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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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06
拉斯特瑪公曆 35117年光月119日
地球曆 4551年12月30日
第一象限『拉斯特』中樞 『惑星1:拉斯提亞』
漢米爾先生從『加勒提』傳來消息,他已經將雅典娜所擁有的一切裝備送往法拉爾星,凱德尼斯號重新造好之後就能立刻將裝備搭載上去。而他還要再去幾個地方,暫時不會回到我們這裡。
得知羅華伐克的計畫後,我們在墨丘利待了一週的時間。這一週裡,艦長和迦雅娜持續蒐集著情報,儘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仍試著找尋能一舉擊潰星際聯盟艦隊的方法。
即便只有凱德尼斯號能夠依靠,菲拉、迪歐、艦長、迦雅娜,甚至是凱妮這樣的機器人,現在在場所有人,包括那些還待在法拉爾星的凱德尼斯號船員們,我相信,大家想要守護凱德尼斯這個美麗星球的心情,都是無庸置疑的。
這天下午,我獨自一人靜靜坐在上頭的酒館裡。
雖然現在是至關重要的時刻,但聽到關於惑星,行星生命體,以及凱德尼斯之心的真相後,我的心情變得十分混亂。我並不是如外表所見的地球人,而是一個我完全不了解的行星生命體核心,對於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我感到有些迷惘。
不僅如此,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感知到其他行星生命體,就突然得知自己背負著找尋,並保護牠們的使命。這樣的重責大任,我不知道我能否承受的起。
「別想太多。」
突然一雙手將一杯花茶擺在我面前。
「啊!迦雅娜小姐!」
她的突然出現驚嚇到我。
她今天沒有戴著眼鏡,溫柔的眼神靜靜看著我。我這才注意到,白皙的皮膚、如絲般的金髮、臉部的輪廓、勻稱的身型,除了服裝以外,在我眼前的這個艾席雷星人,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有著一股特別的熟悉感。
「迦雅娜小姐,我現在才注意到,妳……跟辛西雅長得好像…」
我說出了我的想法。
「呵呵,她是我女兒,母女長的像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她手掩著嘴,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這番話令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是…妳女兒?那…那妳知道…」
我慌亂地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辛西雅已經死了的事實。
「我知道喔,瓦卡馬他……做的很對,我不會怨恨他。」
儘管她面帶笑容的說,但仍掩飾不住她的哀傷,幾行淚緩緩從她眼角滑落。
我試著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但腦袋卻一片空白,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是個溫柔的孩子,是全宇宙最溫柔的人,肯定是……」
她雙手遮著臉,越說眼淚就越止不住。
接著,她擦去臉頰上的淚痕,深深吸了口氣後繼續說道。
「三百多年前,為了想看一看這個宇宙,她跟隨我的腳步加入天堂號。雖然她不懂也不喜歡戰鬥,但總是笑著在生活上幫助大家,大家都很喜歡她。這花茶,就是她教我泡的。」
她邊說邊啜了一口杯中的花茶。
「羅華伐克背叛我們之後,她拒絕了我這個母親一同創立墨丘利的邀請,選擇留在天堂號上,對於那些背叛,她絲毫不在意,只想跟隨瓦卡馬遊歷這個宇宙,只想看看這一切,滿足她的好奇心。」
她勉強擠出笑容,語氣有些哽咽。
「二十年前,羅華伐克上任後,辛西雅突然告訴大家她要加入星際聯盟,對此,絕大多數的人都無法接受,都感到無比憤怒。不顧大家的阻攔,她離開了天堂號,開始靠自己的力量去接近星際聯盟。去年,她和你一樣,從宇宙商事學校畢業,向星際聯盟證明了她的優秀,並被派遣為凱德尼斯的惑星監視官。」
她的表情變得黯淡,內心的難過不言而喻。
