被他自己消音了。「——呃……」

　　他就這麼停格在他煞車的動作，眼睛在我和碧洋琪間來回掃瞄，我跟他視線對到了一次，我很想笑——並不是對他尿床的這件事，而是對這場面戳到我笑點了——但可能會傷到他的自尊心，碧洋琪看著他毫無反應，於是我面癱地眨了眨眼。

　　他渾身顫抖，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然後他轉身往樓上跑了，參雜著「老太婆你這混賬嗚喔喔喔喔喔——」的悲鳴。



　　雖然只看到瞬間，但他臉爆紅的。



　　「啊，阿健，」婆婆非常不會看狀況地叫住自家孫子，「請等等，請下來。」請不要用那麼多請啊婆婆……聽了非常令人焦慮……。

　　「……！」阿健選手聽頓了下便一股腦地繼續他的回房間之旅，但天外飛來的塑膠畚箕華麗地砸在他頭上，「……嗚！」阿健選手蹲在樓梯上痛苦地抱頭做無聲的哀嚎。

　　「健人君，請下來。」噢噢喔，婆婆您霸氣了，手中冒煙的茶杯真是太符合畫面了。

　　……是說畚箕是哪裡來的？還有婆婆妳身旁的掃把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時候只能有一個結論：

　　啊，不愧是漫畫（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