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背叛

Voldemort抬起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反覆端詳著，好像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然後，他緩緩地，甚至可以說是優雅的，從長袍中掏出了一根魔杖。
不是Quirrell那跟赤楊木魔杖，而是Voldemort本來擁有的紫杉木，宛若人骨般的白色令人光看一眼便覺得毛骨悚然。

「終於。」他輕聲開口，那聲音異常的輕柔，但聽入耳裡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無形的力量直接衝擊了他們的精神。「十年了。」

「Lord……」先有反應的人是Bella，她整個人趴在地上，匍匐著前進，直到她抵達Voldemort腳邊，幾近虔誠的將他垂在地面上的袍角微微捧了起來，然後低下頭，像是在對待甚麼珍寶似的親吻起來。

「Bellatrix，你的手。」Voldemort沒什麼表情，只淡淡地說一句。
Bella激動地抬起頭，然後將左手臂的袖子拉起來，上頭猙獰的黑魔標記瞬間躍入眾人眼前。
直到這一刻，Voldemort才顯露出了狂喜，他伸出手，碰上那標記。

嘶──

Tahlia馬上感受到自己左手臂的疼痛，已經很多年、非常多年沒有再出現過的那種疼，不至於讓人無法忍受，但那痛覺彷彿從骨子裡冒出來那般，完全無法以任何方式止住。

「很快……」Voldemort又平淡的開口。「很快我們就會知道，究竟有誰還……敢來面對我的──憤怒。」

在場的人似乎都知道這時候他們不該接任何話，只需靜靜等待。
等待那些昔日的食死人們驚慌趕來，等待黑魔王再次率領他們──

──但是不。他沒有機會的。
這是Tahlia現在唯一肯定的事。

沒有過多久，一些人陸陸續續地出現了，與Tahlia等人不同，他們都是披著同樣的黑色面具以及斗篷，讓人根本無法認出他們的身分，唯一能從他們不斷顫抖著的身子判斷出的是，他們顯然對於看見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的黑魔王感到萬分恐懼且震驚。
Voldemort就像從前那樣，只直直地站在不知不覺中被繼續出現了的食死人們圍成的圓圈中央，冷眼看著他們，而依舊能夠準確的辨認出來人的身分，偶而冷冷地喊著誰的名字，卻也沒有實質上再說些甚麼。

但漸漸的，Voldemort發現到有些不對勁。
──人數太少了。

怎麼回事？

太多人缺席，他們所圍繞著的圓圈中缺了好些個位置，尤其──Voldemort不禁皺眉──Lucius Malfoy沒有出現。
Abraxas Malfoy的獨子，他最為狡猾的手下，Lucius Malfoy沒有露面。

「Lucius呢？」他冷冷地問了句，眼神落到不遠處直站著的Tahlia身上。

Tahlia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開口。「Lord，我想他一會兒就會──」
「Crucio。」紅光閃過，Tahlia瞬間跪地。

「別試圖敷衍我，Tahlia，我沒那麼好的耐性。」他不悅的開口。「他怎麼回事？」

「我……」Tahlia艱難的開口。「我不清楚，Lord。」
事實是，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先前她就知道了，Lucius的確照他們的吩咐去策反些人，而他也知道他們今天的行動──
但她讓他別過來。

要是他在這兒死了，Draco會非常難過的……那是他的父親啊！他從小景仰，崇拜萬分的父親──

Voldemort顯然因此震怒了。

一連串陰冷的嘶嘶聲從他口中冒出，而那條蛇也馬上發出同樣的聲響回應……下一刻，牠突然間轉過了腦袋，對著Tahlia擺出了個攻擊姿勢──

「不！」
伴隨著一聲大吼，綠光從一旁竄出，狠狠的擊中了那條大蛇。

一切好像都是在瞬間發生的事，快的讓人完全反應不過來。
只見牠以一種可笑的姿態落在地上，嘴巴大張，雙目圓睜，顯然因那道咒語而瞬間死亡──
在那一刻，Voldemort似乎後退了幾步，一臉驚愕，好像有甚麼黑色的煙霧從Nagini體內冒出，轉眼間便消散在空氣中。

