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與怪物
本章節 3131 字
更新於: 2019-05-10
即使把車開到市區，訊號依然沒有起色，正打算直接開上高速公路返回基地時，一群人從馬路上衝出來攔車。
"Watch out!"
縱使理性知道那些可能是人面的怪物，亨利還是下意識急轉方向盤，整輛車衝進了一旁的店面，專櫃擺設的化妝品到處散落，他們卻沒有閒情逸致顧慮這些只能拔腿狂奔。
帶著人類面具的怪物們又源源不絕從門口湧入，他們趕緊衝去按了電梯鈕，一進電梯門就對外開槍逼退襲來的怪物，隨手按了一個高樓層拖延他們追上的時間。
當電梯門開啟，一群帶著虛偽笑容的人類一齊擠進電梯，卻似乎在找什麼而東張西望，一抬頭才發現那三個人早就撬開天花板徒手往上爬，在更上的樓層逃出躲避怪物的追緝。
亨利扳開上層的電梯門，三人趁著還沒被其他怪物伏擊在這樓層尋找可以隱蔽的地點，怪物的速度卻比想像中更快，不到一分鐘就有十幾隻捨棄人類外貌的怪物也從電梯口爬出，無論開幾槍都抵擋不住來勢洶洶的怪物，甚至擲出手榴彈都毫無效果。
正當窮途末路之際，突然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不遠處的一扇門突然開啟，有個小孩探出頭不停招手叫他們快躲進來，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威廉知道那孩子不是怪物而是避難中的人類。
威廉呼喚兩位同伴也趕緊過來，彼得和亨利也沒時間猶豫只好跟了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那扇門。
當三個人都進了門那孩子就關門上鎖，門外傳來碰碰碰的急促敲門聲，怪物們只差一點就把門敲破，威廉他們趕緊去找櫃子和重物堵住門口。
雙方僵持了將近半小時，怪物們才總算是放棄破門，不再對他們窮追不捨，門外逐漸安靜下來，但無法排除尚有怪物埋伏在附近守株待兔。
這個房間恰好是食物的倉庫，裡頭不僅有大量的乾糧和飲料，冰箱也冰著不少肉品和蔬果，就連食用油、瓦斯爐和鍋碗瓢盆都應有盡有，這點人數只要省著吃就算要撐兩三個月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太好了，你們沒事吧？」
那個小孩帶著天真的笑容走上前，雖然語言不通卻感受得到是真摯的關心。
「你們也被怪物追殺嗎？要是剛才慢了一步就要被ㄔ……」
『砰！』
亨利突如其來的一槍，直接貫穿腦門，救了他們的小孩當場死亡，腦漿四溢發散出難聞的臭味。
"Henry!"
"Sorry, too late."
威廉無法諒解亨利開槍的行為，一時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衝上前揍了他一拳，亨利也沒有閃躲的意思站在原地給他揍。
他也明白他是考量到這個小孩的真面目可能也是怪物，但豁出一切也要拯救素昧平生的外國人，未來大有可為的小小幼苗就這麼慘遭殺害，事到如今已經無力挽回。
淚水無法止息，伴隨著強烈的憤怒，為眼前無辜受害的孩子感到不捨。
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用布將他的屍體包裹起來，為他進行簡單的喪禮願他安息。
當天晚上，他們吃過乾糧當晚餐之後，威廉帶著悔恨的心情入眠，並且作了一場變成那名小孩蜷曲在角落哭泣的惡夢。
具體到底過了多久已經不得而知，數過三十天之後他們就不再去記錄天數了，這裡除了所剩無幾的食物之外什麼都沒有，也完全無法對外聯絡，只能在這裡等待食物耗盡的那天到來。
由於倉庫內沒有衛浴設備，只能隨便找容器便溺，也沒有換洗的衣物，再加上小孩的屍體持續腐爛，窗戶又僅有連小孩子都無法穿過的小小一扇，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充斥在整個空間。
本來是打算在這裡等待部隊前來救援，照理來說他們消失這麼久的時間軍方不可能毫無動作，卻連前來搜索的跡象都沒有，難道說就連他們也被怪物攻陷了嗎？
悲觀的想像如同噩夢繚繞在他們的腦海揮之不去，然而目前的彈藥殘量又沒信心可以突破這麼多怪物殺出去，只能繼續困在倉庫中坐以待斃。
那一天是夜黑風高的深夜，威廉在睡夢中猛然覺得有殺氣逼近，瞬間反應用雙腳夾住了對方持刀的手，身體一迴轉就把對方的關節扭得喀吱作響，痛得大叫出來。
彼得聽到叫聲也被吵醒，打開電燈一看才知道襲擊者的真面目。
"Henry?"
