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江順

　　江順疾奔許久，久至不分晝夜，久至彷若不感疲憊。

　　久至，似於夢中。

　　何以夢此？莫非我掛念吳姐，抑或我不願面對吳姐？

　　江順仍朦朧地追想回鄉的後續，卻感受有一聲響由遠而近，漸響，漸明。


　　「小順，小順。」毛輒在江順耳邊呼喊，總算喚起他來。

　　江順一擺手，雙瞳胡亂轉了一圈，末了眼神合一，看向毛輒。

　　「咦？這不是毛嗎？嗝──怎麼？尋我有事？」江順左擁酒女入懷，右手向前，熟門熟路地斟滿兩杯，一杯推向毛輒。

　　「你怎麼又流連於此等地方......唉！先不論這事，我有要事相求，隨我走。」毛輒推開酒杯，伸手要拉江順的臂膀。

　　「嗯啊──我可還未盡興，今晚我已經……」江順兩眼又流於迷茫，揮手欲推開毛輒，卻推了空，一交臥趴於桌上。

　　毛輒順勢彎腰，附耳低語：「乃妖刀之事。」


　　江順一聽，頓時挺起身子，放開原本攬著酒女的手，將臉一抹，眼神一清，穩穩當當地站起，朝門前走去。

　　毛輒一愣，心想：「方才的醉態何去？」
　　「走！」江順已然立在門側，回望毛輒仍愣著，招招手，喚毛輒跟上。
　　毛輒腳步跟上，看著江順健步如飛的背影。

　　「無意醉去又假寐？何苦呢小順......」


　　隨即，至毛輒的住處，他將刀遞給了江順。
　　江順接過後，檢視了暗紫色的刀鞘和血紅的刀紋，反覆看了幾回，嘆口氣，緩緩放下：「是，這把是鬼徹。」

　　「果然是，看來我也遇上了。」毛輒一嘆，似乎憶起什麼，垮下的嘴角又微微一揚。
　　「加上我的不知火，師傅的預言四已中二。」江順拍拍腰間的刀。
　　「你可有辦法毀去它們？」
　　「有是有，但還得找師傅商量。」江順反常的愁容，眉間皺起。


　　「另還有事，想請你察查此女子病情。」毛輒轉入另一門內，帶出譚葳。
　　「當我是萬靈丹？勞什子稀奇古怪的事皆尋我……」江順話歸話，仍是向譚葳伸出手。

　　譚葳有些畏怯地看向毛輒，毛輒握起她的手對她點點頭，伸手輕捏她手心。她才寬下眉毛，將左手遞給江順，右手反握毛輒寬大的手掌。
　　江順輕輕把住譚葳的手腕，觀起脈象，神情初為猶疑，漸發怪異。半晌，放開手腕，復又嘆氣：「嫂子這病是從胎中帶出來的，無法根治，最多拖一會。」

　　「那也是命吧！」毛輒彷彿已然知曉答案，嘴上徒然認命。
　　他轉向譚葳，搖了搖頭，譚葳則輕拍毛輒的肩膀，表示理解。
　　「等等，還不是嫂子，這……」毛輒猛然想起，慌張地向江順左右擺手。
　　「你就會於此種小事計較，你怎瞞得過我……」江順嘟嚷。

　　譚葳也沒聽得兩人鬥嘴，逕自取了紙筆寫道：「無須理會我的病，我有自知之明，已坦然無虞。但此把妖刀實在厲害，望能毀去，別任其禍害下一人。」
　　「葳你真好心腸。」毛輒寫道。
　　「能不能毀是個難題，要不要毀才是關鍵所在。弒主的鬼徹也就罷了，這把不知火的潛力倒是不小呢！」江順內心低喃。
　　江順將心思藏於一角，狀作尋思後，一拍腿提議：「走！回去聽聽師傅的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