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

　　
　　聽著這話，席法睜大了眼向她看去，那低著的容顏染上了一抹嫣紅：「雄性都有對自我領地的渴求，所以……若是大人您與妾身能共結連理，這片山頭便是您的領地，而妾身與孩子們……既能得您保衛，又能得您寵愛，誕下資質更好的下一代……相信過上幾代，我族必能再度強盛。這不皆大歡喜嗎？」
　　
　　「這麼美的事，聽著就不靠譜。」席法冷回：『要是吃了我能讓妳實力大增，我可不會傻到認為妳身為一族之長會把一族的命運託付給我呢。』
　　
　　「那麼……就讓妾身懷上您的孩子，一個就夠了。」說著，玳目伸手解下頭上簪著的玉花髮飾，微低著頭：「和您一起的男人，也只讓雪葉懷上他的孩子，不會傷害他，讓您完成您的工作。」
　　
　　在她伸手撫上那才剛放下酒杯而置於桌面的手上，而他正要開口拒絕前，六柄黑色劍刃自席法身後的陰暗處伸出直指向她，那由一節一節串連起的劍刃能任意彎曲更似鞭型觸手，硬是將她逼退，那黑暗中浮現了一對發著火光的血紅眸子，暗藏威脅的低語：「那是我的僕人，想搶也該先問過我。」
　　
　　席法一動也不動，就看著左三柄右三柄像要把自己夾殺的黑色劍刃，和正對面那被恐懼扭曲了五官的女子，嘆笑一聲：「就算我想答應妳，很不巧我還沒到發情期，沒辦法讓妳懷上孩子。」
　　
　　「那、那可真遺憾哪……」玳目勉強扯著笑，直視著黑暗中的那對紅眸，壓抑著對那股深沉黑暗而感到的恐懼顫抖：「原來、您不是人類……那、那樣也好，是否順利讓雪葉懷上您的孩子了？」
　　
　　聽了她這麼問，劍刃慢慢縮回了黑暗中，那對眸子的血紅火光也慢慢消去，似乎壓下了怒焰：「沒有。」
　　
　　「為、為何呢？雪葉您看不上嗎？」
　　
　　對她的疑問，布拉德懶得理會，只是自黑暗中現身，朝席法伸手，冷冷地：「我不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走了。」
　　
　　「不，讓我再問個問題，一下子就好。」席法嘴角微揚，看向玳目：「夫人，請問您村裡有什麼藏書嗎？」
　　
　　『這個書呆子。』布拉德忍不住一陣怒意再度上升，收回了手。
　　
　　玳目先是一愣，接著搖搖頭。
　　
　　「那很抱歉我不能和您成親，因為呢……」席法笑起：「書中才是我的領域啊。」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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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那個觸手可以變成劍啊？」
　　
　　離開村長的屋子，走在夜路上時，席法看向一直走在身旁的布拉德。布拉德冷淡回答：「我想讓它變什麼姿態它就是什麼姿態。」
　　
　　像是刻意展現給席法看，自黑色的斗篷下揚起了一對巨大蝠翼。
　　
　　「好厲害，所以這是你身體的一部份？」
　　
　　「混合了魔力的我的血。」
　　
　　「真方便，這不就想往哪兒去都沒問題嗎？」
　　
　　「理論上是如此。」
　　
　　『但沒有想去的地方。』這句話布拉德沒有說出來讓席法聽，只是將比夜更黑的蝠翼收回了斗篷之下，彷彿沒那東西一樣。
　　
　　就算有席法在，覺得去哪裡都不是問題，但那也只是為了多收集點資源回城堡，而多收集點資源的目的，也只是想讓席法過上更好的日子……像是百年前，羅莎和九世所過的日子那樣、血族族人過的日子那樣，能達到那種程度，才是合格的一城之主，不是嗎？
　　
　　但是，如果不給他血，而想讓他心甘情願居住在那城堡裡，不會整天想著往外跑，需要點什麼誘因？
　　
　　書？開始收集書如何？
　　
　　九世的書房雖然什麼也沒剩下，但席法也把它整理得相當乾淨，若是為他收集上滿滿一房間的書，他應該會相當高興吧？他會蹺著腿坐在高高的書櫃上，倚著牆認真地翻閱最上層的書，若是想把他喚回神，就要試著拉拉那條垂下來的銀色長尾巴，力道重了，他會生氣，但若只是輕輕拉，他應該會看過來，然後蹙起眉吧？
　　
　　若是問他識字的事，他應該會很樂意教自己？
　　
　　沈默間，席法只是看著那不再繃緊的側臉：『剛剛在玳目那裡看他那麼生氣的樣子才沒提醒他，我沒答應過當他僕人的事。心情這麼快就變好了，想到什麼開心的事嗎？』
　　
　　視線再移回前方：『聽說吸血鬼的個性本來就很高傲，也許就像雷利說的，沒辦法把自己以外的個體當成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朋友……所以我不需要在這件事上跟他計較吧？』
