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如痴似醉

本章節 19208 字
更新於: 2019-05-15
第二章 六道樓蘭
第十五節 如痴似醉  


於諸理事迷闇為性,能礙無痴,一切雜染所依為業...諸煩惱生,必由痴故。
——《唯識論六》




  我來做飯...來做飯...做飯...飯...晏...嗯...

  威武剛勇地大喝一聲...雖然很想如此形容,但實際上盧德並不擅長使用這種聲線,剛才甚至有點走音,導致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有點停頓。但管他那麼多啦,這裡就用氣勢壓過去吧!魔王心想。

  漱玉:「三杯兩盞殘...嗯!?」

  面對貴客突如其來的煮飯宣言,嚇得連漱玉都停下了感人哭戲,顯得花容失色。因為常日被一群狂人迫害,盧德很清楚——要對付瘋子,只要比他更瘋就行啦!

  漱玉:「且慢且慢!」

  這招果然見效,漱玉小姐看來已回復清醒。只見她把自刎武器(筷子)安放回桌上,把手往臉上一掩,散亂的妝容竟立即歸位,頗有川劇變臉之勢。她輕輕提裙,快步滑到盧德跟前。

  漱玉:「盧大人,呃...大人的好意奴等...」

  盧德:「這並非好不好意之問題!現在會做飯的看來只剩我,也只剩這條路可走,本魔王說要做就要做!」

  漱玉:「可、可是,賤脾豈敢叫尊為王的大人——」

  盧德:「無須在意!」

  漱玉:「但——」

  盧德:「...畢竟平常都是我做飯的...」

  漱玉:「這...這樣啊...」

  盧德:「那就廢話少說!廚房能借我嗎!?」

  漱玉:「關於此事嘛...」

  紅藕:「你不介意裡頭都是沙的話~」

  盧德:「我想也是啦!無妨!那就在這裡做!都讓開!」

  在盧德壓倒性(並有點走音)的命令下,眾人急忙清理掉桌上的垃圾食物,同時他們開始意識到一件事。

  難陀:(喂,那小子甚麼時候這麼威猛啦?)

  皎月:(對啊,那混蛋平常說話明明要死不活的...)

  都靈:(這麼說來...因為大家都是酒豪可能不知道...醉意這種東西其實是慢慢上來的喔?)

  這下子大家想起來,剛才盧德確實發瘋跳進酒池大喝特喝一番,只是諸位美人的登場讓他暫時冷靜下來。換句話說...

  盧德:「好,上啦——!!」

  魔王,醉了!

  只見他以瞬移般的速度閃到行李處,單手抓出一個大鍋,看了看似乎覺得不夠大,便隨手丟到一邊。而就在夥伴們心想「咦?他的動作甚麼時候如此俐落?」之時,他左看右望,最終抬頭瞧見一尊與牆壁合而為一的大佛像。這佛像呈標準的打坐姿態,一手舉掌,另一手放鬆微彎,呈弓型,看上去就像...

  ...一口鍋。

  盧德:「啊...」

  都靈:(誒、不、會吧...)

  盧德:「那佛像的手可以砍下來做鍋嗎?」

  都靈:「不、不行啦!老闆!這可是人家的宗教象——」

  漱玉:「可以喔。」

  都靈:「可以喔!?」

  呼麥:「然,反正本就無人打理...早成破銅爛鐵啦。俺倒想見識閣下是如何用法呢,這也是緣啊。哈哈!」

  都靈:「這樣啊,你們果真很隨和啊...那老闆,我沒意——誒、已經砍下來啦!?」

  原來在都靈驚慌失措期間,盧德已命盤絲把佛像手整個砍下。那手重重地壓在本來就破舊的地板上,直接陷了下去。而對於這破壞,現在的盧德只想到:喔,這樣就更方便了。

  盧德:「青銅啊...應該無所謂吧。那麼,今天的菜式是——」

  眾 :「!!」

  此言一出,正在強勢圍觀的大家都頓了一下,尤其是難陀、都靈和皎月這享樂主義三兄妹——一聽見能吃到盧德做的飯,剛才的混亂情況全都無所謂了,就如三隻注意力鬆散的小貓一般。

  盧德: 「——椒鹽九肚魚!!」

  三兄妹:「喔喔————!!」

  三人開始瘋狂大叫,如同目睹美斯進球的足球評述員,就差沒有衝出去做慶祝動作了。不明所以的樓蘭人自然大惑不解,有這麼誇張嗎?說起來椒鹽九肚魚是甚麼啊?

  難陀:「你們不懂吧!小子的椒鹽九肚魚在地下城菜單中也是五星評價的佳品啊!」

  皎月:「雖然很不甘心但大力推薦啊!那可是神之賞賜啊!」

  都靈:「九肚魚和聖體我選哪個?無聊的問題!」

  獲得如此難得的大力讚揚,盧德此時卻聽不下這些多餘訊息,他站到鍋前,穿起自己的防彈外袍(沒錯,煮食時當作圍裙),高舉右掌大作法。未幾,「佛掌鍋」的正上方便出現魔法陣,掉落一隻樣貌古怪的大魚——正確來說,是擁有九個身體的魚。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九肚魚」,不知道的人大概會以為是章魚吧。

  這九肚魚浩浩蕩蕩地落下,被盤絲接住,突然一陣刀光劍影,便頭身分離,原來盧德手上多了一把長刀。說起這把刀,是當初入侵地下城之人遺下的利器,便順理成章被盧德當成私有物使用。此刀質素上佳,輕而快,可削鐵如泥,但目前為止都被魔王當成菜刀使用。如果刀有靈魂,不知其感受如何。

  不過話說回來,小夥伴們又發現盧德的動作確實俐落得古怪,他平常用刀哪有這麼帥氣。看著他略顯紅潤的臉色,他們有了個詭異的假設,莫非這就是魔王的「酒品」?如此說來,確實是第一次看見有醉意的盧德啊。他是醉了會變強變帥的類型嗎...甚麼鬼啊。

  盧德:「盤絲,調料!」

  進入主廚狀態的魔王已無閒暇享受眾人的敬佩目光,僅對盤絲大喝一聲,指示她把調味料給拿出來——

  盤絲:「...(嘔嘔嘔)」

  於是她便嘔出數個竹筒。

  眾 :「!!?(不安)」

  說明一下!蜘蛛妖怪盤絲純白如雪的上半身,主要材質其實是絲,內部是中空的——又或者說,裡頭沒有甚麼重要的臟器,那都在下半蜘蛛身體裡。於是,盧德便想到把這空間當成「行李箱」使用,而對此提議盤絲自然是全力點頭同意。順帶一提,除了現在嘔出來的調味料以外,裡頭還裝了甚麼玩意?目前是個謎。

  盧德打開大小竹筒,倒出裡面的各式材料,極誘人的香氣便攻擊著圍觀者的鼻腔。一時之間他們甚至聽見某種幻聽,有一道美妙的聲音在解說著盧德的烹調過程...哎...難道大家都喝多了嗎?

