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

砰！

「該死！」

Snape咒罵一聲，惱怒的抽出魔杖將魔藥桌上的一片狼藉全處理掉，當然也不忘讓坩鍋裡那黏糊糊的垃圾消失。

誰會想到，他堂堂一個魔藥大師也會炸了那麼多次坩鍋。

在答應Tahlia要研究這種魔藥之前，他可從來沒有短短一天便炸了十幾個坩鍋的紀錄。
他就不該一時頭昏的答應她的要求。

果然小Potter就同他父親一樣，只會給人帶來麻煩──


敲門聲。


Snape將手上的用具砸回桌上，黑著臉走出了魔藥間，來到他在學校的辦公室。

他幾乎要忘了今天是開學日，晚上就會有大批惹人厭的小孩子湧入校園，而現在，又是誰不長眼的在他正氣頭上的時候還來惹他──

一把拉開門，正想著要大吼出要門外的人少來惹他的話，卻在看見來人的瞬間全梗住，乾咳了一聲。「Tahlia。」
他已經多久沒有看見Tahlia主動出現在他辦公室門外了？

「有甚麼事？」他開口，說出口的完全不是他剛才心中想的那些得罪人的語句，反而是會令其他人驚訝萬分的溫和口氣。

Tahlia淡淡的瞥了一眼Snape，才緩緩地說出來意。「我來和你確認這學期你預計上課的內容，省得你每堂課都還得出現在教室裡，只為了告知那些我早就知道的內容──」
「所以我上學期就那樣和你說過了，Tahlia。」Snape說道，卻突然發現喉嚨異常的乾澀，不自覺地吞了好幾口口水，一邊向後退去，讓Tahlia能夠走進辦公室。
「不用麻煩。」Tahlia擺上假笑，直接從長袍中掏出一份資料，交在Snape手上。「我知道這些是你預計要上課的內容，你現在看看……有任何錯誤馬上告訴我。」

Snape挑眉，他依舊不明白為甚麼Tahlia會對他的課程安排那樣了解，儘管如此，他還是快速地站在原地開始翻閱那份資料。

而該死的，完全就是他預計授課的內容。

「沒有錯。」他乾巴巴的說道，僵硬的遞還了那份資料。

「我想也是。」Tahlia勾著嘴角。「那麼，我想我應該不會在每堂課上還會看見你，Snape。」說完，轉過身便一個跨步，打算離開。


「你就這麼不待見我？」Snape忍不住喊住了Tahlia。

每堂的魔藥課，儘管他知道Tahlia完全知道他這堂課打算要學生們製作的是甚麼魔藥，那也是他唯一能夠和她說上話的時刻了，而現在，她連這機會也要從他這兒剝奪走？

Tahlia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身，漠然地看著Snape。

「我以為我表現得很明顯了。」她冷冷地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的打算。」
「這就是我不明白的。」Snape皺眉。「現在你身為魔藥助教，沒有道理完全不和我接觸──至少該讓我明白我究竟哪裡惹得你不快……」

Tahlia輕笑，但臉上冰冷的表情完全沒有讓Snape感覺到她是開心的笑。

「你哪裡惹得我不快？」Tahlia微笑。「這不是應該問問你自己嗎？Snape……」她停頓了一會兒。「我還以為，你應該清楚知道答案的，不是嗎？」

Snape沒有開口。

Tahlia指的大概是他曾經想著誣陷她的事，但當時她甚麼表示也沒有，他不相信她會無緣無故的突然轉變對他的態度──

Tahlia一直是容忍自己的，這點他認知的很深，而他不解的是，她怎麼會突然間就改變了。
而自己又為甚麼，變得如此容易受Tahlia情緒的牽動，或者是不願意拒絕她的請求，儘管那些請求替他帶來了不少麻煩，他依舊一股腦地埋頭進去，就是不想讓她失望──

「為甚麼你……要對我用一忘皆空？」最後，他輕聲問道。

一切都指向同一個時間點，那就是他失去記憶的那天。

要說有甚麼能夠讓Tahlia轉變那麼大，那麼鐵定發生在那時候。

Tahlia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而他突然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頓時感到焦急的情緒打從心底升起。
「為甚麼？」他又問了一次。


「因為我會殺了你。」Tahlia開口了，冰冷的。「考量到我先前努力了那麼久，我不想因為我一時的情緒失控而功虧一簣──」
「你說謊。」Snape皺眉。「你又是為了甚麼要努力著讓我活命？不就是因為你喜歡我？」

「我喜歡過你。」

Snape閉上嘴。

喜歡……過。

她說的是，喜歡過。


Tahlia已經離開很久了，而Snape依舊空洞地站在原地，甚至連晚宴也忘了出席，直到一批批的學生經過他面前被他的表情給嚇住後，他才猛地回過神，轉過身砰的一聲關上門，留下外頭不知所措的他學院的學生驚魂未定地站在那兒。


