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武

　　看完安妮與露露的對決之後，結果讓我相當地吃驚。不是安妮打輸的原因，而是那一招居合斬的威力有這麼大，我知道一個人衝刺之後，在重力加速度之下，拔刀術的威力會相對提高了不少，但能夠斬出這樣的刀痕，這樣的實力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我走到安妮面前，輕聲地問說：「安妮，我可以摸看看嗎？」

　　一臉嬌羞樣的安妮輕輕地點了頭，於是我伸手去摸了安妮的鎧甲腹部位置。

　　我的手一摸下去，才發現鎧甲腹部位置已經被砍破了，而且穿在裡面的襯衣卻沒有任何裂痕，這個是要有多麼驚人的控制力才會做得到。

　　「安妮，露露這招威力這麼大，竟然可以控制成這樣子。」

　　安妮拍拍我的肩膀，微笑地說：「露露在對招的時候，都是處在於手下留情的狀態，不然光是一次的居合斬，就可能直接把我斬成重傷了。」

　　「為什麼這一招會這麼強？」

　　「因為是長年不間斷鍛鍊的結果吧。」

　　安妮歪著頭想了一下，指著站在一旁的露露，一臉竊笑地說著：「你是不會問露露喔。」

　　我看著站在一旁的露露，一臉疑惑地聽著我們之間的對話，我就直接問她說：「露露，為什麼妳的居合斬會這麼強大？」

　　「在下的居合斬為什麼會這麼強大？」

　　露露歪著頭想了一下，笑著回答我說：「因為在下每天都有在鍛鍊。」　　

　　「每天鍛鍊就可以變得這麼強？」聽到這個答案，我不禁地抓抓頭皮。

　　好吧，我必須承認我聽不太懂露露她到底在講些什麼。我知道每天不間斷地鍛鍊就會有變強一點的可能性，這是各種運動，甚至於各種武術的基本要領，但應該還會有點不一樣的做法吧，比如說針對某些肌肉的要求吧。

　　看我陷入苦惱的樣子，安妮微笑地說：「你知道露露當了幾年的一刀流師範代嗎？」

　　「這一個問題跟露露當了幾年的師範代有什麼關係嗎？」

　　已經想不透露露所說的意思，安妮補充的問題，又讓我更加疑惑地看著安妮。

　　看到我更加困惑之後，安妮竊笑著說明，替我解開這些疑惑。

　　「露露在她剛成年的那一年，就已經當上了十溪一刀流師範代，被館主稱為百年來第二個劍術天才，隔年她與大師兄的對決之後，拿到了免許皆傳的資格。但從那時候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升上師範資格，原因就是出在她不會教導門徒，不過她的演武相當精采喔，若對劍術有一定悟性的門徒，都會在她的演武之中得到一點收穫，因此她才沒有被館主拔掉師範代的資格。」

　　原來如此，難怪妮妮會說她和露露是萬年師範代，我還以為露露是戰鬥狂的原因才不能當上師範，而是她不會教人才不能當上師範。

　　「露露的本身實力可以說是總道館兩流派中排行第五名，在館主、副館主與兩流派大師兄之後，但是她完全不會教導門徒，所以只能靠她的演武來輔助師範們對門徒們進行教學。」

　　我回頭一看是妮妮來補充說明，而兔妹在演武場的角落，固定著琉球手的基本架式，這個架式跟前世的空手道架式很像。

　　「對不起，在下拙於言語。」自知她自己的言論已造成我的困惑，露露向我鞠躬致歉。

　　「不會，看完露露的演武之後，我也是有點收穫。」面對實力強大，卻苦於不擅言語表達的露露，我向她鞠躬致謝。

　　「露露，我要論武了，可以麻煩妳泡茶嗎？」

　　妮妮邀請我們到演武場旁邊席地而坐，並差遣露露去泡茶。面對妮妮的說法，露露點個頭之後，就離開演武場，看來是很習慣妮妮的差遣。

　　看著妮妮以跪坐的方式坐下之後，我稍微猶豫了一下，妮妮對我笑了一下，淡淡地說：「請諸位客人盤腿坐就好了，跪坐是我們流派對門徒的試煉。」

　　我坐在妮妮的正對面，安妮抱著鈴坐在我的右側，而月坐在我的左側。

　　「灰能夠理解琉球手是對人武術，那我就先當作灰知道了琉球手的基本原則，若有什麼疑惑就請盡管提出。」妮妮對我點點頭。

　　「好的。」

　　「在久米祖師爺開始傳授琉球手這個武術的時候，就有跟我們說明過，琉球手是一個對人的武術，可以致人於死地，所以要求我們除了鍛鍊武術以外，還要修練自己的心靈，達到以武止戈的境界。」妮妮除了口頭說明以外，還用手指在木板上寫出武字這個漢字。