————

「魔」登廚房 第一集 椒鹽九肚魚

  歡迎收看「魔」登廚房!您熱愛椒鹽九肚魚充滿刺激性的美味,卻不想總是出外吃嗎?本集「魔」登廚房便教您使用簡單食材以及方便煮法,做出名店等級的椒鹽九肚魚,相信各位看完都能在家輕鬆炮製這道菜餚。

材料:

地下城九肚魚
  本道菜餚的主角。一般棲息在森林—挪得河道底層,除了潛水捕捉外目前未有更佳獲得方式,是地下城稀有食材之一。本次由於時間關係,則由魔王現場召喚,但請各位緊記,在棲息地生長的魔物比起人工召喚要更美味可口。

史萊姆
  地下城特色烹調法「紅醃」的關鍵原料。視乎需求亦可選用效力更強的吸水史萊姆,而使用火炎史萊姆則會增添更多風味,不妨多作嘗試。

蛋黃
  這次選用「蛇尾雞」蛋,相比鳥蛋其實更接近蛇蛋。雖然有不少人擔心蛇尾雞產的蛋會同樣有毒,或者吃了會中定身術,但這些都是謠傳。實際上,蛇蛋的脂類含類比鳥蛋更高,適合熱愛較濃口味的人士。

生粉
  挪得溫室出產的上等「無魂魔蛋茄」所磨製而成,通稱「無魂粉」。作為醃料相當適合。

辣椒
  辣度成謎的「魔王椒」,有著寶藍色光澤及牛角般的突起物,本來是盧德作為攻擊性植物召喚出來。只使用微量的話亦能當作調味料,加入一小片便足以使整道菜餚充滿惹味香辣。家庭觀眾請注意不要直接用手碰。


  採集挪得濕生植物「金鋼寶塔」之地下鱗莖便可獲得,通稱「金鋼蒜」。味道較一般大蒜來得柔和,卻會在鼻腔內留有餘香。生長在野外水邊的野生金鋼蒜,品質會比人工種植更佳。


  挪得挺水植物「青水燭」擁有富含能量的肉質部分,通過壓榨法可提取出上等食用油,通稱「青燭油」。發煙點相當高,是目前唯一能抵受龍王之火而不會爆炸的油類,因此已開始種植量產。質感濃厚、適合用於烹調,尤其在進行油炸時亦不會產生有害物質,注重食品健康的觀眾務必試試。


  狩雉族發現森林迷宮的魔物在進食「晶塔甘藍」時,總是會先從頂部紅色肉質部分開始吃起,於是便發現這部份原來富含糖分,甘甜非常,這便是目前常用的食用紅糖「晶甘」之由來。


  食鹽一直是令地下城住民困擾已久的問題,因為這裡可沒有鹽礦,亦不會有海鹽,幸運的是最終答案仍是在資源豐富的森林迷宮內出現。狩雉族發現「生晶花」、「玉環米」一類的岩石系植物,於枯萎死亡後會於表面排出一層結晶,後來被證實是鹽,這便是目前在使用之「晶鹽」由來。


  將「火龍骨」徹底脫水乾燥後可得,特點是對舌頭的持續刺激,不適合加入太多。通稱「火蔥」,同時具有醫藥功效。

香粉
  將「黛眉還魂燈」的乾燥果實磨成粉,可製成萬能增味調料,通稱「還魂香」。

料酒
  都靈以其魔法,由水變成的葡萄酒,酒名為「原罪」。味道實際上比一般葡萄酒要弱,反而很適合作為料酒使用。


做法:

1。準備九肚魚,去頭,切件,內臟可以不除

2。加入醃料拌勻,包括生粉、糖、鹽、香粉、蛋黃以及少量料酒,並使用「紅醃」技巧:將材料全部餵給一隻八分飽的史萊姆,並通過加熱刺激其運作。史萊姆會快速地使食材脫水,輕微的捕食反應亦將開始分解食材表面之蛋白質,極限加速其醃製過程,可使本需30分鐘的泡醃壓至2分鐘內完成。完成後將食材從史萊姆體內取出,但時機需要靠經驗掌握,若醃製過久可能會被史萊姆吃掉一半,還請留意

3。於佛掌鍋裡滾油,放入沾滿醃料的九肚魚,大火炸至硬身(火勢由難陀控制),取出

4。再次放進史萊姆內稍微吸油,回鑊,直至金黃,取出

5。倒出瀝油,倒入少量油以及蒜、蔥、辣椒等,回鑊爆炒,並可再次加入少量料酒

6。上碟

  一道惹味誘人的椒鹽九肚魚如此便完成了,是不是很簡單呢?今天也在家試試吧。下集「魔」登廚房再和大家見面!

————

  盧德:「——再和大家見面!」

  回過神來,一大碟金黃香脆的佳餚已出現於桌上,也就沒人在意剛才那甚麼「魔」登廚房了。主廚盧德示意眾人靠近點,好欣賞這道傾盡魔王之力而成的佳品,但光是用眼看怎麼夠呢?皎月、難陀為首的食客們自然清楚這道菜的致命魅力,但樓蘭人又如何呢?吃慣無味食物的他們,莫非會覺得這風味太強烈...?

  於是,以食指大動的樓蘭人為開端,宴會的下半場開始了。

————

  本來應該是由盧德把裝滿美食的佛掌端上桌,再大喊一聲「招待不周!」,但那玩意實在太重,而盧德大人又偏偏不是力量型。實際上光是九肚魚本身的重量恐怕已超過200kg,更不用說青銅打造(並被擅自當成廚具)的佛掌鍋。因此只好由馬先生搬運,這點重量對壯碩的他來說似乎相當輕鬆,但那強咬著嘴唇,壓抑自己想先一步開吃的表情倒是異常痛苦。哎?話說回來,馬和牛會吃魚肉嗎...?從他們口水直流的呆然目光來看,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呼麥興奮地把鍋壓在桌上,結果卻清脆地把桌打爛——其實仔細想想也很合理,只是當下所有人都被這道邪惡的菜式迷惑,已無法正常思考。於是也沒人在意化為木屑的可憐桌子,紛紛圍坐到鍋子旁邊,舉起筷子蠢蠢欲動,看來是準備就這樣直接開吃吧。

  聽見那因餘熱而跳動的油彈聲,看著那如黃金般發亮的表皮,嗅到那混合著亂七八糟辛香料的攻擊性味道,此刻在場所有人的反射神經看來都被強行挑動。這是種能令人忘卻其餘慾望的恐怖食慾,甚至竟令都靈的視線從美女大腿轉移到此佳餚上,真可謂是神蹟了。

  而女士們則紛紛遮掩自己那口水直流的失禮模樣(除了紅藕,她的口水已經滴到地上了),但亦是徒勞無功——在從未見識過的神秘美食當前,食指大動的她們已快要拋棄禮節了。看來,如此色香味俱全的料理,在這片大沙漠裡果真少見吧。

  盧德:「等甚麼?請品嚐吧。」

  難陀:「對啊!等個屁啊!難得老子讓你們先吃耶!」

  原來龍王強忍著食慾,其實是想看看這群傢伙會如何評價盧德的料理,也算是他禮貌的極限了。於是眾人瞄了瞄漱玉,她便抓起筷子,倒吞口水。

  漱玉:「那麼...奴家斗膽了。」

  她便從那大鍋魚中輕輕夾出一小塊,置於嘴唇前微吹一番。大概是被群眾盯著,看上去似乎有點緊張又尷尬。把魚肉放進口,輕咬。

  漱玉:「嗚!?」

  隨後竟直接雙膝跌地,臉相緊繃,一手掩口,看上去像中毒一般,怎麼了?莫非樓蘭人吃不得魚肉?只見呼吸開始加快的漱玉,顫抖地手指佛鍋,示意一臉困惑的眾人——吃吧。

  大家你眼看我眼,那就吃吧?結果可是一發不可收拾——由於這群餓鬼都忍口水忍得太久,剎那間數十對筷子、竹籤、鐵器等同時向著大鍋出鞘,竟如一群居合道達人般,甚至在酒家內捲起一道狂風,火花四起。

