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

「你在這兒做甚麼？」

在門被推開的那一刻，Snape便回頭了，然後他終於知道Potter口中的Nigel究竟是甚麼人。
是個孩子。

壓根不屬於他先前想像過無數次的各種面貌的男人中的任何一種。

不知道為甚麼，他反而覺得鬆了口氣，也忽略了那被稱作Nigel的孩子一臉戒備的看著自己的眼神。

Snape清了清喉嚨。「幾天後便開學了，我想我該先和你討論下──」
「不需要。」Tahlia冷冷的打斷了他。「我以為我只是過來替你照看著他們別炸了坩鍋，加上替你改些作業的──而不是參與進你的課程安排裡。」

「別這樣說，Tahlia──」Dumbledore開口了，因為Snape瞬間由於這幾句話變黑了臉，緊抿著唇。「Severus先前只是簡化了助教的工作告訴你，其實你們討論些課程計畫這要求一點也不過份。」
「不要太得寸進尺。」Tahlia無動於衷，瞥了Snape一眼，才將目光又放回Dumbledore身上。「我來這兒是想問清楚我未來的住所的，而不是來這兒討論我的職責問題。」

「未來你住在地窖，位置在Slytherin交誼廳附近，Severus能夠帶你過去──」Dumbledore微笑，似乎沒有因為Tahlia的態度而尷尬，反而興致勃勃地開始嘗試著向Tahlia身後的兩個小孩子說話，當然，只得到了Harry禮貌的幾個回應，Nigel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我想盡快過去，Albus。」出聲制止了Dumbledore突然變的幼稚的舉動，Tahlia的語氣聽來有些不耐煩。「我想你應該有比和小孩子玩還要重要的事得做。」
Dumbledore沒辦法，只好放棄再和小孩子互動，正色道。「那麼，就麻煩妳了，Severus。」


Snape快速的點了頭，轉過身跨出了幾步，卻又止住了動作，猶豫了一會兒後，轉回身子，向Tahlia伸出了一隻手。
「甚麼？」Tahlia倏地停下腳步，挑眉盯著Snape。

「……沒什麼。」Snape緩緩地將手放下。「跟我來。」
他還能說甚麼，梅林曉得他方才為甚麼會有股想將Tahlia手上的袋子給接過的衝動……

率先走出了校長室，快步朝著地窖的方向走去，一會兒，發現Tahlia壓根沒有跟上，只是不疾不徐的領著兩個小孩跟在後頭，也不管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只好放慢了腳步，等待著身後的人跟上。

而這樣短的時間在Snape的感受裡卻是異常的漫長。

身後的腳步聲在此刻寂靜的走廊迴蕩著，不知道為甚麼，那竟給了他一股安心的感覺，而這感覺他已經很多年不曾有過了，想來是甚麼時候？
五年前。

五年前Tahlia興致勃勃地跟在自己身邊走著時，也曾令他有同樣的感受。而他那時究竟是怎麼做到完全忽略了？

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向後頭，然後他發現喉嚨中彷彿有根刺卡著，令他完全發不出一點聲音──
Tahlia拿著那個小袋子，右手牽著Potter，而那個Potter又伸出了另一隻手牽著那個叫做Nigel的小男孩，這景象沒有任何原因的重重衝擊著Snape的腦袋。


「你愣著做甚麼？」

正當他失神著時，Tahlia終於牽著兩個小孩子慢悠悠的走至他跟前。
她挑起了眉毛。「我倒不知道堂堂霍格華茲魔藥教授竟會在城堡裡迷路。」

Snape回過神，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轉過身子，開口。「我沒有想到你們連這小段路也走了那麼長時間，Tahlia。」
Tahlia沒有回應，只繼續邁開了步伐，似乎Snape的諷刺完全沒有入了她的耳裡。

本來Snape都要以為Tahlia再次故意的無視他的話了，不過並不是。
因為在Tahlia經過他身邊時，她開口了。「你曾經……設身處地地站在任何人的立場想過嗎？」

甚麼意思？

Snape頓時覺得困惑，正想著開口問些甚麼，Tahlia卻已經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距離，他跨步上前，跟至她身旁。「甚麼意思？」
「沒有。」Tahlia淡淡地說道，然後低下頭，看著Nigel。「要我抱你嗎？」

Nigel搖搖頭。「我要自己走！」他說道，突然的又閉上嘴，防備的看著Snape。

Tahlia也沒有再多說甚麼，轉回頭，繼續維持著同樣的速度走著，而這期間，Snape沒有再超前太多了，一路上他都保持著稍微領先他們兩三步的距離走著。

其實Tahlia根本就不需要他帶路的。

Slytherin的學生有哪個會不知道他們交誼廳附近有間空著的辦公室，據說那本來是作為學校女學生會主席的房間，但後來多人反應說宿舍在地窖中非常的不便，便改地方了。
而那間房間就這樣空了下來。

