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完)

本章節 1832 字
更新於: 2019-03-17
  
*善意不一定有回報,但回報,也同樣會在自己意想不到的時候得到。
  
  一日,一名男人來到森林裡,大叫著:「席法!席法!出來!」
  
  席法認得那是村裡之前人人嫌的老鰥夫,自從救了他一次之後,就沒怎麼聽說他鬧事的事。
  
  自樹上躍下,在那男人面前站起:「什麼事?」
  
  「你是席法嗎?把斗篷掀起來我看看。」
  
  男人這麼說,席法就把掩面的斗篷帽子往後掀,露出了湖水綠的眸子、一頭銀髮,與一對銀色的貓耳。男人這才笑起:「真、真的是啊。」
  
  「嗯,然後呢?」席法冷淡地抬頭直視著他。
  
  男人低頭在身上摸了會兒,才自衣服內側裡掏出一本暗紅色的書,遞給席法:「這是我妻子的遺物,聽說原本是某個法師的物品。你救了我一命,我也知道村子裡的人趕走你,但你還在這裡獵殺靠近村子的妖物……聽諾薇說過你似乎有這方面的潛質,我想把這本書給你,說不定你能讀得懂裡面的東西。」
  
  一聽到他提起了諾薇,席法幽幽地問:「諾薇老師……她還好嗎?」
  
  「……你走了之後,狀況變得很糟,幾乎沒辦法下床,現在是村裡的人輪流去照看她。你的事也是我照顧她時聽她提起的。」
  
  聽他這麼說,席法蹙起了眉:「真的不能讓我去陪她嗎?就讓我待到國家咒法師來之前?」
  
  「請你諒解村人們。大約十幾年前吧?曾經有貓怪掠食過這村子的人,雖然被順利討伐了,但是有不少村人還留著那時候恐懼的記憶……他們也明白你沒有要傷害村人的意思,也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他們能包容的,頂多就是不傷害你,不針對你向國家提出討伐令罷了。」
  
  「……謝謝。」席法伸手接過那本頗為老舊、有著暗紅色皮革書皮的書本。
  
  「提到諾薇,現在村人們正在討論,她在村子裡已經沒有親人了,跟她原本有關係的人家已經搬往大城市去,要是過世了,遺體的處置問題……要送來給你處置還是我們就將她火化埋在教會墓地裡?讓你處理的話,至少之後你知道要上哪兒弔唁她。」
  
  雖然有很多想說的,但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席法回答:「……給我吧。送到村子大門外,我會知道的。」
  
  「我會轉答給村人的。」
  
  在那男人離開後,並沒隔太多個夜晚……
  
  一個無月的夜晚,人們在睡夢中被一陣淒厲的貓哭聲所驚醒,而隔天,就發覺了,諾薇面帶微笑的睡容,已經沒了呼吸。
  
  「諾薇走的時候,席法一定是知道了吧……」
  
  村人們也只是這麼猜測著,將諾薇的遺體以草蓆裹上,以著簡單的擔架,兩名有力的男人一前一後地將她送到村子大門外,便逕行離開了。
  
  之後村人們再過來時,那草蓆被打開,留下了染著不少血的諾薇衣服在那之上,與一旁有如被嚇到失神那般蒼白著臉的少年們……
  
  「席、席法他……吃了諾薇老師!」
  
  少年們回憶起那身姿,顫抖不已。
  
  「他咬起諾薇老師的頭就像吃蘋果那樣簡單!」
  
  「他啃起骨頭就像吃蘿蔔那樣輕鬆!」
  
  「諾薇老師就那樣被吃得一根頭髮也不剩了!」
  
     *     *     *     *     *
  
*齊可村是個幸運的村子。
  
  國家法師來為村子重新誦咒製作結界時,這麼說了:「結界也是有期限的,都消失了半年沒出事真是幸運啊。但是村長怎麼沒在這之前就向國家提出申請呢?不是交待過每五年要重新做一次嗎?」
  
  聽著法師的話,村人面面相覷:「咦?不是因為有怪物出現在結界裡所以結界才消失的嗎?」
  
  法師回答:「會削弱進而消失是沒錯啦……不過我看過資料,這個結界半年前就該更新嘍……不是結界咒力消失才有怪物跑進來嗎?村長呢?」
  
  「村長去年就生病了,現在幾乎記不起任何事……就是老人痴呆啦。」
  
  「真是,那你們要記得,誰來申請都可以,大約過四年就該提出申請,從接到申請書到安排人手過來也可能需要花上個半年時間啊。」
  
  「我們知道了……」
  
  以重禮送走國家法師們,人們面面相覷著……
  
  「結界會不見,不是因為席法的關係嗎?」
  
  「別想了,席法可是把諾薇吃了啊,不趕走牠哪天換我們被牠吃了也說不定。」
  
  「也對。」
  
     *     *     *     *     *
  
*席法是隻幸運的獸妖。
  
  中了暗伏,被毒粉暫時封住聲音而無法誦咒,雖然憑著蠻力殺了那五名妖魔獵人,但席法也受到了極重的創傷。拖著無法自由移動的身子,曳著暗紅色的軌跡,最終還是在離開空地躲到枯木林前,倒臥在雪堆裡。
  
  冷氣壓得他連呼吸都開始薄弱,想起了與諾薇相遇的那天,天空也是正陰沉沉地,降著一片又一片的白雪……
  
  會不會見到諾薇呢?
  
  模糊的視線因感受到光線變暗而上抬,果真地見到了一身黑的人影……
  
  『這次,真的是死神了吧?』
  
  想著,並扯起了個自嘲淺笑,然後無力地閉上了眼,
  
  在令人血肉也為之凍結的黑暗中,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