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咒

遙遠的某處的一座特別陰暗的森林中有間廢棄的小木屋，平時根本沒有人會涉足，因為這片森林在當地人口中已經因為各種傳言而代表著不詳，甚至有謠言說裡頭躲藏著一隻恐怖的生物，會吞噬任何前往的人類。
但詭異的是，現在這間小屋卻亮著燈火。

裡頭只擺著一張沙發，但顯然和一般人對沙發的舒適印象非常不符合，這張沙發已經有許多彈簧都彈出來了，而且骯髒無比，上頭的各種污痕看起來年代久遠，整張椅子的表面也幾乎破損，甚至可以說，要不是因為這張椅子僅存的類似沙發的外型，根本已經沒有人會當它是這種東西了。

一個矮小的男人戰戰兢兢地站在那沙發旁，面前的一個女人卻是恭敬的伏在地上，似乎這景象異常的詭異，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看起來膽小至極的矮個子如此尊敬。但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女人面向的角度有些微的偏離矮個子男人，應該說，是對著那張沙發的。

「我最近……聽見的傳聞……可有趣了……」本來以為只是沙發上一團破布的物體突然發出聲音，那聲音儘管細碎，斷斷續續，且每說一個詞似乎都耗費了不少精力，但每一個字給人的那種恐懼卻沒有因為前面幾項原因就有所減少。「……聽說……你去了霍格華茲……甚至逃過了審判。」

「Lord──」依舊伏著的女人開口，但馬上又因為那團物體繼續著的說話而閉上嘴。

「我很好奇……你…究竟怎麼做到的……」那東西緩緩的說著，但語氣也漸趨嚴厲。「在我……所謂……最忠心的下屬們……都被送進了阿茲卡班的情況下……你是怎麼逃過一劫的？」他問道。「Tahlia。」

「因為他們光只有忠心，卻沒有腦袋。」Tahlia冷靜的說著。「而我兩者都有。」

那團物體沒有馬上開口，他知道女人還有話還未說完，而他現在非常有興趣聽聽她的解釋。
「要是我當初沒有用計騙過Dumbledore那傢伙，那麼我也無法命令Pettigrew前來尋找您了，Lord。」Tahlia說著。「顯然最近Pettigrew幫了您一些忙──」
「是這樣的嗎…Wormtail？」那團東西柔聲問道。

一直站在一旁緊張兮兮的男人對於自己突然被點到了名字似乎感到非常驚訝，驚的跳了起來，然後才結結巴巴的開口。「是……是的，Lord。」他說道。「我以為您知道……是Tahlia……是Tahlia讓我來找您的──」

「我當然知道！」那物體的音量突然大了一瞬，但馬上又變的虛弱。「……對於你……還必須透過…別人命令才想起要來尋找我……我覺得很失望，Peter Pettigrew。」接著，在停頓了一會兒後，那東西無視了開始不住的顫抖著的Peter，對著Tahlia開口。「而你……Tahlia Watson……」

「Lord。」Tahlia抬起頭，堅定的張開嘴。「其實我是想著親自來尋找你的……但Dumbledore那瘋子看我看得太緊，無奈之下我只好找Pettigrew……我想著，您身邊此時一定迫切需要一個人的協助──」說著，惡狠狠地瞪了Peter一眼，狠戾的讓他發自內心的縮了一下身子。「沒有想到這蠢貨竟花了那麼長時間……」

不，其實Peter這次的效率史無前例的高，他幾乎沒耗費多少時間就找著Voldemort了，因為她因為Harry的夢境，所以給了Peter非常明確的幾個線索，所以自然不需耗費多少時間，但Voldemort可不知道這件事，他們當然得讓他以為，他們這段時間都在努力不懈的尋找著他，只是直到最近才成功找尋到他的蹤跡。

那團物體，不，Voldemort格格的笑了起來。「你太嚴厲了……Tahlia……Pettigrew先生可能幹的……甚至替我找來這……破敗不堪的身體……」
他感到滿意極了，雖然對於Tahlia沒有親自前來，反而送來了個窩囊，但總算有派上些用場，是不是？
讓他不用再龜縮在動物的體內……

但即使如此，也改變不了面前這女人安逸的過了這段日子而自以卻只能苟延殘喘著度日的理由。

「相較之下……你似乎一點貢獻也沒有……我的好女孩……」Voldemort語帶戲謔地說著，令Tahlia下意識的繃緊了神經。「Peter……或許你會願意……幫我個……忙？」

Peter僵了一瞬，不過還是很快地抽出了懷中的魔杖。

Voldemort笑了幾聲。「看來……Pettigrew先生……終於學到了……一些……東西……」

Peter緩緩的抬手，而魔杖也跟著指向趴在地上的Tahlia。

本來他會猶豫的。

但此刻，他腦中只清晰地浮現著Tahlia先前告訴過他的話──
「要是之後Voldemort要你對我施咒，你就照做……」那時的她微笑著說道，彷彿談論的事是很輕鬆的一樣。「我挺得住。」

