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

Snape以為他早就思考過這問題的答案了。
但其實沒有。

當時他壓根連想去費神的心思也沒有，就匆匆得出了個錯誤的離譜的結論，他承認，他錯得離譜──
Tahlia對他絕對不只有七年的同學那麼簡單，先不說她小時候便開始試圖跟在他身邊晃來晃去，到了霍格華茲後，也和其他Slytherin的學生們總將他視為異類的眼神不同。
他本來以為那是因為她的出身在學院裡比自己更加劣勢，不過就算到了後期，那些學生們對她敬畏萬分的時候，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也始終和一開始的時候一樣。

Tahlia對他，是怎樣的存在？

她一直在嘗試著保護他，不是嗎？

他從來沒有為了這樣一件事如此煩躁過，即使當初Lily和他一見面便會尷尬地那時，他也沒覺得這樣不習慣──
究竟是為甚麼？

要是Lily還活著，她一定有答案的──
現在想來，當初她就不只一次的試圖告訴自己甚麼，只是他選擇性地忽略了那些就現在看來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站起身，緩緩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拉開了其中一格抽屜，裏頭擺著的是放有Lily照片的相框，而當他正想著拿出那相框時，卻愣住了。

最後他沒有觸碰到那相框，而是將不知道甚麼時候被他也放進這抽屜的一個舊鐵盒子拿出來了。

很小的時候，Tahlia送給──不，應該說硬塞給自己的那個破舊的、裡面裝滿了一些平凡的小東西的盒子。

這晚，Snape沒有再進入魔藥間去研究魔藥，反而呆坐在辦公桌後，盯著那鐵盒子看了整晚。
以及，之後的夜晚，Snape都會不自覺地拿出那盒子放在桌上，愣愣地看著，就只是看著，似乎在思考著甚麼。


很快地，學校迎來了這學期的第一場雪，過節的氣氛絲毫沒有被越來越寒冷的天氣給影響，反而更歡欣鼓舞。
聖誕節一直是他們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即使在巫師界也同樣如此。

Tahlia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兩個興沖沖的試圖布置家裡客廳擺著的聖誕樹的小孩子，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這不是這樣掛的！Nigel！」Harry一把搶過了Nigel手上的小顆裝飾球，因為他正努力地要把那棵金色小球給弄上樹頂端，而先不論樹頂端應該擺著的那個大星星正擺在一旁的地上還沒放上，光他現在的身高，他的這舉動是不可能達成的。「這種小球只要放在這裡就好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示範著讓那小球掛在聖誕樹的末端樹枝上。
「那上面呢？」Nigel指著聖誕樹最上頭。「我想要放最高的那個！」

「在這兒。」Harry說道，然後端下身拾起了地上的那個大星星，遞給Nigel。「但是你絕對掛不到──」
才這麼說著，他便驚訝的發現Nigel連人帶著手上星星的就漂浮了起來，緩緩地向著聖誕樹最頂端飄去，讓他瞬間忘了繼續說話。

「Harry！我飛起來了！」Nigel驚聲說道，興奮地看著已經在自己腳下的Harry。

Harry轉過頭，發現Tahlia竟然前所未見的帶著惡作劇般的笑容坐在沙發上，而魔杖穩穩地指著Nigel，才反應過來那一定是她施的魔法。「那才不是你會飛！是Tahlia讓你飄起來了！」停頓了一下，馬上又補了一句。「人才不會自己飛！不然幹嘛要發明飛天掃帚！」
「反正我就是飛起來了。」Nigel浮在空中，並且完全沒有因為突然飛離地面而感到害怕，反而覺得新鮮極了，得意洋洋地看著Harry。「你看，我可以放星星──」說著，小心翼翼的將手上的那個大星星給放上了聖誕樹頂端。

放完後，Tahlia便讓Nigel以非常緩慢的速度下降回地面，Nigel的腳一接觸到地板，便開心的一蹦一跳，繞著Harry轉來轉去。「誰說我絕對放不到的？」
「那是Tahlia……算了。」Harry摸摸鼻子，轉過身從地上的小箱子裡又拿出了幾個小球。「你最棒了。」他稱讚道。

一會兒，那棵聖誕樹便被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小球，Tahlia在看了一眼他們的成果後又揮下魔杖，樹上方便緩緩的飄落了一些白色的像棉花般的雪，沒有因為室內溫暖的爐火而融化，紛紛落在那棵聖誕樹上，看起來更有氣氛了。
「哇！Tahlia！」Nigel兩眼都在閃著光，在不大的客廳裡衝來衝去，好像這樣子便能夠從各個角度去觀賞他的傑作。「好漂亮！」
「不弄漂亮一點，等會兒Sirius過來的時候，你們拿甚麼向他炫耀？」Tahlia開口。瞥了一眼牆上的鐘。「他應該快到了──你還記得Sirius吧？」對著Nigel又問了一句。
「Harry的教父！」Nigel馬上說道。「他是好人！不會欺負你。」

