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啊，Tahlia，好女孩，看來你帶來了大禮……」

「Lord。」Tahlia緩緩跪下身，語氣平淡的開口。「這是我應該做的。」他們已經到了Voldemort面前，令她驚訝的是，距上次來到這兒甚至還不到半年，這棟小木屋又變得更加陰森可怖，青苔已經沿著牆幾乎擴散到整間屋子，而Voldemort待著的那沙發椅上甚至長出了許多不知名的蕈類，梅林……這環境竟然沒有直接害死黑魔王──

「你們的表現實在是非常令人滿意，不過──。」
Tahlia抬頭，努力逼迫自己不要因為Voldemort明顯換過了的軀體而有甚麼不合宜的反應。

「你應該是明白的。」Voldemort慵懶地說著。「我向來不喜歡有人瞞著我任何事──」
Tahlia頓時困惑了。「Lord……？」

Voldemort勾起嘴角，這表情在他現在的臉孔做起來已經不會有先前那種不和諧感，變得自然的可怕，但Tahlia卻沒有感覺到哪怕是一絲的放鬆，反而更加繃緊神經──

那是Quirrell的臉。
應該說，明顯已經沒有生命了的Quirrell的臉……他的瞳孔已經開始呈現出混濁，Tahlia直覺那已經不是活人會有的眼睛，她甚至敢肯定，要是這身體沒了長袍的遮蔽，一定已經浮現出大片屍斑。

在他們抵達這兒的那刻，Tahlia承認她著實的嚇愣了。

因為本該安穩地躺在霍格華茲醫療翼裏頭的Quirinus Quirrell不知為何，竟出現在這兒，並且，還坐在那張破敗的沙發上……
而在他開口說話的那刻，Tahlia差點壓抑不住內心的反胃──

她甚至不想去思考Voldemort究竟是用了甚麼方法奪走了Quirrell的身體……
照理說他們只離開學校頂多兩天而已，不是嗎？沒有想到他竟會那樣湊巧就在這時候醒來，還轉眼間就離開學校跑來Voldemort跟前送死，她不禁都要替他感到可憐，說實話，他實在是被利用的……非常徹底。

「先前，我們親愛的Quirinus告訴了我一個有趣的消息，Severus。」令Tahlia驚訝的是，Voldemort沒有再繼續和她說話，而是轉而朝向Snape。「我想你應該很有興趣知道？」
「是的，Lord。」Snape僵硬的點了點頭，回道。
「很好。」

Voldemort又勾起了一邊的嘴角，突然猛的掏出魔杖，朝著Snape就是一道咒語射過去──

甚麼？

Tahlia整個人僵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睛瞪大了一瞬，她看見Snape被咒語擊中，看見他隱忍的痛乎出聲，看見他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指節因疼痛而用力的泛白，看見他在稍微緩過來之後仍然無法站起，而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而這一切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

但為甚麼──

Tahlia茫然地看向Voldemort，方才一切都發生得太令人措手不及，她甚至沒能思考她現在的反應在Voldemort眼中意味著甚麼……
「Lord？」她啞聲問道。

Voldemort甚麼話也沒有說，只持續著勾起的嘴角，然後，本來正對著Snape的魔杖以一種異常緩慢的速度轉向Tahlia。
「我──」
「Crucio。」

疼痛來得突然，但也褪去的迅速。

平復過後的Tahlia發現她也同Snape一般，雙膝跪地，但她不明白──
勉強抬起頭。

她不明白為何Voldemort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照理說他們成功弄出那些忠實的食死人們他應該要開心的才對，不是嗎？
究竟怎麼回事──

「我先前說了，Quirinus先前告訴了我一個有趣的故事。」Voldemort慵懶的嗓音幽幽地飄進了Tahlia耳裡。「告訴我，Severus，我親愛的魔藥大師──本該和我保持通訊的Quirrell先生，為何會毫無預警的沉寂了幾乎半年的時間？」
Snape沒有回答。
「讓我來告訴你們──」Voldemort好像早預料到了Snape的反應，也沒等他開口便繼續說道。「他被攻擊了。」

身後那一夥人中的Bella不屑的冷笑一聲。

「被同樣是我忠實僕人的你，Tahlia。」Tahlia發現到Voldemort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緩緩地低下頭。「老實說，我感到很好奇……這不禁讓我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念頭──」
他停下語句。一時間，也沒有其他人接話。

「儘管按他的說法，他是先採取攻擊的那方──」Voldemort玩味的繼續說。「能否告訴我，Tahlia，在明知敵不過你的情況下，我們的Quirrell先生為何會無緣無故的……攻擊你？」他稍稍停頓了幾秒。「在學校裡？」

Tahlia低伏著身。「他總是想方設法的刺探我，Lord。」她低聲說道。「無論我怎麼做，她總是認為不夠──」
「那你認為呢？」Voldemort打斷了她。
「我認為……」Tahlia稍微抬起頭，但很快又低下。「我認為他說的並不是全沒道理。」
「是嗎……」Voldemort竟也沒動怒，只淡淡地說了句。「我很期待你的解釋。」

