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誤人子弟
本章節 2833 字
更新於: 2019-05-21
迷迷茫茫、顛簸流離之間，恍恍然若有騰雲駕霧的錯覺，一切光怪陸離飄渺橫流，在斷片的精神空間裡，時間三態次元開始反覆重疊，在人的腦海演出許多不可理喻的畫面。
感覺像是幾個世紀，又似乎只有片刻，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我呆滯地眨了幾次眼後，才發現透來的幾絲微光。喉頭久旱般乾涸，一發聲就疼得要裂出血，長刀呢？他應該要在我旁邊的？外頭傳來含糊嘈雜的樂聲，演奏七零八落，聽著淒涼卻響亮。我想坐起卻渾身乏力，試了幾次都只將指頭抬起點，碰著身下的軟皮絲絨和光漆木板，第一個湧上的念頭，怕不是棺材？我急急用指甲猛刮木板，想引起誰的注意，但這音量弱得連自己也聽不見。
此時喪樂漸漸停下，於是我也停手。棺木緩緩下降，有幾人輪流說著什麼，腦子太昏沉，我聽得一片曖昧不清，當我以為他們要撬開棺木時，卻突然一聲沉響，好近……，是帶著草根濕潮腐朽的敗土氣味。
「噫……，啊……！」我死命颳起木板！動作卻遲緩得可以，眼神始終木然無力，而墳土一抔一抔披上，埋住最後一絲光芒……。
「幹嘛啦？做春夢喔？」長刀反手搧來一巴掌，扎扎實實把我打醒，我才發覺自己正摳著他後臀，口水流得滿地，大半邊臉都睡麻了。
喉嚨是有些乾疼，但沒那麼嚴重，也許是剛清醒，還感覺有些不真實：「幹，啊怎麼沒叫我？」聽著自己鼻音真重，我握了幾下拳很是無力，同時聞到一股詭異的汗酸味，誰啊？
長刀嫌棄似的把我推開：「前三天叫也沒反應，後來還會打人，我乾脆放著等你餓醒或自然死，你也不簡單吶！一睡就是兩個禮拜。」隨後丟來毛巾和換洗衣物。
我環顧著新住處，坪數不大，就一些基本生活設施和我們帶來的行李，此外幾乎一無所有，好像昨天才剛搬進來一樣空蕩，一邊踏進浴廁隨口碎念：「兩個禮拜？你都在混吃等死啊？」
「趕快洗一洗，要去學校啦！」長刀罵來一句，才看見錶上顯示的是上午十一點，那真是沒機會洗貴妃浴了。浴室貌似還是打理過的，特別乾淨，熱水也相當穩定，不過後來只簡單洗掉身上的酸味，刮掉滿臉鬍渣，大約還原到人模人樣的階段。
鏡子裡那人如此墮落頹靡，令人不忍直視，黑眼圈貌似越睡越重，兩個禮拜時間沒吃東西，真像剛從墳裡爬出來一般骨瘦如柴。
快兩年時間沒個正職了，抓姦、偷拍、潑漆、撒冥紙，我們這種殭屍，不吃幾個人真的活不下去！倒頭來又是靠著從前槍神的名號招搖撞騙，走回同樣的路，調查顯示受刑人再犯率高達八成，我現在也算懂了，不是狗改不了吃屎，而是當你又窮成狗時，那狗屎聞著真香。
好了，別再感傷那些垃圾事，好好面對工作吧！我回頭套上衣物，長刀丟來的是套廉價的西裝，這種便宜貨穿著都不是太舒適，動作稍大就渾身吃緊，也不特別合身，看上去有些土流氓的氣質，我還是好奇了，錢到底花哪裡去了？四萬美金的薪資渣都不剩，不會是拿去嫖了吧？
「欸欸，這太瞎了吧！傢具也沒買，衣服也垃圾垃圾的，不要跟我說連飯錢都沒了耶，什麼都能省，吃飯不行啊！」
然後他拿來盒便當……。
長刀說要先到早川小溪的學校見見校長，他將我們安排在學校裡任職，這兩週為了行政作業和打理起居，薪水用得完全透支。但我並不十分認同這理由，花的還是有些過頭了，而且目前為止也實在沒看出什麼成效，往學校的路上沒有交通工具，三十分鐘全程徒步，是不是久沒工作，長刀有些失常了？因此我沿路捧著盒飯東挑西揀，邊吃邊碎念。
「華櫻高中啊？」我們終於來到目的地，接下來三年怕不是都得在這裡打轉了，學校這種無聊的鬼地方，想來大概會挺悶的。
