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冰霜魔法

隨著夜色漸深，孩子們漸漸倦了，這個年紀本來就無法熬夜。

『這樣也好。』約書亞想：『比較容易服從指令。』

與孩子相反，外面的反而鬧得更瘋，充滿酒氣、肉香與喧嘩聲，「灰色童話」的強盜們酒酣耳熱、大肆喧騰著。

約書亞靜靜地等待著，直到午夜漸近。一直沒有人來巡視，這使得約書亞更加警惕。

他解除了「惡作劇斗篷」，現身在孩子們的面前。看到約書亞的孩子們，紛紛發出小聲的低呼。

「哇......好酷......」

「這是魔法嗎？」

「你是誰？」

「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約書亞微微點頭。其中最年長的孩子臉蛋稚嫩，年紀約在女孩與少女之間，有著一頭金色的馬尾和堅強的眼神，正在以一種期盼的眼光望著他。

約書亞朝她問：「我叫約書亞。妳叫什麼名字？」

女孩乖巧地回答：「史黛拉。」

約書亞說：「史黛拉，等一下公國的騎士與這些壞蛋戰鬥的時候，我會打開牢籠，要請妳帶領他們逃出去，往騎士們來的方向逃，也就是西門的方向。妳做得到嗎？」

史黛拉沉靜又堅定地點點頭，又問：「是什麼時候？」

約書亞回答：「很快，外面起火的時候。讓他們準備好。」

聽到約書亞的吩咐，比較年長的孩子們開始紛紛把睡著的孩子叫醒。

約書亞看了看月色，判斷時機。他注意到湯瑪斯的眼睛充滿害怕，出聲說：「湯瑪斯，跟好史黛拉。」

湯瑪斯聽到約書亞忽然叫他名字，嚇了一跳，對上戰鬥法師冷澈的眼神，漸漸安心下來，點了點頭。

時間到了。

約書亞詠唱咒文，召喚他麾下三位「保惠靈」之一──一名有著晶瑩少女身形、身高不到一公尺、全身包裹在冰璃色斗篷、整個人飄盪在霧靄中的白色靈體。

有別於其他法師從其他位元召喚的使魔或召喚獸，這三位受約書亞指揮的「保惠靈」在初次顯現在他面前時，宣稱他們是受命而來，卻不說派遣他們來到約書亞面前的是誰。

「保惠靈」冰霧少女完全了解約書亞心中的計畫。她飄到史黛拉面前，彷彿帶給她安心的能量，讓史黛拉微微顫抖的幼小身體平靜下來。

每一次召喚「保惠靈」，約書亞都能感覺到他們的強大與神祕，卻又不可思議地願意服從於他，而且沒有簽訂任何契約。這與他所熟知的魔法完全不同。有時，約書亞能感受到有一股更高層次的力量，無所不在的關切著他，而這些「保惠靈」可能與這股力量有關。

這麼想的同時，約書亞也感到安心。他透過窗戶，將焦點鎖定在整座城塞東門的四座哨塔，低聲詠唱咒文。

『崩壞吧！』

就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巨大球體當頭壓下，四座哨塔同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輾壓、崩塌！

「灰色童話」像炸開了鍋，紛紛趕到哨塔旁，想了解到底怎麼回事？約書亞如法炮製，摧毀了西門的四座哨塔。這麼一來，不但給了騎士團信號，也大幅降低「灰色童話」視野。

約書亞對孩子們說；「我很快回來。」他再度隱身，在孩子們的驚呼聲中，藉著魔力浮遊到離地約半公尺的高度，這種姿態能讓約書亞的位移行雲流水，而且寂靜無聲。

趁著強盜們的注意力都在忽然崩塌的哨塔時，約書亞悄悄飄到一樓，拿了幾瓶酒，灑在角落的稻草堆上，然後拿了根火把點火，再把火把塞在旁邊一個路過的衰鬼手中。

火光大起，烈焰熊熊燃燒起來，那個衰鬼馬上被當成肇事者，被其他強盜扭起來暴打一頓。

有人很快地拿水來滅火，但反而助長酒精揮發，燒得更旺。不少喝醉的強盜也跑來滅火，想也不想就把手中的酒倒了下去，火勢就此一發不可收拾；有些喝得更醉的傢伙以為是什麼表演，在越來越大的火焰前笑得合不攏嘴。

約書亞重複幾次這樣的行為，很快地火勢不斷蔓延，整座城塞充滿混亂，沒有人發現到約書亞的存在，反而抄起武器互相指責。

在局勢失控後，約書亞滿意地往三樓飄回。有冰霧少女鎮守，他並不擔心火勢給孩子們帶來危險。

約書亞回到籠牢旁，凝結魔力於掌心，轟進鎖頭，鎖頭被純粹的魔力直接震碎，孩子們一陣歡呼，紛紛出籠。

另一邊，由於約書亞的信號，黃鑽騎士團也開始衝鋒，在西門前展開交戰，放眼望去盡是刀光劍影。

冰霧少女就在這時創造了一道極長的冰橋，從三樓的窗檯一路延伸到騎士團的後方，像極了一座溜滑梯。孩子們拍手歡呼，而下面的強盜們則紛紛驚喊： 「是魔法！」、 「媽的！樓上有法師！」、「他來救人了！」、「上去把他幹掉！」

「快上去，一路溜下去。」約書亞以平淡卻不容質疑的語氣指示著史黛拉。女孩點了頭，趕忙把催促孩子們坐上冰霜溜滑梯。

不知為何，湯瑪斯感到有些猶豫不決。約書亞一開始以為他是害怕，但他發現湯瑪斯的眼神盯著籠牢旁的一個個木箱。

約書亞目光飛掃，想讓整個援救更有效率。史黛拉已經率領第一批孩子滑了下去；冰霜滑梯的盡頭不知為何，有一道筆直的光柱，像是黑夜中的燈一般，充滿著指引的意味；樓下傳來腳步聲與叫罵聲。

所有的事情同時發生著。約書亞快步走到湯瑪斯身邊，按手在他肩上，要他坐上溜滑梯，一邊目光緊盯著樓梯口，手指微扣，隨時準備發動「啟動式」。

忽然，這些木箱劇烈震動了起來。湯瑪斯驚恐地抓住約書亞的衣服，害怕地說：「我不知道.......我爸說.......」

──木箱傳來驚人的吼叫聲，分貝大得連空氣都紊亂震動，震得約書亞心臟怦怦直跳。

孩子們驚嚇得摀起耳朵，蹲在地上，湯瑪斯怕得流下淚來，發抖地說：「我以為........救我.....拜託.......。」

原本要上樓的強盜們，似乎成了鳥獸散，但約書亞已不再關心。他的直覺告訴他，箱子裡的東西更恐怖、更危險。

「快走！」約書亞難得略帶緊張的語氣，催促著孩子們坐上溜滑梯。

這時，木箱紛紛炸裂開來！一隻隻面色猙獰、渾身血紅的生物朝約書亞及孩子們飛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