　　「非罪大惡極者不殺、非貫徹信念時不殺、非自身遭難時不殺。這是兩位祖師爺所流傳下來的三不殺，露露她們的一刀流，也是奉行這個三不殺原則，這是我們武道的基礎，你能夠理解嗎？」

　　「我能夠理解。鏟奸除惡、貫徹自我的信念，以及保護好自己的武道三大原則。」　　

　　「你能夠理解是很好的事，那我就要繼續講下去。」妮妮對我點點頭。

　　「武術對我們來說，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了解並善用自己的身體，像露露她們就會被要求做到刀是手的延伸‧‧‧‧‧‧」

　　「心到那、眼到那、手到那、刀到那，心眼手刀合一。請諸君喝茶。」露露捧著茶盤，以跪姿來依序分配茶杯給我們，然後自己再跪坐在妮妮旁邊。

　　「我在論武，露露插嘴。」抱怨完後，妮妮輕捏了一下露露的臉頰。

　　「對不起，在下失禮了。」露露向我們鞠躬。

　　「露露的流派是心眼手刀合一，而我們只有心眼手合一，畢竟我們是使用拳套，拳爪，甚至於自己的拳腳，雖然我們會要求使用拳套或拳爪來保護雙手。」妮妮將她的皮護甲拿出來給我看。

　　「慣用身體之後，再來就是要求針對敵人的弱點，甚至於學會看破敵人的致命點，這樣才能做到一擊必殺。這個就是琉球手兩大基本原則，你能夠理解了嗎？」

　　「我能夠理解。這樣一來，自己的身體成為了能致人於死地的武器，就更需要三不殺來鍛鍊自己的心靈，避免自己變成殺人兇器。」

　　「很好，你能夠理解深層的意義，那我就可以講更深層的事務。」妮妮對我點點頭，微笑地說：「學武之人，都要有自己的信念，我不會過問也不會干涉你所決定的信念，而我的信念就是三不殺。你能夠理解武道基本理論，我就相信你擁有自己的信念。」

　　「久米祖師爺遊歷獸王國，和各地武者交流，到了十溪城之後，根據自己所學而開館授業。除了本來的琉球手招式以外，還不斷地研究出針對某些魔物的招式。」

　　「嗯，我知道了。」

　　「這些都是武道基礎，修身、修心，當身心都修練了之後，再來就是練勁。久米祖師爺當初悟出了練勁之道，由他的首席弟子，也就是我琉球手第二代師範久米傑尼所練成，成功地讓我們獸人們的本身戰力向上提升了不少。」

　　「練勁之道，就如同魔法師們的冥想一樣，都是要感受到自己身體內與外界的勁氣流動。嗯，如果用魔力流動的情況，你也許比較能夠聽得懂。」

　　「我大概能夠理解並想像出來。」我向妮妮點頭。

　　「很好，真不愧是魔族，像我們獸人們的領悟力就沒有這麼高了。」妮妮點點頭。

　　「魔法師和武者的差異，在突破自我限界之前，是有明顯的區分。魔法師以自身為承擔魔力流動的載體，將自己或外界的魔力通過自己的身體，以法杖或手指為匯集魔力的出口來釋放出各種魔法。而武者是將魔力不斷地壓縮凝結在自己體內，再以身體或武器來進行攻擊，這也就是為什麼武者通常沒辦法釋放出放射型魔法。」

　　「至於突破自我限界的高手，就沒有什麼魔武之分了，但在世界規則的範圍內，也就是世界意識的壓制之下，他們是很難隨意出手，畢竟他們一出手，大概就是毀天滅地的開始。這一點我是聽館主所說，我並無法理解，畢竟我的天賦不夠。」

