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互相試探的對話

　　「……嘖！」波恩沛不甘地壓下衝動，經耶蒙這麼一說他也領悟到，諾肯的話語含有「煽動大眾一起反抗七聖」的企圖。「可恨的死小鬼，居然反過來利用這場演講──是我失算了。」

　　「彼此彼此，我也沒料到會這樣。」耶蒙居高臨下地俯視學生座席，此時諾肯回到戰友們身邊坐下。「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按照原訂計畫，殺掉諾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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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學生們結束開幕典禮從大禮堂出來後，各班攤位很快就進入營業狀態，帝都學院的校門也正式為外賓敞開，而根據基本的保全措施，入校民眾都得事先登記並出示證件。不過通關程序並未影響賓客的遊興，大家仍舊開開心心地走逛攤子，整座校園熱鬧嘈雜地充斥歡笑及叫賣聲，無論是誰都能感受到這份愉悅。

　　但是對忙於攤位生意的諾肯來說，顧好眼前的職責比享受歡樂更重要，正如班上所預料的，水果蜜茶在晴朗的日子裡相當熱銷，諾肯不斷重複將冰塊裝入杯中的動作，他身上的制服也早已換成便於工作的體育服。

　　另一邊的敏旭則忙著榨果汁，他肥短有力的手臂熟練地操作榨汁機，充分展現出農家子弟的專業技術；至於梅麗思和艾斯克是站在攤子外圍，這兩人兼具亮眼外貌及社交能力，所以被指派為招牌負責吸引客人。

　　不消說，艾斯克跟梅麗思負責的項目不包括好好相處，因此他們倆在招攬顧客的空檔，所做的消遣不是互做鬼臉就是彼此鬥嘴。附帶一提，專注忙碌的諾肯另有掛心的事情──妹妹依琳事前有打電話說要參觀校慶，卻沒有明確告知前來的時間。

　　畢竟依琳仍受制於皇宮的管轄，本來就無法自由決定外出時間，所以諾肯只好在工作之餘，密切留意口袋裡的手機有沒有響起；而當依琳主動聯絡的時候，她與看護蘇珊已抵達校門口附近，諾肯尚未決定要如何安排接待，梅麗思便溜來攤位後方貼近他傳訊。

　　『依琳要來了對吧？照我之前提出的訓練去做，心情放空、不要胡思亂想──無論你正在懷疑什麼。』梅麗思抽起諾肯身旁的濕紙巾假裝擦汗，實際上卻是在進行心電感應。

　　諾肯聞言心頭一懍，梅麗思說的訓練是專門用來防備精神系異能者，這陣子大夥兒在她的要求下，也盡量抽空鍛鍊自身的心靈防禦力；不過梅麗思在此刻提起這個，分明是暗指依琳有可疑之處，諾肯不禁回想起自己有過的疑慮，蘇珊先前告密的內容也迴盪在他腦海。

　　『……你又在想東想西了，我不是說要放空嗎？其實我的意思是，依琳和蘇珊有可能受到誰的利用。』梅麗思擦完汗後搧了搧風，繼續以納涼的舉動掩飾腦內傳音：『假如她們被皇宮內的某位精神系能力者洗腦，那她們搞不好是被派來搜集情報，所以你待會說話要小心，我會跟著你一起陪依琳。』

　　真的只是這樣嗎？諾肯內心反射性地浮現這幾字，可他卻沒勇氣將這句疑問傳送給梅麗思，於是他只能正色頷首表示明白，而在這之後，他們便望見蘇珊推著輪椅上的依琳走來。

　　依琳如上次那般熱情地擁抱哥哥，而諾肯和妹妹交談的畫面也引來班上同學好奇；梅麗思端了杯冰蜜茶給依琳以後，便偕同諾肯一塊陪伴依琳與蘇珊逛校慶，反正諾肯跟梅麗思方才已賣力工作了一陣，同學們也早就說好可以輪班休息。

　　「這個水果蜜茶真的很好喝呢！」依琳喝完茶後再次稱讚，看著妹妹天真無邪的笑顏，諾肯實在不想懷疑任何事情。

　　「皇宮允許妳們出來多久？」諾肯這樣問是為了安排參觀行程，同時也為了打探依琳擁有多少自由。

　　「最多兩小時吧！」依琳回頭瞟向看護作為確認，而蘇珊微笑著點頭說聲「是的」。

　　「那麼，皇帝陛下最近好嗎？」梅麗思風馬牛不相及地迸出這句，使諾肯詫異得差點停下步伐，在這瞬間諾肯也注意到，蘇珊推著輪椅的手悄悄地握緊了。

　　「這個嘛……我進宮以後見過他幾次，總覺得他是個很神秘的人～如果妳是想知道他健不健康，那我只能說看起來不錯。」依琳倒是絲毫沒顯露驚訝，她歪著頭思索一會後輕鬆答道。

　　「是嗎？那就好。」梅麗思泛起意味不明的淺笑，接著又聽似隨興地繼續問：「對了，既然依琳妳見過陛下，那御前七聖妳也有看過囉？」

　　「七聖啊……老實說我不太懂，雖然聽說他們是皇帝陛下的保鑣，但我見到陛下時他總是一個人，七聖並沒有在他身邊──」依琳擺出大惑不解的樣貌，似乎打從心底感到奇怪。「我猜想，七聖平常可能都是躲在暗處保護陛下吧！」

　　「呵呵，很有可能喔！真正高明的保鑣不會讓人察覺他的存在。」梅麗思的語氣依然像是閒聊：「不過前幾天，有兩個七聖跑到學校來，目前應該還沒離開吧？身為皇帝陛下的護衛，他們大概偶爾也想喘口氣。」

　　「哇，他們也是來參觀校慶嗎？據說你們晚上有格鬥大賽，真可惜我沒辦法來看～」依琳雙手一拍既雀躍又遺憾地說，隨後將抱歉似的目光投向哥哥這方。

　　「不，那種比賽妳沒看也好……因為還滿暴力的。」諾肯苦笑著吐出實話，而依琳握拳表明她會在遠端替兄長加油打氣。

　　接下來，一行人去看了電子機械組的攤位展示，並順便與基利希閒談幾句；不過事實上，諾肯一直強忍著深入思考的衝動，因為他相信，梅麗思要他把心放空必然有她的理由。

　　而有點慶幸又有些不幸的是，依琳正如她所說的只能外出兩小時，所以把各個攤位大致晃過一圈後，蘇珊和依琳便踏出校門，坐進皇家轎車離開了帝都學院。直到這時候，諾肯才有餘暇靜靜整頓紛亂的想法，不過他尚未開始回想之前的每句對話，梅麗思的聲線便在他腦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