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TAKAYA YUHKI②
本章節 7209 字
更新於: 2019-03-10
祐在護送直升機回到月影之後,就先回家了。
雖然他有點擔心天夜,不過今天還要上學,他也只好等放學後再過去。
為了避免讓人看見雷帝降落在神鳴家,回家路上由楊開車載他到附近,祐再自行走回家中。當然,在他回家的路上也已經安插了幾位護衛在暗處警戒。
到頭來,他昨天煩惱了一夜,還是沒想出什麼好辦法說服亞澄別加入月影,也找不到不會被人(尤其是千封)罵的解釋方式。
「唉……」
不過再怎麼拖,他還是得在今天放學後去月影告訴所有人。
祐嘆口氣,習慣性地抓抓頭後,伸手推開神鳴家外的圍欄,走到大門前。
「我回來了。」
祐踏進家門,直接往客廳前進。
真雪正在廚房準備早餐,聞到食物的香味,祐的肚子都餓了。
「早安,媽媽。」
「早啊,祐。事情都處理完了?」
「嗯。」
真雪停下手邊的作業,盯著祐看,確認他平安無事之後才再度開口。
「先去換衣服吧,等等下來吃早餐。」
「好。」
「對了,祐。」
祐回應後,轉身就要走出客廳,這時真雪又叫住他。
「今天也拜託你了。」
真雪伸出食指指著樓上,祐看了馬上聽懂她話中的意思,於是笑著回答:
「我知道了。」
祐小跑步上樓,打開主臥室的門。峰樹正蓋著被子,躺在床上發出規律的呼吸。
祐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從房門開始助跑,並在床前一躍——
「爸爸,早啊!」
他在空中翻轉一圈,然後乘著力道整個人撲上床,使原本在床上安安穩穩躺著的人發出一道詭譎的聲音。
「噗哦!」
身體受到強烈的擠壓後,峰樹睜開疲憊的眼睛。
「祐……」
原以為是天要塌下來了,結果卻是寶貝兒子的惡作劇。才剛醒來的他,實在沒有力氣思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且惡作劇的本人竟還趴在他身上笑得如此燦爛。
神鳴峰樹一大早就覺得心情好複雜。
「嘿嘿,早安。」
「算我拜託你,下次可不可以用正常一點的方法叫我……」
峰樹躺在床上,懶洋洋地說道。
可是說到正常的方法,如果管用的話,真雪一開始就不會請祐幫忙了。
祐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對了,你動作這麼大,傷口……」
頭腦好不容易接上線,峰樹終於想起這個人身上一直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
「沒事的,你看。」
祐掀起衣服,露出他的肚子和胸膛。
掛在胸口的紅寶石墜鍊在昏暗的室內發出一道清澈的光線。
「雖然還會痛,不過都癒合得差不多了。」
「還是一樣這麼快啊……」
他的胸口原本有一道撕裂傷,腰際有一道穿刺傷,背上還有大大小小累積下來的傷口。這些都是在最近兩週內新增的傷口。
但現在看他的腰腹,那道原本難以止血的穿刺傷,只留下一抹彷彿遭受撞擊產生的瘀青色彩。
峰樹看了只覺得這孩子用來成長的養分是不是都被這些傷口吸走了?
