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環境之不可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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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4-26
一天的課上完,我也沒有什麼休閒娛樂。也許應該說根本很少可以休閒娛樂,因為一開學就註定要忙到暑假。

我很認命的回家,先去看診,然後該準備的準備:功課、ppt、報告、考試。你絕對很少聽過上了大學還要交罰寫,而且罰寫一個禮拜要8張A4紙,字跡端正、寫的還要跟印刷的一樣美......某位同學真的辦的到,比對過了,他簡直是奇才!

我待的算是私立學校的頭頭,剛好就數學業上要前不前,要後不後的尷尬地方,學校也很尷尬的感覺,每次都要學校形容詞加一個「高級」。學費比起其他私立學校比較便宜,但是也沒有便宜到哪裡去。收錢效能第一,行政效能最後的學校——都是別人抱怨的。

尤其又在這種學校的冷門系,不是主系的絕對會待得痛苦萬分,因為什麼都會跟主系扯上關係。一個學校,三百六十五種競爭,天天競爭,天天倒掉,每科當掉。

 ......我在說我,我覺得待的很痛苦,完美罰寫讓人好痛苦。

話扯遠了。

「噗滋—」我往下一看,血撒滿我身體,眼睛很自然的瞳孔放大,退了三步。下一把刀就砍在我剛剛站的位置上。

我愣了一下子,下一秒就反應過來:我又做夢了。「幹,這種夢做了幾百次,煩不煩啊。」我踢掉那把刀,操了幾句(好小孩請勿模仿),順手就握上那把刀柄,一刀背打昏眼前的人。

我會做清明夢。

什麼是清明夢?清明夢指的是有意識的在做夢,或是在你的夢裡變得有意識的覺察事物的進展。我看得見煙,知道自己在做夢,明白自己要做什麼,甚至可以運用還沒睡覺時所學到的知識。

就是醒著時學到的東西啦!睡覺可以運用在夢中。

而這一切,我並沒有去學,也從來不想接觸。但我已經這樣連續快兩年,我每天夢到的都是戰場,每天我殺人、人殺我,血噴來噴去、人跑來跑去、人肉掉來掉去,每次都是殺、殺、殺個不停。

我只覺得這一切都讓人厭惡。

「鏘鏘!」我很順手地擋住下個朝我殺來的敵人,我看不出他是男是女,頭盔遮住了他大部份的臉,但我可以感覺的到他戰鬥的氣勢,我皺起眉,「走開,我不想打。」

他彈開我的刀,我們又過了兩三招。

「你們司令是誰?」我用不成調但又擋得住他攻擊的架勢和他過招,我沒有學過舞劍,但夢中的身體性能比現實生活中要來的好,而且不會都被打到會了,我不耐煩地問:「說話好不好,武軍都是這樣不可理喻嗎?」

 他冷冷笑著,好像在嘲笑我的幼稚。對啦,跟人家每天打殺的人說理智,好像很白癡......

我用力彈開雙方,順勢滾到比較遠的地方。放刀在地上不斷磨擦,四周圍開始揚起灰塵。然後趁機往反方向退出。

「殺!」

「喝!」


雙方不斷鼓譟,大家都是殺到眼紅,四周不斷有倒下的人,但根本就沒有人去救護,就連剩一口氣的人還在奄奄一息時就被更多的人無情踩過。

早上應付學校就夠了,為什麼晚上我還要上戰場?

 我冷靜的伏蹲屍體旁觀察動靜,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一切。我很想就這樣看他們打到你死我活直到我睡醒,但根據我身體現在感覺到的時間離我起床的時候還有快三個小時。

也就是說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早三個小時起床,另一個是主動讓他們停戰。

「每次麻煩事都在我身上...」我看到了!這是一個三大方爭奪戰,主攻的是一個紅旗軍,旗幟上面寫什麼字我看不懂。進攻另一方是盔甲上有精緻的紋路的,放眼望去勢力最大,但死的人比較少。防守的是一個城池,看損壞程度,這場戰爭起碼會要打上好幾個月。

這夢是持續的,我可不想幾個月夢到這場戰爭!

