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

　　
＊關於前輩的表情變化
　　
　　剛開始的時候，在修竹眼中的東銘前輩，雖然堆了一臉業務笑容，但給人感覺還是挺好相處的。
　　
　　只是不知為何，東銘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差、越來越不耐煩了。
　　
　　「不對，這是上一期的商品目錄。」
　　
　　「慢著，表格不對。」
　　
　　「等等，要拿來給老闆的試用品呢？」
　　
　　「穆修竹！！！」
　　
　　他總是不懂，這些事有必要發這麼大火嗎？
　　
　　但在客戶面前，東東東前輩總是可以一秒變臉：上一秒還在飆他，下一秒就以笑臉對著客戶了。
　　
　　「抱歉抱歉，讓您見笑了。」
　　
　　「我們最近促銷的產品，類似的品項，我記得你們的是……」
　　
　　「這是我們準備提供給老客戶的優惠，但您不同，實際上可以給您的折扣是……」
　　
　　看著東銘專注且和善的微笑，就像是把所有商品資訊和客戶資料記在腦子裡的侃侃而談，介紹商品時的熱情專業、籠絡客戶時的柔軟和善，東銘並不是很急於立刻談成的野心業務，而是在介紹商品外也很重視客戶心情的貼心型業務，就算發覺交談的店家並不樂於多談，他也是在給好折扣表與試用品後，便禮貌地鞠躬後離開。
　　
　　東銘解釋：「並不是所有人都想和業務閒聊拗折扣，有的人比較相信自己的判斷，說多了反而惹人厭。」
　　
　　「嗯。」修竹明白他說的話，只是跟著他走。
　　
　　就算對他犯的低級錯誤氣到難以對他笑笑裝沒事，但提到要教他，東銘還是很認真地解釋這當中的做法和理由。
　　
　　那樣認真的東銘，在修竹眼中是閃閃發亮的。
　　
　　『真的是，很喜歡認真模式的東前輩啊……』
　　
　　看著東銘的側臉，修竹的嘴角，總是不自覺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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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後輩的表情變化
　　
　　對東銘來講，有一件事情他超級介意，然而這件事情在他帶了修竹一個星期後，從葉主任那裡得到讓他安心的說法。
　　
　　「小東啊，接下來讓小竹跟小安學一陣子。」
　　
　　聽主任這麼說，他先是一問：「現在是我們所有業務輪流帶他一輪嗎？」
　　
　　「嗯，對。本來是想說讓他跟著你習慣一下就可以單放了，不過老闆那邊說，想讓小竹認識我們所有的客戶、工廠跟供應商。」
　　
　　雖然東銘對帶新人這件事有了解答，但卻又冒出了另一個疑問：「我們剛進公司時都沒這麼大規格教育，穆修竹到底是什麼來頭？要讓老闆特別這樣栽培？」
　　
　　「這個嘛……我問過老闆，老闆只說是親戚的小孩，不過不讓我們特別對他好，就叫我們把他當一般員工對待就行。雖然說是業務職位，不過我覺得之後老闆會讓他做別的。」主任顯然也沒得到太多內幕，而只猜猜：「說不定是老闆的孫子……哎，小東，你聽說過我們老闆孫子的事嗎？」
　　
　　東銘想了會兒：「我記得都去國外讀什麼哈佛……」
　　
　　「喔，不是那幾個。老闆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那邊的孫子才是去國外留學的，我說的是小兒子那邊的孫子……其中一個，好像出過事哦。」主任像是知道什麼又要故作神秘地。
　　
　　「出過事？」東銘顯然沒聽過出了什麼事。
　　
　　「吸毒、飆車、打架還打死人什麼的……未成年就把所有壞事都幹過一遍了。」
　　
　　聽主任這麼說，東銘抬起頭來，回想起修竹那一臉傻呵呵的笑，便搖了搖頭：「也許老闆真的有過很壞的孫子，不過穆修竹看起來不像會做那些事的人。」
　　
　　「人不可貌相啊。」
　　
　　「就算他真的做過什麼，現在老是堆著一臉傻笑的樣子，應該也不用怕什麼吧？」
　　
　　「一臉傻笑？」主任一臉莫名。
　　
　　閒談著時，修竹與另一名女業務一同應著主任指示來到辦公室，東銘這才看向修竹和另一名暱稱小安的女同事：「主任說要我們輪流帶過你一次，這禮拜開始你跟小安同組。」
　　
　　原本一開門見到東銘時笑得一臉傻的修竹立刻拉下臉來：「哈？」
　　
　　主任看向業務們：「小東，你跟小竹一個禮拜了，有什麼特別要交待的狀況或小竹哪些地方要特別提醒的？」
　　
　　想了會兒，東銘回答：「……他的態度挺好挺真誠的，沒讓客戶反感過，就是容易忘東忘西的小毛病要再多注意一點。」
　　
　　「東東東前輩，你不要我了嗎？」修竹一臉哀容。
　　