  狂風火花過後,每個人手頭上都有了n塊魚肉(n>=1),各懷著不同心情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咬下去。

  那味道便在口中爆炸。

  眾:「太好吃啦~~!!」

  現場隨即陷入熱烈的激讚之中——有人一邊咀嚼一邊抽噎、有人死盯著魚肉不敢相信自己吃了甚麼、有人立刻展開對佛掌鍋的爭奪戰、有人開始扯著盧德的衣服像北韓人民般感動痛哭、有人還刺激過大而直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酒館內外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雖然在盧德眼裡,這分明是被生化襲擊才會有的景象。但略展廚藝便能奪得人心的話,自然多多益善,雖然他做的不過是把亂七八糟的香料混合罷了,根本上不了大枱面。

  呼麥:「盧、盧閣下,想不到你還是如此出色的廚人!此黃金脆皮尤勝法器啊!」

  胡笳:「這種恰到好處的香辣良久未嚐啊!太感謝了,太感謝了!光是此盆美食便足以度化眾生!」

  盧德:「哈哈,謝謝!也不用這麼誇張——」

  宮 :「確實厲害...到底是如何烹出如此珍味呢?」

  盧德:「關鍵就在調味料身上,請用盧德牌香粉啦!家庭觀眾現在電話訂購更可享八五折優勢,欲購從速!」

  皎月:「所以說家庭觀眾到底是誰啊?」

  紅藕:「盧老爺!你留下來當主廚吧~!觥獄樓若有你便是天下第一酒館啊~!雖然也只有這一家酒館啊哈哈~!!」

  雪裡:「喂!別胡說!雖說小女子我也極同意!」

  盧德:「誠惶誠恐,但我不太——」

  都靈:「且慢!老闆身負重責大任,很遺憾地他不能留在這個地方喔!抱歉啦美女們!」

  盧德:「喔喔,都靈!」

  都靈:「所以小生我留下來吧!老闆的技巧我偷師學了一點喔!!保證可以讓你們吃到高潮迭起喔!」

  盧德:「喂——!!」

  漱玉:「不可...盧大人...不可為主廚...但...但是...」

  盧德:「漱玉小姐?你沒事吧?」

  塵香:「啊...大姐...『發作』了...」

  漱玉:「請你娶我吧!郎君!!」

  盧德:「哎!?」

  呼麥:「喔喔出現了!漱玉姐的『求郎君』!因為看太多通俗言情小說,使自己也想求得如意郎君的癖性!」

  盧德:「甚麼鬼設定啊!?」

  漱玉:「請你娶我然後每天做飯給我吃吧!!」

  胡笳:「出現了!因為看太多通俗言情小說,幻想自己也能成為豪門少奶不須打粗的漱玉姐!」

  盧德:「所以說這是甚麼鬼設定啊!?話說容我拒絕!」

  漱玉:「為、為何!?是何處有錯嗎!?」

  盧德:「每一處都錯了!立即求婚也要有個譜啊!」

  漱玉:「原、原來如此...確實是太失禮了...並非明媒正娶,連嫁妝都沒準備...」

  盧德:「等一下,應該是男方先準備聘禮吧。不對,不是這個問題!」

  都靈:「且慢!嫁妝甚麼的怎樣都好啦!」

  盧德:「喔喔!都靈!」

  都靈:「憑我聖職者的身份,我當場就可以幫你們證婚!」

  盧德:「這種時候倒是想起你是聖職者嗎——!!」

  漱玉:「此話當真?甚好!都靈少爺,感激不盡!」

  都靈:「噢沒問題!盧德,你是否願意——」

  盧德:(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和其他美女拉關係吧!)

  都靈:(哎啊拜託喔!有甚麼不好嗎?這種絕世美女自己送上門還有甚麼不滿啊!?你現在是在嘲諷我這個處男嗎!)

  盧德:(小孩子懂甚麼!)

  漱玉:「怎麼了?奴家隨時都可以喔?」

  盧德:「不不不,這小子只是醉啦——」

  伊蘭:「且慢!伊蘭反對這門親事——!!」

  盧德:「!?」

  伊蘭:「因為...因為...伊蘭不想要新媽媽啦——!!」

  盧德:「!?」

  伊蘭:(哎啊放心啦社長!假裝是這樣的話,不就可以解決嗎?)

  盧德:(原來如此...伊蘭最聰明了!)

  盧德:「是、是的...這孩子還在掛念亡母,恐怕我還不能另娶一位妻子...」

  伊蘭:「我要原本的媽媽啦~不要漱玉阿姨當媽媽~哇哇~(假哭)」

  漱玉:「可是...可愛的小姑娘,若阿姨我當了你新媽媽,你就可以不斷揉我胸部喔?」

  伊蘭:「媽媽!!(揉)」

  盧德:「誒等一下!誰!是誰教她說胸部話題的!?」

  宮 :「本修羅!(舉腳)」

  盧德:「為甚麼——!?」

  宮 :「伊蘭小姑娘為了追求更美滿的胸脯而拋棄了本修羅。傷心。但為讓她獲得幸福我要將最好的胸脯送她。嘆,問世間情為何物...」

  盧德:「啊、嚇...?」

  羽 :「呃...話說...其實你不管就行了,漱玉姐只是定期發作罷了...」

  盧德:「是、是嗎!?那好,各位注意!這事就先姑且放到一邊,我們還是先來吃飯喝酒吧!」

  漱玉:「過份!」

————


  以可怕意志強行無視漱玉的魔王,快速地把所有人推回座席,企圖用美食帶過求婚鬧劇──並且成功了。這間久未運作的酒樓,此刻再度回復成其應有的模樣──美食、佳釀、歌聲、舞蹈,以及和主人家打成一片的賓客。唯一值得擔心的,就只有愈來愈興奮的盧德,只見他半真半假地談起自己的事,漸見手舞足蹈、臉紅耳赤。

  盧德:「…再加上一千名死亡騎士、五千名岩石兵、以及難以估量的蟲族兵卒,以上便是我軍之構成。」

  呼麥:「喔喔,聽上去豪氣啊!有機會能見見那位你方才提到的韶光大師嗎?」

  盧德:「哈哈,當然有,待他們完成目前的實戰訓練,大概便可與各位樓蘭人交個朋友吧。」

  皎月:(騙誰啊…)

  皎月羞恥到臉色泛紅,看來還不習慣應對盧德那天花龍鳳的吹噓,別過頭便看見羽小姐正像招財貓一般向她招手。原來她見這白皮藍髮的少女身手不錯,便要過個兩手解解無聊,而這自然亦正中皎月下懷,讓她可暫時遠離盧德的狗屁。

  盧德:「哎,對了,說到這個…其實我本來曾向友軍發消息,但…」

  只見他說到一半,從披風中的神秘口袋裡東找西找,拔出兩隻形狀奇特的小鳥。仔細看看,僅有一翼、一足、色彩斑斕,看得眾人嘖嘖稱奇。但拿出這小動物代表甚麼呢?