長刀看了我一眼，不慎滿意的點頭並自言自語道：「還可以啦！走吧。」
校門已有人候著，像是訓導主任一類的中年女性，也許是我們遲到了，她面色有些嚴肅沒和我們多說什麼，也可能怕是打擾其他教師授課，只是安靜迅速的領我們到校長室。
我們兩人理理儀容，長刀便敲門：「校長您好，抱歉打擾了！」
「哎呀！兩位午安！」校長是位相當和藹的婦女，見我們前來報到，也熱情地起身招呼，三人彼此鞠躬受禮。
她和長刀禮貌的握手：「四葉先生，又見面了呢！我們剛結束開學典禮，接著下午要開始正課了呢！不知道兩位吃過沒有？」我才發覺，長刀大概是用不少錢在製造身分，關於薪水的下落，也算諒解了一點。
長刀溫文有禮的應道：「多謝校長關心，我們已經吃過了。還是麻煩趕緊帶我們到教室吧！別耽誤到學生上課的時間了。」
「沒有問題，那我們走吧！」
我們隨著校長走，但越走越覺著不對勁，教室裡除了老師還能有什麼工作？我的腦袋總算是清醒大半，那可不行！我能教什麼？近戰格鬥、製槍、偽造證件、滅證？不行，沒有一個上的了檯面。我也沒那個脾氣應付比較笨的學生，我會失手打死整個後段班的，而且高中生都是些不可理喻的神經病，我從高中就和高中生處不來了！如果不是被投訴到離職，也遲早會依過失致死被判刑！怎麼辦？現在辭職……，校長在一年A班停下腳步：「那老師，就交給您囉！」
校長分別向我們二人鞠躬，我只得跟著傻楞楞的回禮。
半晌我才想起來：「啊……老老老老師……要要要教什麼？」
「我要教物理和中文啊！」長刀若無其事地回答，轉身就要進教室。
我趕緊拉著他：「幹！那我呢？我呢？」
他簡單把我推開：「你在外面等一下。」順手就帶上了門。
「各位同學午安，很抱歉第一天就遲到了呢！我的名字是四葉影光，是你們接下來兩年半的班導師……。」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麼鬼！長刀話沒說完就傳來一群瘋女人尖叫，嚇得我一縮！直覺滿身上找槍和刀子防身，才想起來壓根就沒帶。
「好帥啊！」
「就是阿，就是阿！」
「這不是男生嗎？學校終於有男老師了耶！」
長刀緩緩眾人道：「好了好了！各位同學，接下來還有一位轉學生，和老師同時來報到囉！倉木同學，請進來吧！」
這方法太不切實際了！作為監視者，哪有明目張膽現身目標面前的，這不除了名字以外全都曝光了嗎？長刀現在的名字是四葉影光，那我呢？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該到哪裡去？呵，突然的，這問題還真哲學呢！我還挺有格調的嘛。
不不，發什麼神經啊！現在是真有點緊急，不適合自我娛樂了，我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倉木同學，可以進來囉！」長刀猛然拉開門。
他拍著我的肩膊細聲：「你他媽還不滾進來啊？」
我不由得瞪大雙眼，原來我就是轉學生倉木啊！「四葉老師」推著我和我滿臉的驚恐進教室，我憋屈著側臉拚了命解釋：「老師，我真的不行，老師我跟你說，你記不記得我高中到課率比那時候總統的民調還低？我的社會科從國小就沒及格過，我到現在還是國中學歷耶，你不能這樣對我啊！老師！」
與此同時，四葉老師用盡全力把我一步步推上講台：「倉木……同學……！沒關係……的！大方一點……吧！」這是何等不堪入目的初登場。
然後我還是站上講台了，勉強與大家見了第一面。
「幹……。」而這卻是我與班上同學們的第一句招呼，並不因為我們一見如故般，而是這全班，都是，女生！
不行了！我要回家！