　　「只是輪流帶你，不要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東銘吐槽後便先行離開辦公室了：「那我也該出門見廠商了，再見。」
　　
　　在東銘關門離開後，修竹的表情，也轉為嚴肅。
　　
　　看在主任眼裡，又是一份瞭然：『一臉傻笑是只對著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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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部下們的表情變化
　　
　　依照老闆的指示，讓所有組員帶過穆修竹一輪……
　　
　　但才輪到第三個業務，就必須喊停了。
　　
　　「主任，小竹的眼睛好恐怖，每次要幹什麼就死瞪著東西跟報表，雖然我知道他是在檢查東西有沒有遺漏、報表有沒有拿錯，不過那個臉超可怕！」
　　
　　「主任！我不要跟小竹搭檔了！他一直嫌我動作太散漫、得罪客戶什麼的！明明我才是前輩啊！」
　　
　　「主任啊，這樣下去不行，我覺得他在故意刁難我，這樣我怎麼教他？」
　　
　　來自三名業務的私下反應，讓葉主任心煩不已。
　　
　　『這傢伙，該不會只在東眼前乖吧？』
　　
　　覺得這樣下去交給其他業務也不行，葉主任下了個決定，選定一日，叫修竹先來找她：「今天我要出去見幾個老客戶，你跟我一起。」
　　
　　「好。」修竹面無表情地答應。
　　
　　也許在其他還不夠熟的業務眼裡，會覺得他難相處，但看在主任眼裡，是死氣沉沉。
　　
　　選了幾項公司裡的禮盒型商品，主任將他帶出公司，她要做的不是拉業務，而是公關，選定幾家和公司有長期往來的醫院和廠商，帶著修竹去送禮。
　　
　　在簡單的寒喧、親切的閒談關心之餘，主任也留意跟在身旁的修竹。那大個子只是面無表情地跟著她，主動為她提公事包與禮物盒，主動為她開關門與推椅子，該做的事他都會做，但問題就是那張臉，木得像別人倒他多少債似的。
　　
　　也難怪到處客氣的業務們受不了和他在一起，就連站在主任身旁，也只是被客戶們當成她的隨扈了。
　　
　　直到第四家她特別要去拜訪的醫院主任，那是東銘已經排定要去拜訪的時間，而主任則是故意把修竹帶了過去。
　　
　　當在主任辦公室外時，見到東銘原本微笑的臉皺起眉頭、修竹木然的嘴角出現上彎弧度時，主任的心裡除了『果然』之外還是只有『果然』。
　　
　　「主任妳怎麼帶他來了？」東銘不悅的表情只出現一秒，很快便回復平時客氣的淺笑。
　　
　　「東東東前輩！！！我好想你啊！！！」沒等主任回答，修竹就朝東銘撲了上，將那比他小上好一圈的年輕人壓在牆面，用他的身體死死鎖著不讓他逃，有那麼一瞬間主任覺得好像有條狗舌頭在東銘臉上狂舔。
　　
　　回答東銘的問句，主任冷著臉：「只是想做個小測試而已。」
　　
　　「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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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後，葉主任私下找了修竹來，跟他交待：「我只能聽老闆的話給你配業務帶你，如果你只想待在小東身旁，你要自己去跟老闆說。」
　　
　　聽她這麼說，修竹先是一愣，很快便笑了開來：「謝謝主任，妳沒這麼安排我還沒發現原來我有那麼喜歡和東前輩一起做事，我會自己跟老闆談的。」
　　
　　聽他的回答像是承認他的確有特殊關係，主任便問：「你和老闆什麼關係？」
　　
　　修竹回應：「請妳別問，老闆有交待過不能讓人知道我是靠關係進來的。」
　　
　　「好吧，如果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事……」
　　
　　「嗯，謝謝主任。」
　　
　　目送修竹興沖沖地離開辦公室，往正整理文件的東銘身旁去，主任心裡只剩一句：
　　
　　『要好好活下去啊小東。』
　　
　　身旁桌上，被百葉窗切割得一束一束的陽光落在一本舊雜誌上，那是很多年前的八卦雜誌，而那一頁，落著幾個斗大的標題字：【藥研董座的孫子是飆車族？】【群聚鬥毆，多人重傷，三人喪命事件】【金錢是否又將影響公權力執行？】
　　
　　儘管當時並沒有公佈少年的姓名和長相……
　　
　　但在該事件後，被封口的、被隱藏的……
　　
　　都不是一介小小業務主任該知道的事。
　　
　　
　　
　　
　　
　　今天的氣溫，是攝氏二十八度。
　　
　　今天的幸運物，是文件夾。
　　
　　今天的電量，是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