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六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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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3-08
月色初昇,六家村罕有的來了兩名武士,一位高瘦修長,一襲搶眼的紅色長袍,另一位就顯得壯碩,一件黑紫花紋的短衣,兩人並肩行著,格外引人目光,最後,駐足在一間小屋前,叩了門。
「誰呀?」是一位少婦開門,卻見得兩個生面孔,驚得掩袖遮口,後退兩步大呼:「相公!相公!」一急之下,腳下一個踉蹌,眼見就要跌跤,這時內室衝出一名男子,穩穩地扶住了,一手輕撫她微凸的小腹:「娘子小心,可別傷了自己和孩子。」顯然是一對夫婦。
門外兩人一拱手:「二師兄好俊的身手!」他們也正欲攙扶,卻是不及男子的速度。
男子抬頭,劍眉星目,儀表堂堂,一身俐落勁裝;見到門外的兩人,露出驚訝的神色:「三師弟、四師弟,真是好久不見了!」
男子便是則符,兩名客人中,瘦的是江順,胖的是毛輒。
「快快進來,請坐、請坐!」則符甚是喜悅,呼道:「娘子,將我那珍藏的醉無歸拿出來,今日要和兩位兄弟暢飲一番。」少婦應了一聲,向江順、毛輒盈盈一禮,轉進了內室取酒。
兩人笑盈盈地坐下,江順調侃道:「則符兄,你好生的福氣,多年來遍尋不著你,竟是娶得如此國色天香的妻子,快活地隱居著。」
毛輒一向正經,聽得如此輕薄的話,不免用手肘輕撞江順,低道:「胡說什麼呢?」
則符呵呵一笑,搖了搖手:「無妨無妨!」將酒杯和幾碟小菜擺上了桌:「近年來不碰刀槍,遠離喋血爭鬥,安穩地做些小買賣,這才能平平靜靜的成家立業。」大手一摟,將甫翻簾而出的少婦抱個滿懷,嚇得她一聲嬌呼,險些拿不穩酒瓶:「內人姓陳,名芷薇,還有未出世的孩子-嗣承。」
江毛二人拱手祝賀,則符也抱拳回禮,客套一番這才坐下。芷薇將酒杯斟滿,三人舉杯互敬,權作接風。幾巡過後,開始聊起了近況。
「那位將軍聲名遠播,你們在他底下作為心腹,想必也有大大的賞賜吧!」則符說。
「我們只是追隨主公征戰,受一份能溫飽的軍餉罷了。」毛輒謙道。
「四方征戰久了,也不免倦怠呢!有時還真稱羨則符兄的生活,那種坐看雲起時的餘閒、悠然見南山的自得呢!」江順笑道。
則符微笑回應:「小順就愛調侃人,大師兄常因此哭笑不得呢!話說劍於師兄眼下效力於何方?」
毛輒答道:「劍於師兄繼承了師門,不願門派捲入割據勢力的爭鬥中,因而不效力於任一方,而是四處浪泊尋覓弟子,也為地方事打抱不平,除掉不少橫行惡霸……
江順突然雙手一張,大聲打岔:「劫富濟貧、雪中送炭、英氣颯爽、劍法高強,威猛不輸宮本,飄逸更勝佐佐木,人稱:『劍俠』!」邊說邊比劃著誇張的手勢
則符大笑:「你醉了吧!小順!」芷薇也不禁輕笑出聲,一覺失態連忙掩袖遮口,煞是嬌羞動人。
毛輒又道:「即便誇張了點,卻也是名聲遠播了,倒是平民無知,怎麼就稱劍俠?咱們可是使刀的呢!」大夥兒又呵呵笑了起來
「來!敬大師兄!」三人又乾了一杯
酒過三巡,微醺的氣息瀰漫,芷薇雖沒飲酒,但受酒味薰陶加上懷孕易累,兩眼半睜不睜,已然有些睡意,則符不顧抗議,一把將她橫抱而起,抱至房間休憩。三人才又繼續把酒言歡,看來會第二個醉倒的江順突然壓下聲,用醺茫的微笑說:「則符兄,小弟一直有一事不解,你離開師門後不久,師父封印的妖刀村正就失竊了,實在極為巧合。」
江順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小弟不禁想探問一下,你帶走了村正嗎?」
則符臉色微變,迷離的眼神突然銳利幾分,隨即又回復平和的臉色,醉呵呵地笑道:「你怎麼懷疑到你二師兄頭上了,真胡鬧!我根本不知道村正失竊了!」
毛輒也正了正臉色,煞有介事地環顧一周,確認四下無人。和江順交換了眼神後,也壓低聲音道:「則符兄不說,那師弟們先坦白了。」毛輒解下刀,放在桌上,除下布套,只見鞘上花紋繁複,暗沉的紫色更顯其神秘。
「這是鬼徹,傳說中會弒主的妖刀,偶然得之,竟無法脫手。不論丟掉或毀棄,隔天又會出現在我的包袱中,極為邪門!」江順也解下刀,是一把紅艷無比的刀,令人眼睛一花,他收起紈褲的笑容道:「這把則是不知火,真會燒出火焰,也是棄之不得!」
兩人說完後,勉力打起醉酒的心神,緊盯著則符的反應。而則符則呆愣地看著刀半晌,然後幽幽一嘆:「唉!真被師父卜卦卜中了,這下除了劍於師兄外,我們三人都得了把妖刀。如你們所料,是我盜了村正,想要讓師父受一受氣,卻也從此棄不得刀,因此我將它封在密室之內,若我在方圓三尺之內,它就不會詭異地回到我身邊。」
他舉杯就口,但沒喝,然後無奈地放下:「妖刀是不祥之物,既然宿命至此,兩位就將它封進劍匣,隨身帶著吧!幸得不是落入邪道之手,否則不堪設想。」搖了搖酒杯,終究還是舉杯飲了下去。
江順皺了皺眉,將手肘壓上桌,將身子伏到了桌上,低聲道:「則符兄可否想過,憑我等三人武功和絕世妖刀,要征服天下並非難事?」
則符一聽,臉色一沉:「放肆!忘了師父的教誨嗎?妖刀一出,不知將有多少蒼生受難呀!」
江順沒接話,只是對著則符的眼神盯著,則符的視線雖然有些酒茫,但仍穩穩地靜靜回視著。席上一時靜默,空氣彷彿凍結般沉重。
「唉呀!說笑的啦!」江順突然大笑,狂笑,笑地拍桌合不攏嘴:「就喜歡二師兄這個性,開個玩笑可以這麼僵。」
則符一愣,眼見就要生氣,毛輒連忙打圓場:「唉唷!你就知道小順嘴上管不住,你就別動怒了。」邊說邊壓了壓江順的頭。
江順則收起狂笑,堆出陪笑的臉:「則符兄還是一樣正義凜然,小弟真是佩服,玩笑若是太過頭,我先乾賠罪!」說完就咕嚕喝下一整杯,氣氛才轉和一些,三人又喝做一塊。
不知又幾巡過去,三人一個個醉倒在桌上。
芷薇稍微醒了些,見到三人都倒了,便輕輕為他們蓋上薄衣,收拾著桌上的狼藉。驀地,一隻手抓住了芷薇的手腕,芷薇嚇地想掙脫,卻被箍的死緊;江順抬起了頭,清明的神色沒有一絲醉意:「嫂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