Snape沒有再嘗試著出現在魔藥課上了，似乎他真的徹底投入到發明那種能夠消滅Harry體內靈魂碎片的魔藥當中，大概感到最高興地便是學生了吧。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位偏心又時常將他們罵得一文不值的魔藥教授了，相反的，魔藥課上的Watson教授變的溫和許多，然後他們才發現，要是不去討論她有時候會沉下來的臉色，她從來不會說出諷刺他們智商的話，也都能夠趕在他們出錯前出聲提醒，這樣子的相處模式看來更適合他們。
炸坩鍋的學生少了很多，畢竟從前有很多學生就是被Snape教授給嚇得不小心將坩鍋給炸了的。


沒有人知道Snape變得異常的沉默。

已經很久沒有人聽見他開口說出一句話了，應該說，學生們已經很久沒有在學校裡看見過他了。

等到Dumbledore發現Snape異常疲憊的神色時，已經是一年過後的事了。


「Severus，孩子……我沒想到你會如此輕易就放棄。」

秉持著關心後輩的意思，Dumbledore叫來了Snape，看著對面坐著的面色憔悴的年輕人，和緩地開口。「我還以為你是想著要和Tahlia改善關係的？」
「我是想。」Snape開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久沒有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她已經明確的拒絕了我。」抬起頭，眼裡流露出的濃濃的哀傷情緒令Dumbledore不禁想起好些年前，Lily死亡的那時。
當時面前的人也是不自覺地透露出這樣的氛圍。

「她怎樣拒絕你？」Dumbledore問道。

「她說，她喜歡過我。」Snape低吼。「也就是說，現在不了……」
Dumbledore露出了瞭然的表情。「而你覺得你沒可能讓她再次喜歡上你？」尤其是，他依舊認為Tahlia是喜歡著Snape，儘管他不知道為甚麼她會對Snape說出那句話。

Snape猛地抬起頭。「讓她再次……」然後他搖頭。「我沒有要讓他再次喜歡上我的理由──」

「Severus。」Dumbledore突然覺得有必要和面前的年輕人說明白一件事，考量到要是放他一個人想的話，大概永遠得不出正確答案，只會不斷地在同一個錯誤中循環。「我認為，你早已經喜歡上Tahlia了──」他說道，滿意地看見面前的黑髮男人刷的僵直了身子。「或許這是個很好的理由？」


「我……我喜歡的是Lily──」Snape愣愣地說著，不過卻馬上被Dumbledore給打斷。
「你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他說。「沒錯，你很在乎她──但我清楚知道你對她的感覺不是愛情，至少現在不是。」停頓了一會兒，他直直地盯著Snape。

Snape從來不知道Dumbledore藍色的眼睛也會給他一種看破一切事物的感覺，本來他以為只有黑魔王那恐怖的紅眼會看出任何事，瞪大了眼睛，卻完全無法開口。

「無論你承認與否，Tahlia一直都在你心中佔著很重要的地位，而你對她的感情也在你沒發現的時候改變了，孩子。」Dumbledore說道。「你必須認清這一點，你的生活才會繼續下去。」

Snape嘴巴開闔了幾次，好一會兒都沒能開口，終於，他擠出了一句話。「即使你說的沒錯……」他艱難地說著。「就算我真喜歡上……Tahlia──那對現在的情況也沒有一點幫助，她依舊連話也不和我說──」

「Tahlia當初究竟做了些甚麼？」

「甚麼？」Snape皺眉，為Dumbledore突然冒出的這沒頭沒腦的問句。


「以我的立場來看的話，Severus──Tahlia可不像你當初嚷嚷著要殺了她那樣對待你……」Dumbledore淡淡的道出事實。「她那時也沒有因為你對他的態度而有任何退縮──」停頓了一會兒。「要我說的話，你依舊放棄地過早了。」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既然Tahlia當初能夠不放棄的關心你，令你不知不覺的因此而感動，你又為甚麼做不到如此，讓她重新恢復對你的感覺？」Dumbledore說道。

Snape張著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Dumbledore說的沒錯。

他當初對她的態度甚至比現在她對自己的要來的差，甚至可以說是惡毒，但她完全沒有因此放棄，依舊在他背後關注著他。

他沒理由做不到。

為何他浪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最後還得經由Dumbledore地提醒才想清楚這一點？


當下，馬上從椅子上站起身，難得的沒有再對面前老者頑皮的笑容做出調侃，直接走出了校長室。


Snape覺得這大概是他人生中走的最快的一次了。
學期在中午的時候便已經結束，學生們早搭上火車回家了，而他現在該做的，便是趕在Tahlia也從學校離開前找著她──

敲響了Tahlia同樣位於地窖辦公室的門，然後靜靜等待著……

沒有回應。

又敲了一次──

還是沒有回應。


Snape皺起了眉頭。
難道Tahlia真走的那麼急？

又等了一會兒，在確認裡頭真的已經沒有人了之後，Snape才訕訕的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他還是得待在學校，Potter那魔藥他已經研究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皺眉。

扔下手中的羽毛筆，現在只剩一個問題──
Tahlia撤掉她公寓門上防護咒的機率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