「當上惑星監視官,被派駐在凱德尼斯,然後靠著自己的權限,不經過爭鬥來阻擾星際聯盟對凱德尼斯的侵蝕。我知道,她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守護凱德尼斯,即使大家對她不諒解,我也會支持著她,誰叫我是她母親呢。現在……她終於解脫了……」
說完,她放聲大哭起來。
我將她擁入懷裡,任由她的淚水浸濕我的衣服。
雖然她總表現出一副強勢的樣子,總是用『小心我告你』這麼一句話來責備其他人的不是。豐富的知識、充滿智慧的言語,以及身為墨丘利首領,再再說明了她是個不輸給任何人的強悍女性。
但現在,就請脫下堅強的面具,好好地大哭一場吧。
「唉呀,怎麼說到這裡來了。」
迦雅娜慌忙的拭去眼淚,收起愁容。
「總之,不論妳是妮娜.普雷斯特.奇登斯,還是凱德尼斯之心,至今為止的道路,是妳自己走出來的,沒有任何人能左右妳的人生。妳想做為一個地球人也好,還是做為一個行星生命體也好,不管怎樣,做妳自己,這樣就夠了。」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對著我說。
接著,她起身走到後方的門裡,進入地底下的墨丘利總部。
我沒有小孩,沒有辦法理解身為母親的迦雅娜是什麼樣的心情,失去至親的女兒,還是被自己的昔日好友所殺,我相信她一定是無比悲傷、痛苦的。
同樣都是凱德尼斯守護者的一份子,絕對沒有人甘願對如此溫柔的一個女孩痛下殺手。我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羅華伐克和星際聯盟,為了從他們手中守護深愛的凱德尼斯,辛西雅不惜成為黑夢的魁儡,也要在最近的距離,以最和平的手段去阻止他們。
感染黑夢的人,至今沒有半個人從夢中醒來,或許,就如同迦雅娜所說,死亡對辛西雅來說是種解脫,或許,正是如此艦長才決定親手結束辛西雅的生命,殺死同伴的罪名,他一個人背負就夠了。
身為母親的迦雅娜都原諒了艦長,僅僅只是認識辛西雅不到七天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說三道四呢?對於艦長殺死辛西雅這件事,此刻,我終於釋懷。
我閉上眼睛,靜靜地思考著這一切。
而我,就像迦雅娜所說的,我的人生是由我自己掌控,過去將近二十年的時光,都是實實在在我所經歷過的生活,並不是一場夢。不論是妮娜.普雷斯特.奇登斯,或是凱德尼斯之心,我就是我,想成為什麼人,由我自己決定。
現在,我也是凱德尼斯號的一份子,我也將做為凱德尼斯的守護者,去守護那個美麗的星球。
飲盡手中的那杯花茶,我起身走進後頭的門,搭上升降梯回到墨丘利的地下總部。
走出升降梯,我看了看眼前所展示的這些東西,也許,該趁現在多看幾眼,以後說不定再也看不到了。
漫步在這個展示館之中,全宇宙各種極其珍貴的寶物就在我眼前,令我看得眼花撩亂,這裡比宇宙中任何一座博物館的收藏都還要豐富,真不虧是萬神殿中被譽為寶藏獵人的墨丘利。
「喂喂,破駕駛,妳看這個,把屍體包起來還防腐,妳們地球人有病嗎?這種鬼東西也能當成寶物。」
迪歐整張臉貼在展示櫃上說。
「欠揍嗎?狗屎腦,你也想變的跟他一樣嗎?」
菲拉指著展示櫃裡的東西對迪歐說。
這個櫃子中所展示的,是地球數千年前某個王朝領主的遺體,這個領主似乎是叫做『圖坦卡門』。這種保存起來的遺體,被稱為『木乃伊』,死去的身體過了數千年竟然還沒腐爛,古代人的技術還真是厲害。
不過,這個木乃伊具有極高的歷史價值,應該是擺在地球的博物館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們兩個臭小鬼在這裡做什麼?那是重要的拍賣品,弄壞了小心我告你們!」
迦雅娜怒氣沖沖的手拿著鞭子走過來。
「哦哦!女王大人來了!快逃喔!」
菲拉和迪歐大笑著一溜煙跑的不見蹤影。
全墨丘利的人,還有菲拉和迪歐,都稱呼迦雅娜『女王大人』,因為她的強勢性格,還有她總是這樣拿著鞭子嚇唬人,再加上她的『精靈』外貌,活脫脫就像個故事中的妖精女王一樣。
「哦,妳也在啊。」
她收起鞭子對著我說。
「要看可以,不要像他們一樣亂動喔。」
「好的。那個…迦雅娜小姐,這個木乃伊為什麼…」
她食指摀住我的嘴,不讓我繼續問下去。
「噓,不要問,這是不能說的秘密,真想知道就去查查看神話中墨丘利所代表的意義吧。」
說完,她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轉身離去。
這微笑中好像參雜了那麼一絲絲的狡詐。
我感到十分好奇,就是個拍賣品罷了,是能有什麼天大的秘密呢?