  紅藕:(莫不要烤乳鴿...?)

  盧德:「各位先看著,這小東西叫『比翼鳥』。來,紅藕小姐拿著這一隻…不對不對,請別咬牠,不是用來吃的!牠們有個神奇的特性,我稱之為『生物超距糾纏效應』。藉由此種效應,進入糾纏狀態的一對比翼鳥將可共享感官,並無視外部環境必定出現一樣的生理變化,此變化目前推測是實時傳遞的。」

  眾: 「哎…哎?」

  難陀:「習慣一下吧,他一說書就是這種語氣。」

  盧德:「吵耶。簡單來說,你們現在集中看著紅藕小姐手上那隻比翼鳥吧,那是雌鳥。牠與我這邊這隻雄鳥是成對的。」

  說完盧德便轉過身,對自己的小鳥不知做甚麼動作,大家便盯著另一隻鳥。突然,牠「吱」一聲尖叫,作疼痛貌,並開始探頭檢視自己的羽毛。眾人不解,盧德一臉滿意地轉回來。

  漱玉:「敢問這小鳥怎麼了…?」

  盧德:「我拔掉了雄鳥的一根羽毛,所以牠覺痛。」

  眾 :「咦!?」

  盧德:「而這痛楚便會因糾纏效應傳遞到雌鳥身上,牠便感到同等痛苦,縱使牠根本未曾受傷。同樣,其他諸如冷熱、味覺、聽覺等都會同樣傳遞過去,那便是這比翼鳥的神奇特性了。各位可以理解嗎?」

  眾 :「理解~」

  漱玉:「奴家借問!」

  盧德:「請講,漱玉同學。」

  漱玉:「若果一對鳥之中,有一隻不幸死掉會如何?」

  盧德:「喔,問得好,我正想說──答案是會同時死去。」

  漱玉:「何等動人淒美之鳥啊!可以送給奴家嗎?」

  盧德:「呃、那...拿去...」

  漱玉:「噯喲不對啦...自然是奴家留一隻、郎君留一隻啊!」

  盧德:「拜託別再說這個話題了。其實我本來是想講另一件事,就是這個,你看...」

  說罷,魔王再度東找西摸,又拿出了一隻外貌雷同的雀鳥,但不一樣的是——這隻是死的,外表卻無任何傷痕。

  漱玉:「...?」

  盧德:「是這樣的,我進入樓蘭之地時,曾派出一隻飛鳥回去我的領地,以向同伴傳達訊息。而那鳥亦同樣擁有糾纏特性——對象便是我手上這隻死去的鳥。換句話說,那隻鳥恐怕在途中遭遇不測。請問你對此事有何頭緒?」

  漱玉把手按到玉唇上,思考一會,眾人皆屏聲息氣看著她。

  漱玉:「回官人,很可能是被作為護衛的金鋼佛像襲擊,這才使牠喪命...著實抱歉...若你要為牠報仇雪恨,奴家...!」

  盧德:「好啦好啦,冷靜,我知道了。現在也無所謂,畢竟已經明白此處沒甚麼危險呢!但以防萬一,就再派一隻...啊,現在是夜晚呢,那麼...」

  他又從口袋翻找,這次拿出的倒不是鳥,而是黑黑的蝙蝠。

  盧德:「這次麻煩安排一下,別又錯手殺掉囉。」

  漱玉:「明白!」

  於是他一拋,小小蝙蝠便闖入黑暗,不見蹤影。盧德見狀,長長地「呼~~」了一聲,彷彿把內心所有煩惱變成二氧化碳吐出來。之後用力踏地,大喊一句。

  盧德:「好啦!繼續宴會吧——!!」

  眾 :「好——!!」



  就這樣,盧德又跑又跳地衝入人群,標示著宴會的重新開始。他輕輕牽起兩位小惡魔的小手,跳起拙劣又輕快的舞步,看上去像個從疲勞工作中解放的父親。而已經喝得有點過頭的享樂三兄妹,竟反倒成了休息聊天的一群,真可謂風水輪流轉。

  難陀:「——話又說回來,你們口中的『鬼』到底怎麼回事?既然如此危險為何不乾脆滅了?老子或許可用黑炎幫忙呢。」

  宮 :「倒也不必。說到底人鬼皆為師傅呼喚轉世至此,即便形態不同,也算是出傢夥伴。且事到如今,大家都只想靜心修行了,鬼有鬼地,人有人地。」

  宮一邊說,一邊以雜技方式用腳倒酒,難陀心想這算啥出家人啊。

  胡笳:「緊記河水不犯井水便可...雖然這裡一滴水都沒,哈!他們會使某種迷惑人心的法術,這幾天也請留在俺們身邊吧,有師傅的舍利子在身邊,也可護身。」

  都靈:「噢?這麼說,我看你們才更像鬼吧!」

  眾 :「嚇?」

  都靈:「因為小生已經被各位女士們完全迷住了啊哈哈哈~」

  侍女:「討厭啦~」

  都靈:「哎啊~勉強能和平共處嗎,和我們當年走了不一樣的道路啊。這麼看來,樓蘭也算是福地喔?」

  紅藕:「都靈少~爺看來~也是有故事的好漢啊~~?」

  都靈:「還好還好啦...我來自個叫挪得之地的地方呢,數千年前——」

  盧德:「Country roads~~take me home~~to the place~~I belong~~~!!」

  都靈:「嚇啊啊!!」

  皎月:「哇嚇死人!喂你吼那麼大聲幹——」

  盧德:「West Virginia~~mountain mamma~~」

  皎月:(唱醉後的歌喉更差了啊…救救我…)

  只見盧德突然出現在皎月身後,以激情(但不好聽)的歌聲向後者之耳朵進行奇襲。他拿著個琵琶自彈自唱,但顯然其演奏水準並無太大長進,對精通音律的皎月來說簡直是折磨,對那精美奇妙的樂器更是種侮辱。

  漱玉:「Take me home~country roads~」

  也正因如此,使皎月極度佩服漱玉小姐以及四位姐姐──在如此混亂走調的旋律下,竟然仍能分毫不差地為盧德做上下五度的和聲,要知道盧德連節奏都不太對啊!更不用說,她們顯然從未聽過盧德所使用這種名為「英文」的語言,居然是先聽盧德唱一次然後立即模仿出來。相比起挪得聖歌,這又是另一種天籟之音了。皎月竭盡所能,試圖過濾魔王魔音而只接收歌姬之聲,可惜徒勞無功。

  唱完這首富含懷舊氣息的名曲後,主唱似乎察覺到皎月臉上的不悅,更要去作弄一番。他拿出一個貝殼狀物體,舉到皎月面前,只要對著洞口說話便能提高音量,看來是唱歌用的工具。

  盧德:「來,這位聽眾,點歌吧!」

  皎月:「哎…不要…別煩我啦,我還在跟羽姐姐對練耶。」

  羽 :(把老娘當藉口了耶…)

