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反對

逃過眾人質問的艾莉娜，就像是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整個人放鬆下來，緩緩地走到皇后陛下；也就是艾莉娜的母親房間。

守在門旁的兩位士兵，看見艾莉娜的到來，恭敬地向他鞠躬，並且保持的低頭的姿勢，將暗紅色的房門打開。

「父親大人，請問您找我是想詢問什麼事情？」

艾莉娜才剛進房間，原本侍奉在皇后陛下旁的所有侍女，在艾莉娜語畢之前，都已經匆匆離去。

房間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感覺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就連細小的灰塵，被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照耀，飄浮在空中的狀態，艾莉娜都看的一清二楚。

讓艾莉娜確信，皇后陛下準備要訓話的最關鍵因素，就在，皇帝陛下只能站在一旁，而皇后卻坐在椅子上。

「母親大人，您近來可好。艾莉娜最近比較忙碌，沒有時間向您問安，還請母親大人見諒。」

艾莉娜非常機靈地轉而向這次的審判長噓寒問暖，不料才剛說第一句話，就招來憤怒的質問。

「你的名字叫做艾莉娜嗎？」

「不…不是的。」

「那你為什麼以艾莉娜自稱？陛下跟我有替你取一個名字，為什麼要改掉？」

完全被皇后的氣勢壓制住，艾莉娜，應該稱呼「艾力克」，不敢抬起頭，與皇后的眼神接觸。皇后陛下看見艾力克畏畏縮縮的樣子，做一次深呼吸後，將語氣變得比較緩和。

註:皇后認為，艾莉娜應該變回艾力克，所以一直用艾力克稱呼，而艾莉娜希望自己是艾莉娜，所以用艾利娜稱呼自己。

「有找到把你變成女人的妲己嗎？」

「回…回母親大人的話，沒有。」

「你真的有在找嗎？」

「我……。」

不管是先前吵架的那幾個月，還是開始交往後的這幾天，艾莉娜滿腦子都是特爾。如何彌補先前對他說謊的過錯，如何避開他，如何吸引他的注意，如何遺忘他，還有，如何答覆特爾的告白。

看著艾力克欲言又止，皇后陛下已經知道答案了，因為他知道，艾力克是個不太會說謊的孩子。

「你該不會都把心思花在特爾那個孩子的身上了吧？」

「沒有這回事的，母親大人。」

皇后陛下就像是熟讀名為「艾力克」的這本書，完全猜中了艾力克內心的想法，當然，就連艾力克極力反駁時，臉龐上滾落，那充滿謊言的汗珠，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沒有就好，因為，我不喜歡特爾那個孩子。」

本來將要說出厭惡特爾理由的皇后陛下，發覺艾力克的嘴巴微微地抖動，便停了下來，打算聽聽艾力克會如何回應。

「母親大人，您為何要厭惡特爾呢？對國家而言，他是第一騎士團的團長，對於家來說，他也算是您的孩子。」

聽見艾力克以如此保守的方式應對，皇后陛下覺得有些無趣，因為沒有得到他想要聽的答案。他用鼻子用力地吐了一口氣後，看向一旁，表現出不想談論的態度。

「艾力克，你是法蘭德克帝國的第一皇子，與其浪費時間在特爾那孩子身上，不如趕緊變回男兒身。你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啊。」

「母親大人還沒回答我，為什麼要討厭特爾？」

艾莉娜的口氣雖然還是保持平靜，但是卻多了一絲火藥味，這讓皇后陛下瞪大著雙眼，重新將視線轉回艾莉娜的身上。

「因為他跟差點奪走你性命的匈人，有著一樣的皮膚！」

「就…就算如此，特爾還是替法蘭德克帝國貢獻很多心力，而且特爾對於討伐匈人，也有作出貢獻啊！」

「他只不過是守著一座，根本不會有敵人的城堡，這樣也算是有貢獻？」

「為了不要犯出，與艾力克之役同樣的過錯，才特別派遣特爾坐鎮在諾爾城堡的。為什麼母親大人要不斷地否認特爾呢？」

「你才是一昧地在袒護特爾，難道，對你來說，特爾那孩子比你的皇位還重要嗎！」

艾莉娜與皇后陛下之間，你一言我一句，已經與吵架之間沒有差別。最後，皇后陛下帶著盛怒的表情發言，艾莉娜才閉上嘴巴，握緊自己的雙拳，隱忍住內心的不滿。

「艾力克，特爾是法蘭德克帝國重要的騎士團團長，也是我心愛的兒子，這點是無庸置疑的。」「老婆，或許艾力克是真的找不到妲己，不然，我派遣一隊騎兵團，在法蘭德克帝國境內尋找妲己的下落，或是尋找能夠將艾力克變回來的方法。」

緊張的氣氛蔓延到房間的每個角落，幸虧在皇帝的緩和下，兩個人才沒有大吵一架。

「母親大人，剛才是我的態度不好在先，對不起。」

艾莉娜率先放下脾氣，低下自己的頭，向皇后陛下道歉，皇后也因此解除怒顏。兩個人沉默了一段時間，房間裡的戰火才終於平息。

「媽媽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以及帝國的將來。法蘭德克帝國向來都是由武人當皇帝，艾德蒙的身體那麼虛弱，你如果不變回來，只能由艾德蒙繼承皇位了。」