何況在戰場上就根本可以看出這是一個陰謀巨大的戰爭,精緻盔甲的揮著黃紅旗幟,看起來似乎是主攻,但這根本是紅方附屬的一個支配軍團。

紅方是一個弱勢,人不多,但手腳俐落。這種團體最麻煩,明明這麼嬌小還會配合別人去戰爭嗎?看起來就是交換了什麼利益,可能就趁著打下城池還是他們友軍休息的時候偷東西、宰老大!這樣就算沒打到城池也收服了好棒的一支軍隊。

人家說敗者為寇嘛—為了這些愚蠢到底的戰爭還特別去看《孫子兵法》,同學都覺得我腦子壞掉在研究打仗,不吃喝玩樂這麼上進好像很該死,簡直愧對父母生我下來沒浪費食物時間過—我姊說的,她跟朋友在聊天我聽到的。

原來她都在浪費時間,真神奇我都看到她去打工工作?

又扯遠了。

可能也是天性使然,我看不過去、看不慣生命受到威脅,就算這些奇怪的人或者只是一場夢,但無法眼睜睜就是無法眼睜睜放任事情持續發生,對人性感到很疲倦。

可以的話、有能力的話,努力去嘗試也不錯。

然後友人下一句的評語就是:太雞婆容易早死。

好吧,嘴真沒口德。

我邊注意亂七八糟的戰場邊用眼睛搜尋戰場上哪兒最混亂卻不容易被攻破,這可不簡單,人跑來跑去、血噴來噴去遮蔽住大半視線。我一個沒注意動作太顯眼,有武軍怒吼的朝我殺過來。

「哇啊啊啊!」 我棄屍體不爭氣立馬跳起的尖叫往反方向逃。

「站住!」

鬼才要站住!

「別追我啊啊啊啊你身後一大堆可以讓你切的肉別追我啊啊啊啊我是文明的現代人——!」

驚恐慌亂中一頭撞上另一個人滾成一團,只需一眼,天堂朝我近了:毫無溫度、似在看螻蟻、無視人存在----那眼神,就是冷漠的現代人也不會如此毫無感情。

我看到走馬燈:出生被送到疏失褓姆手中疏於照顧、回到家人手中也沒照顧好喝下化學品,身體變糟,從此無法像正常孩子跑跳。學業本領無法好好發揮,常常問自己為何而存在,聽起來很反社會,因環境墮落自己,沒好好上進讀書近了放牛班再因考得爛讓家人覺得沒有面子,家庭感情如同失速的列車班無情的輾爆該死的脆弱夢想。

脖子一痛,眼前一花,追我的武軍擋開了對方的武器。我脫離走馬燈回到現況,驚出一身冷汗,被丟到一邊地上滾了幾圈,喘氣抬頭,全身都是灰塵,兩人沒馬上打殺而是對峙起來。

定睛一瞧,兩人都是紅方。

「你做什麼幫他?」很冷血的人收回刀子問。

武軍同時收回刀,回答:「弩,他很有用,注意到我們所蒐集的情報。」

弩不似人的冷眼轉向,盯到我身上,我寒顫了下, 「很好,帶他去見將軍,讓他說出情報,沒用了就能殺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聽到話嚇得大叫, 「不要殺我,我會很多東西,我謀略很厲害!分析算數很厲害!我還會管理人!會幫你們省成本!知道怎麼時間管理!研究醫療也會一點!」

「那就更該殺,別讓太有腦子的活著,叫他說出知識就殺掉吧。」

我也見風轉舵的立刻說: 「我很崇拜超崇拜你們的,我只有跟你說過這話沒跟別人說過,我打算加入你們!希望你們可以收我。」

兩位同時疑惑,他們被搞混了。我在內心大鬆口氣,還好!還好我唬爛一級讚,黑的沒辦法講成白的,但至少可以講成灰的哇哈哈哈哈哈。

弩轉動刀,一刀切殺過來的敵人脖子讓人去死,人倒在他身後抽搐斷氣,血噴在身上沒有動過臉色,我張目結舌, 「帶去給總司令,觀察一段時間吧。」

幹!不是吧?

現代話術真的有屁用?幹,我好感謝商人...不對等等我幹嘛這麼入戲啊?這只是夢不是嗎?

「走!」武軍拔起血腥的長刀指向我。

我舉手做出投降, 「我走,我走,別激動。」

驚人的響鈴穿破耳膜,我嚇得醒過來,躺在自己房間床上。轉頭看看,窗外透出陣陣光線,已經凌晨了。連忙摸摸自己臉,打了自己幾巴掌,確定這是現實,才徹底鬆懈下來。

睡覺比不睡還累。

有夠可怕。

輕輕閉上眼緩和情緒,搞不懂歷史上面教得戰爭,被波及到的人怎麼想的?怎麼感覺?我不是身在那環境不過每次睡覺看上一次就讓人心情有夠糟糕了。

叮咚!手機傳來簡訊提示聲。翻過身去用手搆到床底的手機,按亮螢幕,簡訊是位朋友傳來的噩耗,讓我腦袋都空白成一片。

第一封:『我討厭透了這個世界,沒有我生存的地方,我要給所有人記住我!』

第二封:『妳知不知道就是妳傷人?妳真的很可恥。她住院了!早知道就不要讓你們當朋友,都是妳的錯!不要再靠近了,離遠一點。』

不......不是吧......?