「無論如何，我只希望Lord您能盡快恢復力量，但我並不總能達成您的期望……」她很快地開口。「儘管我已經成功得到了魔法石，而Snape也表示──」
「啊，是的，Severus，不介意也加入我們的談話吧？」Voldemort故作姿態的說。「你怎麼說？」

「魔藥研究的很順利。」Snape平淡的回道。「至多一個月就能夠完成。」
Voldemort微微向前傾身，看似很滿意，他點了點頭。「做的不錯，Severus……」語氣中的讚許顯露無遺，但下一秒，他卻突然間變了態度。「不過還是讓我們回到方才的話題上──Tahlia。」
「Lord？」
「我沒興趣知道你和Quirrell先生如何起了爭執，我只須問你一句，女孩……」他頓了頓，直至Tahlia抬頭，才繼續開口。「你們可是在城堡裡攻擊彼此？」
Tahlia愣了一瞬，隨即想起先前他和Snape聯手修改Quirrell記憶的內容，連忙點了點頭。

「那麼，能否告訴我，發生這樣大的事，你們沒有一人──你和Severus──都沒想過向我傳上訊息？不，別用他不清楚這事為理由來搪塞我，Tahlia……我看起來像個傻子嗎？」Voldemort冷冷地說著。「你們在地窖裡起爭執，而Severus Snape身為學校魔藥學教授，又怎麼可能完全沒有察覺？」

一片沉默。

Tahlia徹底茫然了。
一時間她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能維持著同樣的姿勢跪趴著，一旁的Snape也和她一樣。

「他選擇袒護你。」Voldemort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就如同先前他選擇拯救你的性命一樣。」
「Lord，我──」Tahlia才剛抬頭開口，馬上被一聲怒斥給制止。
「住口！」Voldemort的聲音讓她好像有回到了阿茲卡班那地方的錯覺，冰冷的可以。「你們以為，我會完全被你們給蒙騙過去？」他停頓了一會兒。「Severus，你說說，要是我要你殺了Watson，你會怎麼做？」

Snape沒有回答。

而Voldemort看來一點也不意外。
「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他緩緩地往後，看戲般的盯著面前的兩人。

他的確好奇，在自己明確給出了這樣一個命令之後，Severus Snape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懷疑的種子是在何時種下的他已經記不清，但一旦種下，便不會被消除，只會隨著時間越發茁壯。

Snape依舊沒有回答，但他清楚知道他時間不多了，黑魔王並沒有很好的耐性，他必須趕緊有所行動……
以長遠之計來看，他沒得選擇，但他怎麼可能那樣做？

他怎麼可能──

「我希望等會兒無論發生甚麼，你都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甚麼？

「做出正確的……決定。」

似乎又回到了Tahlia再次虛弱的倒在自己懷中的場景，而她即使連睜開眼的力量都沒有，卻還是開了口。
那聲音很輕，Snape必須將耳朵湊近她嘴邊才聽得見。
「你得……做出正確的決定。」

正確的……決定嗎？

當時他只覺得困惑。
他一直以來都知道的，也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在黑魔王面前，他們都被禁止暴露出哪怕一點的內心想法，不，不能說是被禁止，只不過是說出來了會沒命罷了。
而Tahlia竟特意提醒他？

不過他現在已經明白她的用意。
沒錯，她說的沒錯。
理智壓抑了極力抗拒的情感，他必須聽從Tahlia。

Snape睜開眼，將自己從回憶中抽出，抬起頭，然後緩緩地站起身，抽出魔杖。
當然……照做。
然後自我了斷，魔法界之後會如何，又與他何干？他不會原諒自己，他也不會在Tahlia離開之後繼續苟延殘喘地活著。

「我會遵從，Lord。」他沉聲說道，盡量讓聲音透出的顫抖降至無法令人察覺的程度。微微轉過身子，魔杖指向了依舊低伏著的Tahlia。

Voldemort爆出幾聲高亢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真令我意外，Severus──不過，」他止住笑，忽然間冰冷的注視著Snape。「光說不做，可無法使我信服。」

他就是想看看，面前這一男一女會是甚麼反應──
當初他的確是忽略了，從何時開始，Severus Snape不會再對著Tahlia Watson露出那樣恨之入骨的眼神，儘管依舊態度惡劣，但那逃不過他的眼睛。
沒有任何事能夠逃過，向來如此。

命Nagini咬傷Watson只是個試探，畢竟他的原話是要這女人去哀求活命，並沒有命令男人一定得救人，不是嗎？而結果不出意外，Snape的確出手相救，這更加落實了他的猜測。
Snape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樣痛恨Tahlia，至少目前不是。

但這轉變是甚麼時候的事？或者，是甚麼樣的事件觸發了這事？
更重要的是，Tahlia Watson知道他的態度，卻從沒向自己提過哪怕一句，她向來對自己知無不言，向來是忠誠於自己……
是甚麼導致了這樣的改變？

「Severus，我等著呢……」

Snape顫了一下，握著魔杖的手又抓緊了些，接著，緩緩地開了口。
「Sectumsempra。」

白光從Snape的魔杖迅速竄出，下一秒，無情地擊中了在最後一刻，一臉釋然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