但所有人都知道宿舍在地窖中很不便只是個藉口罷了。

要是當屆女學生會主席是Slytherin的學生當然沒什麼不便，不過尷尬便尷尬在，歷屆的女學生會主席鮮少是Slytheirn學院的──男學生會主席倒是不少，就連Tahlia他們這一屆的，女學生會主席也是Lily。

所以Snape實在想不透，Tahlia怎麼會沒有對Dumbledore的這個提議表示反對，反而一句話也沒有說的就同意了，甚至一路上都只是安安靜靜地跟在自己身後。
他當然不會樂觀的以為Tahlia終於變得和先前一樣了，畢竟她就在幾分鐘前還嚴肅的表示了堅決不和自己多說上一句話的決心。


「到了，Snape。」身後，Tahlia的聲音突然傳來。「你該回去了。」

Snape從他的思緒中抽離，看了看眼前發現真的已經到達那間空著的房間的門口了，往旁邊退了幾步，讓Tahlia能夠走上前。
「或許我能替你整理些物品。」他脫口而出。

Tahlia淡淡的瞥了Snape一眼，開口。「麻煩了。」說著，打開了那房間的門。

沒有預想到的滿布灰塵的傢具，大概Dumbledore早已經吩咐家養小精靈徹底的清掃過了。
裏頭簡單的擺著一套沙發和個不大的矮桌，再裡面是辦公桌椅，而最這個空間的最內部還有扇門，大概便是通往臥室的。

Nigel已經好奇地走近，繞著整個空間打轉，似乎想開口對著Tahlia說些甚麼，卻礙於Snape還在場而每次都硬生生地將已經到嘴邊的話給吞回肚子裡。
Snape覺得好笑，饒有興致的看著Nigel在房間裡晃來晃去，張開嘴又馬上閉上，然後忿忿地瞪著自己。
不知道為甚麼，他壓根沒有因為Nigel的瞪視而感到生氣，以往根本沒有任何學生敢這麼做，或者應該說，以這樣的目光看著他的學生都被他狠狠地教訓過了──

似乎在他的潛意識裡，就是沒有一絲排斥這孩子的想法。

完全沒有，而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詭異的情況。


「我以為你說了是要替我整理東西的。」Tahlia開口。
Snape這才發現她已經將她小袋子中的物品全數拿出，擺在地上，佔據了不少空間。
他從不知道Tahlia的東西有那樣多……其中還有幾個看似便很沉重的大箱子，裏頭也不知道究竟裝的是甚麼。

他緩緩地點頭，直接走至其中一個箱子前，打開。

全部都是書。
Snape覺得自己現在嘴角一定抽得厲害。
現在他知道Tahlia哪一點沒有改變了。

「看來你的藏書又增加了不少──」他開口。這幾個大箱子內若裝的都是書，那麼明顯比五年前要來的多許多。
「是嗎……」Tahlia隨口應道，也打開了另外一個箱子，開始將裏頭的書本拿出來放到架上。「我沒印象了。」然後她動作突然的停頓了。
「Tahlia？」Snape注意到了她突然停頓的動作，疑惑地喊了聲。

「沒事。」Tahlia很快地說。而Snape驚訝的發現她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沉下臉，她直起身子，直直地看著他。「我想了一下，你還是離開這兒，我會比較放心一些──」
「抱歉？」Snape無法確定自己聽見了甚麼，Tahlia這是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了？

「過去的經驗告訴我，讓你隨意接觸到我的個人物品，是很愚蠢的一件事。」Tahlia淡淡地說道，抽出魔杖輕揮了一下，辦公室的門就又被打開。「我想，這次你應該記取教訓了？」
Snape怔怔的看著Tahlia。然後才想起了Tahlia指的是甚麼……

「這裡是學校。」他黑了臉。「你不會還想著要攻擊我──」

Tahlia的回應是穩穩地平舉著魔杖，正對著他。「你以為，我曾經在意過施咒的場合嗎？」她輕輕地說。「你仔細想想……我曾經在意過嗎？」

Snape沒有說話，但從他不悅的神色便可看出，他要是開口了，絕對不會是甚麼客氣的句子。
Tahlia的確從沒在意過施咒的場合……何況從她還在學校就學的期間，便已經威脅過不少學生了。

猛的抬起頭，Snape發現Tahlia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直直地瞪著自己。
然後他意識到一件事，他方才似乎將他心裡想的話給講出來了。
「我……」張開嘴，正想解釋甚麼，卻因為Tahlia冷漠的表情給震住了，導致他最終也只發出了個單詞。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完全正確。」Tahlia緩緩地說道。「所以現在你最該做的事便是離開這間辦公室，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握著魔杖的手更加用力，指節都泛白了。「或是你想再次嚐嚐看被擊中的感覺，我也沒有意見，Snape。」

「……還是不必了。」Snape冷冷地說，似乎又忘了他不該隨意的任情緒被輕易的挑起。「我想這點自覺我還有。」說完，便轉過身，走出了辦公室，砰的一聲將門給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