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裡,我從來都稱不上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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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06
那天晚上,我作了惡夢。
我又回到舊日的中學校園,身旁滿是同窗三年的同學。
老師在臺上說要分組報告,可是我卻找不到任何人和我一組,儘管因為人數的不能整除,老師特別說某幾組可以多一個人,但當我走過去熟悉的夥伴身邊時,那個女生卻把我用力推開。
我知道她是誰,不過我不想面對現實,我甚至沒有勇氣質問她為什麼。
何僅泓坐在位置上,每個人都帶著厭惡的表情看著他。而其他班上沒分到組別的男生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好像在說不要靠近那個病菌。老師發現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便問我說我能不能夠當他們那組的組長。
當老師笑著問我這個問題時,我看透了她內心的疑惑與不解,不明白為什麼我會找不到組別。
不只老師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從來沒有人能夠清楚的回答我。
我答應下來,一個人回到座位,無精打採的趴在桌子上,透過眼角餘光,我能看見那個女生和其他人勾肩搭背,燦爛的、清脆的笑聲響徹雲霄。她的同伴不安的指著我的方向,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她搖搖頭,嘴型好似在說:「她不會介意。」
我笑得很難看,我應該要看清,我理當已經習慣,但此刻的我真的沒辦法忍受,心臟跳著跳著泛起了疼,淚水如洩洪似的爆發開來。
「你們每次都這樣,都只想到自己!我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朝推開我的那個組別大吼,「不是答應過我要和我一組的嗎?不是說好我們是朋友的嗎?你們每次都排擠我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們每一個都這樣,都這樣……」
話說到最後,我已泣不成聲,班上同學被我突如其來的崩潰嚇傻了,甚至是老師也沒有斥責我。下課鐘聲正好響起,我不知道該怎麼在班上待下去,便離開了。
我聽見背後一個男生跟老師說我能和他們一組,而我同時卻也瞧見,那個女生比誰都還要冰冷的目光。
我逃跑了,心塞的疼,只留淚水將我淹沒。

醒來的時候,正好是半夜,烏漆嘛黑的一片,整個世界彷彿正在沉睡,清醒的,只有我。
好久沒有憶起這件事了,它發生在我中學二年級上學期的時候,我最憂鬱的一段時光。
若論中學生涯,我實在說不出到底是痛苦比較多,還是快樂比較多。我只知道,不論是何種型式,它早已深深的,刻劃在我腦海裡。
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睡意全失的我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我順手點進去聊天室,發現只剩零零落落的小貓兩三隻。
徐禹笙學長的頭像還亮著代表上線的綠燈,我皺起眉頭,心中納悶他怎麼到現在都還沒睡。
『學妹,這種時間該睡覺囉!』忽然的,學長的訊息就這麼跳出來,我嚇得手機差點滑落,學長大人,你有資格說我嗎?
『學長才是,這麼晚還沒睡呢。』
『要睡了要睡了,剛剛在趕地科報告呢。熬夜的話會長痘痘,隔天上課還會打瞌睡喔。』
『學長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是你吧。』我的眼皮重重的,打字開始出現錯字,害我要刪掉好幾次重新回覆。
似乎有讀心術,學長察覺到了我的睡意與力不從心,『乖乖乖,學妹晚安。』
『晚安。』
我翻了個身,原先冰冷消沉的心頭頓時一暖,想著徐禹笙學長跟我說的晚安,把噩夢趕出腦海。
或許是因為太累了,用不著多久,周公又來拉著我下棋了。

其實我一直很害怕老師說自由分組,每次都希望能夠抽籤決定,因為這樣我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同學們總是嘟嚷著說現在是民主社會,他們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度過美好時光,可是我的心中,沒有那個人選。
我很羨慕那些光靠眼神交流,或是當老師宣佈完的當下,馬上就有組別的人。我每次露出善意的微笑想要去接近,他們回應我的永遠是:抱歉。
我笑著搖頭說沒關係,是那個女生曾經對我伸出援手,讓我感覺自己抓到了一根浮木,我以為自己終於能有心靈相通的夥伴了,以為再也不用胡思亂想擔心受怕了。我把我所有的真誠和喜怒哀樂與她分享,我們一同歌唱著度過那段秋冬。
我甚至還清楚記得,在快樂的共度一段時間後,她第一次拒絕和我同組。
我甚至還歷歷在目,在第一次放她自由後,第二次的冷言冷語。
我甚至還記得一次心傷之時,她終於回到我身邊,細語呢喃的安慰我。
而,我也記得,那次溫柔陪伴後,她笑著告訴我,她從來沒有把我當作過朋友。
在她心裡,我從來都稱不上是朋友。
她說,我沒有做錯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