Tahlia輕笑出聲，這在最近已經是很常發生的事了，Harry他們都明顯感覺到了她的變化，也不會再被Tahlia突然發出的笑聲給嚇到。「對，他不會欺負我──」

而當下午兩點的鐘聲響起後，Harry馬上從椅子上跳起來，也沒有Tahlia的吩咐便衝出客廳，一會兒，便帶著Sirius走進來了。
「聖誕快樂，Tahlia！」Sirius一踏進客廳，開口便是這句。

「還沒到聖誕節呢，Sirius──」Tahlia微笑，站起身，示意Sirius坐下。「Regulus沒一起來？」
Sirius在看見Tahlia的微笑時先是愣了一小會兒，才搖頭。「他去拜訪其他人了。」又低聲咕噥了句。「本來我還打算怎樣都要把他給拖過來了……」

「好了，又不是以後見不到──」Tahlia開口，然後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Sirius。「給……」見Sirius一臉疑惑的表情，她解釋道。「幾天後我會帶著兩個小傢伙去Weasly家，大概沒多餘的時間去寄禮物，所以現在先給你──」又露出了笑容。「我好像很多年沒有送你聖誕禮物了。」
「Tahlia……」Sirius愣愣地接過了禮物。

這下子他確定Tahlia又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不過這次他可以拍胸脯保證，絕對是好的改變──至少他不會覺得Tahlia臉上的笑容是硬擠出來的。
「謝謝。」他也笑了。「我還以為你那麼久沒送我禮物，這次的應該要一次補齊才對──」打趣的說著。

「絕對讓你滿意。」出乎他意料之外的，Tahlia很認真地開口。「這禮物絕對足夠彌補這幾年我沒和你們聯繫的行為──」她直直地盯著Sirius。「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Sirius連忙揮手。「絕對沒那回事！」他說。「你甚麼也沒做錯！你──」

「Tahlia！」一旁被忽略了很久的Nigel忍不住喊了聲，也打斷了Sirius的話。「我也要和Sirius說話！」他大聲的說著。
平時Tahlia允許他說話的對象實在太少了，好不容易又遇見一個絕對不會欺負她的人，又是Harry很重要的教父，Nigel覺得，他一定要好好的把握機會才行。

「嗨！Nigel！」Sirius大笑，一把抱起了已經跑到他腳邊，眨著眼睛的看著自己的小男孩，儘管他腦裡瞬間閃現了某個可恨的人的臉。「我覺得你長大了好多。」
「當然！」Nigel挺起胸膛。「長大了才能保護Harry和Tahlia！」
「是嗎？」Sirius騰出一隻手拍拍Nigel的腦袋。「真厲害，我都還被Tahlia保護著呢……」
「那我也可以保護你呀！」Nigel認真的說著。

Tahlia又笑出聲。「你瞧，Sirius──」她將Nigel從Sirius手上接過。「Nigel是個好孩子，對吧？」低聲對著Nigel繼續說道。「好了，你不是還想讓Sirius看看你和Harry努力了一整個早上的成果嗎？」說著，輕輕的將他放到地上。
Nigel馬上拉住了Sirius的手，興沖沖地將他拉到了他們忙活了一整個早上的聖誕樹前，和同樣一臉興奮的Harry，期待的看著Sirius，似乎希望他能夠說出甚麼讚美的話來。

心裡才正想著怎麼Nigel一個小孩子會突然間還能夠拖動自己，Sirius抬眼一看，便看見他們想讓自己看的東西了。
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這很好。

他已經記不清上次看見Tahlia過聖誕節是甚麼時候了，應該說，他記不清上次看見Tahlia主動在屋子裡擺上聖誕裝飾是甚麼時候的事了。
他能夠想著，這是Tahlia又逐漸恢復些活力的表現嗎？

「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完美的聖誕樹。」他說。而面前的兩個小孩子聽見這句話後，也都不自覺地顯露出得意的神色，尤其是Nigel。

「那星星是我放的！」他驕傲的表示。「我放的喔！」
「你真厲害，Nigel。」Sirius由衷地說道，然後對著一旁一臉糾結的Harry燦爛一笑。
Harry當然不會跟Nigel計較甚麼，也咧嘴。「Sirius，你也會Tahlia弄的那個雪花魔法嗎？」

「當然會。」Sirius馬上說道，這點小把戲誰不會？想著，掏出魔杖變輕輕地揮了一下。

不只聖誕樹周遭，整個小客廳都下起了雪，在市內的，而這顯然逗樂了Nigel和Harry兩個小孩子，畢竟他們從來沒見過室內也能夠下雪的。

「要是你讓我家等下淹水了，你得負責恢復原狀。」Tahlia打趣地說道。
Sirius轉過身子，表情看來很是受傷。「你就這麼貶低我啊，Tahlia……你令我難過了。」
「好了，你明明知道我是在說笑的……」Tahlia笑了幾聲，然後又補上了一句。「不過等會兒記得替我恢復原狀──」

並不是她故意這樣說的，而是因為在她說這句時，地上已經因為落下的雪花融化而積了一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