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瘋中凌亂

本章節 7786 字
更新於: 2018-07-05
……
  

  是夢嗎?帶著各種不真實感,我放任自己待在這個漆黑的空間。

  彷彿像是身在電影之中,不遠處一直有人在喊:「我沒有生病!放我出去!快點讓我離開──」

  聲音直到嘶啞還是沒停過,同一時間,我覺得口很渴。電影院不是應該都要有爆米花和飲料嗎?那可是人生一大享受。

  這3D電影可真夠真實的,好像連醫院的消毒水臭味都聞到了。

  霎那之間肩膀上一陣劇痛,不知道像是被甚麼給扎到,那聲嘶力竭的喊聲也跟著消失了。

  「小林先生今天有點不對勁。」

  換片了嗎?我想。遠遠的交談聲傳了過來,卻不是那麼清晰。但間斷有點太長,讓人等的很不耐煩。這導演也未免太爛了,拖時間啊?

  正因遲遲沒有下文,而感到一陣窩火的時候,對話又慢條斯理地繼續了。可惜,還是一樣沒有畫面。比起電影來說,說是訊號很爛的老舊電視還比較貼切些。

  機械式的雜音讓腦袋非常的不舒服,好像也跟著短路了。

  「是嗎?不就是又……了。只是……距離上次也不過上個月而已。」

  「但這次也太嚴重了。之前明明……啊,是因為……新聞嗎?」

  新聞?甚麼新聞?沒有任何人回答我,在那之後又是一片沉寂,但我卻覺得坐立不安。

  為什麼不繼續了?說下去啊別斷在這裡!在一片黑暗之中我把手伸了出去,最終卻甚麼也沒抓到。

  各種嬉笑聲從背後而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各個不缺。一股極度難受的情緒包覆著我,讓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壓力,我戰戰兢兢地回頭一看,一張血盆大口趁我來不及反應,將我整個人拆吃入腹。

  

  「啊!」我從床上跳了起來,大口的喘著氣。胸口難受的緊,但是四肢的沉重,跟剛才在夢裡差不了多少。

  肩頭……我拉下衣領一看,還有棉花在止血。這群人!到底給我注射了甚麼,是鎮靜劑嗎?

  「醒了?」一聽到聲音,我幾乎是下意識就送了一發枕頭出去。那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被砸個正著,摔下椅子。

  「你個王八坐在這裡看人睡覺做甚麼!我還沒死不用來幫我哭謝謝!」我吼。

  那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戴著稍嫌笨重的黑框眼鏡,褐髪綠眼,那樣子看上去不像亞洲人。脖子上的狗牌大大的寫著三個字:藺無辰。

  「我不是來哭的。」他推了推滑落的黑框眼鏡,看了一眼手機驚喊:「啊!糟糕,按到十抽了!不──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還沒到整點啊啊啊……」

  然後一臉悲痛得跟剛剛那群五子哭墓有得比。

  嘴角一抽,好不容易才忍住抽人的衝動。我真心覺得自己走錯戲棚了,走到哪都有戲精欠吐槽。

  戲劇系出身的看護跟醫生物以類聚嗎?

  話說回來,敢情你大爺您剛是在爽抽一波,而不是過來探望病人嗎!……雖然我也不是病人就是了,大概。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關心別人才對嗎!我可是差點被迫穿上龜甲縛的人欸!為什麼一家醫院連正常的拘束衣都沒有啊!」我問。

  「嗯……」藺醫生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很快轉開。「這問題很好……等我抽到好東西就可以回答你了。再十單!抽下去一定有!」

  這醫生為什麼還沒被革職!拜託講人話好嗎!

  「你這王八快看清那個謎樣般的機率!回頭是岸!」

  藺醫生沒理會我說些甚麼,一臉悲痛:「這遊戲十抽還沒保底,我才剛玩五分鐘,3000抽甚麼都沒有,連個SR都沒有。存款剩487元。」

  是個白癡呢。不過不得不說,這運氣真是……我在心裡默默地喊著:媽!有個只用五分鐘,就打敗眾人成為非洲大酋長的BOSS在這裡!快出來看酋長!

  「沒事!錢不夠賣醫院的機械設備就好了。剛好都是最頂尖的,隨便賣都是錢。」醫生一臉自豪。

  

  原來我們房間甚麼儀器都沒有是你害的嗎啊啊啊啊啊啊!

