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風起與烈焰（下）
本章節 2159 字
更新於: 2019-03-17
神子啊救命啊啊啊！
獅鷲甩了甩藏青色的鬃毛，然後抬起巨大的爪子，用力踩裂地面。剛才熟悉的青色紋路迅速蔓延，然後拔地而起。
一頭一頭的晶體小獅子成形，往四周的參賽者走去。最先有動作的是最靠近灰髮的那頭小獅子，一轉身就往灰髮撲了過去。
「雕蟲小技──嗯？」灰髮才抬起手，藏青色的小獅子就一口咬上灰髮的手臂，紋路迅速渲染了整隻手臂後獅鷲就直接發動了爆炸。巨大的煙塵拔地而起，而一聲悶哼後，灰髮向著另一個方向直直撞上了柱子，硬生生撞出了幾聲不祥的碎裂。附近的小獅子也一隻一隻的撲了上去，接連就是好幾聲的爆炸。
等等、什麼？貝里斯還沒能接受目前見過最強的參賽者被幾隻小獅子壓著打的事實，野犬就突然抓住了貝里斯，然後──
──往身前一擋。
「野、野犬？你在做──」
「我做的還不夠清楚嗎！」野犬抵著他的背，大聲的喊出聲。
「咦？什、什麼？做什麼？野犬你別開玩笑了，我們要趕快跑──」
「誰要跟你這種弱雞一起跑啊！」
野犬粗暴地打斷了貝里斯，晶化的手臂抵的貝里斯的背有點痛。「你這種怎麼打都打不死的傢伙、什麼用都沒有的傢伙，在這種怪物前面什麼都做不到吧！這麼久了也沒覺醒出什麼好用的核，現在頂多只能算是我的肉盾吧，我還要出去啊！」
貝里斯勉強的回頭，只能勉強看見野犬瘋狂一樣的笑容──還有和那天一樣，核狼一樣冰冷的眼神。
「一直以來能出去的就只有一個啊！只有成為神職人員的資格才能成為上族出去啊！就算殘廢了、就算只能成為強化神職人員的神食都好！」野犬歇斯底里地喊著、笑著，「我要出去啊啊啊！」
然後野犬看向貝里斯，一雙深褐色的眼睛裡什麼都沒剩下了。
「所以──你就給我去死吧！成為讓我出去的階梯吧！」
在被當做肉盾推向獅鷲之前，貝里斯沒有想到自己能絕望到如此地步。
所以、所以，一直都是假的嗎？剛開始對我的熱情、那些親暱的舉動、在我受傷的時候不離不棄，都是為了找到一個肉盾嗎？
在這個地方我還能相信誰啊，如果連野犬都這樣了？在這種鬼地方？
我想活下去啊。
我也想出去啊。
讓我、活著啊。
貝里斯看見藏青色的獅鷲朝自己撲了過來，一切的一切都在剎那間的耳中慢了下來。
然後他聽見一道似笑非笑的嗓音，沉沉的暖上他的脊樑。
「嘿、小子，你想飛嗎？」
飛？想啊，當然想啊。怎麼可能不想？他也想飛啊，也想親手去摸摸老神父說過的雪、也想去看看真正的天空的顏色、也想去聞聞故事書上說的花的香味啊。
「你能飛啊，只是你還沒意識到而已。你能飛，你知道。」那個聲音張揚的笑了，聽起來和灰髮的聲音竟然有那麼幾分相似。話鋒一轉，聲音沉了下來，鏗鏘有力的一字一字撞進貝里斯的腦中。
「現在，張開你的翅膀。」
貝里斯還來不及問要怎麼張開翅膀，就聽見胸前琥珀色的核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琥珀色的細碎晶體沿著花聞擴散到他的側臉，他驀地覺得自己高出了幾分。強烈的氣流在他的身邊颳起，隨心所想的旋轉了起來，強勁的風力甚至颳得小獅子和獅鷲都近不了身、颳得地上那些不知何時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碎屑都噴出細碎血花。貝里斯有些茫然，直到他在勉強還算完整的玻璃倒影中看見了自己──
──他看見自己額上一對透徹琥珀色晶體組成的、像樹枝一樣的角。
「唷，我就說你能行的吧，小子。」適才的聲音響起，貝里斯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這略略有些不同的聲線正來自於灰頭土臉的灰髮。灰髮拍了拍肩上的灰塵，無視了那些利刃一樣的氣流，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到了貝里斯身前。
「灰、灰髮？」