「爸,快準備起床吧。」
祐打斷峰樹的思緒,並告訴他時鐘指針所示的時間。
但才剛說完,峰樹又閉上眼睛,轉身側躺。
「再睡十分鐘……」
「爸,今天好像吃魚排,還加蜂蜜芥末醬喔。」
「我起來了。」
聽見今天的菜單,峰樹立刻坐起身子,讓原本騎在他身上的祐失去重心,倒在床上。
不過祐非但沒有抱怨,反倒笑得很開心。
叫醒峰樹之後,祐回到房間換上學校制服,之後便再度下樓。此時,他的弟弟燿嗣已經坐在飯桌前了。
燿嗣有一頭比祐的髮色還要淺的棕色頭髮,他將頸部的頭髮往上削短,髮型看起來就像一隻刺蝟一樣。他穿著初等部的制服,領帶總是繫得有些隨便。
「燿嗣,早啊。」
「早……」
燿嗣瞇著眼睛喝杯中的牛奶,似乎還沒完全清醒。
祐看了不禁覺得燿嗣早上之所以老是醒不過來,或許根本是來自父親的遺傳。
但他比峰樹好,至少會自己離開床鋪。
「你怎麼還在家裡?今天不用晨練嗎?」
才剛問完這句話,祐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再度開口。
「啊,難道是你昨天跟人打架,所以教練罰你反省?」
祐看著燿嗣臉上的OK繃和擦傷說道,沒想到卻引來他的反彈。
「才不是!」
「燿嗣,不要一大早就跟哥哥吵架。」
身在廚房的真雪迅速出聲勸阻,燿嗣聽了只好皺起眉頭壓抑自己的怒氣,然後別過臉,把視線放在杯中的牛奶上。
祐看了於是坐上自己的位子——也就是燿嗣的旁邊。
「幾乎每次我任務結束你就會跟學校的人打架,你也差不多該習慣了吧?」
「我為什麼非得習慣那些說你壞話的人!」
「燿嗣,有話好好說,不要大呼小叫的。」
真雪替祐拿來一杯牛奶,順便敲了敲燿嗣的頭,讓他再度閉嘴。
祐看了也忍不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燿嗣今年十歲,他的個性原本就率直,不過不會像現在這樣帶刺。
變成這個樣子應該是開始上小學之後吧。
祐過去曾是初等部的足球社隊員,他非常擅長判斷情勢,餵球也很確實,完美地扮演著場上的司令塔角色,是各校眾所皆知的天才中場。
但若要仔細分析這件事,其實也只是因為祐從小待在月影這個環境,在作戰任務的影響下讓他比同年紀的孩子看得更周全罷了。
但不管怎麼樣,就是這件事情大大地影響燿嗣對他人的想法。
燿嗣入學後,不時會聽見別人議論祐的球技,大部分都是誇讚的話語,少部分是嫉妒的壞話。當時的他還能順利地接納這兩種完全相反的情緒。
但是當他聽見那些誇讚祐的人批評雷帝的時候,他的心卻漸漸產生混亂。
——為什麼一個人對同一個人的評價可以這麼兩極?
這個疑問最後化為淤泥,帶著不快的觸感盤據在他的內心當中,讓他的心逐漸扭曲。
接著事情的導火線發生在三年前——也就是巨型拉比尼斯首次入侵的時候。
當時祐受到重傷,但旁人卻只會說些冷嘲熱諷的話,使得燿嗣再也忍不住怒火,結果和對方大打出手。
以這件事為契機,燿嗣變得動不動就打架,連看見祐想息事寧人的態度也無法忍受,兩兄弟於是開始頻繁吵架。
「真虧你這樣進得了足球隊。漢斯教練沒有說什麼嗎?」
祐戳了戳燿嗣臉上的傷,只見他皺起眉頭喊痛之後猛瞪著祐。
「他說我再這樣就要把我趕出隊伍啦……」
「那你還不乖一點?你的目標不是進球隊然後拿下大賽冠軍嗎?」
「……可是你的事情一樣很重要……」
燿嗣小聲呢喃,但祐並沒有聽見。
「嗯?你說什麼?」
「我沒說話……」
祐無奈地看著燿嗣。
——他以前明明是個坦率的孩子。
雖然祐也知道燿嗣大概是為了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先不講這個了,既然你剛剛說教練沒有罰你反省,那你怎麼沒有去晨練?」
「教練說今天早上休息一次,不過有功課。」
「功課?」
「他要我們思考該怎麼突破陽森的防守。」
「原來如此,你們下一場比賽對上三園教練的隊伍啊?」
現在正值國小校際對抗賽的時期,楓央學園初等部一直到去年為止連拿了三年冠軍,這是燿嗣第一次參賽,想必也希望延續那份榮耀吧。