  

  「你要不要幫我抽個?刷你的信用卡。」

  我捲起袖子,漾起自覺最溫和無害的笑容說:「好啊,臉過來!我保證不抽死你。」

  看這群王八一個比一個還莫名,護士唱古劇、醫生做賭徒。我真的很需要來個出氣筒揍揍,不然再繼續憋下去我都得內傷了。

   暫停一下,這個奇怪的醫生翻我的棉被要做甚麼?你是想……為什麼我錢包會在這裡,你還知道那麼清楚,是每天都來摸一次嗎!

  醫生打開來發現裡面沒錢,一臉遺憾的丟回來。

  「為什麼你知道我的錢包放哪!還有為什麼是空的!」我抓住他的衣領用力的搖晃。

  沒錢就算了連身分證都沒有,那我留錢包在身上是幹嘛,總不會是拿心酸的吧?

  「等等小林!有話、有話好好說……咳咳……」

  我停下來,示意他解釋清楚。

  「……每天都要課一單這也是個精神活啊。啊話說回來我忘記告訴你了,你的卡幾天前被我刷到沒錢然後鎖住了……呃!」

  「刷你媽啦──」

  

  就在我們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群人的腳步聲很快速地穿過病房外的走廊。從經過的嘈雜聲來判斷,感覺像是一堆人在追捕一個赤腳落跑的逃犯

  「不行!他跑太快了,小三小四你們去抄近路去圍堵!」

  「老大……那條路被二兵封死了。」後面應話的那個聲音聽上去欲哭無淚。「用07和08號病房的門。」

  「不能這樣讓他在院內胡作非為……啊!不我的眼睛!」

  「老大你振作點!……嘔,我、我吃下去了……」

  

  「就憑你們這幾個人,就想阻止我?想都別想!我一定要把這群不遵守軍紀的傢伙們帶去給長官!哦?居然還站得起來!真是毅力可嘉……這次我不會再放水了,看我的雪貂便便砲彈攻擊!」

  

  這喊聲迴盪在走廊上,引起了各種的痛苦的哀號聲。光是用聽的都能知道那攻擊的效果十分顯著,還是不間斷的HIT攻擊。

  那名肇事者大笑著離去,還很有精神地一邊喊:

  「長官──我馬上就把他們帶過來給您處置──」

  雪、雪貂?這裡不是醫院嗎,之前有人跟我說這裡是瘋中凌亂院不是嗎?為什麼醫院會有寵物被人抓著到處跑?

  我帶著困惑的視線看向醫生,卻沒看到人。只好翻開被子趴著往地板上一看,醫生已經快要整個人縮進床底下了,還抱著頭發抖。

  「……難不成那個傢伙是在找你?」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這種直覺

  「唉,就是之前拜託二兵幫我抽卡的時候,剛好抽到了一個軍官的角色。自那之後,他就把我當成他在軍營裡的長官。現在他不管甚麼事都要向我報告……怎麼躲都躲不掉。就連我鎖門洗澡他都能把浴室的鐵門拆下來。」

  我幸災樂禍地拍拍醫生的肩要他保重。

  「你也沒好到哪裡去……他認定你是他學長,找不到我下一個就是找你了。」

  ……為什麼我就是那個二兵的學長啊!甚麼時候又跟我有關了!

  一個室友拆我手機就夠頭痛了,我不想要再來一個會拆門的學弟啊,隱私都被這群人搞沒了。

  就在我思考鎖門到底是有效動作,還是純好看用的時候,醫生已經從床底爬出來拍掉大衣上的灰塵了。

  藺醫生褐色的腦袋上還有好幾根偏長的白髮,大概是剛才在床底下爬的時候沾到的……白色的頭髮?我記得我室友是白化症患者。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這裡是我的床吧?為什麼我室友的頭髮會在我的床底下!還不少

  「聽剛剛的對話……大概是跟雪貂有關的事情吧?上次他把做到一辦的雪貂夫妻檔抓過來跟我說『發現四腳獸了』。那時候為了安撫他花費了不少的心力呢。」

  藺醫生包容萬物的表情配上聖人的笑聲,就像個寵溺孩子的慈父一樣,只差沒發出不科學的聖光了。

  所以這個精神病院裡還真的有養雪貂。

  「這裡是醫院!醫院!而且還是精神病院!」我忍不住吐槽。「有雪貂在這邊晃來晃去是對的嗎?而且認真說起來他們根本不是四腳獸,是八腳獸才對啦!算術給我好好算聽到了沒有!」

  藺醫生:「……你忘記吸貂室了?那是你提議說要蓋一間的。」

  

  ……

  

  我看過吸菸室、聽過吸貓室,就是不知道吸貂室啊啊啊!