「別叫我那個爛名字了──」灰髮揚起了一如既往那囂張又狂妄的笑容，在貝里斯眼中竟燦爛得像陽光。「──既然神子大人都來了，怎麼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呢？」
貝里斯看見火焰一樣的紋路從灰髮被炸得破破爛爛的衣領往上快速延伸，直到脖子和左手手掌的掌心都被圖騰覆蓋。絲絲的蒸氣從灰髮身上冒了出來，和冷冽的空氣互相碰撞。
而他看見火焰騰起。
烈烈燃燒的火舌憑空出現在灰髮的身上，一路舔舐過灰髮身上的所有燄色圖騰。煙灰色的髮絲也在被火焰淬鍊過後，像燒掉偽裝的外殼一樣，露出了底下深紅的髮色。
灰髮、不，現在是紅髮了。紅髮身上沖天的火焰和那些氣流交纏在一起，宛如火焰形成的龍捲風一樣，帶著殘暴的異樣美感。被火焰纏繞的紅髮往前一踏，霎那往背後爆炸一樣的燃出大片烈炎，宛如猛禽展翼。
燒啊。燃盡一切。無須留情。
火舌由下而上映著紅髮的臉，在頰側燃燒時大概是把什麼假面給燒掉了，斑駁的假皮讓貝里斯看不清紅髮的長相。他看見紅髮腳底繞出火焰迅速燃燒，在雪白的石磚地板上硬生生烙上燃燒痕跡。
「快來人制住那個參賽者！誰放他進來的？快先護送神子大人離開！那個傢伙可是──」
「啊，看來有人認出我了。喂，小子，你想跟我走嗎？我能帶你出去。」
聽著慌亂的神職人員和互相推擠、驚叫連連的上族此起彼落的喊聲，貝里斯看見紅髮向他伸手。
「好，我要跟妳走！」
貝里斯毫不猶豫地伸手搭上了那隻鬆鬆纏著繃帶的手。紅髮笑了，一個使勁就讓貝里斯站了起來。火焰已經爬上了牆，紅髮回頭時貝里斯在燃燒的火焰之間看見獅鷲高高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往她的腦袋狠狠咬下。
「唉呀，怎麼能忘記自我介紹呢？他們是這麼叫我的──」貝里斯才想開口，就被紅髮似笑非笑的聲音打斷。
預期中血淋淋的場面被撲面而來的火焰燒盡，被暴力輾壓的獅鷲被紅髮身上噴發的火浪瞬間燃燒殆盡，而他在火海中看見熟悉的張揚笑容。
「──異教徒之首，不死鳥哈爾。」
那是貝里斯在整個鬥獸場被烈焰之雀化為廢墟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獅鷲甩了甩藏青色的鬃毛，然後抬起巨大的爪子，用力踩裂地面。剛才熟悉的青色紋路迅速蔓延，然後拔地而起。
一頭一頭的晶體小獅子成形，往四周的參賽者走去。最先有動作的是最靠近灰髮的那頭小獅子，一轉身就往灰髮撲了過去。
「雕蟲小技──嗯？」灰髮才抬起手，藏青色的小獅子就一口咬上灰髮的手臂，紋路迅速渲染了整隻手臂後獅鷲就直接發動了爆炸。巨大的煙塵拔地而起，而一聲悶哼後，灰髮向著另一個方向直直撞上了柱子，硬生生撞出了幾聲不祥的碎裂。附近的小獅子也一隻一隻的撲了上去，接連就是好幾聲的爆炸。
等等、什麼？貝里斯還沒能接受目前見過最強的參賽者被幾隻小獅子壓著打的事實，野犬就突然抓住了貝里斯，然後──
──往身前一擋。
「野、野犬？你在做──」
「我做的還不夠清楚嗎！」野犬抵著他的背，大聲的喊出聲。
「咦？什、什麼？做什麼？野犬你別開玩笑了，我們要趕快跑──」
「誰要跟你這種弱雞一起跑啊！」
野犬粗暴地打斷了貝里斯，晶化的手臂抵的貝里斯的背有點痛。「你這種怎麼打都打不死的傢伙、什麼用都沒有的傢伙，在這種怪物前面什麼都做不到吧！這麼久了也沒覺醒出什麼好用的核，現在頂多只能算是我的肉盾吧，我還要出去啊！」
貝里斯勉強的回頭，只能勉強看見野犬瘋狂一樣的笑容──還有和那天一樣，核狼一樣冰冷的眼神。
「一直以來能出去的就只有一個啊！只有成為神職人員的資格才能成為上族出去啊！就算殘廢了、就算只能成為強化神職人員的神食都好！」野犬歇斯底里地喊著、笑著，「我要出去啊啊啊！」
然後野犬看向貝里斯，一雙深褐色的眼睛裡什麼都沒剩下了。
「所以──你就給我去死吧！成為讓我出去的階梯吧！」
在被當做肉盾推向獅鷲之前，貝里斯沒有想到自己能絕望到如此地步。
所以、所以，一直都是假的嗎？剛開始對我的熱情、那些親暱的舉動、在我受傷的時候不離不棄，都是為了找到一個肉盾嗎？
在這個地方我還能相信誰啊，如果連野犬都這樣了？在這種鬼地方？