「我明白了，母親大人。」

「請問父親大人跟母親大人還有其他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艾力克就先告退了。」

艾莉娜將說話的口氣，恢復到平常與皇帝還有皇后對話時，那種謙卑敬畏的口吻。皇后陛下向艾力克點頭示意後，艾莉娜便在行禮過後，悄悄地走出了房間。

艾莉娜帶著沉悶的心情，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褪去身上的衣服，以及這幾天累積下來的疲勞，卻看到特爾就站在他的房門前。

艾莉娜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明明，在眼前的是自己喜歡的人。

艾莉娜整頓好自己的情緒後；帶著平時看見特爾時，那微微的笑容，慢慢地走向特爾。

「特爾，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艾莉娜，你怎麼了？」

「哪有怎麼了，我應該跟平常一樣呀。」
艾莉娜笑笑地說著，想要掩蓋住他的不自然。

「還是說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艾莉娜開始慌慌張張地摸著自己的臉。

「哈哈哈，你在緊張什麼？你臉上沒有什麼東西，有的話也只有一張漂亮的臉蛋而已。」

因為特爾誇獎的話，艾莉娜的臉瞬間脹紅了起來。

「你…你如果只是來嘲笑我的話，請你讓開，我想要進我房間。」

「我以為我剛剛說的話很帥耶，你竟然覺得我是在嘲笑你。好吧，我其實是來歸還龍蛇牙給你的。」

特爾張開自己的雙手，好讓艾莉娜更容易看見在他腰部兩側的龍蛇牙，但是這個動作卻讓艾莉娜誤以為特爾要擁抱他。

「你…你的手要…要做什麼？」
被特爾張開雙臂動作嚇到的艾莉娜，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小步，講話也開始莫名地結巴。

「我哪有要做什麼？非契約者不是不能觸碰龍蛇牙嗎？所以你要自己過來拿，我可不想再被電一次了。」

發現自己會錯意的艾莉娜，低下自己的頭，打算趕緊拿回龍蛇牙後，進到自己的房間。

特爾就在艾莉娜最靠近自己的時候，用雙手將艾莉娜溫柔的抱住。

「特爾是騙子……。」
突然被特爾緊緊抱住地艾莉娜，再度害羞了起來，但是自己的理性卻讓他開始掙扎。

我不可以這樣，我將來是要變回男生的，不可以沉浸在特爾的懷抱裡。

「艾莉娜才是騙子呢。明明就有心事，卻還想故作堅強。」
特爾輕輕地將頭靠在艾莉娜的肩膀上，用充滿溫暖的口吻，在艾莉娜的耳邊說著。

「你跟平常不太一樣，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還是說，我就這麼沒有給你安全感，有什麼麻煩，不能說給我聽嗎？」

特爾的話，就像是攻城車一樣，一層一層地突破艾莉娜的心房，那個躲在最深處，渴望被愛的他，終於被釋放了出來。

不…不可以，我不可以耽誤特爾找尋值得他愛的人，但是……，特爾的肩膀，特爾的擁抱，特爾的心跳，都是如此的溫暖。

艾莉娜內心不斷地想要拒絕這份他不能擁有的擁抱，但是他的雙手卻不爭氣地，一點一滴的，將特爾抱住，頭也輕輕地靠在了特爾的肩膀上。

「特爾……。」

光是說出特爾兩個字，就讓艾莉娜僅存的偽裝，全部順著他兩眼的淚水，一同滑落在他喜歡的人的肩上。

「如果我完完全全地，變回……男生的話，你會……討厭我嗎？」

艾莉娜本來是想問「你還會喜歡我嗎」，但是，喜歡對於他這樣的怪物而言，實在是太奢侈了。

「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告訴你，請……。」

「讓我用行動來回答你吧。」

特爾原本抱住艾莉娜的雙手，移到了艾莉娜的肩膀上，並將他輕輕地推開。特爾溫柔地將艾莉娜眼角上的淚水拭去，此時，彼此的雙眼之間，都只映照出對方的身影，在這優美的氣氛下，特爾閉上了眼睛，噘起自己的嘴唇，慢慢地往艾莉娜臉上，那粉紅色的雙瓣靠近。

艾莉娜感覺到特爾的呼吸越來越近，心跳也跟著越跳越快，當兩人的嘴唇快要碰在一起的時候，艾莉娜趕緊用雙手護住自己的嘴巴，特爾就這樣親在了艾莉娜右手的手背上。

「我…我現在還是艾莉娜，所以……，你的行動並不能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受不了剛才差點與特爾親吻的緊張感，艾莉娜將特爾推開，趕緊拿回放在特爾身上的龍蛇牙後，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艾莉娜一關上門之後，特爾將右手舉到自己臉的右前方，緊緊握拳，替剛剛差點親到艾莉娜這件事情，感到非常的可惜。

「我明天想要到城裡散心，順邊拿一樣東西。特爾，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艾莉娜打開了房門。因為害羞的感覺還沒退去，艾莉娜只敢露出半張臉詢問特爾。

「當然沒問題，明天早上我就來門口迎接你。」

「那我們明天見囉。」
艾莉娜嬌滴滴地說著。

「明天見。」

「不過，待會的晚餐我就會見面了耶。」

特爾突然說出這句話，破壞了現場粉紅色的氣氛。艾莉娜氣得趕緊關上門，表示不想再跟特爾說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