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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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3-08

「應該每個人的這份契約都是一樣的吧?」Tahlia問道,一邊拉開了羊皮紙,一條一條的看過,大致都是些教師福利等等的列項。
Snape沒有回答,應該說他完全沒有注意到Tahlia說了甚麼,因為他的注意力全被小Harry給吸走了。

原來方才趁著Tahlia在研究那份契約的時候,Harry悄悄的爬下了她的腳,小心翼翼地朝著Snape移動,大概是眼前突然出現的人讓他覺得很新鮮吧。
總之,等到Tahlia拉回目光的時候,正好便看見Harry已經站在Snape身邊,好奇的看著他,而Snape──

Snape瞪大眼,直直地盯著Harry看。

要不是因為Tahlia大概可以猜出Snape內心的情緒,一定會因為這一大一小彷彿動作定格般的互視情景而發笑。

「Harry。」Tahlia喊道。
但Harry好像已經觀察上癮了,沒有因為Tahlia的呼喊而有甚麼反應,仍然歪著頭直直地看著Snape,無論面前的男人的表情有多難看。
「Harry。」Tahlia提高音量,又喊了一次。「過來。」

Harry這才回頭,對著Tahlia格格笑出聲,緩緩地移動回她身邊。


「抱歉。」Tahlia開口,發現嗓子異常的乾澀。
「不需要。」Snape乾巴巴的說道,站起身。
「你要走了?」Tahlia脫口而出,然後馬上後悔了。
她幾乎都可以預測Snape的下一句話會是甚麼了──

「已經是晚餐時間了,Tahlia。」

Tahlia愣住,這和她想像中的回答可差太多了……她本來以為會是要她別多管閒事這類的回答。

「而你這裡顯然沒有食物。」他又說。

才說完,一個家養小精靈便憑空出現了,在Snape不明意義的注視下,對著Tahlia說道。「小姐今晚也是在辦公室裡用餐嗎?」

Snape轉過頭去,看見的是一臉尷尬的Tahlia。「我第一次知道教授也有個特權能夠在辦公室裡……單獨用餐?」他開口。
「呃……」Tahlia別過眼。「總不能要我帶著Harry去大廳──」見Harry已經自來熟的站在那家養小精靈身旁轉來賺去的,不自覺的就開口。「不如一起吃?」
話一說完,Tahlia便又想殺了自己。
如果她沒弄錯的話,她剛才開口邀了Snape一起吃晚餐。

她竟然邀了Snape一起吃晚餐!

而後更令她訝異的是,Snape還真的在猶豫了一會兒後點頭答應,緩緩的坐回沙發上,開始吩咐那個家養小精靈準備食物。


Snape這舉動完全令Tahlia的腦袋停止思考了。


「我以為現在該吃飯?」轉過頭,發現Tahlia愣在一旁動也不動的呆滯樣,Snape挑眉。「還是你指望我會知道他……那孩子要吃甚麼?」
「喔,對──」Tahlia喃喃的說,心不在焉地說出了幾道菜的名稱,然後才看向Snape。「你……你真的是Severus嗎?」不是被誰給喝了複方湯劑吧?

Snape嘴角抽了抽,不過卻是往後愜意的靠在椅背上,慢條斯理的開口。「如果我是別人假扮的,你會如何?」
「當然是逼問出你的下落──」Tahlia很自然的接口。「無論用甚麼手段──」隨即想起面前的人根本不可能是誰假扮的,閉上嘴,一抬頭便看見Snape已經瞇起的雙眼。「但你不是假扮的。」
「顯而易見。」Snape淡淡地說。


Tahlia從沒有這樣感激家養小精靈這種生物,以往她都只將他們視為一種奇特的熱愛被奴役的生物,而且對於他們那種獨特的尖細嗓音感到頭疼,但現在──
看見適時端著晚餐出現而打破了他們兩人之間這樣尷尬沉默的氣氛的家養小精靈,Tahlia頓時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家養小精靈還要更可愛的生物了。

不過她馬上發現她錯了。

尷尬只被中斷了一小會兒,從小精靈消失,而他們拿起了刀叉開始用餐之後,整個房間又壟罩在一種尷尬的沉默中。
頓時,只聽得見刀叉與盤子的碰撞聲,連Harry都乖乖的坐著,讓Tahlia一口一口地將食物餵給他,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Snape飛快地將盤子裡的食物掃光了,看了Tahlia一眼。「對了,校長還要我問你──」Tahlia抬起頭,等著他繼續說。「這一個禮拜適應的如何。」
「我想還不錯。」她說道。如果無視有些學生表現出的抗議的話。「你懂我的意思。」
Snape緩緩的點頭,安靜了一會兒後,又開口了。「關於在你之前的那位教授,他留下的那份教學大綱──」
「我覺得已經很完善了。」Tahlia皺眉,說道。她覺得Snape反常的一再開啟話題,而這是他以前從不會做的事。
「很顯然你太高估那些學生們的能力了。」Snape淡淡地說道。「我也看過那份大綱,要是照著上面那樣教下去,他們不僅學不到甚麼,還會更加混亂──」

