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One 04

白髮下的笑顏一愣，少年猛然抓住歐凡的胳臂，瞇眸追問：「是你……在暗巷攻擊我的人，就是你。」
聞言，歐凡心想：不愧是血族，適應能力就是這麼快。
看樣子對方似乎想起來了，現在該怎麼辦才好，裝傻不認嗎？
這方法似乎不錯，可惜……
不符合他的性格。
於是，歐凡揚聲：「嗯，是我。」
就算那半路撿回來的少年正瞪大血眸盯著自己，他依舊面不改色地點頭，承認自己的罪行。
「說，是誰指使你的，難道是……」
不知為何？少年突然神情慌張了起來。
他的腦海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某些讓他不想回首的過往。
歐凡將少年的古怪反應看在眼裡，卻也不打算多問什麼，就只是聳了聳肩膀，回道：「沒人指使我。」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他的正義感作祟。
「真的？」
「嗯。」
雖然不知道對方在懷疑些什麼？
但，沒有的事情就是沒有。
他不喜歡被人誤會，更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
只可惜，對方似乎疑心病發作了。
「不、不可能，你肯定是受人指使了，要不區區一個人類，怎麼可能見到我還不下跪求饒……」少年就像疑心病發作似的反覆逼問。
既有的認知告訴他，眼前這男人絕對有問題。
「下跪求饒？」歐凡不是個愛笑的人，如今，這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白髮血族倒是喜感十足，三言兩語就戳中了他的笑點。
「你倒說說，為什麼我非得跟你下跪求饒不可？」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誰嗎？」從驚慌到錯愕，白髮少年多變的表情，讓歐凡忍不住對他興起更多好奇了。
「你是誰？」歐凡挑眉。
他見過不少血族，但就是沒見過這麼髒、這麼瘦弱、且又不堪一擊甚至帶點神經質的血族。
最重要的是，白髮少年並沒有發覺他的真實身份，反而還把他當成普通人類，光是這點……歐凡就覺得十分有趣。
「你竟然問我是誰？」
少年的自尊出現裂痕，這跟他從小耳聞的大有落差。
可惡，到底是誰在血族圈裡亂傳？
說什麼愚蠢的人類一見到「他們」，必定嚇個屁滾尿流的下跪求饒？
「嗯，你是誰？」連同挑眉加深的笑容，不僅彰顯出歐凡的帥氣，還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傲氣。
這畫面讓少年看得更加茫然。
他不懂，對方明明是個人類，為何氣勢這麼強？
難道對方是仗著身子高大，就瞧不起自己嗎？
明顯的身高差距，確實讓少年備感壓力。
可惡一聲在心裡，出身非凡的血族少爺，心懷不甘。
「我、我、我可是——」少年本想說出自己的來歷嚇唬對方，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開，就是遲遲無法將心中那威風凜凜的開場白給吐出來。
我可是吸血鬼呢！
從小就懷著夢想，希望哪天能到人類世界去炫耀炫耀自己的不凡。
怎麼也沒想到，當機會來臨時……
他竟然被對方那帶點玩味的笑容，給盯到說不出話來了。
身為血族的白髮少年，為此感到羞恥。
「嗯？怎麼不說了？」歐凡揚聲，琥珀色雙眸透出好奇光芒，他倒是很想聽聽對方接下來的回答。
「看不出來就算了，倒是你……」光是氣勢上就輸人一大截，少年的性子雖是急了點，卻也不至於將自己推入谷底，只見他鬆手、轉移話題：「……又是誰？」
「你的救命恩人。」
撇除在暗巷裡對他動手不說，歐凡不介意他髒亂的模樣、一路抱著他回來、還給了他一杯水解渴，這不是救命恩人來著，是什麼？
聞言，出生貴族的少年，頗有禮貌地回了句謝謝，但想想不對、連忙搖頭道：「我不是問這個——」
「這屋子的主人。」不知道為什麼，歐凡就想多捉弄他一會兒。
十分好奇那頭白髮下的精緻五官，又會拼出哪些逗趣的表情來？
「……」
中文有趣之處，就在這裡。
詞不達意往往比會錯意，更叫人著急。
問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少年急中生智。
換了另一種語言，再問：「What』s your name ? 」
「原來你還會說英文。」
被輕看的感覺很糟，少年輕哼地瞪了男人一眼。
何止英文？
只要他有興趣，要學會全世界的語言，又有何難？
少年自認非凡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拉回自己情緒，他本打算用腦海裡緩緩浮起的第三種語言來教訓對方，不料卻被對方搶先發言。
「歐凡。」收起那確實有些過份的笑容，歐凡指著腳下的大理石地板，不知是在提醒還是在宣示地補了一句。
「這是我家，My territory。」
好一個My territory，霸氣滿分。
「……」氣勢輸人就算了，換了別國語言也沒對方說得好聽，少年越發羞愧地不知怎麼回應，只好揉揉鼻子，坐回沙發。
反正對方的名字也問到了，聽起來就是個沒什麼頭銜的人類，不如趁機收他為奴，霸佔他的房子作為自己的落腳處——
越想越覺得可行，白髮少年再也藏不住滿腦邪惡計畫的站起身。
只見他昂首來到屋主的面前，礙於兩人的身高差，他這才發現光是昂首根本不夠，要想與他對視，必須得更努力抬高下巴才行。
「你應該多少感覺得出來，我跟你的不同之處……」揚聲之時，少年刻意將他略長遮眼的瀏海給勾到耳後去，輕輕眨著透紅發亮的雙眸，隨著嘴角上揚勾出一道撩人的唇痕。
「愚蠢的人類，要想活命，就臣服於我的腳下吧。」
一股腦說出最能代表「血族崇高地位」的經典台詞，少年內心為此感動到紅匡泛淚，嗚嗚嗚嗚嗚嗚，他終於有機會在世人面前耀武揚威了。
面對洛亞那中二到不行的台詞，歐凡腦海頓時閃過某位友人的臉孔，好不容易扯平的嘴角，又悄悄勾揚了幾分。
「要沒其他事的話，大門在樓下，慢走不送。」
話一說完，歐凡便拉起胸前的衣服，搧風散熱，全身的粘膩感則再次提醒他，是該去洗澡了。
「咦？！」
看著屋主不受威脅地帥氣轉身，少年的自尊再次受到打擊。
現在的人類都這麼囂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