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狂月攻擊 3

本章節 2792 字
更新於: 2019-05-19
  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雨來了,我又是怎麼離開了車廂,雨水逐漸將我身上的灰燼洗淨,除了綁在我腰部老師的外套,我什麼都沒有的。

  我甚至連自己本來的臉孔都已失去。

  很好笑。

  問題到最後來到一個很不能平衡的地步,那就是:既然我已經有著死就死、關就關的絕念,那我現在這是在幹什麼?

  還自由的時候沒有提起勇氣回家去跟家人道別,二十年了,我就算有機會,我也不可能以現在這種面貌回去,大聲說:媽,我回來了;跟小瑜說:哥哥我已經……已經不能跟你們一起生活了。所以小光,你要照顧姊姊,知道嗎?你要照顧爸爸,因為爸爸和小瑜是一樣的個性,他們總是少根筋,需要我們多體諒多注意,我怎麼從沒這樣交代過你。

  我到底在幹什麼?都做了什麼?

  已經二十年了嗎?為什麼我只是覺得被關的稍微久了一點,只記得我不停自暴自棄而已?一點都不知道關住我的,一直都是我自己。

  我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了,也無法透過更多的機會來彌補已經失去的機會,我回不去了。

  當我猛然一跳推開井口柵欄那一刻,真得很好笑,我的後知後覺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原來我一直都出得去嗎。

  呵,無所謂了啦。

  反正我現在是一個沒有臉孔沒有身份的陌生人,連我本身都認識不了我自己。

  啪喳!

  雖然陷入極端不平衡的自虐情緒,我已經注意那個腳步很久了,應該是從我離開車廂開始就跟著了。

  在我最低落要自我放棄的時候,我還是分得清是誰沒有跟上教學隊伍反而跟蹤我,有一個負責開車的人不是嗎?那副駕駛座有沒有人我倒是不知道,我只是隱隱覺得事情大約是這樣的,如果一個認真的校車司機記得自己載了幾個學生,而我是在死牢那裡被小小和老師帶上車的,我想司機先生如果是個很機靈的人會注意到的,我想他知道有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上了他的車,然後他大概只是很好奇想跟跟看我在做什麼或者我又要去哪裡吧。

  畢竟,雖然我脊椎裡有一股不安的騷動,胸口夾雜鬱悶的煩擾著,腦袋不聽使喚的反覆迴轉所有能傷害自己的理由,而且我根本沒有正規的吸血鬼常識,沒有上過吸血鬼學校,被老師用敬語稱呼,所知全部都是詭譎不明的,我當然完全忘了顧慮,遑論我一點都不懂如何在同類的攻擊下要作何反應。

  是的,那令我脊椎不舒服的感覺恐怕是某種本能警報。

  當那種被戰車從頭上輾過的感覺突來乍到的把我抖顫瑟縮的心靈壓扁,我想我大概可以死了。

  不,更正確的是,蔡佳爾你就好好的決定死去吧。

  當時我是這麼認為的。





  「哼嗚——」小小猛憋住湧上喉頭的嗚喑,不知道是誰按了按她的肩膀想表達安慰心意。

  「現在,聽老師分組,美之晨和黑尬、小小一組;小佑小子你們不要囉嗦尤其是宙生——沒錯,你們三個一組;麋鹿妳幫忙照顧羽絨和林依凌,是的,麻煩妳了。」

  老師俐落的磨平每一位孩子抗議的銳角。

  美之晨是最護小小的,他同時很清楚黑尬的能耐,所以非常平靜的接受了分組。若要說黑尬這孩子也聽從老師的安排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其實是因為他跟美之晨、宙生一樣都是小小的愛慕者。小小全然不理解的鼓著臉頰生起悶氣,沒有察覺老師在做什麼分組。

  宙生強裝氣燄的把下巴抬得老高,但他應該不難認清小佑和小子兩人合體等於狂奔的野牛群,最好不要惹他們,自然會聽老師的乖乖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走。

  麋鹿很心滿意足的接受老師的恭維,請她接受羽絨和林依凌的保護。

  現在,這三位沒有夜視能力,尚未完全蛻變的新生吸血鬼各自都有了領路的護衛。

  老師擔憂的範圍縮小,只要月光不出來,至少,在走回保護車廂前,他有把握保住每一個孩子。

  沒想到,還是落到這步田地,審判司終究不願意出面擔保光明月校。本以為他們特地選了今天這麼險惡的日子面試,是想確定首批通過人格測驗的孩子多有自制力。他們經過多麼縝密的安排,反覆聯繫確認,竟然是一場空。