「咣！」還沒全轉過身，一道清響，這聲音可再熟悉不過，四葉老師從背後暗暗抵上刀低語：「你是要坐在教室，還是躺在保健室？」
慢慢又轉回來，尷尬的和台下的同學們擺手：「嗨。」
感覺像是幾個世紀，又似乎只有片刻，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我呆滯地眨了幾次眼後，才發現透來的幾絲微光。喉頭久旱般乾涸，一發聲就疼得要裂出血，長刀呢？他應該要在我旁邊的？外頭傳來含糊嘈雜的樂聲，演奏七零八落，聽著淒涼卻響亮。我想坐起卻渾身乏力，試了幾次都只將指頭抬起點，碰著身下的軟皮絲絨和光漆木板，第一個湧上的念頭，怕不是棺材？我急急用指甲猛刮木板，想引起誰的注意，但這音量弱得連自己也聽不見。
此時喪樂漸漸停下，於是我也停手。棺木緩緩下降，有幾人輪流說著什麼，腦子太昏沉，我聽得一片曖昧不清，當我以為他們要撬開棺木時，卻突然一聲沉響，好近……，是帶著草根濕潮腐朽的敗土氣味。
「噫……，啊……！」我死命颳起木板！動作卻遲緩得可以，眼神始終木然無力，而墳土一抔一抔披上，埋住最後一絲光芒……。
「幹嘛啦？做春夢喔？」長刀反手搧來一巴掌，扎扎實實把我打醒，我才發覺自己正摳著他後臀，口水流得滿地，大半邊臉都睡麻了。
喉嚨是有些乾疼，但沒那麼嚴重，也許是剛清醒，還感覺有些不真實：「幹，啊怎麼沒叫我？」聽著自己鼻音真重，我握了幾下拳很是無力，同時聞到一股詭異的汗酸味，誰啊？
長刀嫌棄似的把我推開：「前三天叫也沒反應，後來還會打人，我乾脆放著等你餓醒或自然死，你也不簡單吶！一睡就是兩個禮拜。」隨後丟來毛巾和換洗衣物。
我環顧著新住處，坪數不大，就一些基本生活設施和我們帶來的行李，此外幾乎一無所有，好像昨天才剛搬進來一樣空蕩，一邊踏進浴廁隨口碎念：「兩個禮拜？你都在混吃等死啊？」
「趕快洗一洗，要去學校啦！」長刀罵來一句，才看見錶上顯示的是上午十一點，那真是沒機會洗貴妃浴了。浴室貌似還是打理過的，特別乾淨，熱水也相當穩定，不過後來只簡單洗掉身上的酸味，刮掉滿臉鬍渣，大約還原到人模人樣的階段。
鏡子裡那人如此墮落頹靡，令人不忍直視，黑眼圈貌似越睡越重，兩個禮拜時間沒吃東西，真像剛從墳裡爬出來一般骨瘦如柴。
快兩年時間沒個正職了，抓姦、偷拍、潑漆、撒冥紙，我們這種殭屍，不吃幾個人真的活不下去！倒頭來又是靠著從前槍神的名號招搖撞騙，走回同樣的路，調查顯示受刑人再犯率高達八成，我現在也算懂了，不是狗改不了吃屎，而是當你又窮成狗時，那狗屎聞著真香。
好了，別再感傷那些垃圾事，好好面對工作吧！我回頭套上衣物，長刀丟來的是套廉價的西裝，這種便宜貨穿著都不是太舒適，動作稍大就渾身吃緊，也不特別合身，看上去有些土流氓的氣質，我還是好奇了，錢到底花哪裡去了？四萬美金的薪資渣都不剩，不會是拿去嫖了吧？
「欸欸，這太瞎了吧！傢具也沒買，衣服也垃圾垃圾的，不要跟我說連飯錢都沒了耶，什麼都能省，吃飯不行啊！」
然後他拿來盒便當……。
長刀說要先到早川小溪的學校見見校長，他將我們安排在學校裡任職，這兩週為了行政作業和打理起居，薪水用得完全透支。但我並不十分認同這理由，花的還是有些過頭了，而且目前為止也實在沒看出什麼成效，往學校的路上沒有交通工具，三十分鐘全程徒步，是不是久沒工作，長刀有些失常了？因此我沿路捧著盒飯東挑西揀，邊吃邊碎念。
「華櫻高中啊？」我們終於來到目的地，接下來三年怕不是都得在這裡打轉了，學校這種無聊的鬼地方，想來大概會挺悶的。
長刀看了我一眼，不慎滿意的點頭並自言自語道：「還可以啦！走吧。」
校門已有人候著，像是訓導主任一類的中年女性，也許是我們遲到了，她面色有些嚴肅沒和我們多說什麼，也可能怕是打擾其他教師授課，只是安靜迅速的領我們到校長室。