Tahlia……挺得住。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Crucio。」

紅光射出。


施了咒語後，Peter鬆了口氣，Tahlia看起來真的沒有甚麼事，只是虛弱了一些，和先前他想像中的那些被那個人折磨到發瘋的任何人都不一樣。
但隨之而來傳入他耳裡的話語，卻令他驚愕了。

「怎麼停下了？」Voldemort那冷冽的聲音刺進耳裡。「我可沒說了……你……可以停下……Wormtail……」

「我……」Peter徹底的驚慌失措了，握著魔杖的手也開始發抖著，就是無法再向著Tahlia舉起。

「Pettigrew，沒想到你連Lord的要求也無法達到……」Tahlia冷冰冰的聲音飄進耳裡，Peter不敢置信地看了過去，而他看見的是，她也直直的盯著自己，似乎隱隱約約傳遞出了個訊息……繼續，Peter──

繼…續……？


Peter失神的舉起了魔杖，然後又念出了那咒語。


不知道第幾次後，耳邊彷彿聽見尖叫聲了，但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對他身體的控制，只僵硬的維持著舉著魔杖的姿勢，口中機械式的不斷唸出同樣的一個咒語。

最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而他甚至也覺得，他看不見面前Tahlia的人在哪兒，他就只是念著……念著……念著……


然後他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目光重新聚焦後，他看見那團現在是Voldemort的嬌小身軀表情寫滿著病態的滿足，而他自己滿身是汗，似乎方才不斷的施咒已經耗費掉他所有力量……

「我想……這樣足夠了……」Voldemort終於開口，終於沒讓Peter再繼續著那毫無人道的舉動。「你說……是不是……Tahlia？」

毫無反應。

Peter這才驚恐的發現，Tahlia癱在地上，四肢抽搐著，還沒昏過去已經是奇蹟，哪還有任何力氣去回答男人的問題。

Voldemort也沒期望得到任何回應，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緩緩地揮動了那破敗的手臂。「別管她了……Wormtail……我累了……」他說道。

而Peter幾乎是反射性地輕輕捧起那破碎的身子，走離開這個勉強稱之為客廳的地方，踏入更裡頭的一個小間，將Voldemort放在裡頭的一張床上，幾乎在他放下的那瞬間，那小身子就閉上了眼睛。

Peter知道Voldemort已經昏睡中了，腦中突然被重重的打擊了一陣……

梅林啊……Tahlia！

焦急地衝回了方才那房間，看見Tahlia依舊倒在地上，和剛才不同的是，她不再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但Peter不會因此而感到放心，因為她已經徹底失去意識，臉色蒼白的可以，直冒冷汗……

他究竟都做了些甚麼！

「Tahlia？」他輕聲喊道，緩緩的蹲下身，伸手小心的拍了拍Tahlia的臉頰，然後瞬間又慌張了起來。

她全身都像是燒起來那樣的在發燙，他可以肯定她絕對發燒的厲害……但現在他們在這深林中，他上哪去找來能夠退燒的藥？

不行，他得冷靜一些……

Tahlia需要幫助，而現在這兒能夠幫助到她的只有自己，所以他得振作一些……
他可以的！

想了一會兒，他撕下長袍的一個角，迅速的跑至外頭不遠處的小溪旁浸濕那塊布，又匆匆跑回來，讓Tahlia躺正後，將那冰涼的濕布摺疊好放在她額頭上，坐在一旁隨時注意著，打算那布的溫度有變化後馬上再去換水……

拜託快醒醒……Tahlia……

Peter在心中不斷祈禱著，畢竟等那男人清醒後，他可就沒有辦法再這樣子照顧著她了……雖然那人一天中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要長許多，他估計那人今天是不會再醒來了，考量到方才似乎過了好幾個小時……

梅林……好幾個小時……

他竟然持續著施咒那樣長時間……

這事，他是再也不願意再做第二次了……


似乎梅林終於回應了他心中的祈禱，沒有多久，他也才去外頭換了兩次的水，Tahlia便緩緩的睜開眼睛了。
「你醒了……」見狀，Peter趕緊放下手中正要放上Tahlia額頭的濕布，低聲喊道。

Tahlia又眨了眨眼睛，然後才吃力的嘗試著坐起身，啞著嗓子開口。「Lord呢？」
「在裏頭。」Peter下巴朝著裡頭那緊閉的房門指了指。「他太虛弱……清醒的時間很少──」
「是嗎……」Tahlia緩緩的點頭，然後，看向Peter，虛弱的一笑。「我得說，你做的很好……」

Peter用力的搖頭。「不……我──」

「你成功的滿足了他的願望，不是嗎？」Tahlia依舊笑著。「或許等他清醒過後，他也不會再有興致折磨我了──」
她知道這場戲Voldemort看得很盡興，而之後，心情愉悅的Voldemort相較之下絕對是比較好說服的……若他已經知道了他撫養Harry的事，她以存在著漏洞的藉口蒙騙過去的機會也大些──

如果刻意無視自己幾乎強撐著才能保持清醒的意識，或者是渾身惡痛的身子，她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安靜的等待著，等待著Voldemort清醒過來。

等待著她成功說服Voldemort。
或者等待著，又一輪的酷刑咒──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刺眼的，早已奪去無數人性命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