Tahlia驚訝的停下了進食的動作。「但我覺得那進度很合適……」
「所以我說你太高估他們了。」Snape不屑的說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以前那樣。」
「噢。」Tahlia愣愣地應了句。

「那該怎麼辦?」她問道。

所以她就覺得讓她當教授絕對不是最合適的決定,她之前是很擅長學習沒錯,但不代表她就同樣擅長教授別人。


Snape慢條斯理地拿了餐巾擦乾淨嘴角,緩緩的開口。「我想,我應該有些時間,能夠給你一些建議──」
「真的?」Tahlia挑眉。

「除非你認為我對於這門科目的研究絲毫不入你的眼。」Snape冷冷地開口。「要是你是這樣想的,那麼這件事就作罷──」
「等等!」Tahlia連忙開口。「我當然願意,我的意思是,這太好了。」她依然感到不敢相信,Snape會主動提出要幫助她甚麼。「我很感激,謝謝你。」
Snape點點頭,然後站起身,這次應該是真的要離開了。「那麼,我再通知你時間。」
Tahlia茫然的點了點頭,直至Snape離開好一陣子了她依舊處於錯愕的狀態,連一旁小Harry咿咿呀呀的抗議都沒能讓她回過神。

最近究竟是發生甚麼事了?


最終,Tahlia找上了校長。
如果要問出Snape最近的反常的話,顯然Dumbledore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不過在她問出了她的疑惑後,得到的卻是校長模糊的回答。

「Severus那孩子一直對黑魔法的研究很著迷,我想你早知道了,孩子。」
Dumbledore是這麼說的。

該死的很有道理,Snape的確熱愛研究黑魔法,所以他會想和自己討論教授黑魔法防禦的教學大綱絕對合情合理,就算他擔任的是學校的魔藥學教授。
但Tahlia還是隱隱約約覺得這絕對不是Snape會主動提起要和她一起討論的主要動機。


問不出結果後,Tahlia也放棄了。
反正Snape不會一見到她人就喊著要殺了她,反而心平氣和地約自己討論教學大綱,這結果已經很令人滿意了。
她知道她不該期待甚麼的,她不該期待Snape對她會突然又產生甚麼好感,不過她卻還是抗拒不住的答應了他的提議,就當是貪戀那一絲和他相處的感覺,現在想來的確不該總是壓抑自己。
Voldemort會回來,絕對會再回來,要是她不趁著現在做些甚麼,那麼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真心希望著Snape也能夠多在乎她一點。

或許,依他最近對她的態度,她能夠認為Snape已經願意放下過去他們兩人的針鋒相對了?
沒錯,這樣想的話,她就覺得比較能夠接受Snape最近的詭異了。


而Snape則被Dumbledore給叫去了。
「我很忙。」Snape黑著臉瞪著Dumbledore。「這次要我過來又是因為甚麼?」
Dumbledore直直地盯著Snape,瞬間令他有種又回到了那晚老人展顯出他的威嚴的感覺,那個暴風雨的夜晚……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先前的那番話對你產生了一點效用?」他緩緩的開口。
Snape身子僵了一瞬,不過他隨即開口。「你在說甚麼?」

「你很清楚我在說甚麼。」Dumbledore眼神銳利的盯著Snape。「相信我,你會後悔。」
「不。」Snape僵硬的說。「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Dumbledore抬手,打斷他。「不過我想你並沒有比我好上多少,Severus。」見Snape沉著臉陷入沉默,他繼續說。「這件事應該不是我想的那樣,對嗎?」

校長室內一片寂靜,似乎過了很久,Snape才以一種異常緩慢的速度點頭,沒有再說甚麼,直接轉過身便欲離開。
「Severus。」Dumbledore喊道,在Snape停下腳步後又說了一句。「怨恨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孩子。」

Snape倉促的又點了頭,然後快速地拉開門,離開了。


Dumbledore嘆了一口氣,第一次,他覺得面前的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長大了,已經不是以前在學校時的無憂無慮的模樣,或許Crouch說的對,他的確老了──
他已經沒有辦法去試圖影響一個人的行動了,就如同現在。

Snape內心的憤恨太深,而Tahlia太過於在乎他,導致蒙蔽了她的判斷,但他對他們兩人這樣的情況無能為力。
看起來Snape不會輕易釋懷Lily的死亡,而Tahlia也不可能將自己對於Snape的評斷給聽進去。
現在的兩人,在他看來就像一同站在狹窄的、搖搖欲墜的尖塔上,一失足,後果便是徹底的墜落,問題是──

掉落的會是誰?