「三園教練教出來的球員很難對付喔。」
「但我聽說你從來沒被擋下來過。」
話題轉到足球上頭後,燿嗣終於不再那麼帶刺了。
「沒被擋下的人是前鋒,我只負責傳球。」祐輕描淡寫地說。
「隨便啦,反正你今天放學來一下球場。」
「嗯?為什麼?怎麼突然叫我去?」
燿嗣突然提出這個要求,讓祐滿頭問號。
「我們今天會跟中等部的學長踢練習賽,教練要我找你過去。」
只見祐停頓了一會兒。
據他所知,隊上的人總是把他拿來和燿嗣做比較,說什麼哥哥那麼會判斷情勢,弟弟卻只會橫衝直撞,這似乎讓燿嗣覺得很不是滋味。
祐也不是不懂學弟們的想法,不過把他這個中場拿來跟燿嗣這個前鋒做比較,這件事本身就有待商榷。祐也一直叫燿嗣別在意,但他就是做不到。因此這件事更增加了兩人起衝突的頻率。
昨天亞澄說燿嗣對他訴苦的事大概就是這件吧。
所以祐小心翼翼地提問:
「……你真的希望我去?」
「不想。」
「燿嗣,我覺得你最近對我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
「這是教練的吩咐,我又沒得選。就算我不想,你還是得來,否則到時候挨罵的人是我。」
燿嗣拿起杯子,再度喝了一口牛奶。祐則是仰頭思考了半晌。
「嗯……好吧,我去就是了。不過麻煩你跟教練說一聲,我只待一下下。」
「我知道,我已經說了。而且他也沒有要把你留到最後的意思,只是想讓我們這些學弟看看傳說中的天才中場怎麼踢球而已。」
「天才這兩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只像是在諷刺我……」
「既然你也有自知之明,那就好說了。你從以前開始就只有運動神經特別好,簡直莫名其妙。」
「你的嘴巴真的變壞了,『只有』兩個字是多餘的啦。」
「好了,別一大早就這麼劍拔弩張的。」
峰樹進入客廳,來到飯桌拍拍燿嗣的頭,緩和兩兄弟之間緊張的氣氛。
「爸爸,早安。」
「早……」
聽見祐搶先問早,燿嗣只好心有不甘地跟著開口。
這時真雪正好將所有人的早餐端上餐桌。
「你們早啊。爸爸醜話先說在前頭,要打架的話,出去院子解決。」
「這種時候應該阻止他們打架才對吧?真受不了你。」
兩位大人一邊開口,一邊入座。
真雪將餐桌上的生菜分裝在小盤子上,祐看了也動手幫忙,而峰樹則事不關己地再度開口:
「我們家兩個小孩可是男孩子喔,總有一天會打起來的。」
「這很難說。祐骨子裡就是個溫柔的人,打架這種事情鐵定一輩子都跟他無緣。燿嗣的話……在外面說不準,但他絕對不會對哥哥動手的,對吧?」
「什麼叫做在外面說不準……這根本不算幫我說話。而且這傢伙平常在月影打打殺殺耶,妳說的話完全沒有說服力。」
「祐只是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如果沒有必要,他當然不會上戰場。最體貼哥哥的你應該很明白才對。」
真雪把生菜沙拉盤放到燿嗣面前說。
「妳哪隻眼睛看到我體貼他了……」
「好了,先吃飯吧。」
峰樹不由分說打斷真雪與燿嗣的爭執,早已滿心期待享用今天的早餐。
四個人雙手合十,同時喊出「我要開動了」。
「反正我已經先跟你說了,你記得帶鞋子和球衣去學校。」
「是是是。」
兩兄弟同時拿起叉子插入盤子上已經切成塊狀的一塊魚排,同時沾上一旁的黃色蜂蜜芥末醬,然後放入嘴裡。
真雪看見這副光景,忍不住掩嘴竊笑。
「燿嗣從小就喜歡跟在祐旁邊跑,學祐的一舉一動。當時養成的習慣已經改不掉了呢!」
「呃……!」
經真雪這麼一說,燿嗣才發現自己的動作與祐完全同步,峰樹看了也不禁大笑。
「燿嗣,男人有時候得坦白一點,這樣才會受女生歡迎喔!」
「吵死了!」
燿嗣握著叉子就直接捶打餐桌,整張臉已經紅到耳根子去了。
他承認以前自己總是覺得年長四歲的祐好似無所不能,他眼中的「哥哥」總是走在他的前面,遇到困難時會幫他解決,心情難過時還會溫柔安慰他。
當時的祐對他而言是一份憧憬。
但現在卻看到他就有氣。
燿嗣不懂,到底是祐改變了?還是他改變了?