令人難以置信，想趁夜對威廉痛下殺手的不是怪物而是夥伴……正確來說，是即將成為怪物的夥伴。
他的雙眼充滿血絲，嘴中不停念念有詞，手臂上的血管不斷浮出，他的肉體已經愈來愈不像人類了，再過不久就連意識都會完全無法控制吧。
看到這樣的情況，彼得也只能趁他還沒完全變成怪物開槍將他擊殺，砰的一聲就結束了，人命就是如此的脆弱又無力。
"William, we must leave here tomorrow."
彼得看著昔日同僚的屍體，沉重地把這個決定告訴威廉。
要從怪物滿街跑的絕望中逃離絕非易事，但繼續待在這裡也不會有任何人前來營救，與其再浪費寶貴的時間，不如放手一搏突出重圍。
預計明天下午就展開逃脫行動，就算把所有彈藥都用盡也絕不能在這種地方結束。
計畫非常單純，彼得自願擔任誘餌在這層樓與怪物們交火，威廉就趁這個機會從逃生梯向下逃，他再自己想辦法脫身追上去。
哪怕只有一個人活下去也好，不能讓希望就此斷絕。
隔天下午，他們兩人讓大桶的食用油從門縫滲出，接著就開啟倉庫的門準備突出，該樓層的人們紛紛前仆後繼圍住他們卻因踩到遍地的油而摔跤，他們倆就趁機以倒下的人作為墊腳石避開油迅速跳離。
在那些人再次站起來之前，彼得朝著他們擲出了手榴彈，爆炸本身的威力再加上油被點燃，沒幾秒怪物們的面具就被大火吞噬殆盡，顯露出駭人的外表。
兩人一邊逃跑一邊拿起瓦斯罐改良過的槍枝噴射，使火燒得更旺盛阻斷敵人的追擊。
在彼得的掩護之下，威廉好不容易才逃到樓梯口正要往下，卻看到一隻比先前所看到的都更大的怪物擋在那裡，張開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撲了上來。
"Up! Go up!"
不停地開槍也完全奈何不了那傢伙，也只能先往上層逃跑再說，可是彼得由於為了斷後較晚起步，他的側腹不幸被那隻怪物咬掉一大塊，摀住鮮血直流的傷口忍痛咬牙向上跑。
怪物追著他們衝出樓梯口，四處張望沒發現他們的蹤影，就摸摸鼻子離開了。
兩人一上樓就找個地方躲了起來，雖然僥倖沒被怪物發現，可是彼得的傷勢不輕，止不住的鮮血持續從傷口滲出。
"Peter, are you all right?"
"Don't worry about me. Go away! You shouldn't die here!"
彼得用顫抖著的手推了威廉一把，要他別再管他的傷勢，絕對要想辦法活下去。
本來威廉還想堅持不能丟下他不管，但彼得不希望夥伴為了自己白白喪命，甚至把身上剩餘的武裝都留給威廉使用，堅定的眼神深深感動了他，兩人含淚分別。
沒想到威廉才跑出去沒幾步，剛才的怪物又跳出來咬了他一口，突如其來的攻擊也使他受了重傷，他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進旁邊的門，怪物由於體型太大無法穿過只好作罷。
陰暗的房間，只有外頭照進來的微弱光線，他如同跟父母走散的小孩獨自縮在角落啜泣著，彼得都做好賭上性命的覺悟把一切都託付給他，他卻辜負了對方的期待沒能逃掉，此刻他的傷勢要從這種情況下逃脫已經是不可能的任務，再加上剛才耗費過多的體力，飢腸轆轆根本使不上力。
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的死期。這樣的想法繚繞在他的腦海當中無法祛除。
靠在牆角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口袋有細碎的聲響，手伸進去一看才發現是老媽在臨行前塞給他的幸運餅乾，早就被壓得粉碎根本沒注意到。
他邊哭邊撿起餅乾屑放進嘴巴，即使完全填不滿肚子還是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平淡的味道間充滿著雖笨拙卻濃郁的愛。
從幸運餅乾中掉落出來一張字條，紙條上頭寫了兩段話，但威廉已經留下淚痕闔上雙眼沒能看到：
"One living for itself is a beast."
