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模糊的疑慮以及心之防禦

　　「需要我幫忙探聽什麼情報嗎？不過我猜想，您應該還不打算認真對付預言中的強敵。」依琳喀嚓一聲蓋上棋盒，語氣不帶責難純粹是陳述實情。

　　「在時機成熟之前，貿然出手是很危險的，對方大概也是這樣想的吧──此外，我可不能現在就搶了七聖的風采。」薛德勒大帝意有所指地笑道，此時外頭傳來簡短的敲門聲，而皇帝陛下輕觸座椅旁的控制面板使門打開。

　　走進來的是看護蘇珊，她先是對皇帝陛下行跪拜大禮，而後朝服侍的對象柔聲說道：「依琳小姐，諾肯先生他們已經到了。」

　　「好，我們走吧！」依琳展露出雀躍的笑顏，看來非常期待見到哥哥，而蘇珊朝薛德勒大帝再行一禮後，便推著輪椅上的依琳緩步出去──但是在稍縱即逝的那一瞬間，蘇珊臉上掠過了像似不安的神態。

　　鏡頭移至皇宮的會客室，諾肯一行人坐在柔軟精美的沙發上，面前的木桌則擺著民間絕對吃不到的頂級茶點；不過比起美味的點心，這群恐怖份子對宮中的陳設更感興趣，當然這也是搜集情報的一部分，他們不會放過對暗殺有利的任何資訊。

　　然而當夥伴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以觀光客的姿態感應周遭環境時，諾肯卻兀自沈浸於回想的狀態；在踏入皇宮之前，梅麗思特地向大家提出一番叮嚀，而諾肯總覺得，那串提醒應該隱含了某種訊息。

　　『我們畢竟是叛亂份子，進宮以後隨時都有被抓起來的風險，所以基本的異能防禦是必要的，除此之外精神上也要有所防備。』當時梅麗思的開場白是這樣的。

　　『妳什麼時候變成帶頭的人了？還有，妳講這些豈不是廢話嗎？』菲爾妮一如往常地反諷，阻撓梅麗思以領導者氣勢發言。

　　『喂！老娘話還沒講完，誰准妳插嘴？』梅麗思自然不友善地嗆回去，接著再述說她的觀點：『我的意思是，如果敵方當中有精神系的異能者，那我們的心思恐怕會被滲透，所以還是警覺一點比較好。』

　　眾人聞言皆露出頓悟般的詫異神情，須臾後基利希試探地詢問：『雖然那種能力相當罕見，但精神系異能指的是洗腦、命令以及竄改記憶之類的吧？』

　　『沒錯，這類能力可以殺人於無形，不過我方在心理層面若有一定程度的戒備，那對方也沒辦法輕易得逞──至少我們能降低精神損害。』梅麗思的論調教人不得不信服。

　　『可是，該怎麼做？我們沒受過這方面的訓練……』艾斯克也顧不得反駁梅麗思，而是嚴肅緊張地尋求實際辦法。

　　『臨時抱佛腳的效用不大，先從基礎開始吧！沒事的時候盡量放空，與人交談時思緒不要亂飄，情緒上最好也不要起伏太大──就這樣了。』梅麗思的建言到此為止，大家也只能試著達成這幾項教條。

　　心緒返回現今，諾肯更加認定梅麗思不是臨時起意，她應該是察覺到敵方當中確實有精神系異能者，所以才向大夥發出警告；擁有精神系力量的人是誰？皇帝、某位七聖，或者是──

　　……依琳？

　　諾肯被自身的突兀猜測嚇一大跳，他的呼吸因此變得些微紊亂。我在想什麼啊？這怎麼可能呢……？依琳不可能具有什麼特殊力量，如果有的話，我這個做哥哥的應該早就發現了才對；再說依琳是個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她是因為我的關係才被抓進皇宮當人質……

　　可是，為何依琳至今還必須待在皇宮裡？軟禁依琳以削弱我的意志，照理說這是父親大人當初的策略，但經過一番演變後，父親大人應當已明白這樣做不足以牽制我。既然皇宮方面仍不肯釋放依琳，那就表示七聖或皇帝有從中介入，而依琳被強制拘留的理由究竟是──？

　　『依琳來了，你別再想那麼多。』梅麗思的聲線驀然在諾肯腦海響起，使他再次嚇了一大跳；諾肯趕緊坐直身子調整吐納，在深呼吸之中嘗試放空放鬆，這麼做不僅是為了練習梅麗思提的基礎，同時也是為了不讓妹妹擔心他的異狀。

　　正如梅麗思所預告的，會客室的門扉於十秒後敞開，看護蘇珊將依琳推進來，然後再轉身把門關好。在進入會客室的第一秒，依琳熱切的目光便落到諾肯身上，她幸福洋溢地朝兄長伸出雙臂笑說：「哥哥，好久不見！」

　　「依琳！」諾肯旋即站起來跨步奔去，順勢將妹妹摟在懷裡並道歉：「真對不起，這麼晚才來看妳。」

　　「沒關係的，我知道哥哥很忙，你有來我就很開心了。」依琳狀似滿足地反手回擁諾肯，而其他人識相地不去打擾這齣親情倫理劇。

　　「只跟妹妹說話的傳聞，原來是真的……」菲爾妮嘆為觀止地望著恐女症患者，如今諾肯正流暢地與依琳相互關心，讓人很難聯想到他平時完全不和女性交談。

　　「呼，我超級慶幸自己是男生──」修一則萬分感激自身的性別，假如他是個女的，那他大概一輩子都別想和偶像溝通了。

　　相較之下，艾斯克、敏旭及基利希倒是見怪不怪，他們還因為太無聊而開始吃起蛋糕；附帶一提，基利希事先運用驗毒試紙來檢測，確定茶水糕點都沒被加料後才讓夥伴吃下去。

　　至於梅麗思，她留意的焦點反而不是那對兄妹──雖然蘇珊配合著依琳，向諾肯報告這段日子以來的皇宮生活，但是在梅麗思的眼中，蘇珊隱約流露出一股欲言又止的為難。

　　看來這次的皇宮一遊，就算沒有探勘到明確的暗殺路線，也至少能夠確認一些事情……梅麗思邊喝茶邊內心暗忖，異能值強大的她持有完美的精神防禦，在思考的同時不怕被敵人入侵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