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當然最後銀班也沒能辭職，審神者的身份沒那麼好考，他又身負必須修復本丸讓其走上正途的工作。

　　山姥切也感到很奇怪，見過許多繼任者，銀班的手法卻讓他看不太出門路。接下來的一週，那位審神者陸陸續續搬進許多零件材料，從螺絲釘到齒輪，台進來的紙箱裡總會傳出叮叮噹噹的聲響，不一會兒便佔走一條走廊。那個人搬進一些紙箱後就說自己要安靜工作，讓山姥切別打擾他，山姥切姑且聽話，但是從早飯後那個人就沒離開過房間，下午兩點，山姥切還是走上二樓看看他在幹嘛，卻聽見一個金屬重物掉到地上的聲響。

　　「金屬？」

　　「恩？山姥切？你在外面？」銀班從門旁探出頭來，看上去似乎修到忘我，完全忘記是他要其他人迴避的。本來除了行軍床與書桌外沒有其他東西的房間裡多出一台紅銅色的機器，那是一台有一人高，如同鐘塔般有些奇妙的機械，但是上頭並沒有顯示數字或其他東西，和原本用做和室的房間相當格格不入。

　　山姥切看見機器時整個眼神子，昨天銀班一進房間就要求丟掉所有塌塌米，他還想說明明沒發霉也沒沾上血，原來是為了機器不會站立不穩。

　　「銀斑先生，這是什麼？」

　　「這個喔，呃，你有聽說過電腦嗎？」

　　「電腦？前主曾經提過.......我記得耐不是用來記錄與計算的工具？」

　　「對，這台機器就是我設計的電腦，因為我法術不算厲害，所以只能靠外物協助。」安裝好最後一項零件，銀班把外殼門鎖上，輕拍了一下機器：「總之這個東西可以幫我節省計算流量、以及法術運作時的多餘發熱等等、並且能掌握一定區域裡的物體移動變化等等......縱之就是能更好地讓我掌握本丸之類的。」

　　山姥切盯著那台機器，「可是看上去不太像電腦啊......。」

　　「等他開機你就知道了。」

　　說完銀班按了一下不知道什麼件，電腦嗡了一聲便運轉起來。那一刻山姥切感到周圍空氣小小震盪一下，有股氣息圍繞在整個房間。那一刻銀斑身影有一瞬間看上去是透明的，但是馬上恢復正常。

　　銀班在一旁觀察著機器運作，最後十分滿意的點點頭。

　　「摁！效率很高嘛，不愧是我設計的機器！。」

　　「哎？有差嗎？」

　　「在這裡看不出來，山姥切你跟我過來一下，讓你看個有趣的東西。」

　　山姥切不明就裡，最後還是乖乖跟在審神者的身後走到戶外。本丸庭園第一眼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但或許是他自己的錯覺，山姥切感覺本丸裡似乎被什麼植物根部一般的東西給附上了，迎面吹來的風帶著一點濕潤。

　　「山姥切知道本丸在時空裡是怎麼定位的嗎？前任有跟你講過嗎？」銀班這樣跟山姥切說。

　　「沒有，我們刀劍男士對於時空穿梭的技術不會主動探聽。」

　　「也不是什麼祕密技術了，簡而言之每個本丸管理一條時空線，在不干擾到時間線的狀態下讓時空線走在官方許可的範圍內，就像船夫在河川上來來往往確認河川流向一樣。」銀斑指著庭院流過的一條小溪，蹲下深去剪了片樹葉，變形成一艘小船放到小溪里「但是想要掌握河川的不只有我們的上層，除了現在的敵人，河川底部自己也有許多障礙，此時也不斷在攻擊我們本丸。」

　　「怎、怎麼可能？那現在.......」

　　銀斑彈了個響指，從腳下延伸出銀藍色的線，將兩人劃分在一個不大的正立方體空間以後，四周景色如飛機升空快速遠去。

　　山姥切嚇得躲到銀斑身旁抱著人家的手，卻見自己身處在如同鋼鐵建造的迷宮當中，分不清上下左右，只有電路般的藍色紋路照亮這些金屬牆面，指引方向以外也顯示出眼前的迷宮有多大。在這迷宮中不斷傳出野獸的叫聲，各種大小與外型的怪物被困在迷宮當中，試圖破壞牆壁卻徒勞無功。