"One living for others is a human."
"Watch out!"
縱使理性知道那些可能是人面的怪物，亨利還是下意識急轉方向盤，整輛車衝進了一旁的店面，專櫃擺設的化妝品到處散落，他們卻沒有閒情逸致顧慮這些只能拔腿狂奔。
帶著人類面具的怪物們又源源不絕從門口湧入，他們趕緊衝去按了電梯鈕，一進電梯門就對外開槍逼退襲來的怪物，隨手按了一個高樓層拖延他們追上的時間。
當電梯門開啟，一群帶著虛偽笑容的人類一齊擠進電梯，卻似乎在找什麼而東張西望，一抬頭才發現那三個人早就撬開天花板徒手往上爬，在更上的樓層逃出躲避怪物的追緝。
亨利扳開上層的電梯門，三人趁著還沒被其他怪物伏擊在這樓層尋找可以隱蔽的地點，怪物的速度卻比想像中更快，不到一分鐘就有十幾隻捨棄人類外貌的怪物也從電梯口爬出，無論開幾槍都抵擋不住來勢洶洶的怪物，甚至擲出手榴彈都毫無效果。
正當窮途末路之際，突然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不遠處的一扇門突然開啟，有個小孩探出頭不停招手叫他們快躲進來，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威廉知道那孩子不是怪物而是避難中的人類。
威廉呼喚兩位同伴也趕緊過來，彼得和亨利也沒時間猶豫只好跟了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那扇門。
當三個人都進了門那孩子就關門上鎖，門外傳來碰碰碰的急促敲門聲，怪物們只差一點就把門敲破，威廉他們趕緊去找櫃子和重物堵住門口。
雙方僵持了將近半小時，怪物們才總算是放棄破門，不再對他們窮追不捨，門外逐漸安靜下來，但無法排除尚有怪物埋伏在附近守株待兔。
這個房間恰好是食物的倉庫，裡頭不僅有大量的乾糧和飲料，冰箱也冰著不少肉品和蔬果，就連食用油、瓦斯爐和鍋碗瓢盆都應有盡有，這點人數只要省著吃就算要撐兩三個月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太好了，你們沒事吧？」
那個小孩帶著天真的笑容走上前，雖然語言不通卻感受得到是真摯的關心。
「你們也被怪物追殺嗎？要是剛才慢了一步就要被ㄔ……」
『砰！』
亨利突如其來的一槍，直接貫穿腦門，救了他們的小孩當場死亡，腦漿四溢發散出難聞的臭味。
"Henry!"
"Sorry, too late."
威廉無法諒解亨利開槍的行為，一時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衝上前揍了他一拳，亨利也沒有閃躲的意思站在原地給他揍。
他也明白他是考量到這個小孩的真面目可能也是怪物，但豁出一切也要拯救素昧平生的外國人，未來大有可為的小小幼苗就這麼慘遭殺害，事到如今已經無力挽回。
淚水無法止息，伴隨著強烈的憤怒，為眼前無辜受害的孩子感到不捨。
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用布將他的屍體包裹起來，為他進行簡單的喪禮願他安息。
當天晚上，他們吃過乾糧當晚餐之後，威廉帶著悔恨的心情入眠，並且作了一場變成那名小孩蜷曲在角落哭泣的惡夢。
具體到底過了多久已經不得而知，數過三十天之後他們就不再去記錄天數了，這裡除了所剩無幾的食物之外什麼都沒有，也完全無法對外聯絡，只能在這裡等待食物耗盡的那天到來。
由於倉庫內沒有衛浴設備，只能隨便找容器便溺，也沒有換洗的衣物，再加上小孩的屍體持續腐爛，窗戶又僅有連小孩子都無法穿過的小小一扇，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充斥在整個空間。
本來是打算在這裡等待部隊前來救援，照理來說他們消失這麼久的時間軍方不可能毫無動作，卻連前來搜索的跡象都沒有，難道說就連他們也被怪物攻陷了嗎？
悲觀的想像如同噩夢繚繞在他們的腦海揮之不去，然而目前的彈藥殘量又沒信心可以突破這麼多怪物殺出去，只能繼續困在倉庫中坐以待斃。
那一天是夜黑風高的深夜，威廉在睡夢中猛然覺得有殺氣逼近，瞬間反應用雙腳夾住了對方持刀的手，身體一迴轉就把對方的關節扭得喀吱作響，痛得大叫出來。
彼得聽到叫聲也被吵醒，打開電燈一看才知道襲擊者的真面目。
"Henry?"