  盧德:「不會讀空氣的ky發現!不理你了…漱玉小姐!你要聽甚麼歌呢!?」

  漱玉:「啊、奴家嗎…?那…我要那種深陷在情愛裡卻無好結果致使心痛欲絕的詞曲!」

  眾 :「太具體了吧!」

  盧德:「沒問題!山頂的朋友準備好了沒!?(這裡山頂朋友指的是半空中的燈籠生物)」

  盧德:「眼淚...在心裡流~此際...怎麼開口~?...」

  於是魔王又開始以令人絕望的歌喉,獻唱懷舊而優美的歌曲,身旁則是一群正在打拍子的大小歌迷。難道我們在見證著一位偶像的誕生嗎...如此想著的難陀,決定無視這一切繼續聊天。由於被那小子打斷,忘了剛才在談甚麼,只好再重新挑個話題吧。

  難陀:「嗯...所以說,那些『矮人』和你們甚麼關係來著?」

  呼麥:「喔,那時候他們忽挖通了樓蘭,回想起來雙方都嚇呆了啊...誰料到地下有大花園呢。啊那時樓蘭姑且是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喔?之後與矮人建立了段不長不短的友好關係,事實上須彌山卻是他們建的喔!」

  都靈:「那是建造出來的!?何等技術啊!」

  呼麥:「誠然如此!容俺回想一下...猶記得他們擁有一種能使岩石變得如有生命之法術,即便不動手亦能完成驚人的建築。現在殘留在樓蘭的石獸,大多皆出自他們。可惜,如今樓蘭只是個大沙漠,他們恐怕也再無多少興趣囉。這次俺們還得重新拜訪,看看如今是個甚麼情形。」

  難陀:「嗯~這倒有趣,矮人是魔法系的嗎...總覺得和小子的能力有點類似啊?」

  呼麥:「嘶?有這回事,介意講講?」

  皎月:「這個嘛,那傢伙的能力倒不是令岩石有生命...?應該這麼形容——」

  盧德:「喔?你居然來到這裡了!開始決鬥吧!」

  皎月:「嚇──!又怎麼了啦混蛋!」

  突然,醉酒魔王再度出現於皎月身後,把她嚇到快哭出來。然而這次,他手持的並非樂器,而是一隻肥胖又可愛的鏡花貓,乖乖地被抱在懷中。

  盧德:「就決定是你了,去吧,鏡花貓!」

  咪咪:「喵~!」

  皎月:「啊…啊?」

  只見他把肥貓丟了出去,後者前空翻了一圈著地,還很有氣勢地喵了一聲。然而相比氣勢,鏡花貓的可愛魅力果然更為明顯,使周圍各人都不由得「嗚哇~」地讚嘆。甚至乎,連正在練習「黐手」的皎月和羽,亦一度因這貓的氣場而無法繼續,只能盯著牠看。

  盧德:「哼哼,鏡花貓的特性發動了,使你們的速度下降!怎麼了!挑戰者皎月,快派出你的小精靈吧!」

  皎月:「呃…小精靈…魔王大人啊,你能否大發慈悲地告訴我,你又在發甚麼神經嗎?」

  羽: 「小妹,你爹一直都這個模樣?」

  皎月:「不、今天他真的很反常,看來不應該讓他喝太多酒…還有他不是我爹…」

  難陀:「沒辦法,藍毛,派出本龍吧!」

  皎月:「哎!?好、好吧…是這樣嗎?去吧!黑龍王難陀~!」

  難陀:「難~~陀~~!」

  咪咪:「喵喵…」

  盧德:「呵,居然是『帝王龍甲獸』!因為特性壓迫感的關係,鏡花貓的PP減少了!」

  皎月:(帝王龍甲獸…?)

  難陀:「你別突然給老子改名啊!但聽上去很帥氣就算了!從今天起允許你們叫我帝王龍甲獸!」

  盧德:「太天真了!皎月,像你這種雜魚決鬥者,以為有帝王龍甲獸就能贏嗎?讓我徹底粉碎你的無知吧!我的回合!鏡花貓,用毀滅的噴射白光!」

  咪咪:「喵!?」

  顯然,鏡花貓沒有這種招式,但這滑稽劇倒也逗得一眾觀察開心。留下進行小精靈對戰的帝王龍甲獸,皎月及都靈重新調整呼吸,繼續閒談,當然話題又得再找。

  皎月:「說起來,羽姐姐,聽上去你們似乎活了很長時間?你們平常都在做甚麼呢?」

  羽 :「啊~總算說到這個嗎...唉...說到就想吐,答案是『沒事好做』!你有眼睛也看見吧,這狗屁樓蘭可沒新意。」

  都靈:「我懂、我懂喔,羽小姐!不過,若能找兩、三種興趣的話,應該能過得舒服些吧?」

  呼麥:「所言甚是!每人都各有所好吧,像是酒家的侍女們啊,看得出來特別愛音律詞曲吧?如此鬼混在一起總能過日子。但總的來看,除非特別節日,這裡並非甚麼熱鬧之處。」

  皎月:「不會吧!我覺得很熱鬧很高興啊!」

  胡笳:「哈哈,還不是因為有來客!平日沒事都是冥想修行...說穿就是睡啦,哞哈!本來俺和老馬還有管理『地獄』之責,但如今早已名存實亡啦。」

  都靈:「喔,果然?進入這洞穴所經過的那堆...火炎啊、冰水啊,就是地獄?還真是好懂啊。」

  胡笳:「如你所言!千載以前,若有犯罪生事者,一律關到這座地獄裡,受火地獄、冰地獄、尖地獄...等等苦痛。」

  羽 :「不過呢,到頭來根本沒多少人被抓過,這兩個所謂獄卒亦不過是冗員罷了!」

  牛馬:「吵死啦!」

  都靈:「我們居然是在地獄吃喝啊...真有情調。宮小姐又是如何呢?」

  宮 :「本修羅會偶然做拙火瑜伽解解悶。」

  皎月:「甚麼是拙火瑜伽?」

  呼麥:「姑娘,千萬別問!這個女人的事還是別知道太多為好!老馬我是為你好啊!」

  皎月:「喔、喔...」

  都靈:「說起這個,我可以好奇一下嗎?看起來你們對酒肉啊、享樂啊也不敏感,不會違反修行戒條之類嗎?」

  呼麥:「會!就是違反才好啊!沒聽過『和尚最淫』嗎!嘶哈哈!」

  胡笳:「通過忍耐克己、嚴守佛法,最終徹底打破訂下之戒,那種爽快可令人慾罷不能啊!禁酒一天而喝,爽!禁酒一月而喝,更爽!禁酒一年而喝,極爽!可懂!?」

  皎月:「呃...有點難以理——」

  都靈:「我懂!沒想到馬大哥牛大哥亦是同道中人啊~那種突破道德觀念的背德感~是人類才會擁有的!」

  呼麥:「懂行喔!只可惜這裡沒母馬母牛,不然還可破另一種戒啦!嘶哈哈!」

  都靈:「我懂我懂!嗚嗚嗚!放心吧,將來小弟若覓得適合的母馬母牛,一定帶回來介紹給大哥們!」

  胡笳:「說得好!哞哈哈...來,再喝點!再多破點戒吧!」

  都靈:「咕嚕咕嚕...啊~這令我想起我家老姐啊。要是她也如此明白事理就好了啊~只可惜她為人——」

  盧德:「三號馬花好月圓!」

  皎月:「啊啊啊──!我受夠啦!想打架就來啊──!?」

  話說到一半,盧德拿著擴音貝殼在皎月後頭大喊,這次更是嚇得其藍毛跳到空中,可謂怒髮衝冠。

  盧德:「三號馬花好月圓請盡快入閘!」

  皎月:「入…閘?」

  這次又要玩甚麼啊?正當她準備來個生死決鬥,目睹的卻又是一個奇妙景象──大家都在做熱身運動,一幅如臨大敵的備戰狀態。

  曉霧:「啊,盧大人說要比賽呢!各位也要參加嗎?」

  皎月:「比、比賽?」

  曉霧:「是,似乎是從觥獄樓出發,繞跑地獄的一種比賽。因為一眾奴婢見盧官人如此興致,實在不好拒絕...況且,聽上去也很好玩啊!」

  盧德:「再重複一次,三號馬花好月圓請盡快入閘!賽事將於3分鐘後開始!」

  皎月:「這叫興致...?這分別是酒瘋吧...」

  此刻,皎月內心產生一種微妙想法——哎?莫非在那傢伙眼中,平時喝醉酒的我就是這模樣?我懂了!這是報復嗎!?我...我應該沒有這麼瘋...吧?