我們兩人理理儀容，長刀便敲門：「校長您好，抱歉打擾了！」
「哎呀！兩位午安！」校長是位相當和藹的婦女，見我們前來報到，也熱情地起身招呼，三人彼此鞠躬受禮。
她和長刀禮貌的握手：「四葉先生，又見面了呢！我們剛結束開學典禮，接著下午要開始正課了呢！不知道兩位吃過沒有？」我才發覺，長刀大概是用不少錢在製造身分，關於薪水的下落，也算諒解了一點。
長刀溫文有禮的應道：「多謝校長關心，我們已經吃過了。還是麻煩趕緊帶我們到教室吧！別耽誤到學生上課的時間了。」
「沒有問題，那我們走吧！」
我們隨著校長走，但越走越覺著不對勁，教室裡除了老師還能有什麼工作？我的腦袋總算是清醒大半，那可不行！我能教什麼？近戰格鬥、製槍、偽造證件、滅證？不行，沒有一個上的了檯面。我也沒那個脾氣應付比較笨的學生，我會失手打死整個後段班的，而且高中生都是些不可理喻的神經病，我從高中就和高中生處不來了！如果不是被投訴到離職，也遲早會依過失致死被判刑！怎麼辦？現在辭職……，校長在一年A班停下腳步：「那老師，就交給您囉！」
校長分別向我們二人鞠躬，我只得跟著傻楞楞的回禮。
半晌我才想起來：「啊……老老老老師……要要要教什麼？」
「我要教物理和中文啊！」長刀若無其事地回答，轉身就要進教室。
我趕緊拉著他：「幹！那我呢？我呢？」
他簡單把我推開：「你在外面等一下。」順手就帶上了門。
「各位同學午安，很抱歉第一天就遲到了呢！我的名字是四葉影光，是你們接下來兩年半的班導師……。」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麼鬼！長刀話沒說完就傳來一群瘋女人尖叫，嚇得我一縮！直覺滿身上找槍和刀子防身，才想起來壓根就沒帶。
「好帥啊！」
「就是阿，就是阿！」
「這不是男生嗎？學校終於有男老師了耶！」
長刀緩緩眾人道：「好了好了！各位同學，接下來還有一位轉學生，和老師同時來報到囉！倉木同學，請進來吧！」
這方法太不切實際了！作為監視者，哪有明目張膽現身目標面前的，這不除了名字以外全都曝光了嗎？長刀現在的名字是四葉影光，那我呢？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該到哪裡去？呵，突然的，這問題還真哲學呢！我還挺有格調的嘛。
不不，發什麼神經啊！現在是真有點緊急，不適合自我娛樂了，我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倉木同學，可以進來囉！」長刀猛然拉開門。
他拍著我的肩膊細聲：「你他媽還不滾進來啊？」
我不由得瞪大雙眼，原來我就是轉學生倉木啊！「四葉老師」推著我和我滿臉的驚恐進教室，我憋屈著側臉拚了命解釋：「老師，我真的不行，老師我跟你說，你記不記得我高中到課率比那時候總統的民調還低？我的社會科從國小就沒及格過，我到現在還是國中學歷耶，你不能這樣對我啊！老師！」
與此同時，四葉老師用盡全力把我一步步推上講台：「倉木……同學……！沒關係……的！大方一點……吧！」這是何等不堪入目的初登場。
然後我還是站上講台了，勉強與大家見了第一面。
「幹……。」而這卻是我與班上同學們的第一句招呼，並不因為我們一見如故般，而是這全班，都是，女生！
不行了！我要回家！
「咣！」還沒全轉過身，一道清響，這聲音可再熟悉不過，四葉老師從背後暗暗抵上刀低語：「你是要坐在教室，還是躺在保健室？」
慢慢又轉回來，尷尬的和台下的同學們擺手：「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