令人難以置信，想趁夜對威廉痛下殺手的不是怪物而是夥伴……正確來說，是即將成為怪物的夥伴。
他的雙眼充滿血絲，嘴中不停念念有詞，手臂上的血管不斷浮出，他的肉體已經愈來愈不像人類了，再過不久就連意識都會完全無法控制吧。
看到這樣的情況，彼得也只能趁他還沒完全變成怪物開槍將他擊殺，砰的一聲就結束了，人命就是如此的脆弱又無力。
"William, we must leave here tomorrow."
彼得看著昔日同僚的屍體，沉重地把這個決定告訴威廉。
要從怪物滿街跑的絕望中逃離絕非易事，但繼續待在這裡也不會有任何人前來營救，與其再浪費寶貴的時間，不如放手一搏突出重圍。
預計明天下午就展開逃脫行動，就算把所有彈藥都用盡也絕不能在這種地方結束。
計畫非常單純，彼得自願擔任誘餌在這層樓與怪物們交火，威廉就趁這個機會從逃生梯向下逃，他再自己想辦法脫身追上去。
哪怕只有一個人活下去也好，不能讓希望就此斷絕。
隔天下午，他們兩人讓大桶的食用油從門縫滲出，接著就開啟倉庫的門準備突出，該樓層的人們紛紛前仆後繼圍住他們卻因踩到遍地的油而摔跤，他們倆就趁機以倒下的人作為墊腳石避開油迅速跳離。
在那些人再次站起來之前，彼得朝著他們擲出了手榴彈，爆炸本身的威力再加上油被點燃，沒幾秒怪物們的面具就被大火吞噬殆盡，顯露出駭人的外表。
兩人一邊逃跑一邊拿起瓦斯罐改良過的槍枝噴射，使火燒得更旺盛阻斷敵人的追擊。
在彼得的掩護之下，威廉好不容易才逃到樓梯口正要往下，卻看到一隻比先前所看到的都更大的怪物擋在那裡，張開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撲了上來。
"Up! Go up!"
不停地開槍也完全奈何不了那傢伙，也只能先往上層逃跑再說，可是彼得由於為了斷後較晚起步，他的側腹不幸被那隻怪物咬掉一大塊，摀住鮮血直流的傷口忍痛咬牙向上跑。
怪物追著他們衝出樓梯口，四處張望沒發現他們的蹤影，就摸摸鼻子離開了。
兩人一上樓就找個地方躲了起來，雖然僥倖沒被怪物發現，可是彼得的傷勢不輕，止不住的鮮血持續從傷口滲出。
"Peter, are you all right?"
"Don't worry about me. Go away! You shouldn't die here!"
彼得用顫抖著的手推了威廉一把，要他別再管他的傷勢，絕對要想辦法活下去。
本來威廉還想堅持不能丟下他不管，但彼得不希望夥伴為了自己白白喪命，甚至把身上剩餘的武裝都留給威廉使用，堅定的眼神深深感動了他，兩人含淚分別。
沒想到威廉才跑出去沒幾步，剛才的怪物又跳出來咬了他一口，突如其來的攻擊也使他受了重傷，他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進旁邊的門，怪物由於體型太大無法穿過只好作罷。
陰暗的房間，只有外頭照進來的微弱光線，他如同跟父母走散的小孩獨自縮在角落啜泣著，彼得都做好賭上性命的覺悟把一切都託付給他，他卻辜負了對方的期待沒能逃掉，此刻他的傷勢要從這種情況下逃脫已經是不可能的任務，再加上剛才耗費過多的體力，飢腸轆轆根本使不上力。
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的死期。這樣的想法繚繞在他的腦海當中無法祛除。
靠在牆角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口袋有細碎的聲響，手伸進去一看才發現是老媽在臨行前塞給他的幸運餅乾，早就被壓得粉碎根本沒注意到。
他邊哭邊撿起餅乾屑放進嘴巴，即使完全填不滿肚子還是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平淡的味道間充滿著雖笨拙卻濃郁的愛。
從幸運餅乾中掉落出來一張字條，紙條上頭寫了兩段話，但威廉已經留下淚痕闔上雙眼沒能看到：
"One living for itself is a beast."
"One living for others is a hum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