　　「我大概可以理解。」

　　「嗯，論武就先到這邊吧。我很遺憾，我覺得你的身體不適合學武。」這樣的話一說完，跪坐著的妮妮向我鞠躬致歉。

　　「嗯，我知道。畢竟我本體是個史萊姆，目前這樣的樣子是使用著變身魔法，而且我對手腳的使用度不像前世那樣熟練。」我向妮妮點點頭，解釋我的狀況。

　　「喔，原來你是史萊姆，這下子我就搞懂一切了。」

　　妮妮突然地伸出手指出我的核心部分，微笑地說著：「你要多學習保護自己的身體，並且多加留意高階武者的行動。你這樣一點隱藏的手法，對高階武者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看到妮妮所做出的動作之後，我才體會到我自身的不足，原來我對自己的防護是這麼不留意，只憑藉著強大的抗打能力而沒有去防護住我自己本身的弱點。

　　「多謝久米師範代的提點。」我站起來對著妮妮做出九十度的鞠躬，讓安妮感到驚訝。

　　「不用謝我，你能夠自我領悟到一些，也是一種你我的緣份。」妮妮揮揮手，微笑地說著。

　　經過妮妮的提醒，我開始思考著如何讓自己更加地有實力，其他人緩慢地喝著自己的茶。

　　『灰你是領悟到什麼了？』

　　『我被妮妮看穿了弱點。』

　　『就在那裡，我一直都知道啊。』

　　『連妳也看穿了，妳們都好恐怖的喔。』

　　『沒辦法，你的實力太低了。』

　　『那靠妳們保護了。』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去讓兔妹休息一會。基本架式練很久的話，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妮妮站起來，往兔妹那個角落去。

　　我看著露露跟著起身，突然有個想法，想找露露幫忙做個實驗。

　　「露露，等下可以請妳幫我做個實驗嗎？讓妳用妳的全力來砍我一刀看看。」

　　露露看著我之後，搖搖頭地說：「灰君的這個要求，在下無法接受。灰君的實力不足於承受在下全力的一刀。」

　　好像那裡搞錯了，怎麼變成是我本身要去挨露露的一刀。我才沒有發瘋到要用自己身體去挨露露一刀。

　　聽到我的要求，安妮也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看著我。

　　「是我說錯了。我有一招魔法，可以承受傷害，我想請妳幫我測試出那個魔法所能承受傷害的上限，而且我保證我本身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在下理解了，在下可以幫灰君這個忙，但請灰君不要受傷。」得到露露的回應之後，我馬上把分裂體生產出來。

　　看到我分裂出一個長得跟我一模一樣的人之後，露露就點一下頭地說：「在下理解了灰君的想法。請灰君做好準備後，知會在下一聲。」

　　這一次我就沒有跟分裂體連上線，我才不要感受到自己會被砍死的感覺。

　　讓分裂體使用著『暴食』這個技能之後，我向露露揮一下手臂，露露右手握著刀柄，快步向前衝刺之後，我就沒有看見露露了。　　

　　再看見露露的時候，露露就已經是站在分裂體的後面。分裂體的上半身緩緩地滑落到地面，然後上下半身都直接爆開，化為魔力碎片而飄散到四周。

　　連墮天使的實力都沒有一刀斬開啟動『暴食』的分裂體，竟然被露露的居合斬完美地一刀斬開，而且刀招的傷害大到直接讓分裂體碎裂。

　　露露全力一刀的傷害到底是有多驚人啊，我完全不敢去想像。

　　「灰君的魔法人偶防禦力極高，驚嚇到在下了。在下差點以為在下的刀斬不斷魔法人偶。感謝灰君的魔法，讓在下看到在下的極限。」說完話的露露向我做出九十度的鞠躬。

　　我馬上以同樣的動作回敬露露，並且說出自己的感想。

　　「露露妳太客氣了，妳的刀也讓我感受到我自己的極限。」

　　「未來灰君若有機會再訪十溪城，請務必前來道館，讓在下好好地招待一番。」

　　「好，感謝露露的邀請。」

　　兔妹回到我們身邊，一臉輕鬆的樣子，再度呈現出她是個體力超人的兔人，練武架式這麼久的時間，她都不覺得累，妮妮也覺得她是個學習琉球手的人才，可惜她沒辦法久留。

　　再來我們就跟露露和妮妮揮手道別了，離開道館，準備回旅館。

　　兔妹再度地抱起鈴，跟在我們後面，而我主動牽著安妮的手，走在前面。

　　回到旅館之後，兔妹跟我和安妮說，剛剛露露對我和安妮所砍出來的刀招痕跡，鈴都看得很清楚。

　　聽到這個消息，我和安妮不由自主地彼此面對著，對著彼此苦笑一下。

　　鈴的天賦實在太過驚人了，這下子安妮真的要頭痛了。

　　新月丟出來的燙手山芋，實在太燙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