　　
　　走到了雪葉家門前，席法才想到：「所以我們還是乖乖回來這裡睡？」
　　
　　「我說過，馬車不好睡。」布拉德開了木門走進去，自然得就像他家似的。
　　
　　想起了這屋子的主人，席法心裡一沉，但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何介意的情況下，只得裝沒事問：「雪葉呢？」
　　
　　「在我房裡睡著。」布拉德頭也不回地應答，然後走到席法的房間門口，開了門走進去：「所以今晚我在這兒睡。」
　　
　　「哈？」席法蠻不高興地挑了眉尾，然後徑直往前走：「那我去睡雪葉的房間好了。」
　　
　　聽到那話，布拉德這才回過頭往走廊去，但才探頭，就響起了開關門的聲音，幽暗的走道上已經沒有那白銀的身影。
　　
　　就算追上去問，也只會被回答『難得有床睡，不想和你擠』之類的答案吧？
　　
　　關了門，熄了燈，把面罩戴好後躺上床，然而卻怎麼也睡不著。
　　
　　兔子們低劣的妖氣充斥著這整個空間，那胡蘿蔔臭感覺還殘留在牙上……怎麼一樣是獸妖種，血的味道也能差這麼多？布拉德明白了難怪自己對雪葉產生不了興趣，兔妖的血太難喝。如果說狼人的血味道像泥巴水，也難怪要在牠的脖子上戴項圈，這種味道嚐過一次怎可能想來第二次？而這絕對不是什麼吃飽了吃撐了才覺得不好吃的錯覺，這百分百就是那血太怪味兒。
　　
　　所以還是起身，往隔壁房間去。
　　
　　在黑暗的臥房裡，他靠近了床邊，而床上的人早已熟睡。拉開了斗篷帽，放輕了動作攀上床，伏在席法身上，那沉靜的睡容，怎麼看都不會厭，甚至，越看會越喜歡。忍不住拉下面罩，將鼻子蹭進散亂的銀髮裡，就能聽到席法半夢半醒的埋怨：「很重……又怎麼了？」
　　
　　「這裡的胡蘿蔔臭薰得我睡不好，只好來找清淨空氣。」布拉德索性不費力氣撐著自己，直接壓在席法身上……雖然還隔了件薄被。
　　
　　「這裡有清淨空氣嗎……」席法的無力聲音透著被壓疼的哀嚎，接著像是又昏睡了數秒，才再度出聲：「算了……隨便你……我要睡了，晚安。」
　　
　　就像他說的，很快就又睡得熟了。布拉德雖然很想把嘴唇湊上他的頸子，但又怕一時忍不住咬下去，只得起身把他的被子再拉高些，直到擋得只剩上半個頭在被子外才停手，躺下摟著被他捲得像瑞士捲的席法，拉好面罩，在那銀色的碎髮間閉上了眼。
　　
　　想起了雪葉勾引他的動作和表情，那時有一瞬間會想『如果是席法，一定很好玩。』，但是，要他那樣勾引人，席法還是席法嗎？他所喜歡的席法，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可骨子很硬呢。
　　
　　對於有意無意總在討他歡心的席法，他給他準備了第一件禮物……
　　
　　『給出去的血要發揮作用還需要一點時間。明天，就能賜給你第一位僕人了。』
　　
　　面罩之下的嘴角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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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布拉德大人、席法大人，小女子已經備好早餐，請往前廳用餐吧。」
　　
　　對於一早就站在門前等著兩人開門的雪葉，席法先是有點傻眼，看著她轉身往前廳去的背影，席法問：「她身上有你的魔力纏著，那種糾纏生根的模式很像你的烏鴉……你對她做了什麼？」
　　
　　布拉德回以冷笑：「昨晚她說她要用身體報恩，我就讓她報恩了。」
　　
　　「……真不客氣啊……」席法看向他，無奈地輕嘆口氣，再看向雪葉：『喜歡到不惜用這種方法也想帶走她嗎？』
　　
　　「就帶她一起回布拉德城堡吧。」布拉德這麼說著。
　　
　　不知為何，席法像想通什麼，說了句：「獸控。」
　　
　　「……」布拉德難得地蹙起眉，朝他看來。
　　
　　『對，難怪我覺得不舒服，就因為布拉德是個獸控。』席法陷入深思，抬腳往前廳走，卻沒注意到布拉德投來不悅的視線：『跟他在一起快一年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溫柔的人、他理解我，所以他願意和我一起行動……所以我才覺得不舒服，因為我發現了，他只是因為我的種族和外表才願意和我結伴同行。』
　　
　　『只要是軟萌可愛的獸妖種就能輕易靠近他了……』
　　
　　『所以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