  產生莫名內疚感的皎月,陷入糾結狀態,就在此時——

  盧德:「本次賽事勝出的馬匹,能獨得椒鹽九肚魚一份~請盡快準備~」

  皎月:「我要報名!!」



  於是,在瘋狂的跑動聲之下,這場發生於大沙漠中間的宴會,也漸漸進入尾聲。遺留下來是歡樂的殘響,傳遍整個樓蘭之後,最終會被誰聽見呢。

  此刻,大家也就只聽見這個而已——

  盧德:「哇三號花好月圓從外側殺出,走勢好強啊!後面還有樓蘭之星小魔怪緊貼跟上!等一下那是誰?是人馬合一!人馬合一!牠從內側衝啊,追勢驚人...」

————
附錄:由醉酒盧德所記錄之馬匹簡評



人馬合一(呼麥)
上仗跑沙地有精彩演出,全程走勢強勁,以兩個身位的全勝姿態力壓群駒,可見大熱馬王狀況奇佳。今季跑硬地亦時有頭馬交出,常勝分子值得追捧。

牛魔王(胡笳)
過氣馬王大熱倒灶,前仗因失蹄而失地甚多,後勁亦不足以追上同場年輕馬,表現令人失望。次仗降班後或許會有好成績,但不宜寄厚望。

樓蘭之星(羽)
實力分子成績耀眼,上仗跑不習慣的硬地仍能發揮性能,銳氣顯然未減,下仗重回沙地可爭勝。

美若天仙(漱玉)
跑法一向被動,降班後表現仍未見起色。但轉馬房後或許有轉機,暫時不值得推薦。

風流倜儻(都靈)
今季未能上名,表現平平,最近四仗皆大敗而回。此駒能力早已見盡,三千歲老馬已不復當年勇。

小魔怪(伊蘭)
在挪得泥地場表現穩健,今轉跑沙地顯然適應不及,未見佳績。儘管如此上仗仍能跑入有獎金的第五位,有回勇跡象,下仗可見真章。

睡公主(達莉)
前仗出閘時屹立不動,拒絕躍出,表現令人失望。質新馬未能適應賽事,但操練時其實成績不差,可見仍有進步機會,可留待下季再捧。

飛龍在天(難陀)
這匹年輕馬初次上陣已展露頭角,前仗僅惜負大熱門「人馬合一」勇奪亞軍,且拋離餘駒甚遠,觀感良好,值得長追。

瑜伽大師(宮)
大齡雌馬仍然威力驚人,上仗與「飛龍在天」鬥燒亦能放到最後階段才力弱,最終仍能跑入第四名,絕不可睇小,下場回跑短途程可見真章。

花好月圓(皎月)
上仗回來成績不俗,跑短途有強勁走勢,觀感頗佳。惟末段常見疲乏,表現波動。質新馬潛力驚人,若能固定跑法有望成為爭勝分子。


騎師訪問—鏡花貓咪咪

盧:恭喜你贏得「挪蘭盃」冠軍!
咪:喵!
盧:今仗你的坐騎「人馬合一」表現佳,牠騎起來感覺如何?
咪:喵,喵嗚~嗚喵呼嚕,咪咪喵喵嗚。
盧:確實如此,所以你認為此仗贏得輕鬆嗎?
咪:吼嗚~喵嗚。咪嗚嗚,呼嚕呼嚕喵,喵喵嗚。
盧:那麼下仗的「佛光盃」你認為勝算如何?
咪:喵喵,吼嗚~喵嗚喵嗚呼嚕。
盧:好的,祝你和「人馬合一」順利。
咪:喵!

賽後消息

「牛魔王」賽後倒地,經獸醫檢查後發現肛門舊傷破裂出血。練馬師被告知該駒在康復為止不準出賽。

「風流倜儻」賽後流鼻血,經獸醫檢查後發現氣管三級出血。練馬師被告知該駒三個月內不準出賽。

————


  樓蘭的夜晚。

  雪裡:「皎月姑娘請住這邊的房間吧,陋室空堂還請原諒——」

  皎月:「哇——!這是甚麼!?軟軟的耶!」

  穿過迷宮般的幽暗迴廊,一行人被引到觥獄樓深處,各自被安排房間就寢。除了堅持大被同眠的小惡魔姐妹,都是一人一房。甚至乎,由於空房太多,連五頭蛇啊、貓犬啊之類的魔物竟也獲得獨立房。而對這些大鄉里來說,這顯然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雪裡:「這是...床啊?你莫非未見過?」

  皎月:「沒耶。」

  房間以暗紅為主色調,雖見少許風沙漏入,仍不失其典雅。照明的並非是蠟燭,卻是一種擁有柔美線條的石燈籠,且是從天花、地、牆壁表面「長出來」,頗有神秘藝術感。除此之外,席、褥、被、枕、帳皆齊全,與幽暗光線配搭已馬上使人昏昏欲睡。

  雪裡:「嚇!那皎月姑娘以前是如何睡法?」

  皎月:「睡在地上啊!」

  雪裡:「席、席地而睡!?何等可憐啊!」

  聽罷,只見雪裡眼淚汪汪、兩手掩口,重重彈震一下,看來對這事實受驚不少。皎月則是不以為意,畢竟她一直都不覺有問題啊?