我繼續四處晃著,突然看到一個身影,站得直挺挺,不時晃動她的腦袋,雙眼全神貫注地盯著展示櫃裡的東西。
「凱妮,妳也對這些東西有興趣嗎?」
我輕聲問著她。
「是的。」
她轉頭看向我。
「為增加,本機資料庫之,資料量,徹底觀察,未知事項,是必須的。」
她面無表情地回答,然後繼續看著展示櫃裡的東西。
其實我也猜到大概是這麼回事。這一年的經商生活中,只要有沒見過的貨品,凱妮總會像這樣仔細盯著,外觀、材質、來源等等,把那些貨品的所有資訊全部記錄到她的資料庫裡。
雖然為了擴增資料量,這麼做是必須的,但每次看到她這樣的舉止,總覺得十分有趣。
看著她,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中。
「凱妮,妳的資料庫裡有記錄墨丘利的神話嗎?」
我提出疑問。
雖然一個戰略型機器人沒有必要去記錄關於神話的資料,不過至今我也看過她記錄了像是食譜、船員的作息時間,或是菲拉一天當中罵了幾次髒話之類的瑣碎事情,我相信墨丘利的神話也會在她的資料庫中。
「有的。」
「可以告訴我墨丘利所代表的意義嗎?」
「好的。墨丘利,為羅馬神話中,替眾神傳遞訊息的,使者。形象為,頭戴,插有雙翅的,帽子,腳穿,飛行鞋,手持,纏繞兩條蛇的,手杖。現今,許多藥房以,他的手杖,作為標誌。墨丘利同時為,醫藥、旅行者、商人和,小偷的,保護神。」
她簡單扼要的將墨丘利的資訊告訴我。
聽到最後,我頓時明白了為什麼迦雅娜會說那是『不能說的秘密』。
是小偷啊!墨丘利這個商團的工作還包括了小偷啊!那具木乃伊,肯定是從地球上偷來的!真是太讓我震驚了,這可是犯罪啊!被抓到的話肯定會被告,而且肯定要吃上幾百年的牢飯啊!
迦雅娜告訴我了一些人生道理,讓我的思緒平撫許多,還也告訴我許多事情的真相,讓我不再有置身事外的感覺。
現在,她又讓我知道了一個事實,『她是個小偷』,她偷了地球上重要的古文物,還打算拍賣掉,而且我相信,這整個展示館中一定還有許多東西是她從某處偷來的!
我突然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沉悶,現在仔細想想,凱德尼斯的守護者,萬神殿的首領們,怎麼盡是些怪人呢?
波賽頓的創始人,古魯夫,雖然他領導著全宇宙最大的船廠,但他是個會對機器娘上下其手,做出性騷擾舉動的色老頭啊!
雅典娜的總指揮官,漢米爾先生,雖然他平時不太說話,但我最近發現,他幾乎隨身攜帶著古魯托尼伏特加,碰到他的時候總是滿身酒味,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明顯就是個醉鬼啊!
而墨丘利的首領,迦雅娜,雖然她有知識,聰明又能幹,但她是個小偷啊!
我現在一點也不想知道瑪爾斯和黒帝斯的首領是什麼人,他們肯定也是十分莫名其妙的怪人!
萬神殿,根本就不是什麼黑市商團,而是一群怪人集團!
我嘆了口氣,默默地離開展示館,走到更裡頭的休息室中,我擔心再看下去的話,不知道又會發現哪個星球上某個大博物館所遺失的珍貴文物。
過了不久,艦長走進來告訴我,他們要回到法拉爾星了。看來,守護凱德尼斯的對策已經想好了吧。
我們走上酒館,再次戴上面罩以防止黑夢的侵蝕。
「抱歉,瓦卡馬,我能做的就只有提供情報這麼點事情。」
「不要緊,妳和辛西雅做的已經夠多了,該說抱歉的是我。」
艦長平淡地回應迦雅娜
接著他轉頭對著我說道。
「妮娜,你留在這裡。」
「誒?」
說完,艦長他們打開門離開墨丘利。
我呆愣在原地,迦雅娜帶著微笑目送他們離去,
再過一週,圍繞著凱德尼斯的戰爭,就要開始了,但我卻被艦長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