  在我不記得的那段時間裡,我的大腦是不是發生了甚麼病變?而且那個諧音配上四腳獸,我總覺得不太好、非常非常的不好。

  等等病人們平聲都念成三聲,我豈不是成了千古淫魔?

  「二兵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多虧了學長,讓大家在部隊內每天都能夠吸個痛快。』」

  「閉嘴。」我摀著臉,心裡想的是我到底是叫大家去吸毒,還是吸甚麼奇怪的東西。

  這間醫院的院長也太奇怪了吧,不要同意蓋這種沒用的地方好不好!就不能弄點甚麼藝術治療室,或者是諮商室嗎?

  而且吸貂室到底能幹嘛啊!撫慰乾涸的心靈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我很需要進去一趟,說不定雪貂跟人比起來反而是正常的。

   看著又拿起手機狂抽扭蛋的醫生,我由衷的這麼想。

  

  「好啦,鬧也鬧完了。你覺得怎麼樣啊,小林。」

  藺醫生在椅子上坐正,用之前沒有過的認真眼神看著我,雙手交疊。

  那等待的模樣乍看之下……真的很像一個專業的一人員。如果不是一邊跟我說話,一邊用鞋尖來抽卡的話,可信度會更高。

  你不能先放我離開醫院再繼續抽嗎!

  「我沒病,我要出院!我沒有時間在這裡跟你們玩!」

  「你聽上去很著急?在暈過去之前似乎也是這樣。」藺醫生微微歪著頭。「為什麼?」

  聽到他這樣問,我又一股怒火衝上心頭。「一個正常人醒來發現自己在精神病院!周遭還沒有一個人是正常的,難道你就不會想要離開!當我很閒啊,愛玩你們找別人去!」

  「那你一直提到的時間問題是指甚麼?」

  「我……」

  這才驚覺,我似乎是下意識的認為:時間不夠了。一直到醫生提及,我才注意到自己生氣的點,並不是因為被關起來而生氣。

  但正當我又嘗試去回想原因的時候,頭痛和暈眩又直撲而來。只是這次的狀況有點不一樣,似乎有那麼一瞬間,視線所及的範圍全都是鮮紅色。

  不管是眼前的人,還是自己的止不住顫抖的手上全是一片血紅,那畫面讓我覺得一陣反胃。

  我抱住自己發抖,大幅度的換氣。再次眨眼之後眼前又是正常的醫院。而藺醫生的手強而有力地按在我的肩頭上。好像有一股暖流傳過來。

  

  ……才怪,靠北我那裏剛打完針很痛欸!

  

  興許是因為剛才那一瞬間無法控制自己,我覺得心情糟透了。

  「小林,不用勉強自己去做那些事。」那不算安慰的話多少讓我冷靜了一些。「怎麼了,能夠跟我說說嗎?」

  但是喉嚨深處乾燥地發熱,難受至極。

  「……我不是瘋子。」

  好笑的是,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

  

  因為如果我真的不是,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藺醫生沒再坐回椅子上,而是背對著我坐在床邊。為什麼這人表現出來的態度好像跟我很熟?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我覺得有些困惑。

   看著他的背影,我很認真地回想自己和他之前的關係,卻一無所獲。

   「是不是瘋子,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就我自己個人的定義來看,這間醫院裡的人或許都有些奇特,但都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毀三觀的那樣嗎?

   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把玩著白色的被角試圖不去看他。

  「你就直說吧,我要怎樣才能離開?」

   「幫我抽到SSR就可以……開玩笑!剛剛那只是開玩笑!你先把手放下來我們好好聊聊……」

  撫平那幾乎快被我撕破的襯衫領口,藺醫生無奈地嘆氣。

  「我之前也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要想離開這裡要有家人申請的同意表、我的診斷證明書還有經過院長的核准,你才能離開。不然保全逮到你一次就是被綁一次。」

  抱歉我不記得我問過多次呢。

  話又說回來……我真的是被綁成那樣回來房間的?我急忙檢查衣服下的軀體,看有沒有留下任何瘀痕。

   「但你甚麼都沒想起來不是嗎?這麼急著出院做甚麼?」醫生問。

   我沒回他,只覺得這問題問的我心亂如麻。

  甚麼也沒想起來是事實,狀況不好也是。但是我就是沒有辦法安然地待在這裡,這群瘋子打鬧嬉笑。

  心裡頭的聲音和不安感一直在催促著我,既懇切又急迫。

   ……當然我不否認同時也是這地方太莫名其妙了,搞得我很累很想趕快離開。

   藺醫生一臉不以為然的繼續說。「連家人的電話都沒想起來,你要怎麼叫他們過來填寫同意書?先說清楚喔,我判斷你的狀況還不到出院的程度,所以你別妄想醫院會幫你打電話叫人了。」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聘僱傭兵過來滅口也不行。」