  雪裡:「這樣罷!今宵就由奴婢與你共寢!決定了!」

  皎月:「嗯嗯!?為甚麼!?」

  只見雪裡那玄妙瞳孔內燃起某種決心,便張開雙手,手指詭異地滑動,向著眼前天真無邪的少女迫近。

  雪裡:「因為你實在太可憐啦!姐姐我於心何忍啊?來,進入姐姐的懷抱罷~」

  皎月:「呃、不...不用...」

  雪裡:「噯喲!含羞的模樣亦如何惹人憐愛呢~皎~月~小~姑~娘~」

  皎月:「別、別過來啊!救命啊——!!盧——」

  盧——盧——盧——



  外頭,暗夜的大沙漠中,有一人一獸在夜色下憩息。

  盧德:「...嗯?怎麼好像聽到有人叫我...錯覺嗎?」

  難陀:「確實有,是藍毛。不過聽上去並非帶著危險訊號,而是困惑的感覺...嗯,總之老子去看看吧。」

  盧德:「好啊。大哥學會關愛自己的小弟妹啦?看來不再是幼體龍了呢(笑)?」

  難陀:「吵死了,這結義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小子懂個屁!」

  盧德:「明白明白~那...剛才討論的事就拜託了啊。」

  難陀:「嗯,安啦。」

  說完,龍王頭也不回地離開,尾巴輕鬆地擺動,看來心情不錯。目送他融入到黑暗後,盧德長吐一口氣,繼續獨自欣賞眼前奇景。

  他現時在觥獄樓的最外層,類似「側門」的一個地方,外面便是早前滑沙時差點掉下去的無底山谷。他立足在一個建於岩壁上的小樓台,除去沙子會不停拍打自己這一點外,算是個欣賞夜景的好地方。

  不過說是「夜」,其實不過是天上那股金光稍微減弱,但由於觥獄樓位於山谷中間,光度和滿月夜倒是很接近——不同的是,月夜飄落的是幽幽藍光,這裡則是金黃微光。而這柔光,相比起飄滿山谷的紅燈籠,反倒成為陪襯了——紅光照射在沙瀑布上,令人錯將其看成水流。大小燈籠數量之多,甚至令人覺得可以踩著它們走到對面,當然盧德已酒醒一半,尚且不會如此做。

  盧德便靠在欄柵上,餵食著他肩上的一隻蛇尾雞幼鳥,聽著偶然從遠處傳來的佛鐘敲聲,悠然自適。未幾,他察覺到暗處有一人接近,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那是稚嫩而誘惑的一種咳嗽聲。當然這只是個客觀的形容,盧德心知自己總不會著了他的魔。

  是都靈。

  都靈:「咳咳...喲,所以你在這裡啊。欣賞夜色嗎?不介意的話...?」

  盧德:「隨便吧。」

  雖然少年嘴角血流如長河,但本人似乎毫不在意,還變出兩隻盛滿紅酒的金杯,滿臉春風地遞給盧德。

  都靈:「來,老闆,cheers~」

  盧德:「cheers~話說你真要繼續喝?你剛才都跑到七孔流血耶。」

  都靈:「噢,別擔心!如之前所說,我不掉頭都不會死的啦,我猜。」

  盧德:「你猜。」

  都靈:「哈哈。跟你說最重要的還是宴會啦!宴會!要知道,據說義大利人的一場酒宴能開上好幾個小時喔,宴後當然還要再細酌一杯啦。說起愛酒的程度,我不認為我們會輸給德國佬或法國佬喔?」

  盧德:「你有發現嗎,你聽上去像在賣弄大英百科上的知識。」

  都靈:「...對。因為我沒試過嘛。嗯...老實說吧,今天是我第一次真的有參加宴會的感覺啊。那種狂熱、那種感性、那種驚喜,我跟你說那可棒呆了!」

  盧德:「主要是因為有妹子吧。」

  都靈:「正確!!哈哈...來,願世界賜我們更多妹子,阿門。咕嚕咕嚕...」

  盧德:「阿~門。呼...咕嚕咕嚕...」

  都靈:「噗哈~有跟著你真是太好了...呼...那麼...老闆喜歡哪個妹子?嗯?」

  盧德:「啊?我?」

  都靈:「拜託喔,分享一下又不會怎樣~那麼多絕色美人總有特別喜歡的吧!我呢,最喜歡就是曉霧小姐喔,說到那光滑如雪的背肌啊——」

  看著眉飛色舞、笑容猥瑣、手部動作多如手語的小處男,盧德內心產生一種莫明的安心感以及熟悉感。他的記憶如今像一幅5000塊的拼圖,但盧德肯定年輕過,也並非不能體會少年的心情。在盧德眼中,這小子其實就是「學校旅行的中學生」,這樣的夜晚,不和朋友談點「男孩子話題」又怎能心息呢?如此仔細想想,他能談這種話題的對象,又好像只有盧德一個啊。想到這裡,盧德決定奉陪。

  盧德:「曉霧嗎,可以理解,但那個下巴不覺得尖了點嗎?」

  都靈:「咦!我喜歡啊!如此優美的臉頰不覺得很出眾嗎?」

  盧德:「怎麼說呢...和其他妹子相比,她的身材有點相形失色啊。說起來你好像也迷上了宮羽雙子...她們亦是相當纖細呢。我以為你這種小處男會喜歡具母性的成熟大姐姐啊,真是意外。」

  都靈:「令人失望啊,老闆!你竟然無法理解那如黃金比例一般,完美的幼細曲線!說起那身材啊,那雙腳可謂——」

  盧德:「停!我可不想又聽你的淫詩...要我說的話,過於瘦削的女性顯然違反人體生理,體脂肪比例揭示了這一事實——女人還是有點肉比較好。這便是成人的眼光啊,小鬼。」

  都靈:「呵~所以老闆喜歡豐滿型的啊...這麼說,那堆妹子裡你喜歡...」

  盧德:「嗯...漱玉小姐吧。」

  都靈:「出現了——!說是喜歡豐滿但實際上是看胸部的傢伙!!」

  盧德:「吵死啦!不行嗎!喜愛胸部是本能吧!你難道會不喜歡?」

  都靈:「嗯...漱玉小姐的胸部確實驚為天人...但老實說,我還好啦。」

  盧德:「甚...甚麼!?」

  都靈:「哇,你不用露出這種難以置信的模樣吧。倒不是說不喜歡...其實啊...你知道...我老姐(指露西亞)不是也很...豐滿嗎?」

  盧德:「啊。」

  都靈:「嗯,就是這樣...」

  盧德:「可悲的孩子...神會替你安排另一條道路的,哈。」

  都靈:「隨便啦。咕嚕咕嚕...話說...你該不會也對我老姐有興趣吧...?」

  盧德:「我覺得這個話題到這裡就可以了。」

  都靈:「好啦好啦。」

  兩人又喝了幾口,互相拍了拍吹滿對方身上的沙,便又繼續無所事事地吹風。

  盧德:「說起來,都靈啊,這種時候你和我在這裡喝酒,沒所謂嗎?」

  都靈:「嗯?你指甚麼...啊,莫非你擔心你和我...互生情愫甚麼的!?」

  盧德:「怎麼可能啊!我的意思是,我可不是妹子,只是個大叔喔。」

  都靈:「啊哈,沒關係啦。能和老闆這樣閒談也很開心喔?我也不是滿腦子異性的發情犬啊,信不信由你。」

  盧德:「喔...這樣啊...」

  都靈:「嗯...」

  盧德:「沒有啦,我只是在想...」

  都靈:「是?」

  盧德:「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就該去破處了。」

  都靈:「誒?」

  盧德:「...」

  都靈:「...」

  盧德:「破處。」

  都靈:「誒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你說甚——破、破處!?啊!?你指甚麼麼麼——!?」

  盧德:「不不不,我才想問你啊,明明遍地都是妹子,為甚麼你還在和我這大叔喝酒聊天啊。你的小弟弟沒問題吧?今早硬太多現在反而硬不起來了?」

  都靈:「嚇嚇!?妹子...破、破處,嗯嗯嗯!?」

  盧德:「怎麼了?依我看,那堆妹子對你頗有好感,客觀上看你的容貌也確實如潘安再世。事實上我都覺得你大概是有魅惑之類的能力了,總之我認為成功率不低,現在不戰,何時戰?」