　　被眼前的畫面給迷住，山姥切正想伸出手、卻被銀斑給攔截：「別碰，這些就是想攻擊本丸的外來入侵者，我在外面建造這些陷阱困住他們。」

　　「這也太多了吧？我們平常不是就已經掃蕩不少歷史修正主義者了？」

　　「這個嘛，你往下看看就知道了。」

　　銀斑一邊說一邊往下指，他們底下的地板呈現透明，兩人正踩在一大團如同會呼吸的深色黏液團上頭，那個巨大如星球的年一團還會一縮一放、渾然不知保護著他的迷宮在阻擋多少敵人。

　　「我們的本丸以這個卵為據點，基本上是以他為靈力來源，可能是太過巨大了所以才會引來各方妖怪的覬覦。現在官方那邊有登記的本丸數以萬計，為了節省能量、選擇這種地方也很常見。」

　　「.....但是這是人家的蛋，萬一他的母親找回來怎麼辦？蛋裡的孩子又會怎麼辦？」

　　「嘛，最後可能會因為營養不良而死去吧，不過那也是千萬年以後的事了，我們本丸吸這一點不會太多，而且還幫忙他防禦那些想偷蛋的壞人呢。」

　　山姥切氣得半死，一半是對銀斑的態度、另一半是被眼前和星球一樣大的蛋給嚇到。現在還沒出生力量就足以支撐整個本丸，萬一那孩子有辦法察覺呢？怎麼能隨隨便便看待。

　　這時，迷宮裡又闖進幾個人形怪物，也像是黑色黏液化成的樣子、不斷鼓動著勉強有固定姿態，其他入侵者看到紛紛自動讓出空間來。那些怪物似乎能看見處在保護中的兩人，慢慢的向他們靠過來、張開扭曲帶著黏液的口阿烏阿烏地喊著聽不懂的話。

　　銀斑沒想到山姥切像是聽懂了的樣子，臉色蒼白地跪坐在地、摀住口鼻一臉痛苦，看上去快吐了。他連忙帶山姥切回本丸內部，那人馬上起身衝回建築物裡，躲進廁所後就唏哩嘩啦地吐了起來。

　　銀斑嚇了一跳，靠近廁所門外聆聽、等到裡頭的人好像能喘氣以後輕輕敲敲門板：「山姥切？你身體還好吧？剛剛是暈機了還是不習慣宇宙裡的無重力空間？」

　　「......滾。」

　　「哎？」

　　「給我滾出這個本丸，之後要打要殺隨意，不要再讓其他人進來。」

　　「等等是發生了什麼？我得修復這個本丸讓它能成功運作啊，怎麼可能說滾--」

　　「這個本丸還能運作下去就是最大的問題！從一開始我就不曾希望復活！是你自作主張讓我重新活過來的！要什麼我都給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山姥切的哭聲悶悶地從們的另一端傳來，之後再無聲息。

　　

　　

　　

　　尚未復活以前，山姥切死後唯一的記憶是在模模糊糊的黑暗中飄浮，卷縮如胎兒、分不清上下也不知歲月。

　　死人還會有知覺、還會有意識嗎？當時的他並不知曉、只知道在那團黑暗中無比安心，過去記憶成了輝、遠遠看上去似乎冷卻下來。

　　直到有人伸手抹去、被暗藏的熱度給燙了手。

　　山姥切從夢裡醒來，再度睜開眼、卻是自己房間的景色，這時他才想起自己吐完以後因為太過疲倦，清理一下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窗外天色昏黃，明明下午兩點才和銀斑看完那些怪異、不知不覺已經睡了這麼久嗎？

