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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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4-09
<第三十一章>

一陣陣怒罵的聲音傳入"新月塢",柳昭儀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雙手緊握,不用想也知道,這次昭圖所受的處罰應該很重,但她一個奴婢,能有什麼反抗的力量?

柳昭儀黯然的同時,她那位一直躺在臥塌上的小姐―"柳如新"卻坐起身子,扶著柳昭儀的肩頭下了臥塌。

「小姐!」柳昭儀很意外。

「走吧。」柳如新臉色很冷:「時候到了。」

時候到了?什麼意思?

柳昭儀不解,但仍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後。

她們主僕一前一後來到院落門前的時候,柳家二老爺―"柳藏機"罵的正爽:「家主有令,不可在新月塢大聲喧嘩,你竟然敢再三違反家主之令,來人!拖下去重打一百棍!」

兩旁嘍囉挽起衣袖,齊聲大喝:「是!」

「二叔且慢。」

聲音傳來,柳藏機突然全身一冷:「侄…姪女?!妳…怎麼…」

「怎麼出來了是嗎?」柳如新一陣譏諷冷笑。

「不!不!」柳藏機連忙否認:「二叔不是這個意思!」

「二叔要打昭圖一百棍是嗎?」

「啊…是妳阿爹吩咐不能在妳的新月塢大聲喧嘩…」

「我知道。」柳如新打斷柳藏機的辯解:「姜昭圖是我在外面收下的隨從,他剛剛的作為也是我所吩咐,違反了父親的命令也要由我來處罰,二叔意下如何?」

「這…」

「二叔不願意?」

「願意!願意!」柳藏機很慌亂:「二叔當然願意!那一切就交給姪女處理了。」

「多謝二叔。」柳如新說完轉身就走:「昭儀,帶昭圖進來吧。」

「是,小姐。」柳昭儀說完就扶著被打得將近昏迷的姜昭圖進入新月塢,留下臉色發白的柳藏機跟一眾不敢相信的嘍囉。

過了許久,柳藏機一聲冷哼,轉身離開新月塢。

他身後的一群嘍囉急忙跟上,有那落在最後的幾個嘍囉找機會各自回到工作岡位,在途中,一個只有練氣二層修為的小雜工趁機問資格較老的管事:「魯阿叔,那位小姐是誰?二老爺是長輩,還是結丹修為,怎麼會怕她呢?」

「噓―!」魯阿叔很緊張,摀住小雜工的嘴巴,左右望了望,確定沒有人在旁邊才小聲回答:「以後不要亂說話,那是大老爺的獨生女,聽人說,她才是柳家天機術最厲害的人。」

「是嗎?」小雜工不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魯阿叔冷笑:「以後二老爺若有任務,你再跟過去吧,看在你父親曾經照顧過我的份上,我已經提醒過你了,是你不聽。」

小雜工看著魯阿叔遠去的背影,莫名一陣發冷,急忙跟上。

當日下午,柳家家主―"柳藏拙",剛回到家裡,柳藏機立刻請見。

「二弟,何事這麼緊急?」

「大哥,姪女今日出新月塢了!」柳藏機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柳藏拙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微微點頭:「時候到了。」

「什麼時候?」柳藏機不解:「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你姪女已經將最掛心之事忘卻了,從今以後,她的天機術將更加圓滿,這是我們家族未來延續的關鍵,也是榮華富貴的保證。」

柳藏機雙眼一亮:「榮華富貴?!大哥的意思是…」

「不錯。」

「但是…」柳藏機很不懂:「一個母親,要如何忘卻自己骨肉呢?」

「什麼叫做"忘卻"?」柳藏拙一笑:「你還記得我們父母的容顏嗎?」

「這…」柳藏機臉色一紅,說不出話。

「時間可以抹去一切。」

「但是,一個母親怎麼會忘記自己懷胎十月所生孩子?」

柳藏拙仍是那從容的微笑:「人的記憶很奇怪,每次回想的時候,總是會有小小的不同,回想越多遍,差異便越來越大,到最後,連自己也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不讓人在新月塢大聲喧嘩,就是要讓如新安靜回想千遍、萬遍、十萬遍、百萬遍,最後,她就會在回憶中模糊了自己兒子的容顏,然後,她的孩子就真正在她的心中死去了。」

柳藏機心底一冷,連自己的女兒也這樣算計,大哥竟然變得如此冷酷?

但是…

「大哥…」柳藏機問得小心翼翼:「姪孫真的…」

「你跟我用天機術都無法尋得蛛絲馬跡,你認為呢?」柳藏拙皺眉,看起來有點心痛:「再說,一個六歲孩童要在深山裡獨自存活半年,談何容易啊…」

說的也是!

柳藏機安心不少,但仍裝出哀痛的表情:「可憐姪女認為我們有所圖謀,一直不願畫出姪孫的圖像緬懷,現在看來,姪女想畫也畫不了了,她的侍女又因頭部受到重擊,忘卻一些記憶,使得我們皆不知姪孫的長相,唉…真是…」