  都靈:「呃、謝...謝?成、會成功...?」

  盧德:「而且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你看中的那位曉霧,似乎亦看中你喔?」

  都靈:「咦真的嗎!?你怎麼知道!?」

  盧德:「看眼神。這種事情往往在初次見面時就決定了,接下來只要計算她偷看你的次數,進行統計並對比同類數據,所謂的好感度其實可以實現量化。而這自然逃不過本魔王的法眼。」

  都靈:「真的假的!?但、但是...這種事...說破處就能破的嗎...?」

  盧德:「還是那一句,我非神,只能告訴你——成功率不低。極端點說,以你的姿質,就是哭著下跪一個個求妹子和你做愛,到最後總有一個肯答應。」

  都靈:「嚇...哭著...做、做、做...」

  盧德:「當然啦,不是真的叫你去哭。你就用點平常的文采啊,甚麼想與你同眠啊、我已被你迷倒啊、你的眼眸在引誘我啊之類...啊、順便解一顆胸口的紐扣吧。就像這樣...喔喔,色氣!如果這樣子還失敗,那隻能推測她們全都是女同了。」

  都靈:「這...可是...可是...」

  盧德:「怎麼了?」

  都靈:「難道不是...先成為朋友...再牽牽手...然後親親...最後再做、做、做、那種事嗎!?」

  盧德:「...」

  都靈:「...」

  盧德:「嗯,是的,說得沒錯!就先從成為朋友開始吧!(拍肩)」

  都靈:「嗚哇啊啊啊啊——!!」

  少年失了心瘋,奪路而去,一邊大吼一邊搜索著妹子的身影。現在才來找說不定已經晚了,但盧德也懶得管,就讓這小子受點挫折吧,這樣他才能學懂機會難得。

  淚奔而去的處男消失於黑暗中,又留下盧德一個悠閒享受清風。然而,今晚的客人還真是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很快他聽見輕柔琅璫,有一人影緩緩接近,原來是女官之首的漱玉小姐。雙唇緊閉、柳眉輕皺,如此普通的表情在她臉上卻風情萬種;不過當她和盧德對上視線後,又馬上變回一貫的嫻雅微笑了。

  盧德隨手打個招呼,她便輕提裙,稍微快步前行——但仍然慢得要命。事實上她足足走了長達15秒,這才走到盧德眼前,這龜速亦正是她於「賽跑比賽」中慘敗的主因。但雖然有著如此輕柔的步伐,胸前的沉重物體仍是那麼波濤洶湧,倒是令人焦急不起來,甚至希望她再多走一會。

  最終,她來到盧德面前,又輕輕屈膝行禮。但所謂「面前」,其實離盧德仍有足足4米的距離,如此嚴格的社交距離讓他有種輕微的打擊感。

  漱玉:「總算找著你了,大人。諸位官人都各自就寢,你倒是在此處醒酒呢。」

  盧德:「嗨。是啊...說起來剛才我似乎醉得太厲害了,雖說是暢快的酒宴,也恐怕不太合禮節,還強迫你們玩各種遊戲...容我道歉。」

  漱玉:「啊、請別道歉!結果大家玩得歡喜,那便甚好。而且真要說起來,論失禮還莫如奴家呢...」

  盧德:「哈哈,那就打平吧。」

  漱玉:「斗膽一問...莫非官人是因為顧忌奴家的面子,才故意裝瘋賣傻...吧?」

  盧德:「誰知道呢~也有可能。」

  漱玉:「萬分抱歉!」

  一輪強烈的互相道歉後,漱玉姑娘祭出了究極招數——只見她恭敬地大幅彎身前傾,符合了道歉時的常識,身為男人也就只能原諒囉。

  盧德:「這種小事就別在意了。來、你也要醒醒酒嗎?」

  他拿出竹筒及小杯,倒出冷茶,並把手舉在半空中,給對方一定要拿的壓力。畢竟他真的無法繼續在4米的距離下聊天了,說真的站那麼遠幹嘛。

  漱玉:「那...奴家任憑從命了。」

  她上前接過小杯,輕喝一口,同時用手稍微掩臉。壞消息是她很快又退後了,好消息是這次只退到3米遠。

  漱玉:「嗯~真不可思議。人說冷茶無味,但這杯茶竟保持著不濃不淡之甘味...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盧德:「此為商業機密。如果你能告訴我你們的『無味飯』配方,我就和你們分享吧...」

  漱玉:「呃嗚...奴家的...手藝...」

  盧德:「開玩笑啦。」

  盧德心中確認了。雖然偶有突如其來的古怪舉動,但這位漱玉姑且算是「正常人」。(尤其對比其他人)接下來他們又閒談幾句,說些天氣啊、同伴介紹啊、興趣啊之類無聊到爆的話題,對上一個能這樣「寒暄」的對象,得數到韶光神父了。

  漱玉:「話說回來,官人不準備就寢嗎?」

  盧德:「別擔心,我不需要睡眠。當然你要是顧慮安全問題,我再吹風一陣就會回房間了,保證不會到處亂跑。」

  漱玉:「喔...但還是不會入眠?」

  盧德:「對啊。」

  漱玉:「原來如此...」

  說罷,漱玉迅速從袖子內抄出一支棗心筆(古代鉛筆)及一張發黃的紙,開始往上面狂寫筆記。而這紙上顯然早就記錄了別的東西,盧德隱約看到「膚白身長」、「醉態頗詼諧」、「不通音律」之類的記載。(註:漱玉寫的是楷書)

  漱玉:「盧官人不用睡眠...嗯...」

  盧德:「等一下,你都寫了甚麼!?」

  漱玉:「商。業。機。密。哼哼~」

  她略顯淘氣地拋了個媚眼,而盧德則用生命值硬接了這一記攻擊——這可不是普通的媚眼,頭部恰到好處地傾斜、嘴角自然地上揚、眨眼時間亦完美地不快不慢,如果被擊中的是都靈這種小子,恐怕就會當場去世吧。

  漱玉:「嗯...敢問大人,即便你萬分疲憊,亦真不會入眠嗎?」

  盧德:「你是有多想我睡啊...?這個嘛,其實啊...(開始胡扯)你看,我作為魔王與別人有迥然不同之習性,一般人睡覺動也不動,我睡覺反倒會動起來。」

  漱玉:「原來如此~」

  盧德:「今天你也知道了,我稍微醉一下都有如此壯舉,若果睡了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那可是相當危險的喔!」

  漱玉:「危險...為何?」

  盧德:「因為吾好夢中殺人啊!」

  漱玉:「噗嘻!啊...」

  面對這個都不知算不算笑話的發言,漱玉竟笑到把口中的茶噴出,並立即緊張地以口掩半臉。

  漱玉:「失、失禮!那麼...奴家先退下了,官人請當心風寒...」

  盧德:「啊,好...byebye。」

  然後她就像逃跑般溜了,留下魔王一個發呆,心想應該沒有說錯甚麼吧?話說回來,這漱玉既然對這笑話(?)有如此反應,看來果然也是「這邊」的人啊。

  到頭來,還是搞不懂這樓蘭到底怎麼回事。神希望盧德做些甚麼呢,可以在這次旅程中找到答案嗎?

  盧德喝下最後一口茶,做了個手勢,讓在死角處待機的盤絲暫停警戒,大步邁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