他默默吞下一口生菜。
「對了。」
這時祐發出聲音。
「天夜今天回來了,神野先生之前跟我說過會先給他三天假,所以我這三天晚上會代替他在本部值夜,放學之後我就直接過去中央廳,早上再回來。」
峰樹聽完皺起眉頭,燿嗣抓著叉子的手也頓了一下。
「代替天夜?意思是包括巡邏?你白天要上學,這樣有時間休息嗎?」
「放心吧,我會跟之前一樣在月影的房間睡覺。雖說是值夜,其實只是體制上需要一個幹部在本部大樓坐鎮,雷帝從以前到現在都不會參加巡邏,別擔心。」
「……那就好。」
畢竟天夜不在的這兩個月,祐為了彌補他的缺口,已經壓縮太多自己的休息時間。要是現在連睡眠時間都遭到侵害,峰樹就得考慮殺去中央廳找狩刀理論了。
真雪看峰樹擔憂的臉龐,機靈地開口:
「祐,記得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要是太操勞,小心長不高喔。」
「唔……!我……我會小心的……」
看見祐這副反應,峰樹和真雪相視而笑。
身高是正值青春期的祐最在意的事情。原本峰樹還有些擔憂他會過度盡責,整夜醒著和別人一起站哨,但多虧真雪說出這番話,現在大概不用擔心他會太亂來了。
「好了,快點吃飯吧。」
「嗯。」
他們接著有說有笑地繼續享用早餐,只有燿嗣板著一張臉,臉色也比剛才還要凝重。
他彷彿賭氣似的快速吃完盤中的食物,接著抓起書包就往外衝。
「我出門了!」
客廳裡的三個人看了他的反應全都很有默契地露出無奈的表情。
「看來那孩子還是想不開。」
首先開口的是真雪。
「想想辦法吧,哥哥。」
接著峰樹語出諷刺。
「每次聊到月影的事情都會這樣,我才想問你們能不能幫幫我呢。再這樣下去,他討厭月影的病只會越來越嚴重……」
祐則是五味雜陳地吞下最後一塊魚排求救。
「問題出在你身上,當然是你要想辦法解決。」
「可是爸,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想好好跟我說話……」
祐拿起牛奶啜飲,峰樹卻是靜靜地看著他,心中似乎有什麼想法。
「……祐,你知道燿嗣具體上在不爽些什麼嗎?」
「我想應該有很多事都讓他覺得不爽。」
「說來聽聽。」
「嗯……」
祐放下手中的馬克杯,抬頭思索。然後彎著手指細數究竟有幾樁。
「看不慣外面的人一直臭罵雷帝、看不慣外面的人不懂得感謝雷帝、看不慣外面的人一直依賴雷帝、看不慣我一直替月影付出、看不慣我一直受傷、看不慣我做這麼多事卻沒有回報、看不慣我總是不去管外面的人怎麼說我、看不慣我一直笑,還有……我想想……足球隊的事……」
「好了,夠了……」
眼看兩隻手指都快數完了,事情卻還講不完。峰樹聽到這裡突然覺得頭有點痛,於是制止祐繼續說下去。
「你都知道這麼多了,怎麼還不處理?難道你覺得看他鬧彆扭很有趣?我可不記得我把你養成這種人耶。」
「我才想問你到底把我當成哪種人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根本不聽我說話。」
「難道不是你的說話方式有問題嗎?」
「我哪有啦!」
祐沒好氣地拿起杯子喝光牛奶。
「反正我不管!你們以前小時候可愛得像天使一樣,現在卻變成這副模樣,爸爸我怎麼受得了!」
「拜託,問題是在這裡嗎?」
「沒錯!總之你快點想辦法!現在問題在你身上,只有你能解決了!你別再讓燿嗣提心吊膽了!」
「我知道啦!昨天被亞澄那麼一說之後,我也跟你們道過歉了,我會改嘛!」
「改了還要一段時間才會看到成效,爸爸我等不了那麼久!你現在、馬上、立刻解決!」
「哪有人像你這麼強人所難啦!」
祐氣急敗壞的站起,逃也似地走到沙發邊拿起自己的書包。
「我要去上學了,再見!」
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鞋子,一打開玄關的門就往外衝,完全不顧峰樹還在客廳吼著:「快點解決!別再拖了!」
「唉……真是的。」
祐嘆了口氣後往前看。
這時他發現早就出門的燿嗣還站在圍籬外,好像在跟什麼人說話。
「嗯?亞澄?」
看見燿嗣面前的人是亞澄,祐不禁叫出聲來。燿嗣聽見聲音,於是轉過頭。
可是他的眼神感覺不太友善。
「呃……」
