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啟程(4)

　　《學園對決》開機之日，紀亞倫領著大批劇組人員來到預定的拍攝地點——位於山區的一所因少子化問題而廢校、目前正充當各劇拍攝地點的老舊校舍，請來了法師，上百人聚集於學校操場進行上香儀式。
　　上香的習俗並不是每個劇組都會執行，但據說這是紀導演特別要求的，在香爐旁還擺放著導演父親紀松雅的照片，可見這場祈福儀式除了向老天爺祈求接下來的拍攝過程順利，也希望紀松雅導演在天之靈能夠庇佑劇組平安。
　　「父親，要開始了。」紀亞倫用止水般平靜的眼眸凝睇紀松雅沉穩的微笑，說話的音量不大卻格外清晰，一股淡淡哀傷隨著清冷嗓音瀰漫在操場中，陷入一片靜默。
　　然而，卻有一人絲毫不被這股悲傷所感染，因為他的心思早就被段雨澤牽引著，無法融入現場氣氛中。
　　於向陽和眾藝人排在一起，隔著層層人柱偷偷觀察著段雨澤，只見他的神情專注，眉宇間甚至透露出幾分嚴肅，看起來比平常更加高不可攀。
　　但於向陽記得，從今早看見段雨澤就覺得他似乎沒什麼精神，就連於向陽和被編列於造型組的小林一搭一唱的耍寶，段雨澤也只是露出淡淡微笑，一句話也沒說。
　　後來他們搭上了保母車，從市區一路進入山區，隨著路程越來越顛簸，段雨澤的臉色越變慘白，最後靠在於向陽的肩上沉沉睡去，然而，緊閉雙眸的他表情看起來甚是痛苦，讓於向陽的心也跟著隱隱作痛。
　　到達目的地後，於向陽搖醒了段雨澤，睡眼惺忪的他等到視線聚焦後發覺自己方才居然睡在藝人的肩膀上，立即像觸電般跳開並倉皇鑽出車廂，讓於向陽有些受傷，卻也只能認命跟上。
沒必要像看到蟲子般這麼厭惡吧……
　　自從上次徵選會之後兩人的關係就變得十分微妙，段雨澤的迴避率和防禦力都提升了，讓於向陽很是懊惱。
　　不過，雖然段雨澤一直拒他於千里之外，於向陽的擔心之情沒有絲毫減少，他直覺認為，段雨澤的情緒處於一個不穩定的狀態，有可能是因為他的關係，或者還有其他原因。
　　默默收回視線，於向陽正打算集中精神在工作上，此時卻發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情景。
　　站在他斜前方的倪雅，居然也微微側頭，一雙桃花眼鎖定著的正是段雨澤！
　　於向陽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糾結在一起了。
　　輪到於向陽上香時，他意思意思的朝天拜了一下，然後依照法師的指示將手中的香直直插進香爐，便跟在孟子韋後頭準備回到列陣中。
　　此時，走在最前方的商擎忽然放慢腳步，搭上了於向陽的肩頭，語氣熟絡的道：「欸欸，小師弟，你聽說今天的頭條了嗎？」
　　於向陽立刻搖頭，他吃完早餐後就和段雨澤出門了，完全沒機會接收任何消息。
　　「我們倪雅大小姐換角了唷！」商擎彎起雙眸，愉悅的音調好似在歌唱，讓於向陽嚇得不輕。
　　「換角？是紀導的命令嗎？」
　　「是倪雅自己和導演說的，理由是檔期軋不上，想換戲份少一點的角色，但仍會幫忙宣傳。」
　　「那她換成什麼角色了？」
　　「嘿嘿嘿——」商擎意謂不明的哼笑幾聲，隨著他的笑聲，於向陽的臉色漸漸轉青。
　　不會吧……不、不是吧？紀導真的對我這麼殘忍——
　　「是許芙蓉喔，小師弟保重！」商擎以幸災樂禍的嗓音將於向陽打入十八層地獄。
　　許芙蓉和於向陽演的魏景和在劇中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情侶，而魏景和正是願挨的那一個。
　　關於倪雅的傳聞於向陽幾乎熟爛了，據說倪雅對新人美其名是嚴厲指導，實際上態度甚是惡劣，再加上她與段雨澤之間微妙的關係，讓於向陽的處境更加艱難了。
　　前途堪憂啊……於向陽使勁了吃奶的力氣拚命忍耐，才沒有在眾人面前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