  老師淡棕色的眼珠流過絲縷閃爍的波光。

  可惜。這群孩子跟我們當初沒有兩樣,無暇,你為什麼不肯承認你的錯誤。時間才是我們真實的年齡,他們只是比我們不幸運了一點,還沒成熟的肉體,一下子轉變成永生者,成為永恆的包袱——無法長大成人的遺憾,但是他們的心智可以成長,你要給他們生存的機會!

  押後的老師和帶頭的黑尬同時停頓腳步的時候,其他人想著各自的煩惱或放空中,雖然有點擔心老師異常的反應,當老師低聲咆嘯:「保護小小!」大家愣怔的同時看向小小,但那話是說給黑尬聽的,每個分組有各自的保護對象。

  黑尬蹲伏姿態作勢出擊,美之晨已經把小小緊密的抱在懷裡,這舉動惹得她莫名其妙的驚呼:「呀啊!你幹什麼!」握拳要衝上前去揍美之晨的宙生讓小佑和小子一記狠瞪給懾住了,他還沒學會把怒氣轉變成壓制他人的氣場,這剛好是時不時火氣蒸騰的宙生將來的訓練重點。老師只關注他一眼,就看向平日柔軟的羽絨和傻裡傻氣的依凌,兩人左右緊挨住麋鹿,而她們三人正緊盯著小小的方向看。

  不對!

  老師迅速移動到麋鹿前方,這時黑尬已經頂住撞擊而來的物體,一名身形比黑尬魁武三倍的瘋眼男正要搜尋下一個目標,而那正是老師即時擋住的麋鹿,麋鹿三人才剛看見突襲的臉孔朝她們猙獰地掀出尖牙嘶吠,就被老師的背影擋住了。這是千鈞一髮之際,但受到月球引力誘發出更狂的野性,抓狂的魁武吸血鬼回頭張手就要擒拿落單的黑尬,黑尬冷冷的看著裂嘴尖牙亮閃的唾沫橫飛,反手擒住比他身形高大的突襲者。

  「黑尬!不行!

  老師的警告像一聲悶哼,而被黑尬翻身甩出的突襲者則是咕嚕咕嚕的笑著。

  隨著黑尬強勁的力度,迴力卻沒有甩掉緊緊反扣自己的手,黑尬反而被突襲者帶進了小徑旁的草叢。

  「不!」

  聽見重物落在遠處,小小抽噎地叫了一聲,知道前面的黑尬被擄走了,美之晨緊緊摟住她不讓她看。

  「咯嚓、咯嚓、」隨著骨頭拗斷的聲音,空氣中傳來了濃重的血腥味,很快黑尬那邊沒有聲音了。但是所有人都聽見,一個、兩個……

  美之晨的手顫顫地鬆了開。眼前景象驀然清楚了,小小瞥見一雙鮮紅瘋癲的眼睛直盯著她瞧,在那雙眼睛背後還有兩三雙眼睛在發紅。「噢不!」她懊悔的嗚咽出聲,是她,都是她害的,是她衣服上的血氣引來了飢餓的狂鬼。烏雲一散開,皓皓的月色照亮了她痛苦糾結的臉弧度俏皮的髮,美之晨把她推到老師那邊,她驚恐的看見他的側臉透露著覺悟的心情。不可以,小小想叫出聲音,但老師一握住她的手臂一拉,她的聲音卻像是忽然卡住然後就再也發不出來了。

  雨落下來的時候月光慢慢的隱沒,黑暗中她再也看不見美之晨了。

  她聽見拖拉物體的摩擦聲中掙扎的感覺是那麼不可期待。

  這一切來得太快。

  不安定吸血鬼的狂月攻擊,不幸被他們給遇到了。

  糟糕的是他們之中有三個頂級的新生吸血鬼,散發著加劇催狂的誘惑:新鮮的半人法源。






---(˙-˙)---
美之晨好難畫
笑笑的眉毛比我想像中困難...



這是舊圖





放棄掙扎~畫不粗乃我要的感覺#

雖然畫歪了...想看H番外嗎?

好像有點太突然......算了當我沒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