  「……」可惡,他怎麼知道我很想找殺手來。

  「你爺爺的電話號碼知道嗎?你奶奶的?曾祖母曾祖公的?祖宗十八代要聯絡一下讓他們過來簽喔。」

   「簽你妹!叫我媽來簽不行嗎!」

  等等老人家看到孫子在這邊跟一群神經病生活,還不氣到從墳墓裡面爬出來!不對……我幹嘛去想像這種事情。

   不過醫生說的一點倒是提醒了我,還有電話號碼可以打啊!裡面一定我……媽蛋,那東西被拆得剩下零件渣渣還能用嗎?

  我頹然倒回床上去。大概不只電話號碼,我還失去了很多很重要的資訊。我盤算著等室友回來之後如何再狠狠扁他一頓。

   只是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我不覺得自己在認知或者是精神上有任何的問題,卻要和一群奇怪的傢伙們關在這裡,還要持續吃藥之類的,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精神病院不是只負責病人的生命存續,有事吃藥沒事也吃藥,最好安安靜靜地睡一覺不是嗎?

  再說像我這種失去記憶的人,應該是在醫院而不是精神病院吧……

  難不成我還有其他不知道的問題?人格分裂之類的?想著頓時覺得有點不安,卻又覺得不是完全不可能。

  畢竟,我已經失控過一次了,說不定在我不記得的時候又發生了好幾次。有空去查一下精神疾病的資料好了。

  

  話又說回來,我還有想問的問題。

  

  醫生,我不記得之前的事了。連名字都……我的症狀是更嚴重了嗎?」

  「這還說不準,要再看日後的狀況。」

  「……需要加大鎮靜劑的份量嗎?」

  我自嘲地笑了。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在電視上發瘋,甚至是無法自我控制的狀況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更不要說還得要承認自己是個「有問題」的人。

   藺醫生用眼角打量我,平靜的眼底看不出波瀾。

  「本院的病人比較特殊,情況允許我和病人溝通,經過雙方協商同意之後決定藥量。林先生你先前可是主張不用藥派的,今天改變心意了?」

  誰說有病就要吃藥呢?醫生自言自語的說了這麼一句。

  但他閒話家常般丟出的資訊,讓我整個人驚跳起來。「我之前都沒用藥?這怎麼可能!」

   「給你看病歷表也可以,因為你的情況並沒有嚴重到非用藥不可,而且你自己本人也說過,不喜歡每日都這樣昏昏沉沉的。」

   像是又想起甚麼,藺醫生補充道:「今天那一針的狀況是情非得已。我這樣說,小林你能理解嗎?」

  所以我沒有嚴重到非得吃藥不可的狀態囉?那離開精神病院最後一個疑慮也更小了,畢竟要是我的症狀真的很嚴重的話,沒有藥物作為最後一條防線真的也會不安。

  至於記憶的部分……靠我自己回想大概是不行了,必須去找其他方法。

  藺醫生突然笑出聲。

   「最好還是不要隨意離開醫院,你的症狀雖然不用藥也無所謂,但離出院這個目標還遠了點。況且……就算真的順利離開了,你知道自己該去哪?」

  「就算那樣也比關在這裡好。」我冷冷地說。

   「嗯……」藺醫生看上去一臉為難。「那我只好吩咐保全記得隨身攜帶拘束衣,和增加夜間巡邏了。」

   又是那個龜甲縛!讓保全來確定不會變成甚麼奇怪的play嗎!等等全員玩上癮了怎麼辦啦!

   「他們最喜歡的就是跟病人玩鞭子和蠟油的遊戲了……啊,你能不能再被綁一次?我想換換不同的玄學。說不定這次……嘿嘿嘿,會有奇蹟也說不定喔。」

   我實在想不透,叫被綁成那樣的人幫忙抽卡是哪招,這已經遠遠超出變態的等級了啊!被抽出來的角色會哭的好嗎!

  不行,不能一直跟著這群人步調走。冷靜、冷靜……

  算了,我再度抄起枕頭,朝醫生的臉狠砸下去。

   「我抽你!抽到恁祖嬤都認不得你!」

   還是逃院一次去跟保安要條繩子好了,抽起人來應該會更爽。我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定。

  帳號就算了,把白癡整個人砍掉重練,我會更舒心一點!