燿嗣就像對祐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惡狠狠地瞪著他。
正當祐看得一頭霧水時,燿嗣踩著重重的腳步來到祐的面前,然後舉起右腳踢向祐的側腰。
「嗚……!」
「你真的是很討厭!」
燿嗣撇下這句話之後,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痛死了……那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祐摸著發疼的側腰,從嘴裡道出抱怨。
亞澄這時一臉愧疚地來到他的身邊。
「祐,對不起。我剛才把昨天的事告訴他了。」
「什麼……?」
「我說其實你都知道他在不爽什麼……」
亞澄說完,祐也就恍然大悟了。
「也就是說,他覺得我既然都知道他在氣什麼,怎麼還放任他繼續氣,而且不解決是嗎……」
祐挺直腰桿,無奈地說著。
「對不起,因為他想知道我們昨天聊天,你都說了些什麼……」
「想知道就直接問我啊,那個臭小子……他根本用錯關心人的方式了。」
祐一邊說,一邊走出神鳴家的柵欄門,開始往楓央學園出發。
亞澄看了也隨後跟上。
兩人走過轉角後,祐發現鹽見穿著便服就站在另一邊。
——今天早上的護衛是鹽見先生啊。
正當祐心中想著鹽見的護衛工作時,亞澄開口繼續剛才的話題,將他的注意力拉回。
「其實我覺得剛才與其說他把氣出在你身上,反而比較像是自己煩惱的事情被你發現,所以覺得丟臉想掩飾。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了。」
「我知道,那小子拉不下臉的個性我很了解。」
祐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他以前明明是個更加坦率的弟弟啊⋯⋯
「對了,他怎麼臉上多了一些傷口?他又跟人打架了嗎?」
「嗯,昨天。」
「我看一定是你成天受傷,燿嗣才會學你。你們兄弟倆都應該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啦。」
「不要把我跟他相提並論,我受的傷都是為了保護人,而他……」
祐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忽然想起他們今早一模一樣的吃飯動作、峰樹要他細數燿嗣鬧彆扭的理由,還有峰樹最後說的那句話——你別再讓燿嗣提心吊膽。
「啊……」
祐突然停下腳步。
「祐?」
他們沒有不同。
祐為了守護大眾而受傷,燿嗣則是為了保護他才受傷。
為了從不替自己辯護的雷帝——
這一瞬間祐完全懂了。
他自以為明白燿嗣鬧彆扭的理由,卻從來不了解他真正的心思。
「你怎麼了?」
亞澄繞到祐的面前,蹲低了身體,由下往上窺探他的表情。
「⋯⋯沒有。我現在懂妳昨天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了。燿嗣的確很體貼我。」
「咦?什麼?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突然恍然大悟?」
「不告訴妳。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
祐再度邁開步伐,穿過亞澄往前走。
「欸,你這樣太狡猾了啦!」
「不過我很感謝妳喔,亞澄!妳點醒了我很多事。」
祐回頭對著亞澄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但亞澄卻越來越在意了。
「欸,到底是什麼事啦?還有,你今天怎麼拿著鞋袋?」
「啊,其實呢⋯⋯」
想通了許多事情後,祐發現自己理清了過去那些不解的謎,心情因此輕鬆了不少。
不過如果他的想法正確,燿嗣的事情或許會比想像中還要難辦。
一想到這點,他也沒辦法坦率地覺得開心,反倒開始苦惱事情應該怎麼解決。
拉比尼斯、亞澄、燿嗣⋯⋯祐覺得他的煩惱真是越來越多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