我想活下去啊。
我也想出去啊。
讓我、活著啊。
貝里斯看見藏青色的獅鷲朝自己撲了過來，一切的一切都在剎那間的耳中慢了下來。
然後他聽見一道似笑非笑的嗓音，沉沉的暖上他的脊樑。
「嘿、小子，你想飛嗎？」
飛？想啊，當然想啊。怎麼可能不想？他也想飛啊，也想親手去摸摸老神父說過的雪、也想去看看真正的天空的顏色、也想去聞聞故事書上說的花的香味啊。
「你能飛啊，只是你還沒意識到而已。你能飛，你知道。」那個聲音張揚的笑了，聽起來和灰髮的聲音竟然有那麼幾分相似。話鋒一轉，聲音沉了下來，鏗鏘有力的一字一字撞進貝里斯的腦中。
「現在，張開你的翅膀。」
貝里斯還來不及問要怎麼張開翅膀，就聽見胸前琥珀色的核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琥珀色的細碎晶體沿著花聞擴散到他的側臉，他驀地覺得自己高出了幾分。強烈的氣流在他的身邊颳起，隨心所想的旋轉了起來，強勁的風力甚至颳得小獅子和獅鷲都近不了身、颳得地上那些不知何時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碎屑都噴出細碎血花。貝里斯有些茫然，直到他在勉強還算完整的玻璃倒影中看見了自己──
──他看見自己額上一對透徹琥珀色晶體組成的、像樹枝一樣的角。
「唷，我就說你能行的吧，小子。」適才的聲音響起，貝里斯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這略略有些不同的聲線正來自於灰頭土臉的灰髮。灰髮拍了拍肩上的灰塵，無視了那些利刃一樣的氣流，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到了貝里斯身前。
「灰、灰髮？」
「別叫我那個爛名字了──」灰髮揚起了一如既往那囂張又狂妄的笑容，在貝里斯眼中竟燦爛得像陽光。「──既然神子大人都來了，怎麼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呢？」
貝里斯看見火焰一樣的紋路從灰髮被炸得破破爛爛的衣領往上快速延伸，直到脖子和左手手掌的掌心都被圖騰覆蓋。絲絲的蒸氣從灰髮身上冒了出來，和冷冽的空氣互相碰撞。
而他看見火焰騰起。
烈烈燃燒的火舌憑空出現在灰髮的身上，一路舔舐過灰髮身上的所有燄色圖騰。煙灰色的髮絲也在被火焰淬鍊過後，像燒掉偽裝的外殼一樣，露出了底下深紅的髮色。
灰髮、不，現在是紅髮了。紅髮身上沖天的火焰和那些氣流交纏在一起，宛如火焰形成的龍捲風一樣，帶著殘暴的異樣美感。被火焰纏繞的紅髮往前一踏，霎那往背後爆炸一樣的燃出大片烈炎，宛如猛禽展翼。
燒啊。燃盡一切。無須留情。
火舌由下而上映著紅髮的臉，在頰側燃燒時大概是把什麼假面給燒掉了，斑駁的假皮讓貝里斯看不清紅髮的長相。他看見紅髮腳底繞出火焰迅速燃燒，在雪白的石磚地板上硬生生烙上燃燒痕跡。
「快來人制住那個參賽者！誰放他進來的？快先護送神子大人離開！那個傢伙可是──」
「啊，看來有人認出我了。喂，小子，你想跟我走嗎？我能帶你出去。」
聽著慌亂的神職人員和互相推擠、驚叫連連的上族此起彼落的喊聲，貝里斯看見紅髮向他伸手。
「好，我要跟妳走！」
貝里斯毫不猶豫地伸手搭上了那隻鬆鬆纏著繃帶的手。紅髮笑了，一個使勁就讓貝里斯站了起來。火焰已經爬上了牆，紅髮回頭時貝里斯在燃燒的火焰之間看見獅鷲高高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往她的腦袋狠狠咬下。
「唉呀，怎麼能忘記自我介紹呢？他們是這麼叫我的──」貝里斯才想開口，就被紅髮似笑非笑的聲音打斷。
預期中血淋淋的場面被撲面而來的火焰燒盡，被暴力輾壓的獅鷲被紅髮身上噴發的火浪瞬間燃燒殆盡，而他在火海中看見熟悉的張揚笑容。
「──異教徒之首，不死鳥哈爾。」
那是貝里斯在整個鬥獸場被烈焰之雀化為廢墟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