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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432 字
更新於: 2019-06-02
  剛離開計程車就能感受到車內與外頭的溫度差異。
  一覽無遺的晴空,沒有一絲的雲朵遮掩,藍得徹底,豔陽毫不留情地散發自己的魅力,曬得令人發暈,是個能完全代表夏季的天氣。只不過現在還不是夏季,只是春天的尾聲而已。
  而眼前的是當今罕見破舊的平房。
  因應少子化的現況,為了讓都市佔地能最大化的利用,平房多半都改建為大廈,多出來的空間因各個都市不同的需求而使用,像是所在的笠斗市對於空間規劃像是著魔似的,特化了高樓大廈的建立,甚至有一些過度,住宅就不用說了,就連店家都加入其中,成為像百貨公司般的直立式販賣商,整座城市滿布鋼鐵叢林,當然也有著例外的地方,像是醫院、學校等本身就需要一定佔地的空間。
  也沒有消失的那麼乾脆,要說還存留著的地方,就只有被遺忘的邊緣化地區了,對此改建沒有意義,不配成為都市變更計劃的一部份,賠本的生意沒人要做。諷刺的,因為沒有利益而遺留下來的這個地方,竟成為了在地文化的最後遺產,夏季特有的蟬鳴也只有這裡能夠聽見,刺耳的鳴叫聲如哭泣般控訴著對自然的不友善。
  只不過,依然沒人在意。
 
  掛著營業中牌子的門板木頭顏色深淺不一,看得出被歲月摧殘的痕跡。走近一看,連門把都有些生鏽,油漆斑駁的牆壁,上頭甚至攀有蕨類植物,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真的會有人住在這裡。
看著一旁簡陋的招牌,要不是掛有第三方事務所,還以為這裡是廢墟呢。
  手指觸碰著門鈴,遲遲沒有按下,躊躇著該不該按下,畢竟這種環境實在令人卻步。
  維持現狀、不必改變的想法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揮之不去,想藉由環境作為藉口後退,但我很清楚是應該要前進的。
  猶豫了許久,炙熱的陽光讓肌膚有些發燙,深吸一大口氣,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鼓足了面對未知的勇氣,按下門鈴。
  叮咚叮咚。蜂鳴器從門內透出聲響。
  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除了夏蟬的鳴叫之外沒有其他的聲響,蟬鳴如耳鳴般在耳中迴響。但真的要說的話,其實僅僅過了五秒左右。
  沒有人,太好了。
  「呼──」
  自顧自的鬆了口氣,並不是我沒有要前進,而是──
  電鈴旁的對講機突然起了回應:「請進。」
  沒有預料到,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到,一時岔氣嗆到咳嗽。
  我在外頭稍微再整理一下服儀樣貌,同時也整理好心情,握上門把,打開門,同時說:「你好,打擾了。」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回應的是坐於最裡頭的男人。
  他的下半身藏在寬厚的深色木桌,不能得知他的身高。略短的頭髮與不大的雙眸,面貌端正顯得相當有剛氣,穿著黑色西裝,就旁觀的角度而言氣勢相當足夠,給人一種一絲不苟的感覺。
 
  「呃、那個……」猶豫了,猶豫要不要把「我是來應徵助理的」這句話給說出口。
  日正當中的現在,房間異常悶熱,熱氣像是被悶在這裡,猶如烤箱一般。
  這個屋內,只有二字可以形容:簡陋。
  一個木桌,木桌上放置著黑色電話,一旁還有個接著電鈴對講機的話筒、電腦螢幕斜側放著;昏黃黯淡的舊式燈管而非省電的LED燈管;有著窗戶,卻沒有窗簾,陽光毫不留情地把熱力射入。
  一間用和門隔間的房間。還有一張放置在一旁無人使用的椅子;除此之外,一無所有,喔!還有一隻嗡嗡響的電扇賣力地轉動著。
  簡陋也無妨,還有一個最令人驚嘆的地方──沒有冷氣存在。
  在這酷夏之中竟然能沒有冷氣,這比要在沙漠中找到水還要困難。
 
  這種工作環境實在沒有辦法苟同,哽在喉頭中的話語最終沒有說出口,這已經不是我願不願意前進的問題了。
 
  「姑且先問一下,可能會有些不禮貌。」
  男子點了點頭,於是就說了:「為什麼工作室會選在這裡?」
  男子一臉正色地回答:「因為租金很便宜。」
  「那──」因為實在太好奇了,忍不住想問:「穿著西裝不熱嗎?」
  「很熱。」
  他誠實地說,正經的表情給人一種相當突兀的感覺。
 
  這個時候隨便找個理由離開不曉得會不會很失禮。就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有一隻黑貓從木桌下溜出,晃著尾巴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沒有一絲雜毛,毛色非常漂亮,有著碧藍清澈的眼眸,而且很罕見的並不怕生。
  因為實在是太漂亮了,忍不住蹲下想要撫摸牠。牠都靠過來了嘛。
  柔順的黑毛,表情顯得相當舒適,甚至還翻了半身,我輕輕揉著牠的肚子,發出舒服的呼嚕聲,真是沒有防備心。
  過於溫馴可不是好事。不過這個要是說了就太多管閒事了。
  「你喜歡貓嗎?」那人問我。
  說來,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並不討厭。」不算正面回答的回答,因為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沒有相處過就擅自判斷喜惡不符合我的原則。
  「這樣啊。小白看起來很喜歡你,送給你養怎麼樣?」
  明明是黑貓卻叫小白,該說是惡趣味,還是不顧俗世才好。
  「不要。」
  不需要猶豫的拒絕,沒想到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人,對於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看來也不需要多加顧慮什麼了,就直接說聲不好意思然後離開吧。
 
  他用一句話拉回到正題:「對了,你來是有什麼事呢?」
  「該不會是來應徵助理的吧?」他似乎想起來了,我先前曾打過電話約談。
  「不好意……」
  正打算要拒絕,話都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見那人接起話筒應了聲幾聲,問了些情況,最後允了聲好。
  「抱歉,真是不碰巧,剛好來了工作,看來只能晚點再談了。」
  不好意思,不用了。
  還沒說出口。
  「怎樣,要來看看嗎?」
  「就算是這種世代,這種事也沒那麼常見的哦。」
 
  「好。」就先看看吧!我這麼想。
 
  「那就請稍等一下吧!我準備一會兒。」
  看著他從座位上站起,我忍不住眨眼去確認我的眼睛有沒有出問題。
  他從木桌中站起打算走往隔壁的房間,整個人的穿著因此暴露出來,西裝與白色短褲還有拖鞋的奇異搭配。
  似乎是看到我詫異的神情,「喔這個。嘛、因為很熱嘛。」他做出了無用的解釋,這個印象已經揮之不去了。
  他走進感覺像是和室的房間,名為小白的黑貓隨著主人入內,過了些時間從房間走出。與其說是換裝,不如說是把服飾給穿好,他穿著完整的西裝套裝走出,貓隨著主人的腳步步出。他也僅僅只是穿好西裝而已,沒有攜帶任何裝備,說實在的,感覺沒有他說的「這種事也沒那麼常見的哦」的出征感。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