我錯了嗎?

看到住院消息,我笑都笑不出來,回傳好幾封 『還好嗎?有沒有需要幫忙什麼?』石沉大海,沒有回應。我抽抽酸澀的鼻子,這採取行動好像更糟糕。

放回手機,輕嘆好幾口氣的爬起床,今天要考分子生物,拿起後到可以當磚塊蓋房子的書翻,背到轉譯部分,叮咚!簡訊又傳來了。

第三封: 『今天XXX有特價,考完試要不要去?+1順便幫你定位。』

這挺像飢餓遊戲的不是嗎?兩極的社會。

我回傳, 『加一。』

『了解!這是菜單和地址。』傳來幾張圖片,是平價點心,看起來挺好的,大學生很喜歡這些,可以自己負擔,又有得吃喝玩樂。我順著打開電腦上線,搜找附近的店家幫用些大家能接受的行程回傳,得到正面回應。

我善於規劃計畫,通常一句話我就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善傾聽、懂溝通、理解強,知道別人要什麼,不能解決知道要找人求救,所以就算以前霸凌我的王八蛋跟我同班,有時候還要狗腿的來請我幫忙。

我能力好不好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跟那位朋友同樣,放任自己。

那好似戰場上的人,任由殺伐,沒有思慮過,為何不逃?

時間接近早上,老媽在樓下煮起早餐,沒等人叫我自律整理好走下樓,老姊早早跑北部工作去了、老爸也很早出門、老弟都賴床,這時間是我跟老媽吃飯聊天比較有閒。

聊到科系話題,不意外又爆走,我認為我應該貫徹始終讀完;對面得在覺得我應該早點換科系未來不會被人看不起。

「妳別逼我,我懂準備!」我忍不住拳頭捶桌子、嘴巴噴火,一大早這麼火血壓應該上升不少,我很快要中風了, 「尊重!拜託尊重好嗎?每件事情都有風險啊,我當然沒有說我要像世界啥得科學家來比,我怎不知道要早點準備,妳在干擾妳來讀好了!但總要試試看,而且別的科系要轉要重讀不說也是延遲,啊不如去社會再看看到底要做什麼工作不要逼我!」

「我哪是在逼,我是告訴你要提早準備,這樣——」

「Oh god!停,停止!」我舉手投降, 「拜託,這樣吵沒結果,告訴我妳的想法,別繞圈,直接、結果、妳要的。妳說轉學校轉科系那些都好辦,但這樣就是重修,要補足學分,補不足就是延畢,不然降轉,跟我讀到底差不多!我說:讀一年也是一年,轉跑道也是那時間,現在哪看妳學歷,台清交除非要頂級競爭不然都看能力啊啊啊啊啊妳在糾結什麼?」

老媽沒馬上回答,看得出來她很焦慮,很疑慮、憂慮,那是養我們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她怎麼會知道要什麼結果?但身為一個媽,就算什麼都不會,一輩子沒有什麼,也想要小孩好,至少不會愧對自己的心。

我揉揉眼睛,緩下語氣: 「我知道好嗎?我知道要好好培養自己,不會讓自己餓到,這科系也是可以有競爭力的,培養自己思維,妳看我不就知道許多事情要怎麼解決嗎?妳也說妳跟我聊天總是放心,妳這樣不斷疑問會干擾到別人要做的事情,反而不順,但如果妳相信一點,多一點耐心,說不定可以有什麼好結果。我說說不定,當然沒有一定,但能力都慢慢培養的啊?妳要給我時間。」

她減緩憂慮了,接連問了很多質疑性的問題,我回答著,時間到該去上學收完東西就上學去了。

戴上安全帽,眼睛有點濕潤,放背包在前踏板。沒有人能夠告訴我該怎麼辦,全世界都在質疑的時候,硬著頭皮走下去真是好事情嗎?有時候懂低頭遷就是成就,但那封簡訊,始終讓我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