  

  ……

   「別隨便亂來啊小林,有事情記得找我。」

  醫生留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同一時間走廊上還傳來一陣碰碰碰碰的巨響。向是某人才剛關上門就出了甚麼重大車禍,不過我沒心思管這些。

  藺無辰嗎?這名字真夠怪的,但是對這名字沒印象的我也是很厲害。

  煩躁的躺回床上,不停的反覆思考從剛才那段對話裡得到的資訊。

  之前的夢和幻覺讓我很在意,我看向自己沒有任何傷口的手。

  雖然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假象還是真實的過去,在裏頭感受到的無力感是真的,還有濃郁到散不開的悲憤。

  沒有每日服用精神藥物這件事也讓我很驚訝,看來這裡的病人的並不多。不然看護們根本沒有辦法應付集體失控的病人。

  畢竟事後再打藥的風險比較大,還是防範於未然對整個醫院來說比較安全。

  看來這裡的制度跟一般的精神病院有很大的差別啊……對我來說沒有那些當然是最好了。我可不想渾渾噩噩地過日子。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能就這樣安逸的留在這裡。現階段的我完全不知道任何資訊、手上也沒有任何籌碼,遲早會被別人打壓下去。

  我不可想讓自己一直處於這種劣勢的狀態之下。

  總之先試著從別人身上旁敲側擊得到我所需的資訊,再擬定離開的方式目前最佳的選擇。那個手機分屍狂跟醫生似乎是不錯的人選……如果不談那些奇怪的上癮症狀的話。

  看護們也都怪怪的,甚至完全沒辦法溝通。我甚至覺得他們比起病人還要更詭異一些。

  不對!這裡已經不是用特別兩個字可以說明的了。這裡的醫療人員到底怎麼回事啊?如果我是這裡的投資者早就撤資了好嗎,哪裡還會有甚麼最高級設備啊。

  不會連這裡的院長和投資人腦袋都有洞吧……說好的商場上只有利益呢?

  拉門再度被打開的時候,我緊張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找回清晰一點的思路,可不想又被哪個白癡干擾。

  只見全身白的分屍狂一臉愉悅的推著餐車進來。看他熟稔地從另一頭的床縫中拉出餐巾,這下八成可以確定他就是我室友沒錯了。

  分屍狂的眼睛用繃帶緊緊纏住,這樣走路居然不會撞牆?

  是說,餐車上連電視都有是怎麼回事?分屍狂的主食是3C電子用品嗎?

  「我沒打你眼睛吧?」我記得我沒踹他屁股以外的地方啊……才不是變態,只是覺得這人沒被娘親踹過屁股,需要好好調教一下。

  而且同樣身為男性,我很有同理心的沒讓他斷子絕孫。

  「喔?看來小林你真的又復發啦。」分屍狂現在看上去超正常,一定是他開門進來的方式不對。

  大概是怕拳頭再一次招呼他,分屍狂指了指繃帶:「不用擔心,我現在不會亂拆東西……雖然也沒甚麼東西能拆就是。喏,還你。」

  他丟了一個東西過來,我接住一看……居然是我的手機!而且是完整狀態、幾乎跟全新的沒兩樣,只是沒開機。

  我突然感動的有點想哭,這人比起那群醫療人員真的可愛太多了。

  「雖然你該叫我爹……咳!」看見枕頭又蓄勢待發,分屍狂躲了一下。「不過我想你還是需要這個,所以修好了。我還多增加了一些新功能,你打開看看。」

  這傢伙……原來不是只會拆嗎?帶著感激,我按下了開機鍵,看到了一如既往的Loading畫面,內心有說不出的激昂。

  有了手機,或許我就能知道更多的線索。抱著這一絲期望,直到最後畫面跑完,一段很有節奏的開機音響起。

  「不、不要停──」

  ……

  為什麼那個聲音還很中性,聽不出來是男生還是女生啊!

  「嗯嗯啊啊嗚嗚啊恩……哈……哈啊,嗯~~」聽到最後那一整個上揚的尾音,我手一抖,最後還是強行按住自己,別把手機朝牆壁上扔。

  「你……」

  「新加的功能,開機一定會有的有聲黃色電子書。順便一提,鈴聲也是那個。不只關不掉、換不了,還會每周定期幫你開關機喔。」說完,分屍狂還自豪的挺胸,一臉的欠抽。

  ……我真的覺得理智線跟信任這種東西,還是全部斷一斷比較好。

  

  「你他媽的給我換掉!把我手機拆掉重新組裝一次!!!」

  

  過沒幾分鐘,分屍狂又回去躺屍了。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次我有做好讓他斷子絕孫的心理準備。好想離開這裡,我才不要這種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