或許旁人不會知道那是甚麼，但Tahlia知道。
……但怎麼會？
沒有想到Voldemort竟然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又多製造了個魂器！還是在條活生生的蛇身上！
梅林果真是眷顧他們的嗎？竟被人誤打誤撞地用索命咒給摧毀了？她覺得慶幸萬分，要是沒有人先殺了這條蛇，那他們今天不就……註定會失敗了嗎？那後果……她根本不敢想像。

Tahlia不自覺的轉過頭，想看清那人是誰──
「Pettigrew！」但還輪不到她移動目光，Voldemort的那聲怒吼便昭示了那人的身分。

是Peter？Tahlia幾乎要認不出他來了，他面色蒼白了許多，頭髮雜亂著散在腦後，臉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並且，他少了一條腿。
即使如此，Tahlia覺得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景象，此時Peter眼中的堅定嶄露無遺，握著魔杖的手沒有一絲顫抖，直直地指著Voldemort。
「你……你不能殺她！」

Tahlia很想要他別這麼做……他該快些逃走的──
Voldemort顯然氣炸了，無論如何他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但Peter一步也沒有移動。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但他沒有逃開。

他已經不會再逃了，永遠不會。
轉過頭來，他對著Tahlia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一個Tahlia從前在學校的時候，最常在Peter臉上看見的那種溫和天真的笑容……

接著又是一道綠光。

Peter被硬生生地擊中，直直地向後倒在地上，但那笑卻好像永遠停留在他臉上似的，似是他對生命的淡然，也似是對Voldemort的嘲諷。
「Peter……」
Tahlia呆愣在原地。

「很好……很好！」Voldemort憤怒的轉回身子，目光重新放回到Tahlia身上。「看看你帶來的人都做了甚麼好事！」他怒吼。

Tahlia知道她不能再繼續假裝下去了。

她不想再繼續假裝她還是Voldemort聽話的魁儡，要是她早些表態……早些採取行動，Peter他不會死……
他會活著，他能夠再和Sirius他們說上話。
Tahlia還記得Peter捧著那些他自己做出來的人偶的開朗神情……他說他想開間店的，會有許多孩子喜歡他的作品，但他卻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向Sirius他們道歉，也再也沒有機會親耳聽見他們的原諒──

眼眶在不知不覺中盈滿了淚水。

「你感到不捨嗎？」Voldemort瞪大了眼，吼道。「你對個叛徒的死亡感到可惜嗎？」

Tahlia回過頭來，握緊雙拳，定定地看著Voldemort。Snape幾乎在那瞬間便明白過來他們必須啟用第二計畫……他們得通知Dumbledore他們。
暗自啟動了藏在長袍中的道具，他握緊了收在袖中的魔杖。

「他是我的朋友。」Tahlia平靜的說道。「他不是叛徒。」邊說著，在Voldemort憤怒的瞪視下，一揮魔杖便解除了Harry的繩索，並且站到他身前。「他是個真正的Gryffindor。」
「你就那樣想死嗎，Tahlia？」Voldemort嘶聲說道。「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你的性命完全掌握在我手中？」

「或許吧。」Tahlia回答。「但我不在乎，反正你會死在這裡。」

Voldemort先是一愣，然後，爆出一聲大笑。
而Bella在第一時間就掏出了魔杖，怒氣沖沖的就要對著Tahlia施咒──

Tahlia沒有試圖閃躲那道咒語，下一秒，本來直朝著她衝來的咒語在半途中被另一道光束給擊偏了，最後，打中了Tahlia右後方的一個墓碑，墓碑瞬間碎成塊。

「甚麼──」

更多人出現了。
但不是食死人，這些都是他們的人，Sirius、Remus……還有Auror們──
他們都來了。

「……Tahlia？」
正當Voldemort感到不可置信的時候，被Tahlia護在身後的Harry醒了過來。
Tahlia回過頭來給了他一個微笑。「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我也可以幫忙的！」Harry低喊著，一邊輕巧的跳起身，迅速地也抽出魔杖高舉著。