　　還得和對方道歉呢，他也只是過來幫忙的員工，我和他大吼大叫什麼。山姥切苦笑了一下，起身將窗戶拉上，抹抹臉準備過去找找那位新來的審神者。

　　正當他還在煩惱要怎麼找人、等下見面時要怎麼辦，本丸裡的某處突然傳出巨大爆炸聲響，接著有一縷黑煙冉冉升起、標示出事位置在鍛刀房。

　　山姥切整個人嚇的跳起來、連忙奔向鍛刀房，卻見緞刀房的大門被炸飛、裡頭的人被黑煙嗆咳的上氣不接下去，蹲在火爐旁臉黑的像隻花貓，他還伸手去抹。鍛刀房裡冒出不少看不懂用途的機械，在銀斑腳邊散落著奇怪的零件。

　　「......銀斑先生。」

　　「不、我沒有弄壞鍛刀爐！我只是沒想到這裡抗爆性這麼高，一下子灌太多能量了！」

　　「.......銀斑先生之前是恐怖份子嗎？你是做了什麼才會弄到爆炸啊？」

　　「就、過濾靈力以及用煉金術鍛造？我沒想到這裡還能用純靈力來創造靈魂，一時玩太嗨了、不過刀的本體我就成功造出來了喔！」

　　銀斑喜孜孜地拉著山姥切進來，並且向他展示自己的傑作。在那一大堆看不懂的機械與法陣的加持下，一把打刀在熊熊燃燒的火爐中央飄浮，吸收周圍的熱度散發隱隱的光。山姥切感到驚訝，不論是以前的本丸、甚至是還沒成為付喪神的那段日子，他都沒看過這種鍛刀方式。

　　「這是我用本世界的煉金術改良的復活術，簡而言之就是以自己的精神去干涉材料、藉由材料本身的特性以及配料的比例發揮出不一樣的效果。這個本丸用的靈力我已經先過濾過了，不用擔心會被卵的主人發現。」銀斑也跟著蹲下身去，靜靜觀看火爐的狀況，「用刀爐的話只會再造出全新的刀劍男士，記憶也會重置、這樣無法知道前任的問題，所以我不復活他們不行。」

　　「......銀斑先生依舊想復活死去的人嗎？就算他們是背叛者。」

　　「畢竟是工作.......這樣好了，山姥切覺得什麼是叛徒？」

　　「哎？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因為你好像對自己的身份很苦惱啊，明明我就是審神者了，到現在還不肯叫我主人～」

　　「銀斑先生別取笑我了......我們不是人類，是審神者的武器，如果武器無法達成主人的期待，就可以說是背叛了吧？」

　　山姥切剛說完，額頭上馬上被彈了一指，銀斑懲罰完自家部下後便走到火爐前調整機器，讓刀慢慢飄出來。

　　「答錯了，只有我判決的人才是叛徒，你們都是我的部下。」

　　「.......哎？」

　　「不是嗎？除了上層，現在這個本丸只有我帶領，我就是權力最大的審神者。既然如此罪惡什麼的也要照我的標準去判斷，絕不會讓你們互相爭鬥。」銀斑身旁升起一股風，吹得他衣服下襬獵獵作響：「我答應你不會再有這樣的狀況誕生，只要你們願意和敵人對抗，我就會保證你們生活與心靈上的安全，這是我作為審神者的職責。」

　　山姥切還想說什麼，此刻銀斑的聲音卻不成字句、如銅鐘回想在房間裡頭，每句聲響被漂浮中的刀逐一吸收，那把刀光芒越來越強烈、在一片雪白中逐漸變成人形，慢慢降落到地上。銀斑結了幾個手印，在最後一句喊完時，光芒如玻璃碎片炸裂。

　　地上的人咳了幾聲，馬上有血從七橫八豎的傷口中泊泊流出，沿著地磚蔓延開來。

　　加州清光抱著自己的本體，一邊哀號一邊向旁邊的人喊救命。

　　山姥切看傻了眼，不過馬上被銀斑撞開。

　　「還愣在這做什麼，去門外拿我準備好的消毒藥水與麻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