「這樣才好啊,讓如新忘了過去,她的心境才能重歸平靜,她的天機術才能圓滿。」柳藏拙語氣很淡:「不說這些了,"大玄靈符經"你破解了嗎?」

「已經差不多了,但是…」

「嗯?」柳藏拙皺眉:「莫非情況有變?」

「沒有。」柳藏機語氣遲疑:「但是結果並不理想,修練口訣雖然有一些特別但說不上突出,靈符製法也只到中階靈符,數量還不多。」

「那不是我們的問題。」柳藏拙呼出一口氣:「沒找到全本"大玄靈符經",自有應當承擔責任的人,不用擔心。」

「這樣就好。」

「對了,如清跟如蔭最近功課怎樣?他們兩人是未來的家主,要有足夠的能力,才能擔起重任。」

柳藏機嘆一口氣:「總算有一些進步了,但與我們當初的程度仍是差的甚遠,唉!真是不成材啊!」

柳藏拙一笑:「欲速則不達,我們兄弟還能庇護他們一段時間,慢慢來吧。」

柳藏機呵呵笑:「大哥今日出門訪友嗎?」

柳藏拙搖頭:「我去了一趟"廣照宮"面見武帝。」

柳藏機大驚:「武帝找大哥何事?」

「武帝想要的武功祕笈找到了,要我去辨認真偽。」

「那結果呢?」

「雖然不是全本,但卻是真貨。」柳藏拙想了想:「武帝看起來很高興。」

「那董家不就又立下一功了?」

「是啊。」柳藏拙語氣無力:「所以你的工作要快點完成了。」

「好!大哥,我先回書房了!」

柳藏拙點頭:「記得佈下陣法,慎防有外人偷窺。」

「好。」柳藏機說完立刻轉身回自己的書房去了。

柳藏拙依然坐在原位沉思,半個時辰後,一個老僕人走進來報告:「啓稟家主,二老爺回書房後叫了兩位少爺進去訓斥,然後佈下許多功課,包括練字背書作文,要兩位少爺今晚睡前完成,他自己開啟陣法,不知在書房裡做什麼。」

柳藏拙聽完沒有說什麼,只是揮手讓老僕人退下。

待老僕人關上房門,柳藏拙才淡淡說了一句:「既得隴,又復望蜀,人的貪慾真是無窮無盡啊…」

此時,夕陽西沉,滿天紅霞燦爛瑰麗,山上的晚風漸漸大了…

轉眼間,時序來到夏至。

阿加草原的牧民雖得到了法達的新製法,但製作過程所需的工具跟淨鹽還是需要從別處購買,精明的洪飛雨當然不會錯失施恩的機會,他傾盡全力找來各種草原缺乏的物資貸給草原牧民,而牧民可用羊奶藥材羊毛羊皮等物品來還債,這種方式表面看起來很寬容,但是新製法傳開後,母羊的身價大漲,所以羊毛跟羊皮只能取自公羊,數量自然不多,再者,草原藥材數量也不多,因此牧民多數只能用羊奶還債,洪飛雨取得羊奶之後,在草原各處建立製作法達的小工廠,生產出大量的新式法達跟乳清,運到平地賣出相當不錯的價錢,著實賺了不少,也還了不少人情債務。

夜讀師徒三人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只專心在設立醫館、學堂、養濟院等事務上。

這一日清早,洛星垣正在煮早餐,疾影突然出現,叼起洛星垣的後衣領就往女神峰跑,而且速度極快,旁邊等著吃早餐的夜讀、洛星羽跟洪三笑看得目瞪口呆。

「師父,這是…」

「是疾風狼的天賦神通―"風馳電掣",有大事發生了,我們快跟上吧。」

三人走出營帳一看,疾影叼著洛星垣已經到半山腰了,夜讀連忙施展御空術跟上,洛星羽跟洪三笑呆呆看著夜讀在空中逐漸變小的身影,一陣沉默之後,同聲嘆氣,然後各自騎了馬匹跟上。

當兩人來到疾風狼居住的岩山時,發現五六匹疾風狼正在四處巡邏,而疾影在一個山洞的洞口四處走動,坐立不安,而夜讀正站在一旁安慰他。

兩人來到洞口附近時,一陣母狼痛嚎的聲音傳出,疾影聽到立刻哀號一聲,夜讀摸著疾影的頭說:「別擔心,星垣都準備好了,別擔心。」

兩人這時才明白,原來是嘯月要生孩子了!

經過了半個多時辰煎熬,疾影幾度想衝進去都被眾人合力阻止,好不容易等到洛星垣出來,疾影馬上衝進岩洞了。

「師弟!生了幾隻?」

「四隻,兩公兩母。」洛星垣摸摸脖子上紅痕,從儲物袋中拿出藥膏塗抹在傷處。

「賢弟,你的脖子受傷了?」

「是啊,還好沒被勒死。」

「徒兒,疾影是無心的,你別怪牠。」

「我知道,我們回去吃早餐吧。」

眾人齊聲應好,聽著洛星垣說著接生的過程一起下山。

岩洞內,疾影正舔著嘯月的臉,十分不捨。嘯月剛生產完,此刻正閉眼休息回復體力。剛出生的四隻小疾風狼已經被擦乾身體,趴在母親的乳房上喝奶。

端木琬、孤獨眉、齊小媛、韓初雪四個一直陪著嘯月生產的女人,在一旁看著剛出生的小寶寶滿心感動、目眶含淚。

韓初雪擦掉眼淚,抓住端木琬的衣袖:「大姊,我想阿爹了。」

端木琬摸摸她的頭,將她抱在懷裡:「關於在阿加草原設立司法庭分部的公文已經下來,要由你阿爹負責相關事宜,再過半個月,你阿爹就會來了。」

「真的?」

「是啊。」端木琬輕輕拍了拍韓初雪:「那時,我們也差不多要準備各自回家了。」

孤獨眉跟齊小媛大驚:「這麼快?」

「怎麼會快?」端木琬立刻反駁:「我們還要回家過年呢!草原雪下得早,不提早走,恐怕就來不及回家過年了!」

孤獨眉跟齊小媛聽完一陣扼腕。

端木琬立刻安慰:「別擔心,草原的學堂、醫館、養濟院所需的人手不少,我已經跟洪公子說好,聘請我們來工作,有薪水的,這樣家裡也比較不會反對了。」

孤獨眉、齊小媛大喜,一起抱住端木琬:「多謝大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