那些出現的同伴們已經各自纏上了落單的食死人，幾個人圍住了Bella，逼得她無暇顧及其他，只能勉強回擊。

那瞬間，場上就只剩下Voldemort一人，他似乎還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甚麼……但下一刻，他瞥見了站在一旁的Tahlia，在他所有手下都被圍攻的時候，她站在那兒，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Watson！」他怒吼。

看來Voldemort已經完全混亂……
「Lord？」她擺出一個假笑。「有甚麼吩咐嗎？」
「是你……」Voldemort瞪大了眼，瞬間明白過來。「是你讓他們過來的！」他瘋狂的怒吼。「你背叛了我！」
這認知帶給他的震驚似乎還比憤怒還要大……
沒錯，Tahlia Watson必須死，她太過有能力，太多人也同樣畏懼她的力量，但他卻從沒想過背叛的人會是她──
「叛徒！」

「你錯了，我親愛的主人。」Tahlia平淡的回道，臉上依舊掛著笑。「背叛，意思是背棄自己原先的立場……」她停頓了一會兒。「既然我從來不曾忠於您，又怎能稱得上是呢？」

Voldemort的回應是直接甩出了一連串的惡毒詛咒，Tahlia全數閃了開來，儘管閃得非常僥倖。
Voldemort真的非常強大。
她根本沒可能和他一對一的戰鬥。

「我會殺了你。」Voldemort尖聲吼道，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甚至比方才的還要凌厲。

這一次，Snape出手了。
他站在一旁，冷不防地就朝著Voldemort使出好幾個足以致命的魔咒。

「Snape！」Voldemort被迫停下了對Tahlia的攻擊，停下動作，冷眼看著他們兩人。「這下我明白了，你們都是……背叛者。」
「自從你說要殺了Lily Potter開始，你就已經失去他了。」Tahlia冷冷地說著。「你犯的錯誤就是，當初沒有答應他的請求……你毀了他在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

Voldemort再次大笑。

「無所謂……」他喪心病狂的邊笑著邊說道。「無所謂……我會殺了你們，你們都會死在我手中，全部──」
說完，他不再拘泥於攻擊Tahlia了，而是開始藉著自身的力量，朝著周遭的所有敵人攻擊……

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Voldemort。

即使他們人數眾多，但多數人都對Voldemort感到畏懼，幾乎沒有人能夠在他面前支撐住哪怕一秒……

就那麼短短的時間裡，本來落於下風的食死人們彷彿突然間獲得力量，好幾個Auror倒下，而Bella那夥人卻越發瘋狂，繼續惡毒的攻擊其餘人──

不，不能繼續下去……

Tahlia不知道為何Dumbleodre遲遲不出現，但他們沒有時間了……她得做些甚麼──
「Harry……」她轉過頭，正打算施咒語將他保護起來，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等等。
──有何不可？

儘管她從沒想過將那咒語用在Voldemort身上，但他們需要的，不就是拖延時間嗎？
「Harry，你披上你的斗篷吧……」她低聲說道。「小心地去你教父那兒，注意一些……」
Harry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下一秒，他便消失了。

很好。

Tahlia轉回身子，將魔杖對準了已經殺紅眼的Voldemort，口中喃喃的唸出一句咒語。
一道金色的、細細的光束從Tahlia的魔杖中竄出，但不似現在場中漫天飛舞的任何魔咒，這道魔咒移動得很慢，但卻意外的沒有令任何人察覺，似乎沒有人會對它有任何防備──

然後，它擊中了Voldemort的左腹。

而那瞬間，所有來自Voldemort的攻擊都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